神话故事100篇在线读
很久很久以前,那里有座山峰,峰顶有一般清泉,人们把这清泉叫做“金泉”,把这座山叫做“水山”。
水山脚下有个村庄,庄里有一对孤苦的男女少年,男的叫刘郎,父母早年去世,只给他留下一把柴刀和一条扁担,靠打柴为生;女的名叫翠屏,爹妈去世时只留给她一把采药铲,一只背药篓。这二人以采药为生,傍晚双双担柴背药回来。共同的命运,共同的生活,使两人互敬互爱,互帮互助,结下比水山还高,比金泉还长的友情。不久,他们两人暗暗订下了终身。
一天,刘郎在东山砍柴,翠屏在西山采药。刘郎觉的有些困乏,便依着柴捆睡着了。睡梦中,隐隐的闻到一阵花香,刘郎一骨碌爬起来,循着花香走去,走着走着,只见前面出现了一个月牙洞门,门上写着“水山御苑”四个大字。刘郎心想:我从小在这水山砍柴,跑遍了山上七洞八梁,二十四坡,却不知还有这么个去处?不妨進去瞧瞧有什么景致。他推门一看,啊!竟是满园盛开的花草,迎面吹来的风都是喷香的。刘郎哪里知道,这是天上王母娘娘的一处凡间花园。每年五月百花盛开的时节,王母娘娘都带众仙女来游玩、赏花。刘郎一边观赏,一边称赞,不觉来到花园正中,见有个水晶砖石砌成的花坛,花坛正中的那棵花树尤其惹人喜爱,那红扑扑的花瓣,粉茸茸的花团,多象翠屏妹妹那张笑脸啊,可惜这么好看的花只开了这么一朵。刘郎把这朵花看了又看,猛然想起,这不是玫瑰吗?水山上满山遍野都是玫瑰,可是从来不开花的呀,这里的玫瑰怎么能开花呢?又开的这么美丽。对了,我把这朵玫瑰花采回去,戴在翠屏妹妹的头上,保准好看,她一定会高兴的。于是,刘郎摘下花朵,刚想转身离去,只见两个身披盔甲、手执长予的天兵大喝一声,拦住去路:“大胆凡夫,竟敢在此采摘仙花。”说完不由分说,就把刘郎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就要带走。
再说,在西山采药回来的翠屏,不见了刘郎,就一路寻找,一路喊着:“刘郎 -----刘郎 ---”。她向山顶寻去。忽然从前面绝壁崖上传来了刘郎的声音:“翠屏妹,我在这里。”翠屏抬头一看,只见刘郎双手被捆,站在绝壁崖上,身后站着两个竖眉横眼的天兵。翠屏朝刘郎哭着喊着奔了过去。天兵大声喝斥说:他私闯王母娘娘的御花园,竟敢摘去天下独此一朵的玫瑰花,犯下了滔天大罪,我奉命带他去做终生苦役。翠屏一听,急的拼命哭喊起来:“你不能把他带走,还我的刘郎。”天兵嘿嘿一阵冷笑:“还你的刘郎,除非水山的玫瑰都开出花来。”说完,手中的长矛往崖下一指,只听得轰一声雷响,闪过一道耀眼的火光,翠屏顿时昏倒在崖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翠屏慢慢苏醒过来,望着空荡荡的崖顶,叫了一声刘郎,又伤心的哭了起来。翠屏是个有情义、有志气的姑娘,为了让山上的玫瑰都开出花来,让心爱的刘郎回到自己身边,每当还是满天星斗的时候,她就上山一担又一担的挑金泉水浇灌山岭上的玫瑰,直到月光洒满水山的时候,才迟迟归来。山路上的石头磨烂了她的双脚,满坡的荆棘划破了她的衣衫,她那亮晶晶的汗珠,红彤彤的鲜血,滴遍了层层山岭,道道石堰。就这样浇啊浇,一直浇到第十个春天。这天翠屏姑娘又要到山上去浇水,开门一看,啊!只见满山遍野都开满了鲜艳的花朵,像一串串红玛瑙,象一团团火。玫瑰花开了!翠屏姑娘惊喜万分,急忙采了一束玫瑰花,一边喊着:“刘郎哥哟,玫瑰开花了---!”一边向东山岭的绝壁崖跑去。刚跑到绝壁崖前,就听轰的一声雷响,紧接着闪过一道耀眼的光芒,闪光中从崖上飘下一个人影,翠屏定睛一看,正是朝思暮想的刘郎回来了。翠屏一下子扑到刘郎的怀抱里。刘郎抚摸着翠屏身上一道道的伤痕,看着山山岭岭盛开的玫瑰花,眼泪象断了线的珍珠,滴在翠屏的面颊上,滴在鲜嫩的玫瑰花朵上。
从此以后,水山的玫瑰每年春天都要开出鲜艳的花朵来。后来人们为了记住这对为玫瑰花开付出艰辛劳动的青年,就把水山叫做作翠屏山,把山上的金泉叫做刘郎泉。还为他俩在绝壁崖上修了一座宝塔。据说,刘郎和翠屏死后都升了仙,成了天上的花神,掌管人间的千草百花。每年玫瑰花开的时候,夫妇俩都要回来观赏,夜深人静的时候,站在宝塔下面玫瑰花丛中,还能听到他俩在悄悄的说知己话呢。
一三兄弟
从前有三兄弟,住在乡下,他们三个人从不曾离开过村庄,一向很欢乐地生活着。忽然,祖母死了,遗下三样宝贝,每人给一样。他们三个人于是到祖母家里领取遗物,但是他们不知道这些宝贝是做什么用的。长兄卡鲁洛得了一个空空的钱袋,二兄亚厄它诺得了一个叫笛,祖母最疼爱的小弟弟开资允诺就得了一件旧外套。
“我们可以发大财了呢!”他们说。
“要是这个钱袋子满装着金镑的话,那是多么的好啊!”卡鲁洛说。
果然钱袋子马上膨胀起来,几乎要胀破袋口似的,里面满是金镑。
“啊!哎哟!”二弟叫起来,“哥哥这一下用不尽了。”
亚厄它诺跟着拿起叫笛一吹,突然许多军队出现在前面的路上向亚厄它诺致敬礼,听候指挥。
“你们要我干什么呢?”亚厄它诺问。
“我们是等待阁下指挥哩!”兵士们说。
“唔!现在我没有什么事要用你们,可是总有一天需要你们的。”亚厄它诺说着又把叫笛一吹,兵士统统不见了。亚厄它诺看了十分惊奇——弄得神魂不定——但他因此却幻想着要来做一位大英雄豪杰了。
“那么我也穿起外套试一试吧!”幼弟开资允诺说着把外套披在身上,一瞬间就看不见了。
“你到什么地方去啦?”哥哥们问。
“我没有到什么地方去,还在这儿啊!”
“你哪里在这儿哟。”
说话之间,外套从肩上滑下,才又看见了弟弟。
“唔!我这件外套真是奇怪啊!将来总有一天会需用它的。”弟弟说,“可是我们千万不要把魔法的东西告诉人家啊。”
两个哥哥都很赞成这个意见,约好大家严守秘密。
卡鲁洛这家伙真没有办法,他有了钱,就非花掉不可。他本来就不是逊善的青年,他一到了城里,就大赌特赌,虽说常常输得很厉害,他却毫不在意。只要他一想到需要钱的时候,钱袋子马上会装满了金镑,于是市上盛传他是一个世界上最富的人。国王的公主听了这个消息,便派了一位使者去迎接卡鲁洛。
“啊!公主要认识我吗?这是我一生最大的光荣啊!”卡鲁洛非常高兴而又荣耀他说。
卡鲁洛到了王宫,备受优待。这一晚他就带了许多的钱和公主打纸牌,每一回都被公主赢了。卡鲁洛总是很随便地笑着说:“不要紧,金库里还有许许多多的钱哩!”
卡鲁洛不过是个粗野的农人,然而公主装着很佩服他的样子,在两三个礼拜之间,居然要和卡鲁洛订婚了。
卡鲁洛受到这样大的荣宠,自然以为不妨把家传的秘密公开给公主晓得,在谈闲话的时候,简直就想把钱袋子给公主看了,可是卡鲁洛的钱袋子还没有拿回,他就被监禁在宫中的牢狱里了。
卡鲁洛幸喜衣袋里还有两个金镑,于是他贿赂了守狱的兵士去把他现在的情形告诉他的兄弟。亚厄它诺知道了这件事,马上吹起叫笛,带着现出来的军队向公主的宫城出发,他的军队比公主的勇敢百倍,马上就包围了宫城,宣言不把卡鲁洛交出来,就要破坏整个的城了。公主没有办法,放了卡鲁洛。卡鲁洛气涨了面孔回到乡下。
“我已经打胜她了,我要问她要回那个钱袋。”亚厄它诺说着就去见公主。开资允诺也跟着哥哥一块儿同去,因为他穿了那件旧外套,所以谁也看不见他。
公主看见那勇敢的军队的大将,不过是一个粗野的农人,便惊奇地猜想他也一定有什么秘密。她便很狡滑地、假装很恭敬他他说了许多好话:“卡鲁洛的入狱,实在不是我的过失,我才认识他不久,他就向我求婚,这不是太冒昧了吗?
“可是,你就和卡鲁洛大不相同了。你是这样一个伟大的人,非得有一个很大的宫殿,给所有的军队驻扎不成啊!”
“我吗?宫殿是用不着的,我的军队一听到我的命令,马上就涌出来,我把叫笛一吹,喊一声‘立正’,军队就摆在面前了:当我不需要的时候,再把叫笛一吹,喊一声‘休息’,他们就消灭了,用不着那麻烦的宫殿。”
亚厄它诺被甜言蜜语所惑,不觉滔滔地把秘密说出来了。
“这个叫笛真是宝贝啊!你肯给我看一看吗?”公主不客气地问。
站着谁也看不见的开资允诺,推了一推亚厄它诺的膀子,要他留神,但是没有来得及,亚厄它诺已经把那重要的叫笛交给了公主。公主把叫笛一吹,宫里马上都布满了军队。
“把这个男子捉住。”公主命令军队说,“他是个叛逆,是国贼。”
军队只认吹叫笛的是主人,所以马上捉住亚厄它诺,可怜他被拉到地底下顶低的牢里去了。
人们的眼睛看不见的开资允诺依然留在宫里,他到处寻找钱袋子,可寻不着。叫笛仍在公主手里,有许多的军队围拢着卫护她,怎么也不能走近公主。公主正在对兵士说话,夸奖他们的服装、剑和短刀等等。开资允诺没有办法,想着等军队退散了,然后回乡下去。他正要出宫殿的时候,却不幸被公主的侍女撞了过来,侍女心里想,在青天白日之下,哪有被一种看不见的东西撞着的道理,大惊失色地喊起来。开资允诺便很和气的贿赂她说:
“唔!你不要响,我是不会害你的,假使你能够告诉我哥哥的钱袋在什么地方,和把公主手上的叫笛拿给我,我一定送许多许多你没有见过的金镑给你。”
但是侍女吓得魂离魄散,没有听见开资允诺所说的话,便跑到公主面前说,有一个看不见的男子来暗杀公主。
“又有一桩怪事来了!”公主害怕他说,马上吩咐关闭城门。
后来开资允诺橐橐的脚步声给他们听见,他们就跟着脚步声追寻。开资允诺避免捉住起见,就很敏捷的跳到椅子上,桌子上或爬到床铺里面。公主因为寻得很疲倦,兵士们又把房内的器具翻来覆去地倒乱了,公主恼起来便拿叫笛一吹,把兵士遣散,自己回到房间里去,同时,开资允诺却也跟着进来了。公主横卧在床上,开资允诺就坐着想等待公主熟睡后去取回钱袋子和叫笛,可是他不知不觉地也瞌睡起来,又因为房里热得闷人,他不管好歹,解开外套的钮子,露出了一点儿胸口。公主这时还没有真正睡着,她看见了这个便跳起来,趋至开资允诺的旁边,抢走那件外套了。啊!可怜的开资允诺被公主看见,除开很忿怒地握着拳头以外,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他发狂地想扑过去抢回外套,但是又恐怕公主一吹叫笛,房子里都是兵士,自己会被监禁到牢里去,便转身走到窗前;然而公主已经吹起叫笛,马上满室里都是武器锵锵的声音。开资允诺拼命地拔开窗门跳出去,在得了三件宝物的公主那种胜利的笑声里,跑到街上去了。二青色的无花果
开资允诺一路忿忿不平,同时又为自己的命运而悲痛欲绝,他慢步走向乡下。他一面走一面心里思量,走了几个钟头又几个钟头,不觉肚子饿起来了。这时候,有一个没有主人的花园,长了许多很大的青色的无花果,触着他的眼帘,他便跑进去,摘了许多吃个大饱,觉得非常好吃。
“真正怪事,正月就有无花果了,我总还算是幸运啊!”他说着又吃了好几个。
他吃得肚子十分饱胀,脸面上不知怎样很奇怪起来,自己看见自己的鼻子渐渐地变长,长得好像手臂似的,再过一会儿,更长得几乎拖到地了。可怜开资允诺看着非常恐慌,他想,这一定是擅取没有主人的无花果所得的罪了。他叹了一口气,决定永远住在这个花园里,因为他觉得给人家看见他这种样子是很可耻的。
过了一些时候,他又饿了。他发现在园子里的另一片地上,有许多小小的紫色的无花果,他想,“这个大概没有什么害吧!”他便谨慎地托着那又长、又重、又大的鼻子,走到那面摘取小小的紫色无花果来充饥,可是真奇怪,长长的鼻子,渐渐缩小缩小,恰好小到原来的样子了。他高兴得跳起来说:“这无花果真希奇哟!”同时他又想,“啊!真的救了我啦,我又可以出去见人了。”
开资允诺是个很机警的男子,他因此想了一个很妙的手段,马上去拿了两个篮子来,摘满了一篮大的青无花果,又摘了一篮小小的紫色无花果,然后装做一个乡下的老公公,提着那篮满满的青无花果到街上去叫卖。
“无花果!有无花果卖!”开资允诺一面走一面喊。
街上的人听见卖无花果,都拿钱出来要买。开资允诺说:
“正月里的无花果,你们想拿两个铜子来就买到手吗?对不起得很,不拿金镑来是不卖的。”
“卖无花果,好吃的无花果!”开资允诺又来到公主卧房外的窗下大声喊。
“五块钱,统统卖给你吧!”开资允诺说。
“都买了吧!”公主说。
开资允诺卖完以后,独自忍不住笑地走了。
到了第二夭早上,市上遍传公主和一些侍女们得了一种奇怪的重病。这一天整天都有各种医生来来往往,出入宫廷之内,纷纷查看医书,用尽脑汁去思考对症的药。公主们虽然吃了许多黑的红的青的各种各样的药,依然毫无效果。公主躲在房里,不愿意露面,因为她长了一条足足有六尺长的鼻子,只好整天睡在床上。那长长的鼻子放在绣花被上,真好像摆着一根枪呢。
不久,有一位新的医生来请求给公主看病。这是开资允诺所化装的。
“我有一种法子,可以医治这种新奇的病症。”新医生说。“那么,请你先把侍女医好,我才放心给你医治。”那蛮横成性的公主说。
于是这位假医生走到侍女的房里去看病,侍女因为自己变成这个怪样子,正在很伤心地啜泣。
“我有研究医治鼻子的法术,但我要先得到你的谢礼。”开资允诺说。
“好的!我所有的东西随便什么都可以送给你。”侍女说。
“不,这些东西不好,你得把公主抢来的钱袋、叫笛和外套拿来当作礼物,可是你千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公主。”
于是侍女拖着长鼻子到公主的房里,坐在床边,唠叨他说些怨恨后悔的话。
“你到那边去吧!你到那边去吧!房里有了我和你两个长鼻子还有余地吗?喂!你走开啊。那个庸医真不会医好你的鼻子的。”公主说。
但是侍女装作整理枕头的样子站了很久,她虽然这里那里地翻弄,寻找那放在被窝里的宝物,因为公主一点不懈地注意着她,所以她只偷到了一个叫笛。
开资允诺接过叫苗说:“这个东西,可以做酬报我的礼物了。”他就把紫色无花果制成的糕饼给侍女吃下去,那鼻子马上缩成原来的样子了。开资允诺吩咐她休息一下,他又到公主房里说:
“现在替公主医治吧!”
“不,不,非得要我放心以后,才可以请你医治,刚才恃女到这儿来,看见她还没有完全好呢,请你再先把男侍者医好吧!”
侍者受了医治,马上回复原来的鼻子,他高兴得跳起来,在医生的周围舞手舞脚。侍女听见跳舞的声音,也跳着跳着出来,两个人一块儿跳到公主的房里。公主看见他两人的鼻子医得很漂亮,便嫉妒得几乎发狂似地大声说:
“请你也替我医治吧!现在马上替我医治吧1”
“好的,可是得先得到你的谢礼,使我放心之后我才能为你医治的。”开资允诺说。
“啊!随你喜欢什么都给你吧。”
“那么,请你把钱袋和外套送给我吧。”
“哎哟!你是那个男子吧。啊!好像我见过你似的。”公主呻吟他说,但是她马上又迟疑不决地大声叫:“不成,不成,不成!”
“你说不成吗?那么,好!”开资允诺说着把剩下的妙药交给侍女,叫她拿去给昨天吃了从窗口扔掉的青无花果的马夫吃,然后拿出叫笛一吹,军队又现出来,重重围着公主。结果公主说着“喂!都拿去吧!”便把外套和钱袋扔给站在军队后面的开资允诺。公主马上又对开资允诺说好话。
“我很佩服你对待我的手段呢。我对你比对你的哥哥们实在要敬重得多。你如果肯医治我的鼻子,我想你一定觉得我做你的妃子是很相配的。啊!快点!快点为我医治吧!要是没有这可怕的鼻子,我真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啦。”
“公主!奇效的药,已经一点没有了,刚才剩下的一点,不是给了公主的马夫吃了吗?你总是说,要你放心之后才肯医治的话,却不甚高明啊!这些兵士们乌上要去救亚厄它诺哥哥了。我现在领回公主先前不应该取的三件宝物,就把这微贱的东西——这个在世界上无论哪个公主都不能用来炫耀的长鼻子献给公主吧!”开资允诺带讥带悄他说。
就这样,那六尺长的鼻子永远地长在公主的脸上。那三兄弟后来离开这个国家,不知到什么地方去尝试新的冒险去了。
一
李淑芳在一家工厂上班。这天晚上,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弯下腰想脱鞋子,却一眼看到客厅地上有很多碎瓷片。
她大吃一惊,直起腰向储物柜上望去,果然,那个瓷瓶不见了。
瓷瓶是丈夫何元山几天前花了五万块钱买回来的,据说是明代万历年间的古董,有很大的升值空间。当时李淑芳就担心,这么贵重的东西摆放在家里,万一被人偷了可怎么办?没想到,瓷瓶没落在小偷手里,却落在地上摔碎了。可无缘无故的,它怎么会掉下来?
李淑芳正想着,她的宠物猫咪咪从屋里跑出来,“喵”的一声,纵身扑进她的怀里。李淑芳恍然大悟,是咪咪惹的祸,它跳上了柜子,将瓷瓶碰到了地下。她没好气地轻打了一下咪咪:“你闯大祸了。”
正在这时,门开了,何元山开门进屋,见李淑芳愣在门口,推了她一下:“干吗呢?为什么不进屋?”
李淑芳急忙让出地方,小心翼翼地说:“元山,咪咪……咪咪把你的瓷瓶弄碎了。”
何元山大吃一惊,看着一地的碎瓷片,他狠狠地往地上砸了一拳,大吼:“这……这就是我那五万块?这该死的猫,我要杀了它。”
何元山冲过来,伸手要抢李淑芳手里的猫,李淑芳吓了一跳,往旁一躲,说:“咪咪又不知道你那瓶子值钱,它也不是故意的,你拿它撒气干啥呀?”
“我不拿它撒气拿谁撒气?”何元山瞪着眼睛,简直要把李淑芳吞下去:“咱家总共有几个五万块?我还指望这瓶子能帮我再赚点儿呢,这下好了,血本无归,你……你把它给我。”
李淑芳劝道:“瓶子已经打了,你就算揍它一顿也没用,还是消消气吧。”
何元山也不说话,伸手就去抢咪咪,这下李淑芳生气了,大声说:“拿一只猫撒气,你还是不是男人?当初你就不应该买这东西,更不应该把它放在明处。你想杀了它?做梦,动它一根毫毛我跟你急。”
何元山大怒,指着咪咪对李淑芳说:“你给不给?”
李淑芳抱紧了咪咪,怒视着何元山。何元山一字一句地说:“我早就瞅咪咪不顺眼了,今天你要是不让我收拾它,咱们的日子也就过到头了,你干脆就跟它过吧,咱俩离婚。”
李淑芳感到一阵悲哀,她的情绪失控了:“离就离,别以为我怕你,跟只猫过也比跟你过强,最起码猫不会背叛我,不会害死我的儿子……”
何元山不等她说完,大步冲出门去。李淑芳抱着咪咪跌坐在地上。
三年前,何元山跟一个寡妇勾搭在一起,自以为做得隐秘,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一天消息传到李淑芳的耳朵里,李淑芳气炸了肺,跟何元山又打又闹,家里一刻不得安生。他们七岁的儿子厌烦了这种吵架,在那段时间里,他们一吵,儿子就跑出去,结果有一天晚上在街上闲逛的时候出了车祸。儿子在临死的时候对何元山说:“爸,我恨你。”
儿子的死,不但让何元山后悔不已,更让李淑芳对何元山恨之入骨,当时她就想跟何元山离婚,但何元山苦苦哀求她,于是他们又在一起过了三年。
可是,毕竟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且这三年两人过得还算可以,如今因为一只猫离婚,事情做得未免有些荒唐。李淑芳伤心之后,开始理性地分析事情,她想,毕竟五万块钱不是个小数目,何元山因此大发雷霆也是应该的,只是他迁罪于咪咪毫无意义。刚才她的表现也有些过激,应该和何元山好好谈谈。
想到这里,李淑芳给何元山打了个电话,可是何元山的手机却提示关机。或许他还生着气,不想接自己的电话。李淑芳决定去找何元山。
二
何元山自己开了家照相馆,忙的时候就住在那里。李淑芳来到照相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照相馆已经关门,李淑芳刚想敲门,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女人的笑声,她不由得一愣。
照相馆的生意虽然一般,但一个人毕竟忙不过来,何元山便雇了一个女孩红梅帮忙。红梅二十来岁,长得还算不错,挺勤快。李淑芳见过这女孩几次。红梅不是本地人,她在离照相馆不远的地方租了个小房子住,现在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去?如果里面不是她,那还能是谁?
李淑芳的心里蓦地腾起一股不祥的感觉,她轻手轻脚地来到街对面,捡了块砖头,又轻手轻脚地回来,狠狠地砸在玻璃上,随着“哗啦”一声响,里面传来何元山愤怒的吼声:“谁?”
李淑芳不理,伸手进去打开窗户,迅速地跳了进去,她三步并作两步闯进里屋,床上不堪入目的情景立刻映入眼中。何元山和红梅用被子、衣服遮掩着赤裸的身子,惊慌地看着李淑芳。李淑芳指着何元山大骂:“亏了我还想和你好好谈谈,原来,你早就跟这个小妖精搅在了一起,你……你太没良心了!”
何元山结结巴巴地要解释,李淑芳才不听呢,一转头,她看见桌子上放着数码相机,一把抄过来,镜头对准两人就拍。
何元山扑上来阻止,红梅倒镇定下来,一把拉住他说:“让她拍吧,反正我们将来也要结婚,没啥了不起的。”
李淑芳一愣,她真小瞧了这个女孩子,平时看不出什么,关键时刻竟然这么有主意。她当然不会客气,有了照片就有了证据,这在离婚的时候对自己有利。她拍了几张照片后,转身要走,红梅却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大声说:“别走啊,有些事情我们还得告诉你呢,其实……那个瓷瓶是假的,连三百块钱都不值,元山说五万块是骗你的,瓷瓶也不是猫打碎的。”
李淑芳吃了一惊,停下脚步,她不想跟红梅说话,就问何元山:“她说的是真的吗?那你为什么告诉我说你花了五万块?”
这时,李淑芳已经隐隐约约明白了事情真相,可是她太过震惊,简直不敢相信,“不是咪咪?那是谁打碎的?”
“是我呀。”何元山迅速地系好腰带,“今天下午你下班前我已经回去过一趟了,我把瓷瓶摔在地上,然后离开家。”
李淑芳不敢相信地问:“你……你是想找借口跟我离婚才这么干的?”
何元山说:“对,没错,我也是不得已才这么做的。我不想和你再这么过下去了,我觉得过的没意思。还有,咱家的钱都是我挣的,离婚后全分给你我可不甘心,所以我得先弄一些出来。”说完,何元山突然抢过李淑芳手里的数码相机,撒腿就跑。
李淑芳猝不及防,等反应过来时相机已经落入了何元山的手里,这时她才发现,跟何元山说话这功夫,不知何时红梅已溜出了店,原来,红梅用话拖住李淑芳,就是为了赢得穿衣服和逃跑的时间,然后何元山再抢走相机,李淑芳手里再没有任何证据。
李淑芳追了出去,可何元山和红梅早已没了踪影。李淑芳一口气无处发泄,回到屋里捧起电脑就想摔下去,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放下了,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何元山的皮包。打开皮包翻了一遍,意外地看到了几张车票。
四天前,何元山说去省城进货,可是这几张车票却是到一个叫德裕的小镇上的,这是怎么回事?何元山这个混蛋,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从今以后,他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李淑芳咬牙切齿地给何元山发了个短信:王八蛋,我成全你,什么都给你,但房子归我,你要敢跟我抢,我就跟你没完。
三
第二天两人就到了法院,按理说,何元山有了外遇,李淑芳应该在分割家产时占据优势,但是何元山不承认自己有外遇,李淑芳也没有证据能证明这点,所以只能正常分割。而分割的焦点集中在了房子上。
他们现在住的楼房,是四年前两人花了三十一万元钱买下来的。近年来房价一个劲地上涨,而且小区周围更在大兴土木,眼看着房价还会上升,所以何元山决不肯放弃房子,而李淑芳就跟着了魔似的,也要房子,房子是她现在唯一的生活寄托。法院调解员建议,根据现在房子的市价,这套房子值四十万,谁最终拥有这套房子,另一方能得到二十万元补偿款。
听到这儿,李淑芳呆住了。何元山开着一个照相馆,又早有异心,背着李淑芳没少攒私房钱;但李淑芳就不同了,只靠着上班那点死工资,又全用到了家里,自己根本就没有钱。为了这所房子,哪怕是出一万块钱,她也得四处求借,但二十万,她借都借不到那么多啊。她绝望地说:“我现在没有这么多钱,但我能不能慢慢还给他……”
何元山笑了:“其实,如果房子判给我,我马上就可以付钱,我有这个支付能力。”
最终,法院将房子判给了何元山,但是给了李淑芳一个月的搬家期限。从法庭出来时,李淑芳愤怒地对何元山说:“我告诉过你了,如果你敢跟我抢房子,我就跟你没完,你等着瞧吧。”
何元山满不在乎地大笑起来,在他眼里,李淑芳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窝囊废,没有背景没有钱,一个弱女子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李淑芳不想搬出这所房子,可是,法院的判决她不能违背,她想了无数的办法,但没有一个是可用的。一个月转眼就过去了,这天,法院的人代表何元山送来了二十万,并且提醒她必须马上搬家。李淑芳知道,不管她愿不愿意,她都得离开这个家了,她准备回娘家先住些日子,就在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在何元山皮包里发现的几张车票,何元山准备跟自己离婚,那他到那个偏远小镇去干什么呢?莫非跟红梅有什么关系?可是,记得红梅说过,她是康河县的人,康河县城跟德裕小镇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地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淑芳苦思冥想,她隐隐约约地感到,德裕小镇才是关键的地方,何元山一定是因为某种和红梅有关的原因才去那里,或许那里能找到对付何元山的办法。
李淑芳决定去德裕小镇,她风风火火地赶到何元山的照相馆。为了避嫌,红梅已经辞去了这儿的工作,只有何元山一个人在,李淑芳很容易就找到一张红梅的照片,然后踏上去德裕的汽车。
倒了两次车,在傍晚的时候,李淑芳来到了德裕小镇,小镇不大,只有一条长街和一些杂乱的小胡同。李淑芳找了一家旅店,旅店老板的女儿是个十七八岁的活泼女孩儿,她带着李淑芳去客房的时候,李淑芳拿出红梅的照片问:“小妹妹,你认识照片上这个人吗?”
女孩子看了一眼,惊奇地说:“这不是红梅吗?已经跑了好长时间,你怎么有她的照片?你是她什么人?”
没想到红梅如此有名气,随便找一个女孩子都知道她。李淑芳精神一振,急忙问:“你说她跑好长时间了?她为什么跑啊?”
女孩子不屑地说:“还能为啥?偷钱呗,我们这儿的人都知道。”
原来,一年多以前,红梅在小镇的商店里当过售货员。有一天,她从钱柜里偷钱被商店的刘老板当场抓获。刘老板在本镇有钱有势,黑白两道路路畅通,是个横行无忌的人物。商店丢钱不是一次两次了,刘老板恨得牙根痒痒的,早就想找出这个偷钱的人。他拉着红梅要送他到派出所,红梅苦苦哀求,甚至都给刘老板跪下了,刘老板却不为所动,红梅急了,抄起柜台上的一个酒瓶砸在刘老板脑袋上,刘老板头破血流,红梅趁机跑了。
刘老板的脑袋被砸了个大口子,在医院缝了四针,而红梅从此不知所踪。刘老板四处寻找红梅,但一直没有找到。
李淑芳问女孩子:“现在刘老板还在找红梅吗?”
女孩子说:“找啊,刘老板哪能就这么咽下这口气?人家当时就报了警,说非要让红梅在监狱蹲上几年不可。听说前些日子红梅托人来找刘老板,说赔他五万块,让他不再追究此事,但刘老板没答应,后来的事儿我就不知道了。”
李淑芳明白了,红梅虽然远远地逃了,但她一直担心刘老板找到她。何元山跟红梅勾搭上了之后,打算出钱帮她摆平此事,前些日子他就是来办这件事的,看来并不成功。
李淑芳兴奋极了,这次她没白来,终于找到对付何元山的办法了。她打发走女孩儿,给何元山打了个电话,她说:“王八蛋,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肯不肯把房子让给我?”
何元山打着哈哈:“我倒是想把房子让给你,但法庭不干啊,人家得按规程办事,他们把房子判给我我也没办法……”
李淑芳咬牙切齿地说:“你明知道是你对不起我,你找情人、攒私房钱,害死了儿子,如今还想夺走我的房子?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如果你今天不答应,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别后悔。”
何元山说:“我不后悔,你爱干啥干啥,随便。”
四
李淑芳挂了电话,直接去找刘老板。刘老板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李淑芳拿出红梅的照片,直截了当地说:“刘老板,我知道你一直在找这个人,我知道她在哪里,但我想知道,你找到她想怎么办?”
刘老板用探询的目光打量着李淑芳,慢慢地说:“如果我没猜错,你也跟这丫头有仇啊?”
李淑芳点了点头。刘老板笑了:“这就好办了,前些日子,红梅的父亲来找我,说要赔我五万块,让我不再追究此事。哈哈,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我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从来就没人敢对我下手,那小丫头让我脑袋上缝了四针,不报这个仇,我姓刘的誓不为人。抓到她,往局子里一送,伤害罪,她至少得在里面呆上两年。怎么样?满意吗?”
李淑芳心里一颤,把红梅送进监狱,好像太狠了点儿吧?她只想要回房子,让红梅进监狱对她没好处。她想了想说:“刘老板,如果她能赔你钱呢?你还想把她送进监狱?”
刘老板不屑地笑了:“赔钱?多少钱,你看我是缺钱的人吗?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她要是能赔我三十万,我可以考虑放她一马。”
李淑芳笑了,三十万不少,正合乎她的心意,现在就看何元山肯为他的情人付出多少了。
第二天,刘老板带着两个人跟着李淑芳回去了。李淑芳直接将刘老板带到红梅租住的房子里,红梅正好在家,被堵了个严严实实。红梅见了刘老板,吓得面无人色。刘老板命手下抓住红梅,然后说:“你还真有能耐啊,让老子找了这么久。我不跟你废话,两条路自己选。我打个电话找公安局,你在德裕镇有案底,让他们押你回去,他们放你算你运气,他们判你算你倒霉;或者拿钱免灾,一口价三十万。你自己看着办。”
红梅哆哆嗦嗦地打电话给何元山:“老公……快来救我啊……”此刻,她的镇定与漂亮都不见了,剩下的只有卑微与可怜,虽然可怜之人自有可恨之处,但李淑芳没来由地一阵难受,她不忍再看下去,扭头走了。
回到家,她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红梅落到如此地步,是因为自己找来了她的仇人刘老板,李淑芳暗暗地问自己:是不是做得过分了?可是一想起她勾引丈夫何元山、妄图将她从这所房子赶出去的事,她的火气又涌了上来。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何元山气急败坏地来了,他愤怒地大吼:“你怎么知道有刘老板这么个人?你怎么找到那儿的?”
李淑芳也不瞒他:“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抢走了数码相机,却把皮包扔在那儿,我从皮包里的车票猜出来的。怎么?”
“你太狠了吧?那只是红梅一时糊涂做下的事,你何苦来帮着刘老板?把红梅交给刘老板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红梅偷人家的钱,怎么可以用一时糊涂来搪塞?李淑芳懒得跟他费口舌,干脆地说:“我警告过你,你要想夺走我的房子,我什么都做得出来,你不是让我随便吗?对了,你找我有事儿没有?我可没工夫搭理你。”
何元山瞪着李淑芳,好半天,突然泄了气,一屁股坐在沙发里悲哀地说:“死说活说,刘老板才同意只要二十五万,不然他就把红梅送进监狱,监狱啊,那是人呆的地方吗?我怎么忍心让她到那里面受苦受罪?”
李淑芳用力地拍了几下巴掌,讥讽地说:“伟大的爱情,好感人啊,那你就拿三十万嘛,反正你有的是钱。”
何元山霍地站起身来:“别说风凉话了,你明知道我没有那么多钱,他妈的,就算借也借不到那么多。我服了你,房子归你,咱现在就可以去法庭签协议。”
李淑芳心里高兴,嘴上却淡淡地说:“可以,不过咱可先说好了,二十万,我得分五年还给你,没有利息,同意,我就跟你去,不同意,过几天我就搬出这房子。”
李淑芳知道,只要何元山想让红梅免去牢狱之灾,这条件不由得他不答应。果然,何元山恨恨地同意了。
五
到法庭更改了协议,李淑芳把何元山的二十万还给了他,何元山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淑芳终于赢得了房子,她把屋子彻底清理了一遍,把所有何元山的照片和物品统统扔掉,这个家再没有一点何元山的痕迹。每天她与宝贝咪咪相伴,日子过得平静且又自然。就这样过了半个多月,李淑芳听人说何元山和红梅租了个房子,何元山给红梅买了个钻戒……消息断断续续,都是两人恩爱的消息,但李淑芳并不在意,现在,那个人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李淑芳不想跟何元山和红梅再有任何联系,可一天中午,她突然接到红梅的电话,电话里红梅诚心诚意地说:“李姐,我今天打电话来,是想对你说声谢谢,谢谢你让我彻底摆脱了刘老板,你不知道,刘老板要不是拿了这么多钱,等我有一天落在他手上时,还不知道会怎么折磨我呢,可现在不会了,这都多亏了你找来刘老板,要不,元山才舍不得掏那么多钱呢。”
李淑芳得到了房子,对红梅的恨意也不由得减少了许多,虽然自己只是把红梅当做工具来使用,但听她这么说,还是有点为她高兴,她淡淡地说:“那就好,我听说你们快结婚了,以后你就安心和元山过日子吧,我预祝你们新婚快乐。”
红梅咯咯地笑了起来,“李姐,你真逗,结什么婚啊?当初我跟元山,是因为他看上去还有几个钱,可现在他啥都没有了,是真的,给我买了钻戒,他基本就剩下一副空架子,我跟他过什么日子呀?我给你打电话,不过是想跟你告别罢了,我现在已经在路上了。我知道你恨元山,这也算替你报了仇吧。”
李淑芳怔住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李淑芳开门一看,原来是何元山……
日本古代有一种所谓德政的法律,就是官府不定期地发“德政布告”。
这个布告一出,人们借贷关系就宣告废除。这种法律的出发点是帮助穷人,但实施起来却漏洞百出,甚至闹出许多笑话来。后来这种法律就自行终止了。
彦一生活的年代,这种“德政布告”还在实施期间。尽管人们已不按照布告的规定那么认真执行了。
正是”德政布告”张贴的那一天,一个外地的和尚游历到镇上,借住在一家旅馆里,他在山路上奔波了一天,并不知道“德政布告”公布之事,他随着老板走进一间舒适的客房,收拾了一下行囊,准备用过晚饭后早些休息。
和尚的行囊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把宝刀,造型美观,刃口锋利。店主是个喜欢武术的人,不免觊觎这把宝刀,他向和尚借这把宝刀用一下,和尚当然不便推辞。
店主借了宝刀就来到店外的空地上练武,向过往人等炫耀自己的本事。
围观者很多,人们纷纷赞扬,也有人惋惜地说:“宝刀虽好,但可惜是别人的。”
店主听了大喝一声:“谁说这把刀不是我的?”
正在房内准备休息的和尚,见外面人声喧哗,不免探出头来张望,正好听到店主的话。他眼看宝刀要易主了,连忙走下楼来向店主索还宝刀。
“这把刀是我向你借的是不假,但现在借了东西,就成了我的东西了。”
他说着指指路边树上刚张贴出的“德政布告”。
虽然当时人们已并不严格执行“德政布告”,但毕竟是现行法律,店主不肯归还,和尚也奈何不得他。围观者虽觉得店主无赖,但也无话可说。
机灵的孩子彦一也在围观的人群之中,他喜欢抱不平,就站出来,对店主说:“执行德政布告是应该的,这把刀不用还给和尚了。”
店主听了大喜,和尚听了则大为沮丧。
彦一话头一转对和尚说:“你也不必难过,你现在不是借住了旅馆的一间客房吗?‘德政布告,公布了,你也不必将客房归还给店主,一把刀换一间房子也不算吃亏。”
和尚听了转忧为喜,而店主却转喜为忧,他想:一间房子的价值比一把刀贵得多了,况且,一幢房屋中有一间房子归属他人所有,该有多么不方便啊!所以他连忙告饶道:“我情愿归还宝刀。”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彦一的名声又增大了。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寒碜的云游僧来到了港町。
昨天开始就下的雨把云游僧淋得湿透了,在达到海岸的宫泽村后,敲开了一户村外人家的门,拜托道“我是云游僧,拜托让我住一晚吧”
那家人正在吃晚饭,不仅很高兴地把和尚让进屋里,还减少自己吃的量,来准备和尚的饭菜。
家里人还说“柴火比较少,没法把火烧得很旺,不好意思”虽然这样说,但是大家还是把所有的木屑都收集起来烧火,所以和尚湿透了的衣服在第二天也干了。
第二天,和尚在出发前对大家说道“非常感谢你们的热情款待。明年开始,让这个村子里的人能自由使用柴火”
在那之后过了一年左右,北风吹来,海上开始起浪的时候,不知从哪里漂来很多木材。
而且之后的几年都一样,木材不断地漂到海岸上来。
不久之后,村民们就知道那时候的和尚原来就是有名的弘法大师。每到冬天,漂流的木材达到海岸时,“今年弘法大师送来的木头又到了哦”大家就会带着感激的心情把木头捡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有一个老妇人,又穷又孤单。有一回她生病了,去寺庙烧香拜神,见到端坐在莲座上的送子菩萨,她跪在蒲团上,把左手右手掌心合在一起,哭着祈祷说:
大慈大悲的菩萨啊,请赐给我一个孩儿吧!
真希望我有一个小小的孩儿,哪怕他丑得像蛤蟆我也喜欢我也爱!
有天她正缝衣服,手指头忽然疼痛起来,越痛越厉害,缝衣针拿不稳,刺伤了手指,她昏倒在地。这时手指流血的地方裂开一道口子,一只小蛤蟆蹦出来,它跳到老妇人怀里,响亮地叫唤:“妈妈!妈妈!”
老妇人醒过来,听见蛤蟆孩儿叫她,高兴得眼泪哗啦哗啦地流。
蛤蟆呱啦呱啦地说:“妈妈!妈妈你不用愁你不用怕。你有蛤蟆孩儿啦!以后饿了有米饭,渴了有香茶。呱呱!呱呱!”
这时正是午饭时候,小蛤蟆蹦去沙堆装了两碗沙,又蹦去沟渠装了两碗水,两碗沙两碗水马上变成热腾腾的米饭,香喷喷的茶汤。
老妇人眉开眼笑:“蛤蟆孩子好,蛤蟆孩子乖,我有了孩儿好欢喜!只是世上哪里有好姑娘,肯嫁给我的穷孩儿?”
小蛤蟆一蹦跳到屋梁上:“我这就去找好姑娘!妈妈在家等着我,蛤蟆孩儿这就去娶媳妇!”
小蛤蟆穿上妈妈做的鞋子,蹦着跳着,出门娶媳妇去了。
“蹦,蹦,蹦!”小蛤蟆快活地唱着歌儿,蹦过一个村子又一个村子。它蹦得真快!村子里打赤脚的顽童在它身后追呀追,谁都追不上它。
“蹦,蹦,蹦!”小蛤蟆快活地打着拍子,蹦过一座城池又一座城池。它蹦得真欢!路上的马儿们,白马黑马红马灰马花斑马全都撒开四条腿追呀追,可是啊,最好的马儿也跟不上它。
“蹦,蹦,蹦!”小蛤蟆蹦呀蹦,蹦过皇宫的城墙,蹦进皇帝的后花园。后花园里百花开,三个公主们在赏花,三个公主真漂亮!就像三朵芍药花!蛤蟆孩儿看傻眼了,它瞪大双眼,朝公主们看了又看,看得眼珠子差点儿不会转。
“我要娶公主!”它蹦到皇帝面前。
皇帝一看,这蛤蟆孩儿个子极小,样貌极丑,更要命的是,全身上下,除了一双红布鞋,连件像样的衣裳也没有。皇帝高声下令:“来人啊,把这丑蛤蟆打出去!”
哗哗,啦啦,砰砰碰!四面八方,涌出来一群锦衣卫。他们用刀砍,用剑劈,用枪刺,用箭射……蛤蟆儿子蹦蹦跳跳,跳跳蹦蹦,忽高忽低,时东时西,纵然所有锦衣卫都使出绝招,但是,怎么也打不着它。
皇帝气得干瞪眼,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蛤蟆孩子说:“皇帝你再不答应,我就要开始笑啦!”
皇帝说:“你笑就尽管笑吧,公主绝不嫁给你!”
小蛤蟆就呱啦啦,哇哈哈大笑起来啦!
蛤蟆孩儿越笑越响,皇宫的地板、墙上的砖头、屋顶的瓦也跟着笑起来——这地板,这砖头,这瓦,因为自古以来从没笑过的缘故,这会儿它们像鞭炮爆炸似的笑起来啦!
“砰砰!”
“啪啪!”
“嘭嚓!嘭嚓!”
整座宫殿笑得左摇右晃。
蛤蟆孩儿笑弯了腰,笑得捂住肚子,皇宫也跟着笑得晃来晃去,仿佛地震似的,那些地板、那些砖头、那些瓦一面笑着,一面喷出火来。皇帝坐不稳,像个肉球一样从宝座上滚到地上。卫士们站不稳,一个个举着刀,举着剑,举着弓箭,“呼啦”压过来一片,“轰隆”滚过去一堆。
“好啦好啦!蛤蟆蛤蟆!别笑啦别笑啦!我把大公主嫁给你,你带她回家吧!”皇帝大声喊着,向小蛤蟆求饶。
大公主看着小蛤蟆,想到马上就要嫁给它,心里老大不乐意。出门时,她顺手拿了一把扫帚。
小蛤蟆带大公主回家啦!
全国上下都来看呀!小蛤蟆牵着大马,大马上坐着大公主,大公主拿着大扫帚。
蛤蟆一蹦起来,大公主就一扫帚打过去。
“打你打你打死你,就是嫁猪嫁狗嫁牛嫁马,大公主也绝不嫁你小蛤蟆!”
小蛤蟆跳到路边,抢过大公主的大扫帚,用大扫帚赶着大马回到皇宫。
小蛤蟆对皇帝说:“全国上下都知道,拿扫帚打老公的女人不能娶。大公主我要退回来,你把二公主嫁给我。”
皇帝一听,气得十个手指十个脚趾头还有一颗头抖呀抖,抖个不停。
“不行不行绝……绝……绝不行!”皇帝又是摇头,又是摆手。
蛤蟆孩儿说:“皇帝你要是不答应,我要就开始哭啦!”
皇帝说:“你哭就尽管哭吧!公主绝不嫁给你。”
蛤蟆孩儿咕呱呱,呜哇哇大哭起来啦!
蛤蟆的眼泪像大雨一样洒下来,像山洪一样涌出来。“轰隆,轰隆隆!”头顶的天空,打雷啦!闪电啦!天上的云从四面八方赶到皇宫上空,哗啦啦!哗啦啦!一朵云又一朵云,一朵跟着一朵,全都大哭起来。
皇宫马上积了一层水,水涨呀涨,很快淹没了宝座,皇宫里传来一片哭喊声,整座皇宫波涌浪翻,乱成一团。宫女们哭了,公主们哭了,皇帝的妃子、皇后哭了,太皇太后也哭了。
后来,皇帝也伤心地哭起来。
“呜呜……别哭了别哭了!再也受不了啦!二公主嫁给你啦!你带她回家吧!呜呜……”皇帝哭着喊着,向小蛤蟆求饶。
蛤蟆孩儿带着二公主回家啦!二公主出门时,偷偷从桌上拿了一块砚台。蛤蟆牵着马在前面走,二公主把砚台狠狠朝它砸过去。青蛙跳到路边,捡起砚台拍着马屁股,把马赶回皇宫。
蛤蟆孩儿对皇帝说:“大人小孩都知道,拿砚台砸老公的女人不能娶!二公主我要退回来,你把小公主嫁给我。”
小公主最美丽,最聪明,皇帝最疼爱小公主,说什么也不肯让小公主嫁蛤蟆。
蛤蟆说:“皇帝你再不答应,我就要跳啦!”
“你爱怎么跳就怎么跳吧,小公主绝不能嫁给你!”
蹦蹦蹦!蹦蹦蹦!蛤蟆孩子在地上跳起来啦!皇宫里的凳子,椅子,桌子,以及桌子上茶壶,杯子,饭碗菜碟和汤匙……所有的家具杂物也都跟着他跳起来。皇帝坐着的龙椅带着皇帝跳起来。蛤蟆越跳越高,家具杂物也越跳越高,眼看着就要把皇宫的屋顶冲破啦。嗯,眼看着皇帝的鼻梁就要撞上屋梁啦!
皇帝举手投降:“别跳了别跳了,小公主嫁给你,你带她回家吧!”
小公主坐在骏马上,安安静静,不哭也不闹。蛤蟆孩子也老老实实,牵着马儿,一步一步,往前走。
走着走着,小公主说:“蛤蟆,蛤蟆!我不要骑大马,要骑就骑蛤蟆!”
蛤蟆孩儿一蹦老高:“是哇是哇,要骑要就骑蛤蟆!”
它让小公主骑到它背上,叫她闭上眼睛。小公主闭上眼,只听到耳边呼呼风响,仿佛在空中飞。公主连忙睁开眼,已经来到蛤蟆孩儿家门前。
蛤蟆孩儿对妈妈说:“妈妈,妈妈!孩儿娶回媳妇啦!”
妈妈看到儿媳妇,高兴得嘴巴都合不拢啦。
赛马节到了,蛤蟆驮着小公主去草原看热闹。蛤蟆驮着小公主,来到了一丛野百合跟前,它停下脚步,说:“蛤蟆和公主,有时要在一起玩耍,有时也要分开来,独个儿玩耍。”
小公主独个儿跑去看赛马。赛马场上有个骑白马的少年,穿着白衫,风度翩翩,十分漂亮。白马少年一味看着小公主,朝她笑。小公主看着他,她不认识他的白马,不认识他的白衬衫,可是那双骨碌骨碌转的蛤蟆眼睛,小公主只要瞄一眼就能认出来!
比赛开始了,骑白马的少年跑得像风一样快,他得了第一名。整个草原,就连青草,就连野花,就连过路的风,都在为他喝彩。他喜欢这喝彩的声音,他喜欢胜利,可是他四处张望,他找不着小公主。找不着小公主,他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
这热锅里的蚂蚁骑着白马,跑呀跑,跑呀跑,一路跑回到那丛洁白的野百合跟前。美丽的小公主正蹲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件皱巴巴的蛤蟆皮衣。
晦气上头
明朝嘉靖年间,江西抚州出了个名叫潘况的神童。这潘况过目成诵,五岁就能吟诗,十七岁便在乡试中夺魁。
成为解元后,潘况踌躇满志,决心在接下来的会试中大显身手。潘况的父亲潘鼎成有一个挚友,人称张道士。张道士能掐会算,并且一说一个准,被人称作活神仙。张道士曾仔细给潘况相过面,断定他乃文曲星下凡,将来非状元莫属。潘况对相面不以为然,潘鼎成却把张道士的话当了真。但是,就在潘况进京赶考的前一天,张道士突然改了口。
这日,张道士买了四盒状元糕,兴冲冲赶来为潘况送行。潘氏父子把张道士迎进客厅,一边沏茶一边道谢。
几句客套话之后,张道士笑眯眯地对潘况说:“公子此次赴京,必定蟾宫折桂……”
刚说到这儿,张道士的笑容突然僵住了,他紧盯潘况的脸,吃惊地张大了嘴。潘况被瞧得浑身发毛,不知出了啥事。潘鼎成顺着张道士的目光看去,并没发现儿子有什么异样。这时,张道士豁地站起身,绕着潘况转了一圈。然后,他摇头叹道:“可惜,可惜!实在可惜!”潘氏父子面面相觑,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愣了半晌,潘鼎成不解地问:“请教道长,何出此言啊?”
张道士没有回答,只顾盯着潘况问:“潘公子,恕贫道冒昧直言,你最近是否干过大逆不道的事?”
潘况吓了一跳,连连摇头说:“学生饱读圣贤之书,哪会干大逆不道的事呀?”
张道士掐着指头算了又算,然后问:“潘公子,你好好回想一下,五月初八这天,可曾干了冲撞神灵的勾当?”
潘况歪着脑袋使劲琢磨,突然一拍大腿笑道:“哈哈,我想起来了,确实干过一件冒犯神灵的事……”
那天,潘况和一群朋友去郊外饮酒赋诗,傍晚回城时已喝得酩酊大醉。走到玉皇庙前,潘况觉得腹胀,就在庙门旁撒了一泡尿。当时就有朋友开玩笑,说潘公子这样是对玉皇大不敬,要遭天谴……
张道士听罢连连跺脚,说潘况脸上出现乌黑的晦气,正是因为撒尿得罪了玉帝,这泡尿把他的前程彻底毁了!潘鼎成吓得面如土色,忙向张道士请教补救之法。张道士让潘况立刻去玉皇庙赔罪,至于玉皇大帝肯不肯原谅,那就看造化了。
潘况不信鬼神,嘲笑张道士和父亲杞人忧天。他没去玉皇庙赔罪,次日一早便收拾行囊,意气风发地进京赶考。
望着潘况远去的背影,张道士仰天长叹:“哎,这一去,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再受挫
潘况是名闻遐迩的江南才子,他进京的消息一传开,每天都有赶考的举子慕名来访。潘况喜欢结交朋友,这下忙得不亦乐乎。在众多举子中,跟潘况最要好的是来自沧州的徐广达。
徐广达也是天赋异禀,被誉为北方第一才俊。坊间早有传言,说此次会试,状元必在潘徐二人中产生。两大才子碰到一起,自然惺惺相惜。潘况和徐广达今天你请我,明日我请你,几乎把北京的名馆子吃了个遍。
开考前一天,徐广达买到一坛陈年美酒,在葵香阁宴请潘况。因为明日要考试,潘况不敢贪杯,吃了个半酣便起身告辞。可是,刚回到客栈潘况就上吐下泻,折腾到天亮仍没止住。
进入考场后潘况连笔都握不动,考题自然没做好,发榜时他名落孙山,而徐广达却高中状元。潘况仔细回忆,越想越觉得葵香阁那顿宴请有问题,他怀疑徐广达在自己喝的酒里下了泻药。徐广达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排除最大的竞争对手,夺取状元桂冠。但上述猜想无凭无据,潘况既不能告官,又无法向徐广达发难。
无奈之下,潘况只得灰溜溜返回抚州。听潘况讲完在北京的遭遇后,潘鼎成冲儿子埋怨道:“赶考前若去玉皇庙赔罪,就不会有今天这般光景!”
潘况仍不以为然,撇撇嘴说:“孩儿是遭人暗算,跟玉皇大帝无关。”
接下来潘况继续埋头苦读,准备三年后再次进京赶考。时光匆匆,转眼会试的考期又临近了。这回潘况打定主意,到北京后闭门谢客,一心等待开考。潘鼎成怕再有闪失,便让管家孙贵护送潘况进京。这孙贵老成持重,办事特别谨慎。
临行前,潘鼎成反复叮嘱儿子:“到了京城,一切听孙贵安排,不要结交陌生人,更不要吃来历不明的东西。”
潘况使劲点头,把父亲的话牢记在心中。去北京的路上孙贵和潘况处处小心,一有风吹草动就高度警惕。这天,孙贵搞错了方向,领着潘况误入了荒僻的山区。眼看天色渐暗,又找不到投宿的客店,主仆二人只好在一座破败的山神庙歇脚。夜里孙贵让潘况安睡,自己则拿着一把砍刀,坐在庙门口彻夜看守。
潘况一觉睡到天亮,醒来后发现孙贵不见了,那只装着一千两银子的箱笼也不翼而飞。潘况把山神庙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仍没瞅见孙贵。挨到中午,孙贵依旧踪影皆无。这时潘况才醒悟—孙贵偷了银子逃跑啦!
所有盘缠都在孙贵手上,他这一跑,潘况顿时成了穷光蛋。北京去不成了,潘况靠典当衣裳,忍饥挨饿回到了抚州。此时,会试已经开始。
听完儿子的哭诉,潘鼎成惊得目瞪口呆,他做梦也想不到,老管家孙贵居然会见财起贪念!那一千两银子不足惜,最可悲的是,儿子又跟状元失之交臂!
经这两番挫折后,潘况不得不相信张道士的劝告。于是,他备了厚礼,专程去玉皇庙磕头请罪。
光阴荏苒,一晃又过了两年多。为防路上再出现意外,第三次进京赶考,潘况提前半年就出发了。抵达北京后,潘况单独租了一个院落,成天闭门读书。偶尔有客来访,仆人一律挡驾。此外,潘况还特意养了一只狗,用来检测毒性。每次进餐前,潘况先拨一部分食物喂狗。看到那狗安然无恙,他才敢放心吃饭。
潘况提心吊胆过了数月,会试的日子终于近了。眼看大功即将告成,就在这时他突然接到家信,说潘鼎成病危,催他火速回抚州。潘况好似被人兜头泼了一桶冰水,从天灵盖凉到脚底心,但他不敢耽搁,连夜离开北京往老家赶。
回到家中,潘况发现父亲一切如常,不由惊得目瞪口呆。
“爹爹,您好端端的,那封病危的家书是咋回事?”潘况盯着潘鼎成,大惑不解地问。
潘鼎成拉着儿子的手,老泪纵横地说:“况儿,真是好险啊,为父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
接着,潘鼎成讲述了自己转危为安的经过:
一个月前,潘鼎成突然得了痰迷之症。他先是手足麻木,既而昏迷不醒。潘家把抚州城里的名医全请遍了,可名医们都回天乏术。潘夫人痛哭流涕,她一边为丈夫准备后事,一边给远在北京的儿子写信,催他赶紧回来。说来也怪,信发出去没多久,潘鼎成竟奇迹般苏醒了,痰迷之症不药而愈!
听罢父亲的讲述,潘况又惊又喜。但与此同时,他也在心里长叹一声:哎,又跟金榜擦肩而过了!
潘况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已经向玉帝忏悔,为啥还这么倒霉呢?带着这个疑问,他去请教了张道士。张道士重新给潘况相面,说那团晦气还在,看来玉皇大帝不肯原谅,潘况此生将和金榜无缘。
幡然醒悟
潘况仔细回忆一下自己的经历,再想想张道士的话,终于死心了,放弃了科举,一心在家研究学问。八年后,潘鼎成去世,就在潘家办丧事期间,失踪多年的孙贵突然出现了。他身穿孝服,跪在潘鼎成的棺材前放声痛哭。
潘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上前一把揪住孙贵,冲四周高喊道:“来人啊,快把这狼心狗肺的贼坯捆起来!”
仆人们刚要动手,被闻讯赶来的潘夫人喝住了。随后,潘夫人走到儿子跟前,一字一顿地说:“况儿,孙贵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应该向他道谢!”
“救、救命恩人?”潘况看看母亲,又瞅瞅孙贵,吃惊地张大了嘴。
潘夫人点点头,道出了内中的原委:
潘鼎成深知,以儿子的才学和天资,金榜题名太简单。照理说做父亲的应该为此感到高兴,但潘鼎成却寝食不安,原因就出在奸相严嵩身上。严嵩靠阿谀奉承得到嘉靖帝宠信,大权独揽后他无恶不作,满朝文武敢怒不敢言。这些年,严嵩一直在新科进士中培植党羽,像潘况这样的奇才,严嵩肯定要竭力拉拢,拉拢不成就打压甚至置于死地。潘鼎成不愿儿子上贼船,可正面劝说又行不通,因为潘况贪慕荣华,一心想出人头地。
怎样把儿子从悬崖边拉回来呢?潘鼎成苦思良久仍无对策,情急之下,他向好友张道士问计。
那天张道士路过玉皇庙,正巧瞅见潘况在庙门前撒尿,于是他灵机一动,想出一个阻止潘况赶考的高招。但潘况年轻气盛,根本没把泥塑木雕的玉帝放在眼里,执意进京求取功名。一计不成,张道士又生一计,他让潘鼎成密嘱书童,开考前伺机在公子的酒里下泻药。这招果然奏效,由于拉肚子,潘况名落孙山。第二次赶考时,张道士要孙贵“见财起贪念”,在半路上偷走潘况所有的盘缠,把他逼回家。潘况第三次参加会试时,张道士使出了杀手锏,他让潘鼎成谎称病危,把儿子骗回抚州……
讲到此,潘夫人冲潘况正色道:“为了假戏真做,孙贵背井离乡,十几年来一直在外躲藏。他忍辱负重,全是为了不让你误入歧途啊!”
这下潘况恍然大悟,弄清了赶考屡遭挫折的真正原因。在母亲的要求下,潘况勉强向孙贵拱手致谢。可是,骨子里他很不服气,怪父亲杞人忧天,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潘况认为:严阁老虽然有些跋扈,但他是皇帝的心腹,投靠过去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再说,“学而优则仕”是千百年来读书人的念想啊!
正当潘况打算重新用功,继续向仕途迈进时,从北京传来了严嵩倒台的消息:御史弹劾严嵩父子十大罪状,严嵩被罢官,儿子严世蕃被斩。随后,朝廷开始抓捕严嵩的党羽,他们有的掉了脑袋,有的进了监狱,下场十分凄惨,当年的那个徐广达也未能幸免……
听到这些,潘况一阵阵后怕。此时他才佩服父亲的高瞻远瞩,自己没有金榜题名,那是逃离了鬼门关。
小早川正彦是《每日周讯》的副总编辑,这天一早,他刚到报社便遇到了一件蹊跷事。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还没坐下来,传达室送来一封信,小早拆开信一看,只见信中写道:
小早川正彦先生:
敬请您8月1日下午5时,在伊豆东海岸津滨东都饭店就餐,万望屈尊光临,共享愉快之夜。
请持此函前来,自有侍应生引导。奉上车资2万元。谢谢?
7月30日
小早抖了抖信封,两张1万日元的现钞,无声地飘落在办公桌上。信尾没有署名,是谁宴请我呢?小早把亲戚朋友想了一遍,仍然猜不出可能是哪一个人。小早觉得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宴请他,最后还是决定赴约。
当天下午,小早便驱车来到伊豆,找到津滨东都饭店,他出示了那封信,一个侍应生便把他领到了5楼贵宾室。小早进屋一看,贵宾室里坐着两男两女,看见小早都站了起来,互相行过礼之后,一个穿和服的贵妇人又向他鞠了一躬,轻声说道:“我是木岛节子,请问先生,是您邀请我们来的吗?”小早一听更糊涂了,忙向贵妇人鞠了一躬说:“我是小早川正彦,不是宴请的主人,是应邀前来赴宴的。让诸位久等了,非常抱歉。”说罢,掏出信来放在桌子上。先到的两男两女愕然地对视了一眼,几乎不约而同地说道:“哦,我们都是前来赴宴的。”小早当然听得明白,这两男两女显然已经对过话了,他们也在找宴会的主人。
几个人重新落座,交谈了几分钟,彼此多少了解了各自的一点情况。50岁的男士越川宗是从横滨来的;驹井西诺姑娘今年27岁,是从名古屋来的;香山腾一郎是长野一所大学的在校生,只有木岛节子和小早住在东京。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有一封邀请信,除了名字,行文格式和钱数都是一样的。这时宴会的主人还没露面,几个人闷坐了一会儿,小早说:“我们不能这样等下去,更不能不明不白地吃完饭一走了之,最好的办法是问问饭店经理,他应该知道是谁宴请我们。”小早说完,其他人也都点头表示同意,大家便起身来到了经理室。
东都饭店的生意十分红火,上下各色人等统统忙得灵魂出窍,经理大岛川也不例外。他耐心听完五位客人说明了情况,一再鞠躬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清楚是哪位邀请了各位先生和女士,我是按照一封信的要求安排的。”说着,拉开抽屈,拿出一封信递给小早。小早接过信来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东都饭店大岛川经理阁下:
请经理阁下于8月1日下午5时,在贵宾室设一桌五人宴席,
并请代为招待下列5位女士和先生。他们是东京的小早川正彦先生、横滨的越川宗先生……
呈上饭资及住宿费20万元,不足部分,容日后补足,万望招待好以上5位贵客。切切
7月24日
信尾也没有署名。
几个人无可奈何地回到贵宾室,驹井姑娘忍不住了,生气地说:“宴会的主人怎么可以躲起来呢?”几个人有的埋怨,有的沉默着想心事,只有越川宗“哈哈”笑着说:“这里海滨的景色还是非常好的,埋怨主人有点不近情理,我们还是先吃饭吧?”说着举起杯,招呼大家吃喝起来。
香山腾一郎应付着吃了几口,索然无味地放下了筷子,见小早沉默不语,搭话说:“小早先生,您的意见呢?是不是想一直留下来?”小早说:“怕是没有这样的心情了。我手里有件没头绪的案子要报道,不想在这里过夜了。”听说小早在办案子,几个人一下来了精神,都催他讲一讲解解闷儿。小早盛情难却,只好强打精神讲了起来。
这是一个多月前的事,小早带着几位摄影记者采访,住在歌山白滨温泉忘归庄旅社。大约在夜里两点钟,几个人正在房间做案头工作,忽然窗外传来一阵吵嚷声。小早打开窗户,借着昏暗的路灯,看见柏油路上围着好些人,人群中躺着一个人,显然发生了人命案。小早和几个记者都跑了过去,死的是个姑娘,满脸血迹,手里捏着一块写有“S.K”字样的手帕。这个姑娘叫久留米铃子,25岁,死前住在忘归庄旅社515号房间。警方在她的手提包里发现3封遗书,是分别写给父母、姐姐和公司主管领导的。她说自己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不能自拔,特意选择了忘归庄旅社自杀。
香山听后失望地说:“这是 6月20日晚上的事,不新鲜了。”小早一愣,问道:“您是怎么知道的?”香山喝了一口酒说:“那天我就住在忘归庄旅社。”“这事我也知道?”驹井小姐说, “那天我也刚好住在那里。”小早看看在座的几个人,突然意识到什么了,向其他两位问道:“对不起,请问6月20日你们也住在忘归庄旅社?”越川宗和木岛节子应声点了点头。小早突然一跃而起,满脸激动地叫道:“原来是这样,我明白谁是宴会的主人了?”四个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小早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我没猜错,今天宴会的主人是位女士,她应该就是久留米铃子的姐姐?据我所知,久留米铃子自杀的时候,她姐姐正在国外旅行。她和妹妹从小就住在一起,感情非常好, 闻听噩耗痛不欲生。在她全力以赴操办妹妹的丧事时,发现妹妹并不是自杀,而是他杀?为了证实自己的结论,她多方努力追查凶手,一心要为妹妹报仇。今天这个别出心裁的宴会,就是她的安排?”
小早这么一说,举座震惊,都慌了神。越川宗脸色苍白地说:“小早先生,我不明白。就算是他杀,她姐姐干嘛不找别人,偏偏把我们骗来,难道她怀疑我们吗?”小早肯定地点点头说:“正是这样。”说着,他把名片拿出来放在餐桌中央,又对其他人说:“请各位也把名片拿出来吧。”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掏出名片放在了餐桌上。小早看了一遍,说道:“各位不妨看一下,我们五位名字的缩写是什么?”大家一看,不由惊叫道:“S.K?”小早笑了,说道:“这就是我们被怀疑的理由,她一定查阅了忘归庄旅社的登记簿,发现只有我们的名字缩写是‘S.K’,这和她妹妹手帕上的英文字母相同?这是她破案的希望,她想见见我们,从我们中查出凶手。看来我们都不能走了,谁走谁就是凶手,久留米铃子的姐姐大概也快来了。”
这时,侍者进来给客人添菜,小早对侍者说道:“请打电话叫警察来一下。”看见小早动真格的了,驹井小姐吓坏了,她战战兢兢地问小早:“小早先生,您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小早肯定地点了点头。四个人的目光一起射向他,问道:“凶手是谁?”小早平静地笑了。
侍者走了,小早给每个人倒了酒,说道:“久留米铃子的姐姐把我们找来,迈出了破案的关键一步,下一步就是把圈子再缩一点,找出两个最可疑的人。”贵宾室里鸦雀无声,气氛紧张极了。小早站起来,目光从驹井小姐身上移到木岛夫人身上,又从木岛夫人身上移回到驹井小姐身上,半晌才说道:“就是你们两位女士?”驹井小姐激动地喊了起来:“什么,你凭什么敢这样放肆?”木岛夫人也气愤地说:“你不怕我们控告你吗?”小早说:“控告嘛我倒不怕,理由嘛也有一点,请两位女士安静地听一听好吗?”几句不冷不热的话,逼得驹井小姐和木岛夫人只好乖乖地不说话了。
小早像个大侦探一样,站起来围着餐桌,在几个人的背后走来走去,说道:“久留米铃子自杀的时间是深夜两点,房门一定关得牢牢的,只有女人方便叫开门。
你们想一想,如果是男人半夜叫女人的门,结果会怎么样呢?手帕对男人来讲是件实用品,擦汗用的,擦完汗往口袋里一塞就没用处了。可对女人来说,大多数情况下是一件小道具,凶手杀人时,是在亲亲热热的谈话中,冷不防把久留米铃子小姐从窗口推下去的。凶手手里一直拿着手帕,久留米铃子小姐情急中去抓凶手,却只抓住了这块手帕。正是这块手帕暴露了凶手,这块手帕究竟是驹井小姐的,还是木岛夫人的?”
越川宗阴阳怪气地拍了拍手,他提出了疑问:“小早先生,您这话不能自圆其说。久留米铃子小姐可是留下遗书的,她本来就想自杀,凶手不会蠢到这种地步吧?难道凶手不知道她要自杀?”小早乜斜了驹井小姐一眼, 惋惜地说:“是啊,凶手的确不知道久留米铃子小姐要自杀,当然也不知道她写了三封遗书,不然的话,又何必自找麻烦呢?”香山好奇心起,不由脱口而出:“凶手要杀久留米铃子小姐,她们之间一定有什么深仇大恨了?”小早撇了撇嘴说:“久留米铃子小姐也有难言之隐,她爱上了一位有妇之夫。女人嘛,对情敌的仇恨往往很深很深。其实这位夫人不知道,在她和丈夫大吵大闹以后,久留米铃子小姐已经毅然和她丈夫分手了。”讲到这里,小早出其不意地问木岛夫人:“木岛夫人, 您说对吧?”木岛夫人一直用心听着小早的分析,听见问她,条件反射地惊叫一声:“噢,原来他俩早已分手了?”话一出口,她立时意识到错了,这无疑是不打自招?木岛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呆愣愣地看着小早,好半天,突然一头扑在餐桌上,“嘤嘤”地啜泣起来。
驹井小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 “没想到事情这么复杂。”接着她说道:“我没有丈夫,我是个独身。”小早笑了,说:“事情已经结束了,您没有必要指出这一点了。”这时警察进来了,小早说 :“6月20日发生在忘归庄旅社的案子已经破了。”说着向趴在餐桌上的木岛夫人一努嘴,警察便将她带走了。
剩下的人呆呆地坐着,恍若梦中。突然,越川宗高兴地大叫起来:“小早先生,不要骗我们了,您肯定是这次宴会的主人?”小早轻轻摇了摇头,笑着对驹井小姐说:“驹井小姐,怎么,您现在还不想公开身份吗?”驹井小姐一愣,接着感激地说:“我知道逃不过小早先生的眼睛,这真是一件伤心的事。”驹井小姐不由伤心地抽泣起来……
中秋夜,范大彪偷偷潜回家,轻轻推开大门,把一大包东西放到门后,刚要转身走,手腕被一个人抓住。范大彪一惊,伸手去掏腰间的手枪,但随即又把手放下了,因为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彪儿,先别走,陪爹过个中秋吧。”
说话的是范大彪的老父亲范春生。这些年,范大彪加入了一个叫什么“蓝鹰”的黑社会组织,经常参与绑架、贩毒和拐卖人口的勾当,是公安部全国通缉的要犯之一。
范大彪迟疑了一下,四下看看没有可疑迹象,就进了大门,跟在父亲身后走进屋子。范春生很了解儿子,所以并没有开灯,父子俩在桌子两边坐下,开始小声说话。范大彪这才发现,月光下,桌子上摆着丰盛的饭菜。
听着父亲叹气的声音,范大彪只觉得鼻子一酸。母亲死得早,父亲一手把自己拉扯大,没想到自己竟走上了邪道。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站起来就要走,被父亲叫住了:“彪儿啊,我知道你坐不住,不过,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就几句话,我说完你就可以走了。”范大彪只好重新坐下,催促父亲快说。
范春生说,他在新疆当兵的时候,曾和几个战友一起,追击一伙在金矿盗取黄金的黑社会成员,在塔里木盆地的一个大沙漠里,他们和盗贼交上了火,等他击毙最后一个盗匪时,才发现,几个战友全都牺牲了。他只好将战友们的尸体搬上盗匪车,准备回营地。谁知,车子走到一个废弃的古堡前时,油没了。范春生只好徒步回了营地。
“为了保险起见,我把那些黄金都埋在古堡里……后来,回到营队后,我忽然改变了主意,没有说黄金的事,只说遭遇了盗匪,战友们都牺牲了……”说到这里,范春生用手捂着嘴,发出沉闷的呜咽声。
范大彪一下子来了精神,催促父亲快说。范春生说,前几日,他和一个退伍后在银行工作的战友通电话,装作无意地说起黄金价格,才知道那些黄金现在市场价应该在一千多万元。范春生想带儿子去沙漠里,取走那些黄金。说着,范春生示意范大彪跟着自己来到里屋。范大彪正想问父亲要干什么,灯亮了,范大彪吓了一跳,里屋里竟然有一个纸扎的吉普车,因为手艺拙劣,如果不是写着吉普两字,看上去就像带棚子的拖拉机。
“爹,你搞这玩意儿摆里屋干啥?怪人的。”
范春生好像看出了他的疑惑,一指“吉普车”说:“你看看里面。”范大彪试着掀开车窗上的纸片往里面一看,差点儿笑出声。心说老爷子真会哄自己玩,里面竟然放了两个板凳子。难道没事了还真进去坐着玩?
“这可不是普通的吉普车,它能带我们去新疆大漠的古堡。”说着,范春生拉开车门,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钻进去,坐在一个凳子上,又招手让范大彪进去。范大彪想,今天是过节,老爷子想玩就玩玩吧。于是答应一声,钻进车里。坐下他才发现,这里面竟然和真的一样,自己和父亲坐的也不是小凳子,而是真实的皮椅。
范大彪只觉得头皮发麻,刚想问什么,就听见有人说:“坐好,开车了。”惊抬头,前边驾驶座上不知何时坐上一个人来,一身军装。但那身军装很不整洁,有很多破洞和液体留下的痕迹。范大彪听完,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也就几秒的功夫,严格说来,他只觉得车子启动晃了一下,就听到父亲说:“到了,下车吧。”
范大彪浑身一震,虽然害怕,但还是慢慢睁开了眼。天哪,车窗外视线之内,除了一幢黑黝黝的建筑外就是黄沙,在月光下,显得诡异而神秘。
“爸……这是哪里?”范大彪哆嗦着问。
“古堡啊。”范春生说着,打开车门先下去了。范大彪也跟着下了车。
“爸,我先不问怎么来到这里的……这真的很诡异……我现在想找到那些黄金……”范大彪想,既来之则安之,只要找到黄金,再用这辆神奇的汽车运回去,自己就发财了。但范春生却不着急,回身从车上拿出一瓶酒和几个小菜,放到古堡前面,然后对范大彪说:“彪儿,过来,给你父亲磕个头。”
范大彪就是一愣:“我父亲?爸,今晚你怎么老是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你不是我父亲吗?”范春生摇摇头说:“我只是你的干爹。你爹在那次剿匪时牺牲了,他临终托付我把你养大……对了,就是刚才那个司机,他就是你亲爹。这车,也是他曾经开过的……”
就这一句,范大彪只觉得浑身像掉进了冰窖里。他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但他心里很明白,他没想跪,只是脑子已经不能指挥自己的双腿了。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吉普车里哪还有司机的影子。
“孩子,现在我说实话吧。其实那次剿匪,我们胜利了,你父亲也只是受了伤。不过,我们遇到了更大的麻烦。”
范春生说,那天,经过激烈的枪战,匪徒被全部击毙,但一颗手榴弹爆炸后,却炸出了可怕的东西——食金蚁。这种可怕的金黄色的蚂蚁,几十万、上百万只巢居在沙漠底层,如马蜂一般大小,爬行迅速,翅膀没有完全退化,有时还能飞两米多远。它们碰到什么吃什么,树根、庄稼、木材,甚至连钢铁它们都吃,尤其喜欢啮食沙砾中的黄金,人们称它为“食金蚁”。它们筑巢在沙漠底层,啃噬岩石就像吃豆腐一样,更可怕的是,它们还会喷射出一种类似浓硫酸的剧毒液体,能使人畜丧命。食金蚁一般不到地面上作恶,那天,那颗手榴弹把蚁穴上面的沙层掀开,它们又嗅到了血腥味,便循着气味洪水一般席卷而来。远远看去,就像褐色的沙地上有几条金黄色的小河正呈扇形向这边涌来。
在沙漠里的人都知道这种食金蚁的厉害,于是,大家赶紧拖着伤员往车里撤,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但可怕的食金蚁很快拥到车前,将车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它们扇动着与身体极不相称的小翅膀,同时头部喷射出一股乳白色的液体,扑向车子。那些乳白色的液体溅到车身上,车身外部那层厚厚的金属漆顿时溶化,纷纷脱落。后面的家伙则成堆拥上,昂着头,龇着两颗令人望而生畏的大金牙。它们一挨近车子,便边喷毒液边拼命啃咬。似乎一口就要把这个庞然大物吞进肚子。那些平时坚硬无比的钢铁在食金蚁口中都变成了烂泥巴。
“后来呢?”范大彪似乎突然不害怕了,好像在听一个神奇的故事。
“后来,我们拼命打死先钻进汽车的食金蚁,但无济于事,太多了,太多了……很多人被咬,脸上和手腕露出的地方,立刻隆起一个个栗子般的大水泡,殷红的血从伤口处流了出来。”说到这里,范春生停下来,望着远处,月光下,能看到有晶莹的东西从他眼角流出,“后来,我们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一种对付食金蚁的杀虫剂,但只有一瓶,怎么喷,也不能阻止前仆后继的疯狂食金蚁。于是,你父亲夺过杀虫剂,冲着我喷了起来……直到全部的液体都喷到我的脸上、身上……”
看着一脸悲戚的老人,范大彪终于明白了。原来,关键时刻,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救了范春生的命。
“我答应你父亲,要把你抚养成人……但我对不起你父亲,你现在竟然贩毒、杀人……”说着,范春生跪在地上,狠狠地磕了几个头,“老哥,我答应你,只要活一天就要照顾他一天。现在,我终于不能忍受良心的煎熬了,我不能看着他再害人。因为我的承诺,我不能报警,那样,我就对不起老哥……现在,我想带他一起去找你,马上……”
说完,范春生突然从怀里拿出一枚手榴弹,对瑟瑟发抖的范大彪说:“这手榴弹是你父亲刚才给我的,就让它送我们去找你父亲吧……”说完,拉响了导火索。范大彪一下瘫到地上,他知道,即使他不被吓坏,也跑不过投出的手榴弹。
“轰”地一声,手榴弹爆炸了。范大彪心说,完了,我死定了!但自己好像没有被弹片击中。他慢慢睁开眼,果然看到自己和范春生都好好的。他惊喜地说:“爸,你改变主意了?”范春生没有说话,用手一指远处。范大彪顺着范春生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大惊失色——褐色的沙地上有几条金黄色的小河正呈扇形向这边涌来。
“天哪,食金蚁!”范大彪发疯似的站起来,踉踉跄跄往吉普车跑去,等他跑到吉普车前,才发现眼前只有一个纸扎的吉普车。
“孩子,记住,你不姓范,你姓林,叫林红星……不要怪你父亲,他之所以选择这种方式接你走,是想让食金蚁吞噬掉你罪恶的肉身,做个干干净净的鬼……”范春生最后的话被食金蚁袭来的“嗡嗡”声淹没了。
范大彪,不,林红星一屁股坐到沙地上,立即就变成了臃肿的金黄色物体。他只觉得浑身刺痛,手臂抬不起来了,腿不能动了,眼睛睁不开了——但却奇怪还能看到东西。那是他的亲生父亲,一身戎装站在不远处。但那身军装很不整洁,有很多破洞和液体留下的痕迹……
传说,在很古很古的时候,在无边无际的空中,有一个又大又圆的黑球,生长了整整十万八千年。
十万八千年后,这个大黑球由静生动,开始旋转飞荡起来,搅得整个宇宙都混沌了。静生动,动生静。旋转中,在大黑球里生长了一个巨人,也生长了整整十万八千年。巨人在呼呼地睡大觉,至于他睡了多少年,谁也说不清楚。他赤身裸体,黑暗压着他,他压着黑暗。他呼出的是黑气,吸入的也是黑气。他枕着黑暗睡,蹬着黑暗眠。不知道是黑暗孕育了他,还是他孕育了黑暗。这个巨人名叫伏羲。这个黑圆球,滚荡了十万八千年,静息了十万八千年。伏羲终于醒来了。他睁眼四顾,见四面八方全是黑漆漆的,不由得想发脾气。发脾气顶何用?他笑!了哈哈大笑一阵,笑得整个黑暗都打颤颤。他盘腿打坐,双手合十,慢慢眯缝着眼睛,心平气和地静静悟身悟黑。他不移不动,到底他入静了多少年,兴许有十万八千年吧!十万八千年后,伏羲生了一双明亮的眼睛,左日右月,前看十万八千年,后看十万八千年。他生了一双顺风耳,上下听风雷,,八方闻呼啸。他生了一双千钧臂,力挽巨澜,能扭转乾坤。他生了一颗七窍心,能意想天开,能钻地入水。他生了一副万眼肺,能呼风唤雨,滋润世界。他生了一张海口,能吞云吐雾,播火架虹。他生了一双长腿,能日行千里,跨山越河。伏羲站起身,面对茫茫的黑暗大声呼叫:“阴生的黑暗,退,退下吧!阳生的光明,生,生长吧!有黑白、明暗的世界降临吧!”这个黑暗的世界好象全由伏羲驾驭,听从他的召唤。在他的呼声里,只见那轻轻上升的东西变成了蓝天,那慢慢下沉的东西变成了褐色的大地。天和地从此诞生了,分界了。伏羲怕天地合拢,他头顶蓝天,脚踏大地,又大声呼叫道:“蓝天啊,生长,生长吧,一层两层三层四层五层六层七层八层九层!地啊,厚吧!一层两层三层!人啊,生长,生长吧,顶天立地!”伏羲三声呼啸,惊天动地。天越来越高,地越来越厚,伏羲也越长越高。天在生长,地在生长,伏羲也在生长。就这样,十万八千年过去了。十万八千年过去了,蓝天极高极高,大地极厚极厚,。天地分开了,再也不会合拢了。天高九层,地厚三层,伏羲身躯高达十万八千里。这个世界,有了黑白和光明,同时黑中有白,白中有黑,明中有暗,暗中有明,黑白相融,明暗恍惚,黑白对峙,相辅相成,彼此依存。十万八千年后,伏羲耗尽了他的神力,壮烈地倒下了!他倒在茫茫大地上,头枕高山,足蹬大海,身压大川。他知晓自己的前身后世,于是,他扣掉自己的左眼,让它变成了火红的太阳,给天下送阳光和温暖,白昼主阳;他扣掉自己的右眼,让它变成了月亮,给天下送去光明和雨露,夜晚主阴。从此以后,生了日和月,分了昼和夜,分了阴和阳。伏羲要按照人的意志创造世界。他的鼻子变成了入云的高山;鼻凹变成了望不到底的山谷;他呼出的气流变成了呼啸的风,变成了惊天动地的雷电;他的唾液变成了多变的云雨,变成了甜美的甘泉;他的心脏变成了不熄的篝火,变成了跳动的火焰;他的筋脉变成了私通八达的道路,变成了淙淙流淌的小溪;他的巨大身躯在紫雾升腾中化去,返真成为丈二真人。人还是人,伏羲还是伏羲。他还有一双千里眼,还有一对顺风耳,还有一颗七窍心,还有一副万眼肺,还有一双日行千里的长腿。不过,他的先天功能大多失去了,一切变得浑浊、恍惚和朦胧起来,再也不能前知十万八千年,后知十万八千年了。他想知晓的往事和未来事,全凭他的大彻大悟了。尽管如此,伏羲很满足。他没有丝毫悔恨的地方,失去的就让他失去吧,他在创造一个属于人的世界,他在一个黑白阴阳的世界。他忘却了,大多全忘记了。他只记得一个大黑球,又大又圆,无边无际。开天辟地以后,黑隐了,白现了,自己创造了一个黑白相分相依的世界。伏羲画了一个大黑圆,这就是黑暗混沌的无极图。伏羲又画了一个圆,这个圆一半黑,一半白,黑白相间,黑中有白,白中有黑,象两个游鱼紧紧相抱。这就是流传千古,传至今世的伏羲古太极图。乐天龙用力地攀过了一块巨岩石,站在山崖之上,两眼贪婪地看着这个隐蔽的山洞,嘴里喃喃地道:“找到了……”那受了剑伤扎着麻纱的左臂好像不太痛了。乐天龙右手抽出腰间钢刀,削去遮蔽着山洞的藤蔓,眼前露出了一个山洞。乐天龙将钢刀交到左手,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片羊皮笺看了又看,脸上浮现出坚定的神色。
山洞很浅。乐天龙很快便走到了山洞尽头。漆黑中,乐天龙用手摸到了一道铁门,却没有上锁,乐天龙用力一推。铁门便开了,里面竟然是一个足可容纳百人的大洞,洞底很高,四面也很宽敞,而且上面有几个小洞,日光从小洞直射进来,照得里面光可视物。显然这是经过人工细心设计的。
“嗖嗖嗖”三声,三柄飞刀从通道飞快射出,直逼乐天龙的面门。乐天龙虽然心中一凛,却立即停步使出一招“铁板桥”,飞刀才从他的面部一一擦过,打在洞壁上。接着,两个身影飞进洞来,其中一个魁梧老者提腿便往乐天龙的面上踏去,乐天龙仍是一个“铁板桥”,又躲开了老者的突然袭击。乐天龙翻身正想站定,另一个同行的老者亦冲上前来,乐天龙提出钢刀,准备另一番厮杀。可是那个魁梧老者忽然道:“你知道为什么你从洛阳抢到藏宝图西来祁连山,一路上不断遭到群雄追杀,却在出了嘉峪关以后,所有追踪你的人忽然都不见了吗?”
乐天龙的确曾经感到奇怪,但他总是以为是自己躲藏得好而已。
那个魁梧老者继续道:“从嘉峪关到五门峡短短的二百余里路,黑马寨、天池双怪、陵川剑侠、笑佛天玄和尚和洛阳七剑,一共是五起三十二人,都被我们截下了。”
乐天龙无话可说,因为那老者说的人都曾经追杀过他。那个魁梧老者诡异地笑了笑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帮你去杀那些人吗?”不等乐天龙回答,他已先说了出来:“那是因为我们希望能通过你来找到这个宝藏。”
乐天龙冷冷地道:“也好,让我先找出埋下的金银珠宝,然后你们可以顺手牵羊地抢走……”
那两个老者同时哈哈大笑,“嗯,差点忘了告诉你,老夫复姓令狐,单名一个正字。”
乐天龙脸色一变,看着另一个老者道:“你姓罗还是姓朱?”
身后传来了冷冷的声音:“老夫是罗四海,咱们正是‘祁连三鹫’!”
乐天龙大吃一惊,正想向侧跃开时已是慢了一步,只觉背心一阵剧痛,一柄长剑已从他的背心刺入,直透胸口穿了出来。
不知从何处又窜出一位老者,冷冷地道:“老夫朱侠。”
令狐正环顾四面洞壁,摸索了好一会儿仍没发现什么。罗四海也试着敲打地面,地下却是坚硬的岩石。令狐正看了洞壁上插着的三柄飞刀,两道眼眉微微皱起,向罗四海和朱侠道:“老二、老三,你们搜一搜姓乐小子的身,取出那张藏宝图再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蛛丝马迹。”
两人应了一声便走到乐天龙身旁蹲下来,朱侠取出了那张藏宝图看了又看,再交给了罗四海,罗四海也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看出什么。两人正想将那张藏宝图交给令狐正,却听得“嗖嗖嗖嗖”四声破空之声,罗四海和朱侠哼也没哼一声便气绝身亡。
正当令狐正兴奋之极时,忽然一些江湖传说在脑际闪过:有十二人在山西寻得宝藏宝箱,却被宝箱射出的短箭杀光,结果宝箱内的金银珠宝让一个路过的小樵夫得了;四十多人在湖广交界寻得前朝末帝的宝藏,却被涂上的剧毒弄得相互啮咬,疯癫神丧,其他寻宝客只得将宝藏焚毁;还有很多宝藏机关的传说……
令狐正看着那个铁箱想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应该小心点,免得辛苦了一场却要命丧荒山。令狐正退了几步,扬手使劲向铁箱射出了三柄飞刀,“叮叮叮”三响,飞刀射在铁箱的盖子上,铁箱盖子“吱”地一声被飞刀的劲力揭起了,令狐正也乘机倒退出去,侧身躲在破墙之后,竟不敢抬头张望。过了好一会儿,洞内并没有什么异样声响,令狐正才一步步地走近铁箱。
铁箱似乎没有机关!
令狐正并没有放松戒备,却见箱中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只很精致的木盒子,令狐正微有失望,心里想道:“一定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于是便用飞刀轻轻地挑起了小木盒的盖子,盒子里只有一张羊皮笺。
令狐正喃喃地道:“难道是另一张藏宝图?”
令狐正用飞刀轻轻挑起那张羊皮笺,走到大洞的光亮处细细阅读,却是愈看愈怒,脸色大变,到后来忍不住大吼一声将羊皮笺掷于地上,在狂笑声中冲出山洞,走得不知所踪。
原来羊皮笺上是这样写着:
贤兄:
你我各藏一物并相约比试寻宝之戏,若你先得此笺则小弟甘拜下风,请携此笺到洛阳小弟之居处来,以共同享用美味酒宴。
愚弟聂宏仁敬上
从前,有一个富商有三个儿子。富商经常去很远的地方经商,但是每次他只带一个儿子一起去。
富商又要出门了,这一次,他要去京城。三个儿子都想跟着去,但是他们知道,父亲只可能带他们中的一人去,他们就都跑去求富商。富商给了儿子们每人五两银子,对他们说:“院子里有三间空屋子,你们一人一间,各自去买东西把屋子装满,谁做得最好,我就带谁去京城。”第二天一早,大儿子和二儿子就出门了。快到中午的时候,大儿子买回来好几车的木头,他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地干了大半天,终于堆满了一间屋子。这可把他累得够呛。二儿子买回来好几车的稻草,他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地干了小半天,也把一间屋子堆得满满的。他也累得够呛。小儿子却一直没有动静,他上午到那间屋子里看了看后,很快就出来了。屋子的门紧紧地关着。天快黑的时候,父亲从商铺里回来。他看到大儿子的屋子里装满了木头;二儿子的屋子里装满了稻草;当他走进小儿子空洞洞的屋子里时,小儿子不慌不忙地点燃一支蜡烛,蜡烛小小的火光立刻把满屋子照得亮堂起来。父亲表扬了小儿子。自然,这次跟父亲一块儿上京城的也就是小儿子了。古时候,台湾大清溪边住着一对青年夫妇。男的叫大尖牙,女的叫水社姐。他俩捕鱼过活,小日子过得挺甜挺甜的。
一天中午,忽然一声巨响,太阳不见了,大清溪也变得浑浊起来。到了晚上,又是一声巨响,月亮又不见了。从此,大清溪的日日夜夜都是墨黑墨黑的。禾苗枯黄了,果子不结了。大尖牙叹气道:“这日子怎么过呀?”水社姐看到丈夫唉声叹气,就说:“太阳月亮一定都落在地上,我们去找它,要回光明。”于是夫妻手执火把,翻过座座高山,穿过丛丛密林,踏过多少湍急河流……
这一天,他们爬上一座大山。终于远远地望见那边水潭一亮一黑。夫妻俩立即奔到大潭边。忽地看见一对大恶龙在潭里游来游去,象玩大水球一样,吞吐着太阳和月亮,发出咕咕怪响。
夫妻俩越看越恼火,便商量要杀死恶龙,夺回光明。他们向前走去,忽然发现一个岩洞。大尖牙说:“这洞可能是龙的家。”说着,他俩钻进洞里,走了很久,终于看到亮光,看到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在烧饭。夫妻俩向老婆婆说明来意。老婆婆很佩服他俩的勇敢精神,告诉他们,她是被恶龙卷到岩洞里来的,每天替龙做饭。还告诉他俩说,恶龙就怕阿里山底的金斧头和金剪刀。老婆婆说完,给他俩一把铁铲和一柄火叉。夫妻俩告辞了老婆婆,日夜兼程来到阿里山脚,拼命挖呀挖呀,凿呀凿呀,不知过了多久,在他俩身后堆起了一座座小山峰。有一天,深深的洞里放出了红光,金斧头和金剪刀出现了!他俩拣起金斧头和金剪刀,跑出了洞,直奔双龙居住的潭边来。
此时,大尖牙把金斧头丢下潭去,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两条恶龙从潭底翻起,掀起几丈高的浪花。水社姐急忙把金剪刀也丢下潭,只听“卡嚓”一声巨响,两条恶龙头被剪断了,从口里吐出了太阳和月亮。 大尖牙和水社姐照老婆婆教的办法,吞下龙的眼珠。忽然,他们变得又高又大。他们捧起太阳和月亮,用力抛回天空。从此,日月轮番放出光明,人们又开始了正常的生活。但是,为了不让太阳和月亮再掉进潭里。夫妻俩笔挺挺地守在潭边。年复一年,大尖牙和水社姐变成了两座雄伟的大山。
后代的人们就把这个潭叫做日月潭。把这两座山叫大尖山和水社山。
汉朝刚刚建立不久,刘邦在洛阳附近看到很多将领聚集在一起乱发牢骚,于是十分好奇,想听听他们到底在讲什么,就想走近他们旁边。谁知,当刘邦走近他们的时候,这些将领马上就停止了议论。将领们脸上都带有埋怨的神色,看样子,他们对刘邦都很有意见。这让刘邦感到十分纳闷。于是,刘邦找来了张良,问他军中出了什么事儿。张良如实汇报说:“各位将领正在议论造反的事儿!”
张良的这句话着实让刘邦吃了一惊,他刚做r一朝的皇帝,天下初定,现在居然有人出来造反,这不能不让他着急。刘邦连忙向张良打听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张良分析说:“陛下斩蛇起义,全靠这些将士们出生入死才夺取了天下。现在,陛下打败了项羽,夺得了皇位,将军们最关心的就是授予官位和分封土地。可是,陛下分封的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处罚的都是和陛下有旧怨的人。现在,将军们一边盼着陛下能够尽快对他们进行分封,一边又担心土地有限而自己得不到应有的封赏,还有一些人害怕自己平时得罪过陛下,会遭到陛下的处罚。因此他们聚集在一起密谋发难。这件事如果处理得不妥当的话,就会发生内乱。”
“事到如今,该怎么收拾呢?”刘邦忙问。
张良不慌不忙地说:“我有一计,可以对付这个局面。请问陛下,平时您最恨的而且将军们都知道的人是谁?”
事已至此,刘邦只得如实相告:“我最恨的人就是雍齿。雍齿这个人作战英勇,曾经立过许多战功,在将士们中也颇有威望。可是他却几次背叛我,还仗着自己曾经立下的功劳,说话不顾君臣之礼,几次让我在大臣面前难堪。我气得真想杀了他,以解我心头之恨。但想到那时正是用人之际,我也就暂时忍了。”
张良拍手笑道:“这下就好办了,臣建议,陛下马上封雍齿为侯。这样一来,那些有战功而担心陛下为难他们的人,看到陛下分封了自己最恨的人,就会消除一切顾虑,再也不会造反了。”听了张良的提议,刘邦也拍手叫好。随即,刘邦采纳了张良的计策,摆下酒宴,当着大臣和将军们的面,封雍齿为什方侯,又让丞相、御史加快定功封赏的进度。
在此之前还准备谋反的将军们经过这次酒宴,都变得高高兴兴的,大家都说,我们就老老实实地回家等着陛下分封奖赏吧!
张良的这一计策,平息了这场将要发生的叛乱。
周代吕尚《阴谋》中说道:“杀一以惩万,赏一而劝众,此明君之威福也。”《文中子•立命》也有言曰:“赏一以劝百,罚一以惩众,夫为政而何有!”在这个故事中,刘邦就是用了张良的“赏一安百”的谋略,才解除了将士们企图谋反的危机。在现代生活中,作为领导者总会遇到下属对其决议或为人颇有微词的时候,这时,如果和对方硬碰硬,只能使双方的关系更加恶劣,相反,如果能够像刘邦一样,给自己最讨厌的人奖赏,一来可以安人心;二来也可以显示出自己作为领导者的宽容大度,更能赢得他人的拥护和支持。
周勃是秦末汉初的军事家和政治家、西汉开国功臣,刘邦封周勃为绛侯。后来,因平诸吕之乱有功,绛侯周勃受封为右丞相。汉文帝十分礼遇这位开国功臣,罢朝的时候还经常亲自将他送出殿门,以表示对他的尊敬。最初,周勃对于汉文帝的这种特殊对待还感到不好意思,伹日子久了,他就习以为常了,甚至认为汉文帝就应该这么对待自己,有时候还对汉文帝有点儿不太恭敬。中郎将袁盎看到这种情形,便对汉文帝说道:“陛下觉得丞相周勃是哪一类的臣子呢?”
汉文帝答道:“丞相周勃乃社稷重臣。”
袁盎继续说道:“臣以为绛侯乃国家之功臣,而非社稷之重臣。”
汉文帝对于他的这种说法感到极为困惑,便问道:“这有什么分别呢?”
袁盎说道:“所谓的社稷之臣,人主在位时与之共制法度,协理天下,人主即使去世,法度依然存在,则应当奉行以安社稷。绛侯周勃曾经与高祖共誓:非刘氏宗亲不得封王。然而吕后当政时诸吕专政,擅自封王,而当时绛侯周勃身居太尉之职,执掌兵权,却没有登高疾呼、匡扶社稷。等到吕后去世,刘氏子弟和朝中大臣又背叛吕后,而绛侯周勃恰恰执掌兵权,适逢这个机会才能成就如此伟业。因此说,绛侯周勃只能算是功臣,而不是社稷之臣。”
汉文帝听完袁盎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有道理。但是,无论丞相是社稷重臣,还是国家功臣,都是难能可贵的良臣,因此我向来都十分尊敬丞相。”
袁盎说:“陛下敬重绛侯周勃天下皆知,无人不称赞陛下礼遇贤才,这也实乃国家之大幸。只是,根据我的观察,陛下对丞相愈是尊重,丞相的态度反而愈是显得傲慢。如此一来,陛下礼贤下士的做法反而造成臣下骄主僭越之弊,这些是否应该有所取舍呢?”
听了袁盎的话,汉文帝深以为然。于是,从第二天起,汉文帝上朝的时候便神色庄严,言行沉稳,一切举止都合乎君主的身份和礼制。周勃发觉汉文帝的态度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以前那自高自大的傲慢态度不禁有所收敛,变得毕恭毕敬起来。朝中文武百官到最蒙圣上眷宠的丞相都对汉文帝毕恭毕敬,从此变得更加敬畏天威,不敢有丝毫僭越法度之处。
一个领导者如果没有威仪,就会被下属所轻慢。在上述故事中,周勃之所以能够在汉文帝面前如此傲慢,关键就在于天子的威仪没有树立起来。那么,领导怎样才能树立威仪呢?那就是和下属保持一定的距离,产生出一种朦胧感,让下属无法真切地把握你的内心及情绪;这样就会让他们产生一种不可知的紧张感。如此一来,领导的威仪自然而然地就得以树立了。
明代正德年间,河北保定府城外十五里铺有一位员外,姓文名恩荣,家有良田千亩,钱财万贯,是富甲一方的大财主。按理说文财主也该心满意足了,可他却为自己家亲戚里没有一个有头有脸的权贵人物而感到脸上无光,为此经常长吁短叹。
有一天,恩荣叫儿子成龙去外村收租。走时天蓝风清,阳光灿烂,可回家的路上天公却突然翻了脸,只见一阵狂风,涌来满天乌云,不一会便下起了瓢泼大雨。成龙没带雨具,恰巧路边地头有一个废弃的小草棚,急忙钻了进去。一会儿,雨中过来一位骑马人,淋得浑身有如落汤鸡。来人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也钻进了草棚。成龙仔细打量了一下来人:蓝色罗衫上往下滴着雨水,年龄与父亲不差上下,长脸,白皙的脸皮里透着红润,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家。于是他主动搭话道:“老伯家住哪里?怎么路上也遭淋雨?”来人答道:“我乃保定府知府的幕僚,因去前面的郭家庄了解一桩案情,归来时遇此大雨。”二人便攀谈起来,十分投机。
当得知来人也姓文叫文金贵时,成龙便称其为“宗伯”。看看雨小了些,成龙说:“请宗伯在此小候,我家就在前面村子,待我回家取几件干衣服与宗伯换了,再在小侄家歇息一会,喝口姜汤,以免受凉。”说罢,便冒着小雨一溜小跑回到家中,一五一十地向父亲讲述路上避雨遇到文金贵的事。恩荣一听说金贵是知府的幕僚,眼睛都圆了,连声说:“天赐良机,天赐良机呀厂叫家仆找出几件上好衣服,带上雨伞,让成龙在前边带路,直奔小草棚而来。
见到金贵,恩荣满面堆笑,又是作揖又是打躬,忙不迭地说:“难怪今天早上我家房顶上有只大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有贵人到此。请仁兄将我带来的衣服换上,到我家中小坐,略备薄酒小菜,让兄弟尽地主之谊。”金贵并不推辞,和恩荣父子边走边聊,不一会便跨进恩荣家大门。此时的文家已乱成一团,杀猪的,宰羊的,抓鸡的,捉鸭的,就像办喜筵般热闹。金贵见状,忙说:“仁兄何必如此破费,反叫我过意不去。”恩荣说:“你我五百年前本是一家,到我这里就跟到了你自己家里一样,仁兄万不可见怪。”金贵说:“既然二兄把我当兄弟看,我也就不再客气。但你称我仁兄,我称你仁兄,有些生分,我今年五十七岁,九月八日生日。”
恩荣接过来说:“我今年也五十七岁,二月十六日生日,虚长兄弟半岁,那我就是大哥……”金贵抢过话头:“我就是兄弟,大哥在上,请受兄弟一拜。”说罢就要跪下行大礼,却被恩荣拽住,方才作罢。两人大哥长、兄弟短地好不亲热,就像一对亲兄弟似的。说话间饭菜已备齐,恩荣请金贵入座,推杯换盏,剔鱼夹肉,吃了个痛快,喝了个酣畅,不觉之中耳热腮红,都有几分醉意。外面雨已停了多时,金贵起身告辞,恩荣竭力挽留,请他在家住上一宿,明天回家不迟。金贵执意不肯,恩荣只好叫人把马牵来,请金贵上马,亲自牵着马走出庄子,昂首挺胸,一脸得意,感觉好不荣耀。
过了两天,金贵派人送来那天穿走的衣服,还带来请柬,请恩荣去保定家中作客。恩荣心中如灌了蜜糖般地甜,拿着请柬在村里转悠了半天,生怕有人不知道他保定府上有个有头脸的兄弟。第二天,他收拾了一车礼物,赶到保定府,与金贵攀上了亲。从此,两家你来我往,走得比亲兄弟还勤。
转眼间半年过去了。有一天,庄上来了几个如狼似虎的衙役,闯进文恩荣家,叫出成龙,不问青红皂白便用铁链子锁了。恩荣闻讯赶来,自恃有文金贵撑腰,大喝一声:“哪里衙役,敢在此无理,可知这是谁家!”为首衙役马捕头答道:“知道,不知道怎么能来抓人。你这是土匪的家!”恩荣拦住衙役,说:“保定府的文金贵文书办可是我儿子的亲叔父,你们就不怕胡乱抓人交不了差,打了自己的饭碗?”马捕头边牵着成龙往外走,边说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谁叫你儿子年纪轻轻不于好事,去当什么土匪呢?”成龙一听,直喊“冤枉”。马捕头说:“冤不冤,我管不着,有话去跟知府大人说去。”便不由分说,将成龙带走。恩荣不敢怠慢,立即赶往保定金贵家。
金贵在衙门尚未回家,把恩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直到上灯时分,金贵方才回到家里。恩荣刚说了一句“不好了,大祸临头了!”金贵摆摆手,说:“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我所以才回来,就是在为大哥打点此事。我已经跟狱头说了,叫他们不要难为我那贤侄。案情究竟如何,过堂后才能知晓。”
恩荣说:“兄弟,你也知道,你那侄子平时胆小,心慈手软,别说杀人放火当土匪,他连骂人、打人的本事都没有。有的佃户拖欠几年的租子不交,我叫他来点狠的,他总下不了手,为这事我没少训过他。这次不知得罪了什么小人,遭此冤屈,特来请兄弟帮你侄子洗清罪名,还他个清白,把诬陷他的小人查出来。”金贵听罢,点点头,说:“放心吧,大哥,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你家的事就是我家的事,我不会坐视不管,大不了咱们多花点钱。”恩荣听了金贵的这番话,说:“兄弟,我替你侄子先谢谢你。需要银两只管说,只要能救出你侄子,我在所不惜。”
次日,知府升堂,金贵坐在堂下记录,衙役们一声“威武”,成龙被带到堂前跪下。知府将惊堂木一拍,大吼一声:“成龙,把你如何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恶行从实招来!”成龙从小到大,哪见过这个阵势,吓得浑身发抖,只管如捣蒜般地磕头,口称冤枉。知府一见,便叫人证上来指认。衙役从牢内带来一名被判处死刑的土匪小头目刘先林,知府喝令其跪下,问道:“刘先林,你可认得旁边所跪之人?”土匪小头目打量一下成龙,说:“此人二十出头,长眉毛,大眼睛,左嘴角边有一颗痣,正是小的同伙成龙。”转过头对成龙说:“成龙兄弟,不要怨我,认了吧,免得皮肉受苦。”此时,只听知府喝道:“此等歹徒,不打如何肯招,先拖下重打四十大板!”可怜成龙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哪受过这般苦楚!打到三十大板,便皮开肉绽,忍受不住,连声求饶,说:“愿意招供,愿意招供。”金贵将早已写好的口供拿给成龙,叫他签字画押。知府对金贵撇嘴一笑,叫将成龙送回牢房,宣布退堂。
金贵回到家,一把拉过恩荣,鼻涕一把泪一把,泣不成声道:“大哥,我对不住你,贤侄在大堂上受刑不过,当众招供,我怎么使眼色、打手势都无济于事,贤侄若能咬紧牙关挺住,这个事就好办多了,也用不了多少银子,这一招供划押,事难办了不说,用银子就是个无底洞了……”恩荣忙道:“兄弟,花多少银子也得把你侄子救出来,你说个数,现在我就回家变卖田产。”金贵伸出一个指头,恩荣说:“一千两,好说。”金贵摇摇头,说:“大哥,怎么说也得一万两,知府五千,上面的巡抚五千。大哥若有困难,我就把这所房子卖了,怎么也能凑个两三千两银子。”恩荣一听,连连摆手,说:“兄弟,上下人情靠你打点,我已感激不尽,衔环结草,来世相报。银子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我把房产、田产都卖厂,估计也能凑够一万两银子。”说罢,就匆匆回十五里铺去了。
却说成龙过堂后被押回大狱,恰恰与指认他是土匪的刘先林关在一起。看着成龙疼痛难忍的样子,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汉子也动了恻隐之心,拿出祖传的治外伤药面给成龙轻手轻脚地敷在受伤处。说来也怪,敷药之后马上就不疼了.成龙跪下就要给他磕头。刘先林抱住成龙,愧疚地说:“成龙兄弟,我又造了—次孽,攀咬好人。给你上点药,也抵不了我诬陷你的罪过。可你不但不记恨我,还要感谢我,给我磕头,这是拿刀子捅我的心呀!”说罢嚎啕大哭,泣不成声;成龙听了刘先林这一番话,极为诧异,说:“刘大哥,你我素不相识,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啥要攀咬我?告诉我,就是杀头,也让我做个明白鬼。”刘先林犹豫了一阵,又到门边看了看,回到成龙身边,压低嗓音说:“老弟,在堂上我看你就不像坏人,像是良家子弟,我不忍心加害于你,可也是心不由己啊!我不知你跟堂上那个姓文的书办结下什么大仇,是他找到我,说你是横行一方的恶少,他要为民除害,可又没有什么良策,叫我在堂上指认你是同伙。许我问斩时叫我只受一刀之苦,走得干净、痛快。要不,就叫刽子手用钝刀砍头,叫我活遭罪。”成龙一听,几乎气死过去。
半月后,知府大人将成龙传唤到堂上,当众宣布:“念成龙年少无知,误交土匪,尚无恶行,当堂释放,由其父领回,严加管束。”同时,知府叫人从牢里推出刘先林,绑赴刑场,处以极刑。
在回家的路上,成龙将牢中刘先林所说的话告诉了父亲,恩荣也将为救儿子变卖田地房产的事细说了一遍。父子俩顿时醒悟,原来这场冤枉官司早有预谋,罪魁祸手就是文金贵!他勾结知府,目的就是讹诈文家钱财,二人合伙分赃。父子俩抱头痛哭一场,抹去泪水后,决定去巡抚衙门告文金贵和狗知府。可细一思量,刘先林已被处决,死无对证,官司一打就输。二人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文金贵早已安排好的。恩荣想想儿子遭不白之冤,家产荡然无存,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图慕虚荣、巴结权贵所引起,一时悔恨交加,心如火焚,借口到井边找口水喝,竟一头投入井中。成龙刚遭冤狱之灾,又遇丧父之痛,暗火攻心,一口痰没上来,变成了一个疯子。从此,十五里铺经常可以见到一个蓬头垢面、披发跣足的年轻人,双目呆滞,口里不停地喃喃自语:“文金贵是个坏东西,害人害己,不得好死!”
清朝末年,金华县东门有家牛记包子铺。这牛记包子铺的掌柜牛有福已经快七十岁了,大伙儿都管他叫包老牛。
包老牛做包子的手艺那是没得说。他做出来的包子皮薄馅足,外观和口味都是一流。
牛记包子铺的生意虽然很红火,可包老牛挣得却不多。这主要是因为知县胡一德实在贪得很,一上任就巧立名目,变着法子搜刮民脂民膏。他以疏浚河道为借口随意向老百姓摊派。包老牛这样做小买卖的,一年也得交几十项苛捐杂税。
好在包老牛是个无儿无女的孤老,他一个人吃饱就全家不饿,所以日子勉强还过得去。
包老牛心地善良,最同情穷苦人。遇着身无分文的流浪汉上门,他总是免费施舍热腾腾的肉包子。
有个冬天的早晨,包老牛刚打开铺门,忽然发现屋檐下蜷缩着一个冻得半死的小乞丐。包老牛立刻把小乞丐抱回屋,喂给他刚出笼的热包子。小乞丐叫三娃,得救后便留在包子铺当了小伙计。
包老牛处处与人为善,可祸事却偏偏找上门来。事情还得从牛家的祖坟说起。
包老牛的曾祖父当过几任地方官,在城外买下了一块不错的坟地。金华县的首富,恒康绸缎庄的掌柜牛大发看上了这块风水宝地。他找到包老牛,说愿出高价购买。
那块祖传的坟地埋着牛家好几辈先人,包老牛说啥也不肯卖。牛大发软硬兼施都不奏效。
这天,牛家的一个小丫头病死了。牛大发眼珠一转,登时想出了个坏主意。他先派人去牛记包子铺买了几只肉包子,然后命仆人抬着小丫头的尸体和半个吃剩的包子来到了包老牛的家。
一见到包老牛牛大发就嚷:“姓牛的,你卖的包子吃出人命啦!” 说着,牛大发将手往身后的门板一指。
包老牛上前细看,见那门板上躺着个死去的小女孩。女孩的尸体旁还搁着半只吃剩的肉包子。
包老牛碰了碰肉包子又摸了摸小女孩,然后说:“牛掌柜,你家小丫头的尸首已经僵硬,而这半只肉包子还是温热的,这解释不通呀。”
牛大发听了无言以对,四周的围观者则频频点头。
包老牛接着说:“我做的包子选料新鲜,现蒸现卖,怎么会吃死人?” 牛大发被问得满脸通红。他把牛眼一瞪,撒泼道:“反正我家丫头是吃了牛记包子才死的,你得赔我三百两银子,赔不出就拿值钱的东西来抵!”
包老牛看牛大发存心敲诈,知道他是冲着那块坟地而来。这实在欺人太甚。 于是,包老牛斩钉截铁地说:“栽赃陷害,没门!”
牛大发早有准备,他一声冷笑,阴阳怪气地说:“那好,咱衙门里见。”说完牛大发就带着人走了。
不一会儿,牛大发封了五百两银子来到县衙,找到了胡一德。 见牛掌柜带着银子来找自己,胡一德心里已猜着了八九分。听完牛大发的信口雌周,他拍着胸脯说:“放心,这事就包在我身上,本官一定替你主持公道。”
有县太爷撑腰,牛大发认为打赢这桩官司已经板上钉钉,牛家的那块风水宝地眼瞅着就归自己啦。于是,他向胡一德说了一大堆感激之词,美滋滋地回家了。
次日,胡一德升堂。包老牛和牛大发都被带到了县衙,两个人一左一右跪在公堂上。
胡一德装模作样,先向牛大发询问案情。牛大发将预先编好的瞎话说了一遍,指控包老牛所卖的包子吃死了自家的丫头。听牛大发血口喷人,包老牛气得连胡子都撅了起来。
牛大发话音刚落,胡一德猛地一拍惊堂木,冲包老牛喝道:“牛有福,你卖的包子毒死了牛家丫环,如今还有何话可说?!”
包老牛仰起脸,申辩道:“县太爷,小人冤枉啊!” 胡一德又举起惊堂木,打算把包老牛接下来要说的话吓回去。可就在这时,他瞅见了包老牛那张通红的脸,目光一下子呆住了。“你,你就是被告牛有福?”胡一德指着堂下的包老牛,惊讶地问。
包老牛答道:“正是小民。” 胡一德丢开惊堂木,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包老牛跟前,对着他左看右瞧。良久,他把头一点,喃喃自语道:“好,很好,好极了!”
一道残阳铺水中,
半江瑟瑟半江红。
可怜九月初三夜,
露似真珠月似弓。
古时候,有位大诗人名叫白居易,一次,他去一位很久不见的朋友家做客。白居易发现,这位以前很爱好旅行的朋友已经好多年不出远门了。
“哈哈,你变了,变得不爱旅游了,美丽的风景对你没有吸引力了吗?”白居易问他。
“唉,没办法,我的孩子不喜欢出远门,他喜欢待在家里,我不能扔下他不管啊!”朋友叹着气说,“其实,我真想带他去看看大江啊!”
白居易想了想,什么话也没有说。,
第二天早晨,朋友发现白居易已经离开了,他正奇怪呢,孩子跑了过来:“爸爸,叔叔留下了一首诗!”
爸爸拿起诗,一边读,一边解释给孩子听:“宝贝,诗歌写的是傍晚的江景。一道夕阳铺在水面,江水的一边碧绿碧绿,另一边却是通红通红。最可爱的是九月初三的夜晚,江边的草丛里,露水像珍珠一样美丽,月亮像一张弓弯弯地挂在天空。”
“真美啊!”孩子向往地说,“爸爸,真有这样的地方吗?”
爸爸说:“当然有啊!怎么样?想让爸爸带你去看看吗?”
“好啊!”孩子高兴地拍起了小手,“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过了几天,白居易收到了朋友的信,信里写道:“亲爱的朋友,谢谢你,你的诗歌多么奇妙,它让我和孩子开始了美丽的旅行!”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仕途坎坷,长期漂泊羁旅的唐代诗人崔颢在登上黄鹤楼时,看眼前鹤去楼空,望天际悠悠白云,目睹鹦鹉洲上萋萋芳草,对岸汉阳城里树木葱郁。不觉感慨于岁月不再,人世茫茫,写下了这首千古名作《黄鹤楼》。斗转星移,沧海桑田,诗人笔下的黄鹤楼见证了这座古老城市的变迁,汉阳树记录了武汉三镇的兴衰。作为城市名片的黄鹤楼可以在一次次政治变革的劫难中复兴,而毁于天灾人祸的汉阳树则仅存一棵五百多年前的古银杏,孤单地矗立在我就读的武汉市三高中附近。周末闲暇之余,仰望这棵苍天大树,遥想其亲历各个时期的历史变迁,那些相依相伴的姐妹们都在不幸中依依不舍地相继倒下。如今陪伴这棵百年老树的,除少有的几间清朝末年、民国之初的民居,现在在建的高楼以及即将拆除的简易房外,再就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栽种的梧桐。正是这些梧桐在呻吟中传承着汉阳树的文化内核。伴随着城市建设的步伐,《武汉城市总体规划(1996—2020)》中明确指出,旧城风貌区为主要反映城市形态上的历史演变和城市传统风貌的区域,武汉的旧城风貌区包括汉口原租界风貌区,汉口汉正街传统商贸风貌区,武昌旧城风貌区,汉阳旧城风貌区等四片风貌区。这就意味着以汉阳西大街为中心,包括汉阳树在内的老城区的改造已经启动。那些生长了近60年的梧桐树所面临的将是一个未知的等待,要么在老城区改造中废除,要么移植等待老城区改造完成后复原。我希望的是后者,城市的文明没有树的参与不可想象,社会的发展需要对老城区进行改造,改造汉阳老城区与保护以汉阳树为代表的历史文化并不矛盾。苏州老城区的园与林、云南丽江小桥流水以及岸边的垂柳、武昌昙华林修旧如旧、辛亥首义园的扩建,都是值得借鉴的典范,就是同处汉阳行政区域内的古琴台扩建工程中,也有大量老梧桐树移植成活的先例,更何况这些树已物化为汉阳城区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可惜的是我每天上学、放学路上随处所见的这些梧桐树悲惨的命运:要么因遮挡低矮简易房主的生活而被砍伐;要么沿街商铺为了兜揽生意在其身上缠绕电线、铁丝,铁钉满布;要么拦腰锯断;要么烟熏火烤。看着这些年迈的汉阳树被人为地侵蚀,好是揪心。高中的紧张学业,高中毕业后的求学,走向社会后为生存奔波,这些可能会淡忘我们这些青年对汉阳树的牵挂,但从树底下走出的一代代青年,怀揣着对家乡山水园林的思念在外谋生,无论是衣锦还乡还是故地重游,最能激荡他们内心深处的还是乡音乡情、故土的一草一木。
一年树谷,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一种文化的建立需要千百年的文化积淀,从这个角度来说,汉阳的树越是高龄,越显得其文化底蕴的厚重。当一波波像我一样的少年,在步入中年、晚年后闲暇之余,重温风华正茂时与我们相伴的汉阳树时,我相信他们希望看到的不再是五医院旁那棵孤单的汉阳树和一片片高楼林立的商业街,更希望见到的是那些古老的汉阳树掩映下带有几分现代气息的老街,当我们洗净满身的尘土,流连于汉阳树下不同朝代的古典庭院,白墙灰瓦、拱门飞檐、天井、马头墙、堂屋、神龛。我们可以想象偶尔有几支红杏从院落中羞涩地伸展出来,青石板路面上的青苔散落在墙角一隅,朱红的门第是否还会演绎出穿越版的桃花人面的故事?汉阳的树,一代代人的青春与回忆。
苏东坡,是北宋时期的文学家、书画家。他少年时就博览群书,才智过人,常常受人夸奖。好话听多了,渐生傲气。一天,他乘兴在自家门前写了一副对联:
识遍天下字
读尽人间书
瞧这口气,真有“天下第一”的样子。过往行人看了,有的夸这家出了能人,也有人摇摇头,觉得苏东坡海口夸得太大了。
有一天,一位白发老者登门拜访,见了苏东坡,老人说:“听说苏才子学问盖世无双,我特来请教。”苏东坡见这么大岁数的人都找自己问问题,心中十分得意。出于尊敬,他为老者让了座,问道:“老先生可有什么疑难?”老人没有说话,笑吟吟捧过一本书来。
苏东坡接过书后,翻开第一页,头一行就读不下去了,为什么呢?有两个字不认识。越往下看,不认识的字越多。立刻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脑门上沁(qin)出了很多汗。老人说:“怎么,这些字连苏才子也不认识呀?”说完笑吟吟地走了。
苏东坡呆若木鸡,一时都忘了送客。等缓过神来,才恍然大悟,赶忙添了几个字,把那副门联改成了这样:
发愤识遍天下字
立志读尽人间书
后来,他果然成了中国的大文豪。
历史上醇香悠远的曹植七步成诗的故事。曹植在文学上的成就极高,他的的确确配得上谢灵运"才高八斗"的评价,他青年时期的诗,多以宴饮游乐为主要内容,后来创作的诗文则以抒忧发愤为主,最著名的有《洛神赋》、《赠白马王彪》、《求自实表》等。
曹植,字子建。他的诗"骨气奇高,词采华茂"。他把五言体诗歌推到了一个新的艺术高峰。著名诗人谢灵运曾说:"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我得一斗,今天下共分一斗"。如此也可看出他的才华。
曹植是曹操的第三子,小时侯随军奔波,直到13岁才在邺城安定下来。此后他与当时著名文学家王粲、徐擀,沉琳、刘桢等人写诗作赋,名声很快就传播开了。在曹操的几个儿子中,曹植是最有才华的,曹操也因此想"废长立幼",立曹植为太子。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曹植常常因好酒、任性而误事,出了不少差错。使得曹操无法接受,对曹植很是失望。但是他的哥哥曹丕善于察言观色,笼络人心,终于被立为王太子。曹丕即位以后,开始整治当初的对手,曹植是首当其冲的一个。他几次想加罪于曹植。
一次,曹丕刁难曹植在七步内做一首诗,不然,将被治罪,曹植踱步成句,流下千古名句:
煮豆燃豆萁, 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很久很久以前,当世界还很年轻的时候,有个国王的儿子,名叫牛魔三,意思就是“诚实的人”。他被人看作是一个出色的猎手。有一天,当他身带弓箭跨过山坡时,发现有什么东西从他头上飞过,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只他从未见过的非常美丽的飞鸟,一只蓝隼。他立即朝天空射出一箭;但是蓝隼没有射中,只有一片蓝羽毛飘落在地上。牛魔三拾起羽毛,回家就把它交给他的继母王后。
他继母是一个会使魔法的人。她一看到羽毛,立刻就知道它不是从一只普通的鸟身上落下来的,于是她想得到那只蓝隼。她决定叫她的继子去捕捉,无论有多大困难或危险,都得完成这个任务。她打发牛魔三去寻找那只鸟儿,找不到就不得回家。牛魔三因为害怕王后的魔法,只得照她的吩咐去做。
他又来到见过那只蓝隼的山坡下。尽管他望眼欲穿地看着远方的地平线,可是那奇特鸟儿连影子也看不见。黄昏快要降临时,树丛中振翅欲飞的小鸟,从灌木丛飞到树根上,在寻找它们的窝。当夜幕降临,周围一片漆黑时,牛魔三坐在一棵衬底下点火取暖。当他正准备舒舒服服睡个觉时,突然他听到了一阵沙沙声。只见一只棕红色的狐狸闯入了火光,嘴里衔着一条阉羊的腿和一个羊腮帮。
“在野外过夜是不愉快的,对吗,王子?”狐狸向牛魔三打招呼道。
“的确是这样。”牛魔三回答道,“但我要为继母王后寻找一只蓝隼。如果找不到,我就不能回家啦。”
狐狸用它那狡诈的眼光盯着牛魔三,说:“你的任务的确很艰巨,但如果你谨慎从事,也不是不可能办到的。”
接着他们一起吃着羊腿和羊头当晚饭。牛魔三饿得象一头挨饿的水牛。狐狸告诉他,这蓝隼是一个有五个脑袋、五个背和五个喉咙的巨人所有的。
“你必须到巨人那儿去。”狐狸说,“到他家去伺候他,告诉他你有养鸟的本领,这样他会把所有的鹰和隼都交给你照管。在它们中间,你一定会找到你需要的那只鸟。然后趁巨人外出,你就拿了这蓝隼跑掉,这事对你是轻而易举的。不过你得记住:你从巨人家里逃出来时,蓝隼的翅膀可不能触碰那儿的任何东西。如果碰到什么,事情就糟啦。”
牛魔三谢过狐狸给他出的主意,他俩便在树底下过夜。第二天天一亮,狐狸就把牛魔三送上路,让他到那有五个脑袋、五个背和五个喉咙的巨人地方去。他的视线在远处被树遮住了,要到巨人的住屋还远着哩。
太阳落山后,他终于来到巨人的家。他在一扇大门上敲了敲,巨人亲自出来开门。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巨人。牛魔三见了他吓一大跳,想从原路溜回去。
“你来干什么,王子?”这可怕的家伙吼叫道。
“我想到你这儿找点事做。”牛魔三回答道,“我有养鸟的本领,也许对你有用。”
“这些天我一直在盼望你来,”巨人回答说,并把门开大些,邀请牛魔三到屋里去。“因为我渴求有人照料我的鹰和隼。”
牛魔三就这样在这有五个脑袋、五个背和五个喉咙的巨人那儿找到了活干。一点也不假,在他照料的那些鸟中间,果然有一只是他继母渴望得到的蓝隼。那巨人看到牛魔三把他的鸟照料得很好,心里很满意,便让他单独照管这些鸟,自己就出去打猎了。有一天当牛魔三独自一人时,便决定携带蓝隼逃走。
牛魔三听那巨人地动山摇般的脚步声在山坡那儿消失时,才小心翼翼地把那只蓝隼从栖木架上取下来。他牢记狐狸的忠告,象拿一块易碎的玻璃似的,十分当心地把乌儿带到了门口。但是很糟糕,他打开门时,蓝隼看到白天的亮光,便张开翅膀,一根蓝翅膀羽毛碰到了门柱;于是门柱马上发出一阵尖叫声,声音响得在百里以外都能听到。
牛魔三还没来得及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已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巨人从山坡那边跑回来了。
“你竟敢偷我的蓝隼!”他用五个喉咙发出可怕的巨大声音吼道,“这不是你的东西,你要拿着溜走!”
“请宽恕我吧!”牛魔三哭泣道,“我的继母王后叫我为她找这只鸟,没有这只鸟,我就回不了家。”
巨人用十只闪着狡黠目光的眼睛看着牛魔三。
“我可以把这蓝隼给你,”他说,“但是,你得从丢拉得巨妇那儿为我弄一把白光剑来。”
牛魔三答应去完成这个任务,于是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巨人斜靠在门柱上,发出雷鸣般的狂笑声,因为他知道,牛魔三是无法完成这个任务的。
牛魔三足不停步地穿过村子,走了许多里路,路上没有一个人能告诉他,怎样才能找到丢拉得巨妇。夜幕降临后,他在一棵大树下点起了火,正想舒但地躺下睡个觉,又跟上次那样,听到了一阵沙沙声,原来是他的老朋友狐狸又来他这里。
“你大概没有从巨人那儿拿到蓝隼吧,”他向牛魔三打招呼道。
“嗳,没有呀!”牛魔三回答道,“可巨人说,如果我从丢拉得巨妇那儿为他搞到一把白光剑的话,他就把蓝隼给我。”
狐狸带着狡黠的目光看着牛魔三说。
“你的任务是艰巨的,但如果你谨慎从事,也不是不可能办到的。”
他们和以前一样共进晚餐,狐狸告诉他,丢拉得是一个坐落在海中央的岛屿,巨妇是三姐妹,就住在那儿。
“你到她们那儿去,”狐狸说,“你在她们家找点事做,说你善于把金属的东西擦得雪亮。她们将会让你去看管武器,在这些武器中间,就有你要寻找的那把剑。她们哪一天外出时,你就趁机拿着这剑逃跑,这对你来说,是极容易的事。但你得牢记我以前的忠告:你逃走时,千万别让剑刃碰到屋里的任何东西。如果碰到了,事情就糟啦。”
第二天清早,他们一块儿走到海边,狐狸说:“我变成一只船,把你带到丢拉得岛上去。”
一眨眼功夫,狐狸摇身变成一条棕红色的小船。牛魔三乘着船朝海中央一座有悬崖峭壁的岛屿划去。船一靠岸,狐狸又恢复了它的原来模样。
“祝你交好运,王子!”当牛魔三打算去寻找巨妇的住房时,狐狸说,“你逃走的那天,我会在这儿等候你,把你带回对岸去的。”
这儿离那所房子不远。牛魔三敲了敲大门,三姐妹都出来开门。第一个长得象机树一样高,第二个黑得象下暴雨的天,第三个丑得象个小丑。
“你想要什么,王子?”她们高声说。
“我想在你们这儿找点事做,”牛魔三回答道,“我善于把各种金器擦得雪亮,这对你们也许有点用处。”
“我们正盼望你来呀!”巨妇回话说,把门开得大些,邀请牛魔三到屋里去。“因为我们渴望有人来照管这些剑。”
牛魔三就这样在丢拉得巨妇那儿找到了活干。果然在这些他看管的武器中间,有一把巨人所需要的白光剑。三姐妹看到牛魔三把这些武器看管得很好,心里很满意。她们出海时,便让他单独留在屋子里。一天牛魔三独自一人在屋里时,决定设法逃走。
当长得高高的、黑黑的、丑丑的三姐妹前往海岛的另一边去时,牛魔三小心翼翼地从储藏的地方取下白光剑,心里牢记狐狸的忠告,异常当心地把剑拿到了门口。但糟糕的是,他刚要跨出门,剑刃碰到了门楣,马上发出一阵巨响,这声音在千里以外都能听到。
那三姐妹立即用最快的速度飞奔回来。
“你想偷走我们的白光剑!”她们叫喊道,“你竟敢拿这不是你的东西!”
“请宽恕我吧!”牛魔三哭泣道,“这是那五头、五背和五个喉咙的巨人叫我来拿的。如果我得不到它,他就不给我蓝隼;没有蓝隼,我就不能回到继母王后的家。”
那三个巨妇眼里闪着狡黠的目光,看着牛魔三。
“我们的白光剑可以给你,”她们说,“如果你能把伊林国王的那匹栗色母马给我们弄来。”
牛魔三答应照她们的吩咐去做,并满怀希望地走了。三个姐妹彼此搂着脖子狂笑起来;因为她们知道,她们提出的任务,牛魔三是无法完成的。
当牛魔三往下走到那陡峭悬崖下的海边时,发现狐狸己等候在那儿。
“看来你没有把丢拉得巨妇家里的自光剑拿来。”狐狸向他打招呼道。
“嗳,没有成功。”牛魔三回答道,他把没有得到剑以及还得把伊林国王的那匹栗色母马带到丢拉得去的事,向狐狸讲了一遍。
狐狸带着狡黠的眼光看着牛魔三,说:“你的任务很艰巨,但是如果你谨慎从事的话,也不是不可能办到的。伊林是一个国家,就在大洋彼岸不远的地方。我可以变成一条小船,把你送到那儿。我们到了伊林,你必须到王宫去,设法当上国王的马夫,你照料这些马的时候,就会找到你需要的那匹马。到了晚上,等大伙儿都入睡了,你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牵了那匹栗色母马逃出来。不过我再次提醒你,你逃跑时,马的任何一个部位,包括它的四条腿,都不能碰到马厩的门。如果碰到了,事情就糟啦,就会象你以前吃过的苦头一样。”
狐狸摇身变成一条有棕红色帆的三桅船,载着牛魔三渡海到伊林(爱尔兰)的绿色大陆去。当他们到达那儿以后,狐狸又恢复了它的原来模样,说:”好运等着你,王子!在你逃走的那天夜里,我会在这儿等候你,带你过海去。”
牛魔三在乡间的绿色土地上走着,很快就来到王宫。他敲了敲大门,伊林国王亲自出来开门。
“你想做什么,陌生人?”国工问道,他穿着华丽外衣,外貌非常庄严。
“我想在你的马厩里当马夫。”牛魔三回答道。
“我在日夜盼望你来啊!”国王说,“此刻我正需要一个马夫。”
牛魔三就这样在伊林国王的马厩里干起活来。真的,在他看管的马群中确有一匹丢拉得巨妇渴望得到的栗色母马。过了没多久,牛魔三考虑逃跑的好机会来了。一天夜里,当大家都入睡后,他潜到马厩,解开系马的绳子。他牢记狐狸的忠告,小心翼翼地将马牵到了马厩的门口,准备骑上马逃跑。当他越过马厩的门时,一根马尾毛触到了门柱,立刻发出一阵尖叫声,声音响得伊林全国都可听见。
所有的王公大臣顿时都跑到马厩的跟前,领头的就是国王自己。
“你竟敢偷我的栗色母马!”他愤怒地吼叫道,“你想拿走不是你的东西。”
“原谅我!”牛魔三哭泣道,“这是丢拉得的巨妇要我这样做的。因为你不给她们栗色母马,她们就不肯把白光剑给我。如果我不把白光剑交给五头巨人,他就不肯给我那只蓝隼。没有蓝隼,我就不能回到继母王后的家。”
伊林国王用狡黠的神情看着牛魔三。
“我可以把栗色母马给你,”他说,“但是你得把法国国王的女儿给我弄到手。听说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我想和她结婚。”
牛魔三答应满足国王的要求,带着高兴的神情走了。伊林国王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因为他想,他给牛魔三的任务,他是无法完成的。
当牛魔三来到海边时,他发现狐狸已等候在那儿。“嗳,你不必告诉我了,我知道你又失败了,没有把伊林国王马厩里的栗色母马牵来。”狐狸向他打招呼道。
“哎呀,确是这样啊。”牛魔三回答道,他把粟色母马没有弄到手,以及伊林国王要他设法搞到法兰西国王女儿的事,向狐狸讲了一遍。
狐狸用狡黠的神色看着牛魔三说:“你的任务很艰巨,可你如果谨慎从事的话,也不是不可能办到的。我要变成一条船,把你送到大海对岸遥远的法国去。到了法国后,你就去找国王,请求他的帮助,并说船在靠岸时失事了。这样国王、王后和他们的女儿都会跑出来看你的船。如果你照我的话去做,一切都会很如意。”狐狸说罢,摇身变成一艘有尖头的漂亮的船,载着牛魔三渡海去法国。当他们靠岸后,牛魔三出发朝国工的宫殿走去。他敲了敲大门,国王亲自出来开门。
“你想做什么,陌生人?”国王是一位有胡子的高贵绅士,他问道。
“呃,陛下,我的船在这儿靠岸时失事了,”牛魔三说,“我来请求您的帮助。”
“让我去看看你的船吧。”国王说罢,叫他的妻子和女儿陪伴他到岸边去。
牛魔三看到法国国王的女儿,觉得她是一位他从未见过的美人,伊林国王说得对,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她有着一头黑色长发和一双深逢的蓝眼睛,生得非常美丽。
他们三人和牛魔三一起来到岸边。当他们看到这艘大船时,都惊呆了。牛魔三站在那儿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这时他突然听到船上传来了一阵美妙的音乐声。国王的女儿听到了这音乐声,高兴得拍起手来。
“你可不可以让我到你的船上去看看那些乐师?”她要求道。
“当然可以。”牛魔三回答道,国王和王后站在一边微笑着,牛魔三握住她的一只白嫩的手,把她领到了船上。当他们在观望下面富丽堂皇的船舱时,帆已鼓满返航的风,船便驶离海岸。牛魔三和公主重返甲板,才发现他们已置身在海中央,连一片陆地也看不到了。
“啊,原来你要把我从父母身边拐走呀!”公主哭叫道。
“请原谅我,”牛魔三回答她,“伊林国王打发我来带你过海去给他作妻子。”接着他就把他的全部历险活动以及他如果得不到五头巨人的那只蓝隼,就不能回到继母王后家的事告诉了公主。他讲完以后,公主叹了一口气,然后用深逢的蓝眼睛深情地凝视着他。
“高贵的牛魔三,我宁可和你结婚,也不愿和什么伊林国王结婚。”牛魔三听了她的话感到很不是味儿,因为他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公主。但是他心里明白,他不能和她在一起。
当他苦恼的时候,那忠实的狐狸又一次来帮助他,他们在伊林王国的绿色海岸靠岸不久,狐狸又恢复它原来的模样。它教牛魔三如何瞒过伊林国王、如何把公主留下来的办法。
“我要变成一个漂亮的女人,”狐狸说,“当公主留在这儿岸边时,你必须带我去见国王,说我就是法兰西国王的女儿。”它面带狡猾的微笑,又补充一句说,“我自会设法逃脱,跟在你后面。”
这样决定以后,公主留在岸边,牛魔三朝着绿色的郊野走去,狐狸变成脸色白皙和棕红色卷发的漂亮女人走在牛魔三身边。他们来到王宫,国王亲自接待他们。当他再次见到他的马夫,的确大为惊讶。
“噢,伊林国王,”牛魔三说,“我已经把法兰西国王的女儿给你带来,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你答应给我的那匹栗色母马在哪儿?”
“你完成得很好。”国王回答道,下令把那匹已配戴上金马鞍和银马勒的栗色母马从马厩里牵了出来。
“牵走我的栗色母马,上你的路吧!”他对牛魔三说。
牛魔三骑上栗色母马,朝公主等候着的岸边奔去。这时候,伊林国王转过身去拥抱他的新娘,但是转瞬间她突然变成一只棕红色的野兽,咬了他一口,国王晕了过去,狐狸飞快地朝岸边跑去。在岸边,狐狸再次变成一只有棕红色帆的三桅船,载着牛魔三、公主和栗色母马一起渡海到丢拉得岛去。
“现在,”当他们到达那儿时,狐狸对牛魔三说,“我再教你怎样瞒过三个巨妇、怎样取回栗色母马的办法。我要变成一匹叫人喜爱的骏马。当公主和栗色母马留在岸边时,你必须带我去见三个巨妇,说我就是她们所要的那匹马。”狐狸又带着狡黠的微笑补说了一句,“我会设法逃脱,一会儿就跟上来。”
就这样,当公主和粟色母马留在陡峭悬崖下的海边时,牛魔三带着狐狸变成的那匹骏马去见巨妇。她们见他回来了,都感到很惊讶。
“喂,姐妹们,”牛魔三说,“我根据你们的要求,已经把伊林国王的栗色母马给你们牵来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你们答应给我的那把白光剑在哪儿?”
“你干得很好,王子。”巨妇说。于是那个跟机树一般高的女人,拿出白光剑,交到他手中。
“带上我们的白光剑,上你的路吧!”她们说。
牛魔三挥舞着那把异常精致的白光剑,忙向海边走去,他握着剑柄的手感到那柔韧的刀刃在抖动。那三个巨妇全都渴望骑一下她们的新骏马,因为谁都不愿意让别人第一个骑上去。她们三个人竟一齐骑上去,一个搭在另一个的肩上。那狐狸一感到她们跨在了它的背上,便立刻旭起后腿,低下脑袋,沿着悬崖的边缘疾驰。这样一来,那三个巨妇--高高的、黑黑的和丑陋的--全都掉到下面的海里,结束了她们的生命。
狐狸又恢复它原来的模样,和等在海边的牛魔三他们会面了。它弄来一条棕红色的小船,把他们渡过海去,重又回到了牛魔三开始出发的地方。
“现在,我们航行的日子过去了。”狐狸说,“我再教你怎样去瞒过五头巨人、取回白光剑的办法。我变成一把白光剑,你带我去见巨人,说我就是那把他要的剑。”
它又带着狡猾的微笑补充了一句说:“我会设法逃脱的,马上就跟上你们。”这样决定后,公主留在海边看着栗色母马和白光剑,牛魔三带着狐狸变成的那把白光剑来到巨人的家。巨人再次看到他,感到十分惊讶。
“喂,巨人,”牛魔三说,“我已照你的吩咐从丢拉得巨妇那儿把白光剑带来了。我的任务完成了。你答应给我的那只蓝隼在哪儿?”
“你干得很好,王子。”巨人说。他把那只放在柳条篮里的蓝隼给了牛魔三,“拿上我这蓝隼,上你的路去吧!”
于是牛魔三又朝在海边等他的公主走去。当他看到蓝翅膀在柳条篮里闪着亮光,内心有说不出的高兴。他为了获得这只神奇的鸟儿,才跨洋过海去冒各种危险。
那巨人手里拿着他的新剑,当他独自一人时,就迫不及待地想试试剑的锋刃和威力,开始朝假想的进攻者在空中挥舞起剑来,用锋利的剑刃朝左右劈去。狐狸转身用足力气一击,把巨人的五个脑袋统统砍了下来。接着它丢掉假面具,跑去找牛魔三和公主了。
“到现在,”狐狸说,“你的历险活动已全部结束,你最后剩下的工作,是去破除你那继王后的魔法了。事情就这样作吧。你必须骑上栗色母马,让公主骑在你身后;右手握着白光剑,剑背对着鼻子;让蓝隼站在你肩上。你就这副模样回家去,要不了多久,你就会遇到你继母的。她将施展魔法,死命盯着你看,你将会从栗色母马上摔下来,变成一堆干柴。但是,剑的锋刃会转向她,她的魔法便无法得逞。”
牛魔三按照狐狸的吩咐,骑马启程回家。他让公主骑在他的身后,手握白光剑,剑背对着鼻子;蓝隼站在他的肩上。他经过千山万水,才到达他父亲王宫的郊外。
当牛魔三骑马越过山坡时,王后无意中从窗口看到了牛魔三,她心怀毒计,急忙冲到院子门口去等候继子的来到。牛魔三走近时,她就死命盯着他看。他没有把白光剑举在胸前,的确象狐狸预言的那样,从马上摔了下来。可是,白光剑的尖刃正对着他继母,她的全部魔法转向她自己,她反而倒在地上,变成一堆干柴。
牛魔三手搀着公主胜利地走进父王的宫内。当国王听完儿子的全部历险故事后,准备为他俩举行盛大的结婚典礼,下令将院子门口的一堆干柴点火烧掉。
牛魔三就这样在他以后的生活中享受着财富和欢乐,他有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作他的妻子;马厩里有疾驰如风的罕见的栗色骏马;家里的墙上挂着无敌的白光剑;打猎时有任何鸟都无法匹敌的蓝隼。
他不能忘记,他拥有这些东西,全靠他的老朋友狐狸。他对狐狸说,只要他活在世上,不管是他还是别的同行,打猎时都不许伤害狐狸。可是狐狸微笑着回答牛魔三道:“你不必为我和我的同类担忧。因为我们完全能够照顾自己。”狐狸说罢,翘起毛茸耷的黄尾巴,跨过山坡走了。
贾家庄有个贾员外。他家财万贯,良田无数,家中常雇一二十个长工伙计。那些伙计像走马灯一样,换了一个又一个,在贾府里站不住脚。什么原因呢?还不是贾老财的规矩多,雇的人,一要多做,二是少吃,方圆二十里没得人去了。贾家麦子烂在田里没人收,柴禾烂了没人划,没办法,只好把工钱放大点,规矩放少点。
吉高第一个来当长工。贾老财问:"你会做什么活计?"吉高说:"田里耕田耙地,抛粮撒种;家里扫地抹桌,烧香上供,死了人会看棺材,强盗抢得来,我会保护东家。"贾老财一听,这个人虽说了些不吉利的话,倒是个无当上的干脚儿。便说:"如你留下来,记住,别人不做的你要做,别人不吃的你要吃。"吉高说:"我一定记住你的吩咐。”
小麦登场,场上晒了几十担。忽然几个雷一响,乌云一飘,下了一阵暴雨。抢场来不及,淌掉十几担小麦。贾者财肉落千斤,破口大骂晒场上的伙计,每人罚五斗粮食,转身望见吉高在打更棚里打呼噜,跑过去骂道:"困不死!下雷暴雨不抢场,躲在更棚里困觉。"吉高伸伸懒腰说:"你吩咐过:别人不做的我做,场上这么多人要我做什么!"老财一听气得直打呃,对他没办法。
八月中秋节,亮月子亮堂堂的。贾老财一家人坐在后院赏月。桌子上摆满月饼、糖果、菱藕等物。还点了一炷香敬月亮娘娘。只听一阵锣儿鼓儿响,原来是后场上木偶戏开场。一家子都跑去看了。一出戏看完,回到后院一看,吉高捧着肚子在摇来晃去,桌上的供品都没有了。贾老财气鼓鼓地问:"桌上的供品呢?""吃掉了,你吩咐过:别人不吃的我吃。你们都去看戏,把我肚子撑得坐不下来,比挑田头水还难过。"贾老财又气得说不出话来。
秋后,五谷登场。贾老财到各处收租,临走时对吉高说:"你在家把仓房打扫干净。""老板放心,我会弄得干干净净的。"当晚,贾老财押着六部粮车回来了。他到仓房一望,大喊道:"没得命!你发疯了!怎么把田契都烧了?我凭什么再去收租?"吉高说:"你吩咐过:别人不做的事我做,打扫仓库,我望见这柜子摆在里头占地方,就搬到外头去。一望满柜子废纸,我就把它烧掉了。"贾老财双脚直跳,"天呀,千顷良田被你烧掉了。"气得口吐白沫,昏倒在地。
清朝的时候,江南一个小镇上住着一位姓龙的铁匠,龙铁匠腰圆膀粗,力大无穷。
这天,龙铁匠关了炉火后,准备买点酒肉犒劳自己。刚上街,冷不防迎面冲来一头发狂的水牛,眼见着就要撞上几个衣着华贵的路人,就在这当口,龙铁匠一个箭步上前,伸出双手,紧紧抓住了水牛角,随即又左右一扭,把那个庞然大物掀翻在地。
四周响起一片叫好声,此刻,龙铁匠还惦记着酒肉呢,根本没把自己救人的举动当回事儿。他一路奔向酒铺肉摊,买好东西回家时,才发觉身后跟着几个人,正是刚才被自己救下的那些人。
那几人拦住龙铁匠的去路,上下打量着他,龙铁匠感到奇怪,双眼一瞪,喝道:“你们跟着我干吗?”旁边的一个精瘦汉子对龙铁匠猛喝一声:“大胆,不得无礼!”
龙铁匠正要发火,只听其中一人抬抬手说了声“罢了”,说罢,他一脸和蔼地问龙铁匠:“不知壮士在何处高就?可有家室?是否想过为朝廷效力?”龙铁匠愣了一下,直言相告:“我是打铁的,单人一个,为朝廷效力吃皇粮当然好,可我一介匹夫,哪有门路?”
那人轻摇纸扇,呵呵一声,不再说话,倒是旁边的几个人低声催促道:“还不快跪下谢恩!”有人咬住龙铁匠的耳朵说了几句后,他惊得张大了嘴,赶紧双膝跪地。
刚才问话的人,正是微服下江南的乾隆皇帝。龙铁匠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成了皇上的救命恩人。
知道了这几个人的身份后,龙铁匠不敢言语了,虽说他长得像莽夫,但心里亮堂着呢。只听乾隆皇帝问了一句:“还不知壮士贵姓?”龙铁匠想了想,小声答道:“草民姓……蛇,水蛇的蛇。”
乾隆皱了皱眉,问左右:“百家姓里还有这个姓?”他身边的人都摇头不知,龙铁匠吞吞吐吐地说道:“草民本姓……龙,但在皇上面前,不敢放肆,只敢姓蛇。”
原来是这么回事,乾隆开怀大笑,说:“没想到一介草民也懂得礼数,但这姓氏是从古至今、一脉相承的,这也是祖宗的礼数,壮士还是姓龙吧,哈哈……”
乾隆又问龙铁匠有何抱负,龙铁匠毫不犹豫地说:“想当将军。”乾隆爽快地满足了他的愿望:“就封你做个先锋将军吧,归在‘平远大将军’帐下,望你能有所作为。”
龙铁匠穿上甲胄后不久,外族侵犯中原,朝廷派“平远大将军”率部退敌,龙铁匠也跟着上了沙场。头一回明刀明枪地上阵,龙铁匠既兴奋又害怕,他冲啊杀啊,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越战越勇,打退敌军的进攻后,竟不顾鸣金收兵的号令,抡起大刀,把敌军掉队的士兵打得人仰马翻,这才作罢。
“平远大将军”气得火苗子腾腾直冒,不听号令,那是要受到军法处置的,可龙铁匠仗着自己救过皇上,在军帐中同大将军斗起嘴来,大将军只得忍气吞声,平定战事后,他把这事儿禀报了乾隆皇帝。
龙铁匠被押上了金銮殿,看着怒气冲冲的大将军和眉头紧锁的皇上,龙铁匠吓得大气不敢出。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乾隆沉默了一会儿,他传下口谕:“龙前锋罔顾军纪,大将军可按军纪论处,若有再犯,无须请奏,直接处置。”
大将军暗暗得意之时,乾隆又开了金口:“将士出征,得论功行赏,此次龙先锋破敌有功,朕赐金刀一把,封龙先锋为‘金刀将军’,望为朝廷再建奇功。”
这下,轮到大将军傻眼了,这龙铁匠才打了一仗,便被封为“金刀将军”,看来皇上对此人恩宠有加,得罪不起啊!
龙铁匠得到乾隆御赐的金刀后,心里好不开心,几乎刀不离身,连睡觉都要抱着。
几个月后,战事又起,龙铁匠背着那把金刀上了战场,哪知道这回差点连命都丢掉。原来,皇上赐的那把金刀只是个华丽的摆设,中看不中用,才对砍几下便卷了边,好在他勇猛如虎,缴获了一名敌军的兵器后,才杀出一条血路。龙铁匠捡回了一条命,这一下他打定了主意,说什么也不当这个提着脑袋玩的将军了。
龙铁匠带着累累伤痕,面见了乾隆皇帝,请求道:“皇上的大恩大德,草民没齿难忘,如今只想回乡过个安稳日子,望皇上成全。”乾隆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也罢,不过这军营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你告伤回乡吧,朕赐你黄金百两,金牌一块。凭此金牌,可以出入紫禁城,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带上金牌来面见朕。”
话虽这么说,龙铁匠心里却直犯嘀咕,江南离京城路途遥远,哪能说来就来?想到这里,他硬着头皮说:“草民现在还有一事求皇上。”乾隆点了点头,龙铁匠赶紧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草民有个心愿,想开一家酒楼,请皇上……为草民御赐一块招牌,草民早在民间得知,有了皇上御赐的招牌,草民就不担心酒楼没生意了。”
乾隆忍不住抿嘴一笑,这人真够精明的,好在这要求不难满足,便挥毫写下“好酒家”三个大字,命人刻于一块金丝楠木上,并通体鎏金,赐给了龙铁匠。
龙铁匠如获至宝,乐呵呵地回到了江南小镇,用乾隆皇帝赏赐的黄金,开了一家酒楼。开张那天,龙铁匠迫不及待,把那块御赐的金字招牌高悬于酒楼大堂正中,逢人便得意地说:“瞧,当今圣上御赐的金字招牌,够响亮吧!”
“好酒家”酒楼就这样开张了,不过,龙铁匠不是做酒楼生意的料,他舍不得花大价钱请好厨师,而且,他平日里喜欢下厨,就自创了几道自认为堪称一绝的菜式,常常引以为傲,把这作为酒楼的招牌菜。
刚开始,酒楼里宾朋满座,慢慢地却变得门可罗雀了,叫龙铁匠好生纳闷儿。有一天,来了几位顾客,叫了一桌子酒菜,每样却只夹了一两口便停下筷子,有人尝了一口,竟直接把菜吐了出来。
这个举动让龙铁匠很不高兴,他耐着性子,堆起笑来,问道:“几位客官,不知本店的菜是否合胃口?”有人毫不客气地摇摇头:“我们不是来喝酒吃菜的,而是来欣赏这块招牌的。”说罢,那人指了指大堂正中的金字招牌。
听这话的意思,就是酒楼的菜不怎么样了,龙铁匠好不恼火,说:“当今皇上都说了,我这里是‘好酒家’,难道你们的口味比皇上还讲究?”
那几个客人“扑哧”一笑,有人开口说道:“我说铁匠,皇上说‘好酒家’,可没说是菜做得好,你这里的菜不是一般的难以下咽。听说你的酒楼刚开张便挂上了这块金字招牌,你敢说皇上吃过你做的菜?欺君犯上可是要掉脑袋的!”
这么一说,龙铁匠不敢做声了,再细细一想,若不是这几位坦诚相告,自己还被蒙在鼓里。看来他的确不是干这行的料,再这么下去,不亏得脱裤子才怪,龙铁匠只好恋恋不舍地关了张。
俗话说坐吃山空,终于有一天,龙铁匠的口袋里开始闹饥荒了,这时,他猛地想到自己还有条后路呢,当年皇上赐的金牌,还秘藏在家里头。于是,龙铁匠取出金牌,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几番周折,好不容易才见到了皇上。
听了龙铁匠的诉说后,乾隆皇帝想了好半天,终于记起这位当年的救命恩人,他踱着步子,好久才吐出一句话来:“这样吧,你有何要求尽管提,但事不过三,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你要想好。”
这下龙铁匠可犯难了,总不能一开口就要金要银吧。不过,龙铁匠心里也有个小九九,他把这个难题又推给了乾隆:“皇上,草民鼠目寸光,毫无远见,请皇上为草民拿个主意,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三餐温饱。”
乾隆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说:“当年朕封你为金刀将军,可惜你错失了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后来朕又赐你金字招牌,但你厨艺不到家,又是一败涂地。这样吧,朕再赐你一件好东西,包管你今后衣食无忧、细水长流……”
龙铁匠接过皇上御赐的物件儿,美滋滋地打道回府了。路上,他解开黄绸子一看,嘴巴张得老大,原来皇上赐给他的,是一个饭碗啊!龙铁匠捧着饭碗张口一咬,差点没把牙齿给磕掉,这个饭碗,非金非银,就一铁疙瘩。捧着这个铁饭碗,龙铁匠失望透顶,心灰意冷。回到家后,他衣食无着,只好又燃起了炉火,“叮叮当当”,打起铁来。
时间一长,龙铁匠又找回了曾经惬意的日子,卖力地打铁,使劲地喝酒。
这天,他闲来无事,拿出皇上御赐的铁饭碗把玩。这个饭碗虽说是铁制的,但做工精细,光洁如玉。摩挲片刻后,龙铁匠豁然开朗,他终于明白皇上为何要赐给他一个铁饭碗了,皇上是要他好好干回本行啊,守着自己的手艺,一生不就衣食无忧了?
明朝末年,弋江古镇出了两位象棋高手,他们是一对兄弟,老大人称“活棋圣”,老二人称“棋胜天”。兄弟俩仗着自己一手高超的棋艺,傲气十足地开了家棋院,规定逢棋必赌,不赌免弈。他们专吃这“棋”饭,几年来从没在棋场上失过手,“杀”败了无数慕名而来的各地棋手,更从这些人身上赚取了大笔银两。
这天下午,兄弟俩正在花厅里和一帮当地的绅士喝茶聊天,忽然一棋童进来禀报:“两位老爷,门口有位小姐求见,说是要找老爷下棋。”
活棋圣一听是位女子,挥挥手说:“你赶快打发她走,就说这儿不教棋。”
棋童领命而去,可是不一会儿又折了回来,说:“老爷,那位小姐不肯走,她说她就是专门来棋院与老爷赌棋的,还说请老爷不要坏了自己立下的规矩。”
活棋圣一听乐了:这小娘们居然还知道棋院有规矩?于是就让棋童把她带了进来。
小姑娘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活棋圣自然不会把她放在眼里,所以出口很轻慢:“你……叫个啥名?”
小姑娘朗声答道:“本姑娘姓陈,家住宣州府,自幼就跟着爹娘学棋,还一直没遇到过对手,听说两位院主的棋下得不错,今日特来会会。”
小姑娘的这副模样,把活棋圣和棋胜天气得够呛:这是哪家的黄毛丫头,居然这么不知天高地厚?活棋圣气哼哼地说:“到这儿来赌棋,须得五两银子起注,你有吗?”
小姑娘眉眼一挑:“当然有,我今天带了五十两银子哩!”她边说边就晃了晃手里的一张银票。
活棋圣心想:我棋院开到现在,倒还真没碰到过这样的对手,今天非得给小姑娘点厉害尝尝。于是,他吩咐棋童立刻打开棋室的门,让小姑娘入席,又对棋胜天说:“你陪各位仁兄喝会儿茶,我去会会这丫头!”说完,就要朝棋室走。
谁知小姑娘朝他喊了一声:“慢,我刚才说过了,我今天是来会两位高手的!”
活棋圣哑然失笑:“怎么?你一个黄毛丫头想同时下我们俩?”
小姑娘说:“那当然!不过你们俩不能互相商量,所以得一人一个棋室和我下。”
“一人一个棋室?那你呢?”
“我当然是两个棋室来回跑啊!”
棋胜天一听,脸红脖子粗地吼道:“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你以为你是谁啊!”
小姑娘却轻轻一乐:“怎么,两位院主不敢了?”
活棋圣冷笑道:“我们有什么不敢的!只是你这样胡闹,以后传出去了,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是我们两人联合起来欺负你一个呢!”
小姑娘笑了,摇摇头道:“哪能呢,是我自己愿意这么赌的嘛!”
话说到这个份上,小姑娘愿意把银子送上门,那又何乐而不为呢?活棋圣和棋胜天于是便分头进入棋室,活棋圣还吩咐棋童说:“去,温几壶酒,待会儿我请客!”与这种黄毛丫头对弈,活棋圣胜券在握。
活棋圣进棋室后执红先行,棋胜天进另一个棋室后执黑后走,小姑娘呢,就来往穿梭于两个棋室之间,左右开弓,轮番下子儿。就这么下着下着,没多久,一个棋室里的活棋圣托起了下巴,另一个棋室里的棋胜天瞪圆了眼睛,而小姑娘却是一副轻轻松松的样子。
棋越下越慢,酒温了又温。花厅里,一帮绅士们等急了:“怎么还没下完?”
就有人走到棋室门口去观望,发现活棋圣和棋胜天汗流满面,窘迫不已,而小姑娘却是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他们傻眼了:“难道两个高手今天遇上克星了?”
酒热到第二十二回时,只见活棋圣脸色苍白地从棋室里出来,勉强冲大家笑了笑,说:“让各位久等了,我……我赢……”话音未落,“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原来他虽然赢了棋,却耗尽了神,费尽了力。
小姑娘一言不发,转身跑进另一个棋室。只一会儿的工夫,就一蹦一跳地从棋室里出来,后面跟着出来的棋胜天却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栽倒在地的活棋圣一见棋胜天就着急地问:“结果如何?”
棋胜天叹了口气,声音小得像蚊子:“唉,输了。”
“输了?”活棋圣吼起来,“你怎么会输了呢?”
这时候,小姑娘冲众人一抱拳,笑吟吟地说:“今天大家都看见了,两位高手的棋果然下得不赖,一胜一负,竟然能与我打个平手,输赢相抵,两不相欠,本姑娘告辞了!”说完,一步蹦出棋院。门外,一辆马车载着小姑娘疾驰而去……
活棋圣和棋胜天尴尬得恨不能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从不失手的兄弟俩今天跟斗栽大了,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杀了个平手,人家小丫头还是一人下俩哩!再说了,活棋圣虽说是赢了,可赢棋时那如灰的面色,能与小姑娘轻松自若的神情相比吗?难道还有脸说,这也是打了“平手”?
一帮人见状,纷纷摇头,那摇头的意思很明显:原来,高手的棋艺不过如此啊!
众人离开后,活棋圣把棋胜天骂了个狗血喷头。末了,两人越想越不对劲,就到棋室复盘。
复着复着,发现他们分别与小姑娘下的那两盘棋,其实只是一个棋局:小姑娘只不过是利用老大之“矛”在攻老二之“盾”而已。活棋圣长叹一声:“我们被这丫头当猴耍了!”
活棋圣说得一点没错,小姑娘确实是有备而来的。
小姑娘是宣州人氏,其父姓陈,陈父是做布匹生意的,也迷下棋,并且好结圈中高手,三个月前来弋江古镇采购布匹时,打算顺道与两位仰慕已久的棋界高手切磋棋艺,交个朋友,没想却被棋院“不赌免弈”的规矩碰了个壁。为了过把瘾,陈父就硬着头皮把原本准备采购布匹的一百两银子,五两一盘五两一盘地和活棋圣和棋胜天赌起棋来,兄弟俩一看来了个大主顾,就使出浑身解数轮番上阵,结果连赢陈父二十盘,把陈父用来采购布匹的银两赢了个一干二净,末了两人还把陈父大大嘲讽了一番,陈父又羞又气,回到家里就病倒了。
弄清了事情的原委后,人小志大的小姑娘便暗暗发誓,一定要替父亲出这口气。她虽说从小就跟着母亲琴棋书画无所不习,但要论起棋艺来,肯定远远不是这两个棋界霸王的对手。怎样才能做到棋高一着呢?
小姑娘想了一夜,第二天当机立断坐上马车直奔弋江古镇,就用一人先后对俩的招数,让蒙在鼓里的兄弟俩互相“厮杀”……下完棋回家,小姑娘把经过给父亲一说,父亲的病当场就好了。
活棋圣和棋胜天呢,这一回知道自己脸面丢大了,从今后再也无颜继续开棋院,只好关门改做生意去了。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梁山周围是茫茫的大海,梁山是个孤零零的小岛。东海龙王整天吃喝玩乐,一天三喝,喝醉酒天天昏睡,什么海事民事,他一概不管不问,还常常兴风作浪,往往弄得海内船翻人亡。他有个三儿子叫青龙,青龙对父王不满,劝说父王不要整天泡在漕里。老龙王听后大怒,将青龙贬到水泊湖内。青龙来到水泊湖内,为民做了许许多多的好事。
水泊梁山周围的海,正巧是人渤海的海口处。黄河泥沙大,一年年一月月,年复一年,泥沙填啊填啊,水泊梁山周围渐渐要变成陆地了。青龙可就忙活开了,他一天天地搅啊搅啊,别处都变成了陆地,只有水泊八百里还是茫茫大水。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青龙看着黄河流入渤海,平时黄水不再入水泊,他感觉累了,就躺在梁山北边睡开觉了。这一睡不要紧,再也醒不了啦,好像变成了一条死龙。
到北宋末年,宋江占据梁山,掣起"替天行道"的大旗,赵宋王朝把宋江看成眼中钉、肉中刺,一次次派兵围剿梁山,回回都失败了。徽宗皇帝封高俅为帅,率十万大军,想再次剿灭梁山义军,在水泊边上大战数次,由于义军不善陆战,就退守梁山上不再出战。高俅不敢人泊攻战。急得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心神不安地想啊想啊,最后终于想出了一个妙计。
高俅扎营水泊湖外,进行水军操练,打造战船。宋江、吴用派人探知官军大造战船,训练水军,知道不久将有一场水内恶战,就派出小股义军,多次焚烧官军造船场,同时命水军头领修水寨,下暗桩。这样一来二去,说话间到了初冬。
高俅安营扎寨水泊湖外,一下造成船数百只,操练水军一百多天后,命令官军如此这般地行动。只见有一小帮船只东游西转,像似打鱼一般。另一边锣鼓喧天,官军数百只战船,向梁山方向急进,此时义军也义旗漫湖,和官军大战水中,战鼓咚咚,杀声震天,杀得天昏地暗,义军越战越勇。高俅一看时机已到,忙传令官船后撤,有的故意弃船逃跑,义军紧紧追赶。追啊追啊,官军在前边逃,义军一个劲地追,离梁山越来越远。突然,梁山寨上大火熊熊,浓烟滚滚,这是咋回事?
原来,高俅派小帮官军船,备足火箭,乘泊中大战,官军后退,义军猛追,靠近梁山,火箭射上山寨,树木落叶,遇火还有不着之理,顿时火光冲天,山上的草着火引烧树木,着火烧山,立时山上大乱,梁山上变成火海。
高俅一见火攻梁山之计得逞,立即下令返杀义军,擂鼓呐喊,惊天动地。说时迟,那时快,霎时间水荡山摇,狂风大作,风吼电闪,大雨倾天而倒,立时将山火浇灭。
正在此时,只见长睡的青龙翻身摇头摆尾,顿时水泊巨浪数丈,一艘艘官船如同翻斗车倒土一般,一只只底朝了天,官兵个个变成了落汤鸡。高俅坐在指挥船上,吓得脸无血色。他忙命船靠岸逃命,只见官兵多半淹死泊内,头一昏栽倒地下。护卫们一个个吓得呆呆愣愣,不知抢救。泊内如江倒海翻。只见青龙急如闪电,在泊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长卧在梁山北边,死在了那里,变成一座青龙山,身上带了许许多多的泥沙。直到如今,梁山北的青龙山下堆着厚厚的黄土。梁山山上的水纹清晰可见,谁若不信,到梁山一看便知。据传说是青龙救义军,淹官兵形成的。
梁山为啥树木很少,没有大树呢?相传就是高俅那次偷袭梁山用火箭射烧的呢。山上时而可见一块块石灰,相传是高俅那次烧山,碎石被烧成的,谁若不信,到梁山一看就明白了。有一好事者编了这么一个顺口溜:
梁山北侧青龙山,二目如灯望上天;
义军忠魂何处游?青龙招手让回还!
诗人李白浪迹天下,漫游四方,不仅走遍了名山大川,当时无甚名声的皖南山区,也留下了诗人的足迹与华章。
黄山情侣太平湖,堪称皖南名山胜水,太平湖的下游,有个地方叫做桃花潭。当年诗仙李白曾在此地与村人汪伦豪饮畅吟,至今传为佳话。
李白流寓宣城时,正值安禄山兴兵造反的年头。“俯视洛阳川,茫茫走胡兵。流血涂野草,豺狼尽冠缨”。国事的不幸,百姓的痛苦,诗人忧虑满怀,长叹不已,忧虑之际自然借酒浇愁,宣城的大小酒肆都是他解忧的处所。本来他与酒就有不解之缘,此时更是“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他似乎求得长醉不醒,忘却眼前的烦恼与忧愁。
当时有个隐居在泾县山村的士人姓汪名伦,这汪伦也是不求功名,无心仕途的人。他亲事农桑,乐于田园生活,闲暇之时饮着自酿的美酒吟几句,“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诗仙李白赐金还山,浪迹天下时,他就企望李白能来皖南一游,可是李白南下北上遍游天下,来去匆匆,一直无缘相见。如今李白流寓宣城,他觉得是个极好的机会,非常想请诗仙来家中痛饮欢歌,倾述衷怀。无奈他与李白素不相识,怎好贸然相邀呢。
汪伦知道李白的喝酒和他的诗篇一样出名,不仅是一代诗仙,也是一代酒仙。“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这是凡人敢夸口的吗?李白好饮酒,好品酒,什么样的酒他都能品出个子丑寅卯来,当年的杜康也不过如此吧。汪伦的酿酒也是十分讲究的,上等的珍珠糯,清澈的桃花潭底水,酿出的酒水碧透,香甜甘醇。他挑着一担自酿的美酒叫卖在宣城街头,他也不嫌担子沉,挑着酒篓满街转,有问价者,斗酒十千,惊得咋舌,如此昂贵,还会有谁问津。这正合他的心意,其实他何尝是卖酒之人,无非是想藉此结识李白而已。果然,李白来到了汪伦的面前立刻被那诱人的酒香吸引住了,他也不问价钱,只叫拿酒来尝。汪伦递过一碗,李白接过浅咂一口连声叫好,便要全买了。偏偏这天匆忙间忘了带银子,这时汪伦说:“金钟玉马不足贵,只求相识相对饮。”他邀请李白痛饮,两篓酒两人从日当正午饮至红日西沉,直至酒尽篓空,似乎兴犹未尽。这时汪伦便邀请李白去家中作客,李白欣然应诺,顺便问起山村风光,汪伦借着几分酒意自豪的说:“十里桃花美,万家酒店香,山青水更绿,人称桃花源。”李白应汪伦的邀请,来到了汪伦的家中作客,汪伦取出珍藏了二十多年的陈酿美酒招待李白,这酒还是儿子出生时酿造的,本是要藏至儿子娶亲时才取出宴请高朋好友的。如今,汪伦破了先例,将这酒敬了李白。李白喝了这酒只觉得香味醇幽,味似甘霖,清甜微辣,沁人心脾。李白高兴的开怀痛饮,从未醉过的酒仙终于喝了个酩酊大醉,击缶而歌曰:“西上莲花山,迢迢见明星。素手把芙蓉,虚步蹑太清。霓裳曳广带,飘拂升天行。邀我登云台,高揖卫叔卿。恍恍与之去,驾鸿凌紫冥。俯视洛阳川,茫茫走胡兵。流血涂野草,豺狼尽冠缨。”李白在汪伦家盘桓了几日,二人敞怀痛饮,真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二人意气相投,谈起家事,国事,不由感慨万千,尤其是安禄山造反给百姓带来的灾难,更是使诗人长叹不已,挥毫狂草:“独漉水中泥,水浊不见月。不见月尚可,水深行人没。越鸟从南来,胡雁亦北度。我欲弯弓向天射,惜其中道失归路。落叶别树,飘零随风。客无所托,悲与此同。罗帷舒卷,似有人开。明月直入,无心可猜。雄剑挂壁,时时龙鸣。不断犀象,锈涩苔生。国耻未雪,何由成名?神鹰梦泽,不顾鸱鸢。为君人击,鹏搏九天。”赋诗抒发出自己的忧国忧民之情,表露出自己欲为国出力的愿望和“为君谈笑静胡沙”的雄心。
李白在汪伦家一连住了几天,到处游玩,没有见到什么十里桃花,更没有看见什么万家酒店,感到纲闷,便向汪伦提起了这件事,责怪汪伦欺骗了他。汪伦听了微微一笑说:“村人怎敢欺骗诗仙,只是这十里桃花与万家酒店虽为佳景,然难比我这山幽水秀,更不能比我这陈酿香醇,故尔尚未陪君前去观赏,明天定当与君同去一游。”第二天,汪伦便带着李白来到了十里外的桃花岭上。这桃花岭的桃花虽没有十里之广,然漫山遍野姹紫嫣红,却也是十分的鲜艳迷人。桃花岭下有桃花潭,桃花潭畔有万家村,一家酒肆高挑一个斗大的“万”字旗,酒香诱人。李白此刻不由大笑道:“原来如此十里桃花、万家酒店,妙啊,实在太妙了。”汪伦也笑着说:“村夫胡言乱语骗了诗仙,实在惭愧。”李白道:“先生何出此言,此处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美妙十分呢。”此时,远处传来彼起此伏的山歌声,更增添了这桃花岭的优雅美好的意境。
李白与汪伦在万家酒店痛饮告别,并且挥毫写下了一首小诗赠与汪伦:“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这首诗汪伦的子孙一直当作无价之宝,珍贵的收藏着,高朋好友来了,才愿取出让他们一睹这诗仙的真迹,并且绘声绘色的讲述着这十里桃花与万家酒店的故事。
十里桃花与万家酒店的故事在皖南一带流传甚广,尤其是桃花潭一带的人们更是引为佳话。今天,十里桃花、万家酒店依然如故,游客到此,就会想起当年诗仙李白的豪迈仙姿和汪伦的豪爽热情,油然生出一种飘然欲仙的感觉,似乎觉得桃花潭里散发出了醇幽的酒香,令人动情、陶醉、忘归。
有个孩子,亲娘死了,父亲在外经商,为了照顾他,父亲就给他娶了一个后娘,后娘带过来一个男孩。后娘刚来时,对他可好了,又给他做好吃的又给他做新衣服。父亲一看挺高兴,就放心地外出经商了。父亲一走,后娘马上变了脸,让他把新衣服脱下来给自己的孩子穿,包饺子给自己的孩子吃,却让他喝饺子汤。
冬天来了,后娘用新棉花、新布给自己的孩子做了暖和和的新棉衣,却用芦花给他做了一件厚厚的却不保暖的棉衣。年关将近时,父亲回来了,那天天正下着大雪。后娘见丈夫回来了,忙张罗着做饭,便让他出去拿柴草,他哆哆嗦嗦地出去拿回了柴草,并喊冷。后娘一听就叫起来:“冷、冷、冷,整天就知道叫冷,穿那么厚的棉衣还不行,你看你弟弟,棉衣也没你的厚,也没叫冷。整天让你干点活,你不是叫冷,就是喊饿,好像我虐待了你似的!”然后后娘又说了许多挑拨离间的话,父亲一听非常生气:你这个孩子怎么变得这么不听话?孩子不知道该怎样分辩。父亲一气之下举起了皮鞭,随着鞭子一下下落下,棉衣碎了,片片芦花飘满了屋子。父亲一看,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一把抱住孩子:儿子,对不起,爹爹对不起你,给你娶了这么个后娘。
后娘马上被休会了家。从那以后,他的父亲再也没给他娶过后娘。
相传元朝时,赵州(今河北赵县)城南有一座石桥,是鲁班建造,甚为坚固。鲁班建成此桥后,夸口说:“古今再也没有第二座桥可以相比了。”他的话被本地姓张的神仙听到了。于是,张神仙骑驴来到桥下,笑着对鲁班说:“这座桥石坚柱壮,但如果我过桥,你能保证桥不晃动吗?”说着就骑驴上了石桥,只见石桥摇动,好像要倒塌了。鲁班见状,忙跑到桥下用两手托定石桥,使其坚固如初。至今桥上留有张神仙所骑的驴头尾和四足痕迹。此故事最早见于元人撰《湖海新闻夷坚续志》,元以后广为流传,张神仙也变成了张果老。当今流传歌舞剧《小放牛》中赵州桥的故事,即由此而来。其实,赵州桥原名安济桥,为隋朝工匠李春建造。此桥至今仍横跨河之上。
从前,有一个老农,住在山脚下,开垦了点荒地,一个人过日子倒也没有什么难处。
一天,他从一块石头底下挖出了一个小金缸。他赶忙把小金缸拿回家中,把一点小米放在了里面。一连几天,光吃米也不见缸里的米少。他心中奇怪,便用勺子一劲地向外挖,把所有能盛东西的都挖满了,可缸内的米还是不少,他就用布袋背着分给穷苦的农民,使穷人也吃顿饱饭,就不用给地主扛活了。
这事没隔几天,被地主知道了,便带着两个狗腿子气势汹汹地来到老农家,硬说小金缸是从他家偷来的,便命狗腿子去抢。老农手抓金缸大声说道:“你们敢抢,我马上把它摔坏。”财主一看老农要摔小金缸,这下心可慌了,赶忙说:“不抢,别摔!”就“哼”了一声领着狗腿子走了。
财主回家后,一心想把金缸弄到手,便又准备了金银,到县衙诬告说老农的小金缸是从他家偷的。县官听说是个宝缸,连忙命衙役去带老农,不大会儿,衙役们把老农连小金缸一块带来了。
县官哪是审官司,一见小金缸,得意地两眼笑成了一条线,命衙役把米倒出来,可越倒越多。县官一看真是宝缸,拿了一两银子放进缸里,又拿出来,里面还有,再拿出来还有。他再也不理地主和老农了,光一个劲地往外拿银子,公堂里乱哄哄的。
县官他爹在后堂听说这事也赶来观看,他见儿子拿得慢,自己也亲自动手,时间长了把他累的也不轻,可他还不肯离开,结果一头栽进了金缸里。县官赶忙去拉,可拉了一个又出来一个,怎么也拉不完,最后把县官气极了,命衙役把金缸砸了。这时,县官可分不出那是真爹哪是假爹了,便用喊的办法,谁答应谁就是真爹,可一喊个个都答应,县官连气带吓一会儿便咽气了。
许仙被关在金山寺里,死活也不肯剃掉头发做和尚。关了半月,终于找着个机会,逃了出来。
他回到保和堂药店,看着白娘子和小青都不在了,人去楼空,真叫人伤心呀!他又怕法海和尚再来寻他生事,不敢住在镇江,只得收拾起一点东西,回杭州来。
许仙来到西湖断桥边,看看那株大柳树,仍旧是青枝绿叶的,长得很茂盛;想想自己和白娘子一对恩爱夫妻,活活被法海和尚拆散,心里越想越疼,不觉泪珠年扑簌簌地滚落下来,顿着脚叫喊:
“娘子呀娘子,今我到哪里去找你呀!”
这时,白娘子和小青正在西湖底下练功夫,隐隐听得湖上有人叫喊,这声音很熟悉,侧耳一听,原来是许仙。她俩从湖底下钻上来,捞片树叶,吹口气,变成一只小船,打起双桨,来寻许仙。
夫妻两人又在断桥相会了。他们谈谈别后情形,真是又难过又高兴,说着,说着,不禁都流下泪来。小青在一旁说:
“碰也碰到了,哭什么呢!还是找个落脚的地方吧!”
于是,三人坐上小船,划到清波门上岸,仍旧寄住在许仙姐姐的家里。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过了新年,元宵节下,白娘子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许仙乐得整天合不拢嘴巴。见人老是笑。
伢儿满月那一天,许仙家里要做汤饼会,办满月酒,许仙姐姐和小青忙着里外张罗。白娘子清早起身,在内房梳妆打扮,许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妻子,见她红娇娇的脸,乌光光的头,比以前更好看了。他看着看着,忽然想起:今天娘子要抱伢儿出去跟长辈亲友们见面,订个彩头,可惜她头上戴的首饰都丢在镇江没带来…这时,忽听得大门外弄堂里有个货郎在叫喊:
“卖金凤冠罗,卖金凤冠罗!”
许仙一听是卖金凤冠,金光闪亮的,许仙越看越中意,便把它买下来,拿进房里,对白娘说:
“娘子,我给你买来一顶金凤冠,你戴上去试试,看看合适不适。”
白娘子看看那金光闪亮的金凤冠,心里很欢喜,就让许仙把它戴到自己刚梳好的头上去。不料这金凤冠一戴到头上,就脱不下来了。它越箍越紧,越箍越紧……白娘子一时只觉得头重脑疼,眼前金星乱冒,便一头倒在地上昏晕过去了。
这飞来大祸,许仙哪里防得到啊!他急得双脚乱跳,慌忙奔出门去,要找货郎算帐。许仙奔到门口,货郎不在了,只见法海和尚横着青龙禅杖,挡在门外。原来那卖金凤冠的货郎就是法海和尚变的。自从许仙逃出了金山寺,法海和尚便满世界地寻找他,今天打听到给他儿子办满月酒,就用金钵变顶金凤冠,自己化成货郎,上门来叫卖。这时,法海和尚见许仙气急败坏地奔出来,面色都变青了,料想已经上了圈套,冲着他嘿嘿一阵冷笑:
“施主,好言好语你不听,今天我到你家里收妖来了!”
说着,便大踏步闯进房里来,许仙要拦也拦不住。法海和尚朝白娘子头上吹口气,金凤冠就变成金钵。金钵射出万道金光,把白娘子团团罩住。小青扑过去要跟法海和尚拚命,只听白娘子在金光里面喊她:
“官人珍重,官人珍重!你要好好抚养孩子呀!”
许仙是个凡夫俗子,他奈何法海和尚不得;只好从床上抱起伢儿,给白娘子看上一眼。
白娘子泪痕满面,她的身体在金光下面已渐渐缩小,渐渐缩小……最后变成了条白蛇被法海和尚收进金钵里去了。
法海和尚收了白蛇,在南屏净慈寺前的雷峰顶上造了一座雷峰塔,砌进金钵,把白蛇镇压在塔下,自己便人净慈寺里住下来看守。
相传八仙过海惹怒龙王,久战难胜,劳累疲惫,退踞海滩稍憩,颇觉腹中空空,饥饿难忍,便分头寻食充饥,哪知一眼望去的海滩薄地,荒无人烟。除曹国舅一人未回其余个个扫兴而归。
曹国舅一人不辞劳苦,腾云驾雾,行至内地,一股奇香扑鼻,不觉垂诞三尺,立即寻香进入凡间一庄上,乔装农家村夫在庄主宅院窥视,只见四方桌上八人围座、猜拳行令、畅怀痛饮、诱人的菜肴一个接一个地上。国舅寻思道:我原乃朝廷国舅,宫廷菜肴我享用得发腻,农家菜肴我未曾见过,何不先让我大饱口福,忽想众仙友腹空我不可独享,继而采带了七样菜肴,又想起仙姑不食荤,所以又为其独带了—素菜—青菜豆腐,计八大碗并留言:国舅为众仙借菜八碗,日后定当图报。
八仙狼吞虎咽更觉奇香无比,酒足饭饱之后精神倍增,再战龙王大获全胜。
以后人们为讨吉庆改方桌为八仙桌、坐八客、食八菜(八冷碟、八大碗菜)一直流传到今。
几十年前,福建安溪一个镇子上有几家酒店,无一例外地卖酒掺水。怕卖不完,就当天掺水当天卖光。
有个喝酒的人,天没亮就去一家酒店。客人来得突然,伙计不好当人面掺水,就吟一句诗问掌柜的:
未入蓝溪欲奈何
掌柜的也回了句诗:
适逢壬癸已调和
根据天干与五行“甲乙木、丙丁火、戊己土、庚辛金、壬癸水”的关系,这句诗表示掌柜的已把水掺好了。
这位客人知识面很广,听了头两句,便知道酒店里的名堂,气愤地说:
有钱不买青山绿
句中隐去“水”字。谁知掌柜的脸皮也厚,接了一句:
对面千山万更多
也隐去个“水”字,说别的店比我们掺水还多。客人只好无可奈何地走了。
在鲁班众多的徒弟中,有个名叫赵显的,是位眼眨眉毛动的角色。他生来伶牙俐齿,为人处事爱偷奸耍滑。也怪鲁班一时看走了眼,没有识破其真面目。在从师的三年时间里,倒也让赵显学得了一些皮毛的手艺。
“师傅,为什么别人都那么敬重您,却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不服气!”忽一日,赵显提出要与师傅一比高下。
鲁班见徒弟自不量力,毫不谦虚,虽然有点恼火,但心里说也好,不如借此机会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狂妄自大的家伙,再者可以考验考验他到底有什么真本事,手艺学到何等程度了。于是,便欣然答应了,并对赵显道:“那好,我们今天晚上各造一座桥,至鸡叫时分为止。谁不能按时完工就算谁输,你看如何?”
赵显满口应承:“行!一言为定。不过,我们两者的距离要拉开,以免互相受到干扰,您去郢城建桥,我到沙津动工。”言毕,各自分头准备去了。
话说这一天正是二月初一,无奈天公不作美,晚上不仅没有月亮,而且狂风大作,暴雨倾盆,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为了照明,鲁班赶紧向东海龙王借来了一盏不怕风吹雨淋的水晶灯,连夜施工架桥。赵显见天气恶劣,无法开工,急得在江边踱来踱去,抓耳挠腮,心如火焚,可就是无计可施。心想,天气这么差,师傅他肯定也没法动工,说不定正躺在被窝里睡懒觉、做美梦呢,那样多舒服哟!为了探听虚实,赵显决定偷偷跑去看个究竟。隔着老远,但见一盏明灯高悬,照得大地亮如白昼,河两岸已立起桥墩,鲁班正在锯木板铺设桥面,还有许多民众饶有兴趣地冒雨围观,并为师傅加油鼓劲,呐喊助威,场面红火极了。不过,鲁班并不准许他们帮忙,只是一人独自飞快地劳作,默不出声,精神抖擞。眼看师傅大功告成,赵显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一拍脑门心说:有了,只要阻止师傅不把桥面搭通,那就不算完工,没有完工就不算赢。于是,他昂头伸长脖颈,捏着嗓子学起了公鸡打鸣:“喔喔喔——”还别说,他的模仿真是惟妙惟肖,逗得郢城所有的鸡都跟着叫了起来。
鲁班听见鸡叫,只得与乡亲们作别,停工回家。走到半路,遇着打更的人,更夫关切地询问:“师傅的桥竣工了?”鲁班说:“还差一口气,桥面没搭上。按照我们事先的约定,鸡叫为止。现在鸡已叫了,我只好认输!”更夫“咿呀”一声,道:“奇怪!此时二更未到,为何鸡叫?”话音未落,恰见巡夜的士兵押着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走过来,鲁班一眼认出那个被抓的人正是赵显,心生疑窦,忙上前相问:“徒儿为何至此?”赵显羞愧难当,低头不语。众士兵见鲁班认识赵显,为首的急忙拱手说:“这厮深夜偷学鸡叫,扰乱民心,影响休眠。我等为了维护郢城一方安宁,将其当场拿获。”鲁班和更夫一听,顿时明白了。念及师徒之情,鲁班凭着自己的面子,向官兵讨了个人情,将赵显放了。赵显十分感激,跪在师傅面前作下保证:“谢师傅宽恕,弟子知错,再也不敢了。”鲁班长叹一声道:“只要你有悔改的诚意,老老实实学艺,踏踏实实做人,今后仍然是我的好徒弟。”言罢,搀扶起赵显,回头转身,师徒二人共同完成了桥梁的建设。
四海龙王听说鲁班一夜之间建造了一座桥梁,啧啧称奇,纷纷顺着水道齐聚到桥下来观赏,并向鲁班表示祝贺,后人把这座桥叫做“龙会桥”。四海龙王来看桥时,都出入于郢城东边的水门,所以人们又将这道水门称为“龙门”。
第二年,时逢楚国春旱,鲁班率领弟子们打造了许多水车,分送给老百姓取水抗旱,以解燃眉之急,消除民间疾苦。数日以后,内地所有的塘、堰、港汊里的水都被车干汲尽,旱情依然严重。没有水的浇灌,大片农田开始龟裂,禾苗枯黄,如此发展下去的直接后果就是颗粒无收。鲁班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踱步思索时,猛见家中尚未归还的水晶灯,于是有了主意,决定请东海龙王降雨施救……
赵显虽然技艺大有长进,鲁班对其也没有另眼相待,可是同门师兄弟们却都瞧不起他,甚至有些歧视他。鲁班发现这种苗头,有意给赵显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从而重塑自身形象,改变师兄弟们对他的看法。鲁班将精心赶制的一盏木灯与水晶灯一并交给赵显,吩咐道:“徒儿呀,去年我和你比赛建桥时,因开夜工,曾向东海龙王敖广借过一盏水晶灯,由于忙碌,时至今日也没顾得上送还。今天你代我到东海龙宫去一趟,一则将水晶灯还给主人,表示诚挚的谢意;二则请他为楚地普降甘霖,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赵显虽不诚实,倒还勇敢,非常高兴地答应了,只是问:“师傅,龙宫在海底下,我如何去得?”鲁班“哦”了一声,指着其手上的物件交待:“这两盏灯都是宝贝,你尽管放心前往。只要不离其中一盏灯,包你能去能回。等你完成任务以后,这盏木灯就是给你的奖励了。”
喜滋滋的赵显一靠近江边,只见江水分开,两边如墙陡立,展现在眼前的是宽阔的石质台阶,平坦而结实,人过之后,身后的水立马恢复如初。延着阶梯走下去,赵显望着手提的两盏灯,心想,它们竟然有如此神通,真是无价之宝啊!尤其是那盏水晶灯,造型雅致,晶莹透亮,光彩夺目,简直让人爱不释手,越看越喜欢。动了心思的赵显觉得将它还给龙王太可惜了,再说龙宫里也不缺这么一件东西,何不来个瞒天过海,偷梁换柱,将其占为己有呢!
到了东海龙宫,拜见了龙王,赵显把鲁班使他还灯和请求为楚国降雨赈灾的事一一禀明。东海龙王敖广一向敬佩鲁班,听说是他派来的人,并不多问,满口答应,便亲自安排施云布雨的事去了。只是吩咐龟丞相收下灯盏,好生款待客人。使了调包计的赵显,留下木灯藏匿了水晶灯,他心中有鬼,岂肯久留,急忙道别。龟丞相热情地挽留,无奈赵显执意要走,只得相送至宫门外分手。当龟丞相返身关闭宫门之际,不料汹涌的海水立即吞没了赵显。
原来,龙宫的水晶灯里面藏了一颗夜明珠,可在风雨中照明;鲁班的木灯里则安置了一枚神奇的分水珠,能够分水行走,连鞋也不用打湿。不知其中奥妙的赵显因为贪财,失去了分水珠的保护功能,所以到不得岸上就葬身海底了。据传,他死后变成了一只王八。
赵显终因自己阴暗的心理,没有经受住师傅鲁班的考验,耍尽小聪明,搬起石头砸了自个的脚,送掉了性命。这个故事在湖北民间广为流传,并由此衍生出一句歇后语:赵显送灯台——一去永不来。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的青蛙太太,给你这个!”他对妻子说,“晚上咱们就吃煮黄豆吧!”
“你这个秃老头,丑八怪,瞧你尽说些什么呀!”青蛙太太很不满意,“哪里见过有尊贵的青蛙吃黄豆的?你趁早把它拿回去,给我滚开吧!”
乌龟挨了一顿臭骂,只好把黄豆枝儿拿回去。他惭愧得抬不起头来,也不知道上哪儿去是好。他彷徨不定,便坐在一条大路旁,伤心地哭了起来。
一头毛驴走了过来,看见乌龟大叔哭成这个样子,就关切地问:
“大叔,你为什么这样伤心呀?”
“全是为了这点黄豆!”乌龟说,“我去找我的青蛙太太,叫她给我们煮黄豆吃,她却骂我,说我是什么秃老头、丑八怪,还要我滚开。好朋友,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她呀?”
毛驴同意了。他走到青蛙太太的房前,平平常常地喊了一声。他是想告诉一下女主人:“我来了!”
“你可真会吓人!你都要把我的邻居吓疯了,也会吓坏我的女仆人。你瞧,她正在那儿洗盘子呢!”青蛙太太把他没头没脑地骂了一顿。“你要是一头好毛驴,就不会到这儿来闻我的泔水池了!”
毛驴挨了她一顿臭骂,吓得一句话都没敢说就走了。
一条狗又沿着这条路跑过来。她看见乌龟大叔,就问:
“大叔,你为什么那么伤心呀?”
“全是为了这点黄豆!我去找我的青蛙太太,叫她给我们煮黄豆吃,她却骂我,说我是什么秃老头、丑八怪,还要我滚开。你很聪明,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她呀?”
狗也答应了。她一到青蛙太太的门前,就“汪汪汪”地叫起来,想通报一下女主人:“我来了!”
“你可真会吓人!你都要把我的邻居吓疯了,也会吓坏我的女仆人。你瞧,她正在那儿洗盘子呢!”青蛙太太又没头没脑地把她骂了一通。“你要是一条好狗,就不会到我这儿来找剩饭吃了!”
狗被她骂怕了,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走了。
猫、猴子、马和其他一些伙伴都来安慰过乌龟大叔,他们也都想去劝劝青蛙太太。可是他们也同样遭到了训斥,被赶出了她家的大门。
甚至母鸡也想去劝劝青蛙太太。可是,青蛙太太把她也骂了一通:
“你要是一只好母鸡,就不会到我的干净院子里来拉屎了!”
母鸡顶了她一句:
“青蛙太太,你可要知道,我一天能下十个蛋。我下的蛋,只有国王和娶媳妇的新郎官才有资格吃呢!”
青蛙理都没有理她。
“乌龟大叔,你为什么那么伤心呀?”
“唉!全是为了这点黄豆!我去找我的青蛙太太,叫她给我们煮黄豆吃,她却骂我,说我是什么秃老头、丑八怪,还要我滚开。唉,要是你这位尊贵的狮子能替我劝劝她就好了!”
狮子答应了。他走到青蛙的房前,轻轻地吼了一声。
“哎呀,是狮子先生来了!”青蛙太太一听,失声地喊了起来,连忙出来迎接。“大人,您身体好吗?我怎样才能为您效劳呀?”
“现在你就去找你丈夫!”狮子对她说。
“我就去,我就去!只要一分钟,准备好了我就去!”青蛙太太回答说。
可是,一分钟过去了,青蛙太太并没有走出门。于是,狮子又吼了一声。
“我就去,我就去!”青蛙太太大声他说,“我洗完脸就去!”
青蛙太太还是赖在家里不肯走,狮子又吼了一声。
“我就去,我就去!”她又大声他说:“我梳完头就去!”
青蛙太太还是不出来,狮子又吼了一声。
“我就去,我就去!”她又大声他说,“换件衬衣我就去!”
青蛙太太还是不肯走,狮子又吼了一声。
“我就去,我就去!”她又大声他说,“穿上裙子我就去!”
青蛙太太还是没有走,狮子又吼了一声。
“我就去,我就去!”她又大声他说,“扣好别针我就去!”
青蛙太太还是赖在家,狮子又吼了一声。
“我就去,我就去!”她又大声他说,“搽搽胭脂我就去!”
青蛙太太还想再磨蹭,狮子又吼了一声。
“我就去,我就去!”她大声他说,“穿上鞋子我就去!”
青蛙太太终于出了门。狮子把她领到丈夫面前。青蛙太太和乌龟大叔坐在路旁的一条水沟里,愉快地说起话来。
几世纪以前,在中爪哇有个王朝,国王叫门当瓦宜,为人非常残暴。他的王后叫做巴拉勿·门当瓦宜。
有一天,门当瓦宜国王到他统治下的森林中打猎,遇见一个隐士,预言巴拉勿·门当瓦宜王后将会生三个儿子,而国王将来必定会被长子杀死。
国王听了这预言非常生气,颤声地喝令侍从们杀死那隐士。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执行这个命令,而国王自己也不敢杀他。于是他对隐士说:“因为没有一个人敢杀您,现在我命令您离开这儿,我不管您到哪儿去。我发誓,如果我的长子诞生后,我一定杀死他。”
国王日日夜夜地惦记着那隐士的预言。不久,他的王子诞生了。一晚,他命令一个保姆当王后睡着了时把王子抱来给他。保姆抱王子给他后,他命令一个亲信的仆人把王于抱到海边去杀死,并把尸体扔到海里去。那仆人因为怕国王,不得不把婴儿抱到海边去了。到了海边,他向海神凯柏罗龙呼喊道:“凯柏罗龙,神圣万能的海神呀,我的国王门当瓦宜命令我杀死他这刚出生的王子,我真不忍心……因此,恳求您给我指示,我对这婴儿该怎么办?”
只听到在那波浪滔天的海里,凯柏罗龙轰轰隆隆地回答道:“嗨,仆人,你不像你国王那样残忍,这很好。把那婴儿安放在你第一个遇见的石洞里去吧!以后你就回到你国王面前这样说:
‘陛下,小的已经执行了陛下的命令!王子现在已经处在海神凯柏罗龙的管辖下了。’你的国王听了一定很高兴,不会再问你是怎样弄死那孩子的。
你别担心,我会保佑那婴儿。”
那仆人把婴儿安放在石洞里以后,便回去禀告国王。门当瓦宜国王问他,他回答道:“陛下,小的已经执行了陛下的命令!王子现在已经处在海神凯柏罗龙的管辖下了。”
“很好!去吧!”国王说。
话说回来,那天晚上,王后从梦中惊醒,发现王子不见了。她恐惧悲伤得害了急病。就在那天晚上逝世了。第二天,整个王宫的人都很伤心。
过了几个月,门当瓦宜国王忘记了王后的丧事,又和百查查兰国王的公主结婚了。这第二个王后后来生了两个儿子,大的叫拉登单都兰,小的叫阿尔亚巴巴岸。国王很疼爱这两个王子,另一面为了长子已经死掉而高兴,再也不想起他了。
当仆人离开了放在石洞里的王子后,海神凯柏罗龙便使一个因为没有儿女而一直在祈求神仙百拉哈马的渔夫到那石洞里去。不久,渔夫走到石洞边;听见婴孩的啼哭声,便住脚仔细听哭声的方向。听清楚了以后,便走进那石洞里去。只见一个婴儿蜷曲地躺在一个黑暗角落里的干海藻堆上。他又惊又喜,抱起婴儿,用布遮盖着,喃喃他说道:“也许是神仙百拉哈马给我们的!
神灵的马拉哈马呀!”
他抱着那婴儿回家。他老婆正坐在茅屋门口,看见丈夫抱着一包东西稳稳重重一步步地走来,觉得很奇怪,以为丈夫抱着很重的东西,便迎上去喊道:“你抱的什么呀?盖曼?”
“一个男孩!”她丈夫盖曼叫道,“神仙百拉哈马给咱们的男孩!”他老婆拉舒拉莫名其妙,看见了那婴儿后才高兴地叫道:“啊呀!一个男孩!
神明的百拉哈马呀!他满足了咱们的要求了!”
就这样,门当瓦宜国王的长子便由渔夫盖曼和他慈爱的妻子拉舒拉抚养了。
过了好多年,门当瓦宜国王很老了,但是还和以前一样暴虐。他的两个王子,就是拉登单都兰和阿尔巴巴岸,也像他一样残暴。
渔夫抚养的国王的长子,长得聪明而善良,相貌也很英武。“他一定是个特殊的人物,”盖曼偷偷地对妻子说。“你看,他的皮肤又黄又嫩,相貌英俊”神情活泼!也许他是被他父亲的仇人抢来藏在那石洞里的,将来我们总会知道他究竟是谁。”
“只望他不会被抢回去就好了!”拉舒拉说。
“正因为这样,我要知道他是否真的是个特殊的人。”那渔夫说。因为他很想知道,于是到森林里去请问一个隐士。但是那隐士不告诉他那孩子是谁生的,只说:“带他到柏查查兰王国那儿去,叫他学习打铁技术吧!现在我不对你多说别的。”
盖曼便带了养子到柏查查兰去,交给一个高明能干的打铁师傅作学徒。
几个月后,那孩子学习得挺好,渔夫便深信他一定是个特殊的人物。
几年以后,这王子因为打铁技术很高,名声传遍了柏查查兰王国,很多人都喜欢他的制造品。门当瓦宜国王也听见了他的名声,想看看他和他的制成品,有一天便到他家里去。国王在工场里看见了这铁匠。他看清楚这铁匠被熊熊的火光照得通红的脸后,不禁大吃一惊,连嘴唇也颤动着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看见那青年人的相貌竟和他去世了的王后一模一样。国王呆立了片刻,才对那青年人说:“你叫什么名字,聪明的铁匠?你的父母也许是贵族吧?”那青年人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我不知道,国王陛下。我是小时候被盖曼伯伯在石洞里发现的。他把我抱回家去,和他的妻子拉舒拉妈妈一直养育我长大。我把他们看作是我的亲爹娘。”
国王听了感到非常困惑,一句话也不说就出了门,很快地钻进轿里,命令仆人们赶快回去,他要在日出前回到王宫里。在三更半夜里他回到了王宫。
立刻命令手下的人把几年前奉命杀死王子并把他扔到海里去的仆人叫来。这个仆人现在已经很老了,他来到后,国王咆哮地问道:“你从前有没有执行我的命令?你有没有杀死我的长子,把他的尸体扔到海里去?”老仆人怯懦地答道:“陛下的长子我曾抱到海边去,但是我不忍心杀害他,便向海神凯柏罗龙呼喊,于是他……他叫一个渔……渔夫……来救……”国王听了气得颤栗地咆哮着,命令立刻杀死这个老仆人,并且说:“如果你们像他一样不执行我的命令,我把你们也统统杀死。”这个老仆人一生当奴隶,这就是国王赏赐给他的恩惠。接着,老仆人便跟着几个执行死刑的青年仆人退出去了。
这老仆人死后,门当瓦宜国王又下令把渔夫盖曼叫来。国王叫几个宰相和仆人抬了轿子去立刻接那渔夫到来。他烦躁不安地踱来踱去,等待着盖曼。
盖曼刚到,国王便对他说:“告诉我吧,渔夫,你从前是在哪儿发现你那教育得如同王子一样的人的?你知道他是谁生的吗?”
“陛下,”渔夫回答说,“我是在一个石洞里发现他的。那时他还很小,在一个石洞里饿得啼哭。他究竟是什么出身,我可不知道,只知道他是个很活泼可爱的孩子,品性优良,皮肤嫩黄而洁净,表明他是出身于好人家的。
因此,陛下,我给他受像王子一样的教育。”
“你是个渔夫,懂那孩子的什么事?你叫他像王子们一样学习打铁技术,难道只因为他的皮肤比你的柔嫩?难道没有人的皮肤能比他更洁白滋润么?你说的一切都不能决定他是出身于帝王之家的!”国王叫喊着。
“是的,陛下。但是还有他的声音、神态、举止,都明显地表明他是个特殊的人。”渔夫回答说。
门当瓦宜国王轻蔑他说:“我昨晚看见的那铁匠,根本就不像国王的子孙!你现在回家去吧!”
盖曼行礼后离开了王宫。他觉得很奇怪,思索着国王为什么要过问他养子的教育,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后来他把这事告诉了妻子,但是那愚笨的女人也不明白。
“你还是到格都王国去问一个隐士吧!他也许会告诉你国王为什么过问咱们的养子。”她对丈夫说。
第二天,渔夫盖曼便动身到格都工国去。他在一个寺庙里遇见了一个隐士,恰巧他正是几年前预言门当瓦宜国王会被他的长子杀死的那个人。这事情盖曼不知道,就详详细细地把一切经过都向隐士说了。他还要知道门当瓦宜国王为什么用轿子来接他这个渔夫。
“国王为什么要用这样大的礼节呀?”他问道。“他为什么要探问我们养子的出身?我们一点都不明白,因此我特地来向伯伯请教。我曾注意到国王的声音和举止都很像我们的养子,我的养子是不是国王跟仆女私生的,因而把他丢到石洞里去?请您告诉我吧!神明的伯伯,我的猜测是否正确?”
“你先在这儿歇歇吧!”那隐士说。“你走得太累了!待一会儿我会研究你的问题。”
盖曼在那隐士家里歇宿了两天两夜。在第三天晚上隐士才对他说:“渔翁,关于你的问题我已找到了答案。风曾给我指示,枭鸟曾大声告诉我,而香烟也叙述说门当瓦宜国王叫人到海边杀死他的长子,因为我曾经预言他将会被他的长子杀死。那受国王命令杀害王子的仆人不忍心,于是把那婴儿安置在一个石洞里。你别以为你那养子是仆人生的,其实他是门当瓦宜的第一个王后拉都·苏达尔娜·安帝娜生的儿子。他将是他父亲的王位的继承人,这先别告诉他,要等到时机成熟后才行,因为他弟弟拉登单都兰的政权还很强大。因此,你应该小心保护你的养子。这些话就是我要对你说的。你别就回乡,先到柏查查兰那儿去看看你的养子吧!”
和渔夫到柏查查兰的同时,门当瓦宜国王也上那儿去了。国王已知道这渔夫的养子——青年的打铁技师是自己的长子,于是绞尽脑汁地想法要陷害他,国王想出了一个阴谋诡计。
当他见到打铁技师时,温和他说道:“早安,打铁技师!”
“欢迎驾临,陛下!”打铁技师说。
“我来问您,也许您肯把您做的老虎笼子卖给我吧?”门当瓦宜国王说,“这笼子能不能关住我的两只老虎呀?”
“就是十只老虎也毁不了这笼子!”打铁技师回答。
“但是在我买这笼子之前,再检查一下它里面各部分和后边的隔板吧!
看看坚固不。您得明白,老虎是猛兽,是很容易发生危险的!现在您再进去详细地检查一下吧!”
那打铁技师没想到门当瓦宜国王要陷害他,便答应了,向铁笼门口走去。
在这千钩一发的时候,盖曼来到了,看见他的养子即将遭到危险,便急忙赶上去,小声说:“别进去!国王恨死你呢!请他跟你一块进去吧!”
“喂,老不死,你对他说什么?”国王大声叫道。“你不知道我可以杀死你吗?没叫你,你竟敢到这儿来!何况是我,是你的国王在这儿。给我滚出去吧!”接着又对打铁技师说:“而你,遵照我的命令快进那笼子里去!”
打铁技师微笑着说:“国王陛下还没看见那笼子的钥匙是多么大和牢固呢!请先看看吧!”
“那铁钥匙在哪儿?”门当瓦宜国王问道。
“在那笼子里。”打铁技师回答说,“请看吧,多么容易上锁!”
“背我进笼子里去吧!”国王命令几个仆人,“我要检查检查里面的零件。”
门当瓦宜国王刚刚进去,盖曼连忙向笼子跑去,把门锁上了。以后对国王的仆人说:“把你们的国王连同这老虎笼子抬到海边去吧!满足全体人民的要求,而你们也将兔除奴役,并且得到赏赐。”仆人们因怕别的侍从而犹豫不决地不知所措。经渔夫保证他们不敢怎样后,仆人们才抬起老虎笼和那暴虐残酷的国王到海边去,以后又抬到渔夫从前发现王子的石洞那儿去。
门当瓦宜国王非常生气,又害怕被俘在渔夫手中会送命。他一直叫嚷着:
“放出我吧!仆人们,别信那渔夫的话!我是你们的国王,将会给你们很多很多赏赐,并且释放你们,任你们自由地到你们所喜欢的任何地方去!快放出我吧!”但是没有一个仆人理睬他,他们只听从渔夫的话。
当老虎笼抬进石洞时,盖曼对门当瓦宜国王说:“谁是那残酷无情的父亲,叫人杀害自己刚出生的儿子并且要扔到海里去的?陛下认识那做父亲的吗?”
门当瓦宜国王听了更生气,不回答渔夫。
一个仆人——从前被国王杀死了的老仆的儿子——说:“那冷酷无人性的父亲就是门当瓦宜国王。他从前对我父亲说:‘迦利阿,把我这王后刚生的儿子抱到海边去,杀死了扔到海里去!’我父亲把那婴儿抱到了海边,但是不忍心下手。因为害怕,便向海神凯柏罗龙呼喊,结果海神回答说:‘嗨,仆人,你不像你国王那样残忍,这很好。把那儿婴安放在你第一个遇见的石洞里去吧……’我父亲遵照了这指示做……”
“而我在那儿发现了那婴儿,便抱回家来当作亲生儿子抚养。”渔夫接着说。又对门当瓦宜国王问道:“想把后来遇见了的儿子关在这铁笼里,并且给老虎吃掉的,是谁呀?”“就是门当瓦宜国王!”那仆人又叫道。
国王越发生气,连眼珠都从眼眶里跳出来了,嘴里直喷唾沫,狂吼着,尖声哀叫着,最后倒在地上死了。
现在,打铁技师被他养父命名为柏拉维查亚·帝翁·瓦那拉,他有权继承门当瓦宜国王的王位。国王第二个王后生的儿子拉登单都兰和阿尔亚巴巴岸被驱逐下台,因此发生了内战,结果柏拉维查亚·帝翁·瓦那拉击败了他的敌人。
柏拉维查亚执政不久,又被拉登单都兰强大的军队打败了。他便和他所有的臣民和养父退入森林里去。在那森林里除了很多马查苦果树外,其他的果树一棵都不生长。这苦果就是他们长期在森林里的唯一食物。柏拉维查亚·帝翁·瓦那拉在森林里建立了一个王朝,根据那儿繁盛的苦果的名字和味道,这王朝便定名为“马查巴益。”① 这就是很强大的“马查巴益”王朝如何建立的传说。
①马查巴益(有人译作马这巴叶)是十三世纪末时至十五世纪时代爪哇王国的国名。是印度尼西亚历史上有名的强盛国家。“巴益”就是苦的意思。
所有巫师来到的时候都大摆排场,走在前面的随从敲着鼓,吹着响亮的短笛。巫师们穿着盛装——用上千种颜色羽毛编织的短裙,蛇皮做成的护胸,使人见了害怕的饰有牛角的面罩,还戴着嵌有彩色玻璃珠子的金属项圈。他们每走一步,金属项圈就发出“丁当丁!”“丁当丁!”的声音。
所有巫师围绕在王子身边,仔细地观察王子,嘴里喃喃说着听不懂的语言,然后他们在王宫的中央坐成一圈,各人在自己面前的地上画一些几何图形,他们用眼色互相询问,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
“怎么样?”南方国王焦急地、惶惶不安地询问。“我希望,我儿子的星占不会是不吉利的吧!”
“国王儿子的星占怎么能是不吉利的呢!”一位年纪最大的巫师小心翼翼地回答。“相反,我们看到的是这个孩子将成为一位伟大的君主,一位勇猛的将士。当他敲响战鼓的时候,北方、东方和西方的各个部族也都会赶来听从他的指挥去作战。他将拥有像尼日尔河的波涛一样多的牛群和能够住满一百个村庄那样多的俘虏。他将活到高龄,在他去世的时候将举行盛大的葬礼:他的三百个妻子和一千个以上的奴隶将为他殉葬。他将给他那无愧于他的儿子留下一个繁荣的王国……”
“妙啊!”国王大声喊叫,“这是人们所能指望的最美好的星占了!”
“但是……”老巫师又说。
“怎么还有一个‘但是’?”国王皱着眉头问。老巫师把头低下了三次,其他巫师也仿效他把头低下了三次。
“说啊!”国王大声喊。“是什么阴影能够破坏这样一个美好命运的图像?你说的‘但是,后面究竟是什么?”
“有些……”老巫师伸直了身子说,“一切全写在这沙土上了。在我们每幅神秘的图形中,都有这么一道细线,它令人不易觉察地把兴盛时期勾划掉了。国王,您看,在我脚下的沙土上您看见什么了吗?”
“我看见了,”国王弯下腰来,带着害怕的厌恶,“我看见一个圈,还有其他的圈,还有一个三角形和两条线,其中一条线好像是第一个圈的支柱……”
“您在这条线上什么也没注意到吗?”
“没有。”
“但确实是有些东西:这粒沙子就比别的沙子都大,当我占星的时候,它在这条线的开端……”
“那就怎么样呢?”
“国王,这意味着,”老巫师说,“您的儿子的光辉前途可能被威胁他早年时期的危险而勾销。这是从外面袭来的危险。”
“这是一种什么性质的危险呢?”国王十分恐慌地问。
“谁知道!?”巫师用一种神秘的声调说。“谁知道它是人、是禽兽还是植物?丛林里的风随时都能把它带到这里来。不过现在还有时间,当王子在我们的保卫下安然无恙的时候,我们还可再另做一次占星,以便知道用什么方法可以消除这一危险?”
巫师们站了起来,用脚尖把沙土上的第一批图形抹掉。然后他们又坐了下来,每一个巫师都仿效年纪最长的巫师,在自己的面前画了一个圈。
“答案出来了。”老巫师给国王指着几何图形说。
“这个圈代表您关闭幼年时期王子的房屋。您可以请一位乳母陪伴他直到他满五岁,然后他将在我们的保卫下独自生活,谁也不能与他接触,除非另一次占星告诉我们威胁他的危险已经消除。我刚才是按照命运之神的话说的。”
所有巫师都低下了头,表示老巫师所说的意见也就是他们的意见。
“既然如此,”国王顺从他说,“我马上叫人盖好一间房屋,做关闭我儿子的地方,请你们每个人轮流负责保卫。没有任何人能比你们更胜任岗哨的职务了。你们要用生命来向我担保占星所要求的孤独。食物将从一个小窗口递进去,担任守卫的巫师要在王子吃饭之前先尝一口。去吧!这是命运之神要求的,只好这样做了。”
这样,从第二天起,波科就被送进一间又高又坚固的房屋里,屋门被砌死了,他和乳母被关在里面。
在五年期间,小王子没有遭受孤独的痛苦。但是,当他满了五岁,乳母从他的身边被夺走之后,他感到无比的忧伤,因此,在许多天里,他对任何菜肴,碰都不愿意碰一下。
他整天躺在床上哭泣。在离这间房屋不远地方游戏的孩子们都听到他的啜泣声,这使他们再也不为父母的贫穷和自己当奴隶的处境感到遗憾了,说真的,为了日后享受当君主的快活,波科所付的代价也太高了。
但是,有一天,哭声停止了。
“他已经习惯于他的命运了吧!?”人们想。
事情并非如此、这只不过是因为他有了一个伙伴。
确实,就在小王子哭得最伤心的时候,有一种声音传进他的耳里。
波科没有停止哭泣,他从床上坐起来,眼睛盯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这声音来自地下,好像是来自干燥的泥墙的墙根。这是一种断断续续的、隐隐约约的抓扒声音,有时急速,有时缓慢。波科热切地注视着,发狂地期望能够看见他的好乳母突然从地下钻出来。但是不,这不能是她,因为她离开时曾对他说:
“这是国王的意志!”
“国王,”她经常反复对波科说,“就是永恒之神‘扎纳哈雷’在人世的化身。”
“那么是谁在那里呢?”王子一面自己忖度,一面还在抽咽。
嚓!嚓!嚓!……现在声音已经十分近了。
突然,一个狭小、淡褐色的东西出现在沙土上,摆动着。
“是一条蛇!”波科一面喊,一面站起身来往前跳了一步。
他是一个勇敢的孩子,他想起了乳母的忠告,拿起一根木糙,跑向那个淡褐色的东西。
只见从沙土里一点点地伸出了一张白色的、圆圆的脸,两个大眼睛和两只长耳朵。最后,一个灵活的身躯从洞里跳出来了。
这是非洲传奇故事中的主角,是人们夜晚在挨近丛林的火边、围坐着吃饭时讲述的对象,是足智多谋的常胜英雄,他就是野兔先生。
小王子从来没有见过荒野和树林,也从来没有见过住在荒野树林里的野兽,可是他的乳母给他反来复去他说过许许多多故事,所有这些故事的主要英雄都是神奇、灵敏的野兽,因此他马上就认出来了。
“野兔先生!”他喊道,高兴的拍着双手。
“我,”野兔先生向小王子点点头,“我很愿意来拜访你,因为你在这里没有什么好玩的。”野兔先生一面环顾周围,一面又说,“太阳都没有权利穿射进来照到你的身上,因此,我比太阳还强大,因为我已经来到这里。”
于是野兔先生带着骄傲的神情开始捋他的小胡子。
“哦!我的亲爱的小野兔先生,”波科一面嚷,一面亲热地抚摸他新朋友的光滑的头,同时帮他掸掉沾在身上的泥土和沙子,“你多好啊,来这里看我!可是你知不知道这是被禁止来的呢?如果人们发现你在这里,他们就要杀死你。我对你满怀友情,我宁愿永远孤独的呆在这里,也不愿看见你被处死。”
“请放心,”野兔先生非常自信他说:“我总有办法摆脱困境,我谁也不怕。”
“连国王也不怕?”波科惊讶地问。
“什么国王?有许多国王。有河马,它是湖泊之王;有大象,它是森林之王;有鳄鱼,它是江河之王;还有狮子,它是丛林之王“我想说的是我们这个地方的国王,也就是我的父亲。”
“哦!”野兔先生平静他说,“我一点也不担心他,我不怕他。他的狗群比他更可怕:它们跑的快得多,只要一想起它们的獠牙就足以使人发抖。”
“对,是这样。如果有一条狗发现你挖到这里来的地洞怎么办呢?它们肯定是在这个屋子的四周转来转去,因为我有时听到它们的狂吠声。”
“没有危险。我把这条地道的入口挖在离这里很远的一堆荆棘丛中,那里是我常常躲藏的地方,没有人敢接近它,因为它布满了刺。但我自己轻易就能钻进去。尽管如此,我还是应当再另找寻一条可走的路,因为人们也可能不惜冒生命的危险去那里搜索我。你放心,招待我吃饭吧!我看见那里有一盘对我来说是极美味的饭。这可以把我这些天来吃的不大好的饭食给换换“你这些天都没好好吃饭吗?”波科问,于是他邀请客人一起到饭桌前就坐,桌上的饭菜是一小时前人们给他从小窗口递进来的。
“我在丛林里的日子不好过,”野兔先生摇着头说,“在森林里的日子也一样不好过。要说明原因话就太长了,但你只要知道,不管它自称狮王或是象王,我野兔都毫不犹豫要跟它开开玩笑。不过,也应当给他们压制怒火的时间,因此我就决定到你这里来隐居了。这样,我们可以互相帮忙:我可以平安脱险,你也可以不孤独了。”
波科热烈地感谢野兔先生,他开始快活地吃饭。当然,他没有忘记他的好乳母,但是,得到这样一位新伙伴的快乐驱散了他的一切悲伤。
吃完饭以后,他用自己的被毯为他的朋友铺了一张小床,他把小床安置在窗下,这样,就是从狭窄的窗口朝里看一眼也发现不了屋子里的新客人。
“何况,”他对野兔先生说,“国王的命令这样严厉,甚至使守卫我的人都害怕看我一眼。当我的好乳母在这里的时候,我们常常为此感到悲伤,但是今天,我却对这些严峻的命令感到满意了,因为这可以使你毫无危险地在这间屋子里走来走去。”
野兔先生上床了,它把两只耳朵压在后面,把脸放在两只前爪中间,准备好好睡一觉,以便恢复它挖地道的疲劳。波科,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辉,守护在他已入睡的客人的身边。
许多月、许多月这样地过去了,两个朋友愈来愈要好。
他们几个小时、几个小时地玩赛跑,还比赛谁跳得轻快。这些运动使他们保持着旺盛的精力。然后野兔先生就坐在小王子的面前,给他讲述森林里和平原上的一切故事。
他把禽兽、植物和大自然的力量描绘得栩栩如生,使波科长了不少见识,一旦走出他的禁闭室的时候,他就不再是一个无知的人,也不会是一个胆小的猎人。
野兔先生还给小王子讲述生物的特性的植物的作用;在听了这样一位老师讲了一年课之后,波科就能够毫无忧虑地在丛林里生活了。
“鬣狗是一种既凶狠又愚蠢的创造物,”野兔先生说,“绝对不要信任它,能杀死它的时候就杀死它。何况它非常轻信,最难以令人相信的故事也能把它骗住。”于是,有一天…… 野兔先生开始讲述他与他那傲慢的敌人——鬣狗之间的许多冲突的故事。他注意在每个故事之后都加上一段从故事中引伸出来、对孩子们有普遍教育意义的教训,比如说有些人就像鬣狗一样地坏,而有些人则像大象一样的勤劳等等。通过了解这些野兽的行为与活动,波科学习如何认识人类和如何能够真正成为一个无愧的指挥者。
这样快乐的生活一直持续了三年,有一天,小王子听了野兔先生讲的一个有趣故事之后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被一个负责守卫的巫师听见了。
从禁闭者那里发出戏谑的笑声,这使巫师很吃惊,他把耳朵贴在小窗子上仔细听,听到了两个朋友的谈话,气氛还特别活跃。虽然他对两个朋友的谈话什么也没听懂,却立即惊慌地跑到国王那里去,把刚才无意中听到的谈话向国王作了汇报。
国王马上赶到禁闭室,证明巫师的汇报属实之后,他下令打破禁闭室已被堵死多年的门。
门很快就被斧头砍开了,但在室内只看到小王子一个,他的神情又吃惊又固执。
“刚才谁和你在一起?”国王生气地问。
波科不回答。
国王又问了一遍,得到的仍然是同样的缄默,国王知道小王子是什么也不会对他说,什么也不会招认的了。
“好吧,”他终于说,“把房子拆了,检查一下墙壁和地下,把我的儿子带回到我的身边来,经常看管着他。”
国王的命令被执行了:波科哭着离开了禁闭室;由于有了他的朋友,他在那里曾经是这样地快乐。当门被斧子砍第一下的时候,他的朋友就急速冲进了地道,现在每当波科一想起他的朋友有可能来不及跑出地道的时候,他就胆战心惊。
但是,墙推倒了,地也挖了,只发现了地道的入口;把狗放进狭窄地道也是徒劳,因为野兔先生很细心,一边逃跑一边就踢土把身后的洞填平了。
当国王知道禁闭室的地下有个洞,洞的出口无人知道时,他把巫师们召来,厉声对他们说道:
“你们看,我们面对着的这个不知道的敌人是个什么样敌人?我把它叫做敌人是因为它竟敢违抗我的命令,大胆地想危害王子的性命;不过我也应当承认它的行动似乎连不是有害的。它是谁,我应当怎样处理它呢?”
巫师们互相传递着眼神,年纪最大的巫师——岁月使他的背完全佝偻了,回答说,“不服从国玉命令的罪犯应当被判处死刑;至于要知道是什么样的生物进入了这间禁闭室,我可以果断的说,这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动物。地道很窄,一个孩子是不可能钻进来的。”
“那未我们要与一个动物进行战斗了!”正在想得出神的国王说,“这使我感到不安,因为我们与森林里和平原上的动物一直和平相处。如果我们搜捕,可能会随时杀掉这一个或那一个,那我们就要冒触怒所有动物的危险,而罪犯却没有被消灭。”
“应当施点计谋,”老巫师回答说,“举办一次盛宴,把所有的动物都请来赴宴,宴会后,把王子请来,嘱咐他在那个拜访他的客人面前放一块小石头。”
“可是我的儿子,如果知道罪犯将遇到什么样的命运,一定会拒绝把他指出来。”
“不会的,假如您对他说,您想认识他的朋友,想赐给他朋友荣誉和礼品。”
“这是一个办法,”国王说,“从明天起照这么办。”
国王下令准备一个盛大的宴会。为了准备这个宴会,杀了几百头牛,把粮仓里所有最诱人胃口的谷物统统拿了出来。也没有,忘记香蕉、椰子仁和红枣,还准备了一些能够满足最特殊口味的食品。
这时候,国王的差役们四出传布消息:为了庆祝王子的解放,国王将举行盛大宴会,请四只脚的国王们和他们的臣民来做客。
野兽成群、成群地赶来了。他们不愿意放过这样一个能够饱餐一顿,而又不会遭到意外危险的机会。他们居住的山洞和岩穴都空了。
野兔先生不是最后到达的一个,他想好好品尝一下这顿丰盛的饭菜。加上看到波科受到他父亲的重视并获得了自由,他感到非常满意。
但是,在听到坐在他旁边、正在贪婪地啃着极美味的玉米粒的两只小鼠对话之后,他的兴奋骤然消失了。
“我希望,”一只小鼠说,“小王子不要心血来潮,把小石头扔在我的前面。我非常珍惜我的生命,特别是今天。”
“放心吧!”另一只说,“他肯定会一直走到他的朋友面前。可怜的王子肯定没有料到,他这样做将使那爱他的朋友被处以死刑。”
野兔先生竖起长耳朵听他们对话,他问第一只小鼠:
“你说的是什么,什么小石头?”
“哦!”小鼠说,“我愿意详细告诉你这件事,因为我们同属一个家庭,我想这对你有好处。这是昨天我在皇宫屋顶上啃一根房梁时听到的。”
小鼠把巫师们的主意告诉了野兔先生。
“哦!”野兔先生说,“人们自以为聪明,可是我将在仪式之前离开这里。”
“不可能了,”小鼠说,“我们的四周有狗站岗,如果你离开这里,恰好说明你是罪犯。”
“真的,”野兔先生承认,“我要是卷进这件事是很糟糕的,这位国王比鬣狗还狡猾。我应当谨慎行事。”
这时,鼓声宣布宴会结束,国王的差役走到野兽面前要求他们排成两行,以便让小王子能够对他们应邀前来做客——表示感谢。
饱餐了一顿的野兽们,按照差役的要求,很快地排成两行。波科手里拿着小石头,开始从两行中间通过。
他很高兴,因为他的父亲告诉他,如果他能够找到他的朋友,他就可以完全自由地去看他并与他在一起度过所有的时光。因此他就在这些不同的毛皮动物中间,仔细地寻找野兔先生的淡褐色皮肤和有特点的耳朵。
他在一头橙黄与白色相间的小驴身边停了一下,这头小驴使他想起那熟悉的脑袋。国王的卫士们密切注视着小王子的动作,准备随时抓住被指出的野兽。
野兔先生看见小王子朝他走来,开始紧张不安地扭动。他稍稍抬起他的脚爪,神经质地原地跳个不停。
“怎么了?”一只狍子说,“你为什么老是不停地动?真讨厌。”
“这些蚂蚁更讨厌,”野兔先生说,“你的脚布满尖角,如果你的脚像我的一样,不断被这些蚂蚁咬,你也一定很不满意。我受不了啦,我应当换个地方。”
就在波科相信认出了他的朋友并朝他走来的时候,他跑远了一点。
“啊!”小王子自言自语,“我弄错了。可是我好像确实看见了他。难道在那里的不是他吗?!”
他加快了脚步,当他快走到的时候,野兔先生看见他朝自己走来,一边极力抱怨蚂蚁咬,一边赶紧溜开了。
“你们的皮肤确实不敏感,”他对身旁那些对他的紧张感到吃惊的伙伴说,“你们那里正好是在一个白蚂蚁窝上,白蚂蚁咬你们,你们居然没有感觉。至于我,我不能忍受这种折磨,我要走了。
每次当小王子朝他定去的时候,野兔先生为了脱身而来回地走动,这些动作很快被国王和他的巫师们注意到了。
“给他一块地毯,”国王皱着眉头说,“既然他抱怨黑蚂蚁和白蚂蚁,给他块地毯就不会有什么感觉了,也许他就能够安静了。”
差役把地毯拿给野兔先生了,并强迫他站在原地不动。
他把自己的身躯尽可能缩小,但是波科有一双好眼睛,他飞快地朝他的朋友跑去:
“啊!”他一边把小石头扔到野兔先生面前一边说,“我到底找到你了!
多高兴啊!我们两人将会多么幸福!我父亲答应给你盖一间全部镀金的房屋……”
“唉!”野兔先生说,“可是我更相信他将把我交给他的狗!”
他还没有说完这句话,卫士和巫师们就抓住了他,并把他——吓得半死不活的野兔先生,带到国王面前。
“是你啊,坏蛋!”国王说,“你好大胆,插手到我家的事情里面来了,你干扰了我的儿子——王子的星占。你准备死吧!”
“国王,既然您一定要我死,我也很愿意死。”野兔先生说,一个突然的念头使他的眼睛发亮了,“可是,您别忘记我并不是唯一有罪的人,那些受您嘱托、保卫王子的巫师们比我更应该受到惩罚。我并没有答应过您什么,而他们曾许诺过您防止王子与任何人来往。如果把我处死刑,也完全应当把他们处死刑,这样才公道。”
“对,”南方国王承认,“卫士们,把这些巫师也抓起来!”
尽管卫士们是服从这位至高无上君主的命令的,但他们还是犹豫了一下,因为他们觉得伸手去抓巫师是危险的,而且预兆着灾难。年纪最老的巫师抓住这一刻犹豫的工夫,举起手来用一种从喉头发出的声音说:
“国王,您还记得给波科王子占星时的详细情况吗?”
“记得……‘王子的乳母将陪伴他直到五岁,然后他将独自生活,谁也不能与他接触’………”
“您说的还不完全,”巫师匆匆说着,“还有‘除非另一次占星告诉我们,威胁他的危险已经消除。’”
“的确还有这样一句,”国王说,“但这句话也不能阻止处死的,因为另一次占星还没有做呢!”
“您弄错了,”巫师说,他的脸上泛起一阵别人难以觉察的红色,“我们昨天已经做了,就在王子被放出来的时候做的,是不是,兄弟们?”他对拥在他周围的巫师们说。
“是的,是的。”巫师们纷纷回答。
“你们怎么搞的,为什么事先不告诉我?”国王生气地问。
“因为,”老巫师用犹豫的声音说,“我们想使这次占星的结果,在向全部族和国王的客人们宣布的时候,能够引起极大的轰动。以此证明我们至高无上的君主的伟大和尊严,以及他的政权继承人将享有的极其美好的命运。国王,您愿意问问这位野兔先生,他与波科王子一起生活有多少年了吗?”
“说吧!”国王用缓和的语气问野兔先生,巫师的恭维使他感到满意。
“已经有三年了。”野兔先生说。
“三年了!”巫师装模作样地嚷道,“三年了!这就是我们昨天占星时占出的确切年数。不是这样的吗,我的兄弟们!?”
“是真的,是真的……”巫师们都说。
“这次占星说了些什么?”国王大声问。
“它说三年以来,从那一夭,也就是从波科王子的乳母离开他的那个时刻起,威胁小王子的危险便已经解除。因此,三年以来,我的兄弟们和我就进行着无用的守卫,而王子却还被监禁了这么久的岁月,他可以责怪我们。
我可以毫不惧怕地向他献出我的头,因为死亡对那些懂得‘生命’与‘命运’的奥秘的人是不能起作用的,而——,”他转身朝着向后退去的卫士们又说道,“死亡只能伤害那些敢于举手打我们的人。”
这天,村长穆拉发现他的毛驴不见了,找遍了整个村子,也没找着。穆拉垂头丧气地坐在大门口不停地叹气。这时,两个邻居路过他家,见状,忙问穆拉怎么啦?
“我的毛驴不知道跑哪撒野去了!”穆拉气呼呼地说,“等它回来,我一卢比就把它卖掉!”
话刚说完,前方就响起了驴子的蹄声。穆拉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男孩骑着一头毛驴慢悠悠而来,那头毛驴正是穆拉家的。
就在这时,两个邻居都掏出了一卢比,要买村长的毛驴。
“我刚才是说着玩儿的!”穆拉说。
“穆拉,你是村长,可不能食言。要不,传出去,大伙从此都不会信任你。”两人说。
邻居的话说中了穆拉的要害。是呀,要是他食言,下届村长选举就没有人再选他了。但他实在不愿意一个卢比就把毛驴卖掉,于是就说:“这样吧,为了向大家证明我是个守信的人,我们星期六在牲畜市场上碰面。到时,我当众将驴子出售。”邻居答应了。
星期六很快到了,穆拉牵着他的毛驴就站在牲畜市场的入口处。让大家惊奇的是,毛驴的尾巴上系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系着一只猫。
“村长,这只猫怎么回事呀?”有人问道。
穆拉一笑,说道:“我将遵守诺言,以一个卢比的价钱卖掉我的毛驴。但是,我有个条件。我的毛驴和猫是好朋友,它们已相处多年,谁也离不开谁。哪位要买我的毛驴,也必须买下我的猫。”
“那么,你的猫要卖多少钱?”有人问。
“乡亲们,这些年来,我的猫捉了无数的老鼠。它可是一个英雄,身价自然要高些──一万卢比。”
大家都笑了,谁会花一万卢比买一只猫呢?
王维非常喜欢作诗画画,他在这方面也很有成就。但是王维生性刚正,不肯依附权贵,更不肯把画作为礼物送给他们。因此,他做官不久,就得罪了宰相李林甫,被贬职后离开京城长安。满腹才华的王维到终南山过起了隐居生活。
王维隐居以后,终日饮酒赋诗,种花绘画,日子过得倒也逍遥自在。他的酒量越来越大,往往喝得酩酊大醉才开始作画,久而久之,竟形成了习惯,无酒不作画。
当地的太守,是个不学无术的人。他听说王维隐居在山中,也想让王维画幅画,挂在客厅,卖弄一下风雅。他派师爷几次去请王维。王维讨厌这种人,每次都闭门不见。
后来师爷听说王维有酒后作画的习惯,便给太守出了个主意,太守听后不住地点头。
过了几日,山下张员外派人给王维送来一张大红请帖,请他前去赴宴。自从王维来到终南山,常常和张员外在一起谈古论今,二人也算有几分交情,所以他接到请帖,就下山了。
王维来到张员外家门口,见张员外陪着太守和师爷一起出来迎接他,不由得一愣,有点不痛快,但既然来了,也只好将就着喝起酒来。
王维有几分醉意,脑海里便闪出一幅幅画图,他急得直搓双手。张员外知道他这个习惯,便把他让到客室里“休息”。
王维见案上镇纸下压着宣纸,案头放着磨好的几大碗墨汁,便兴冲冲地抓过大笔就要画。常言说,人醉心不醉,酒迷人不迷。正当他要挥笔作画时,猛然想到太守求他作画的事,心想,莫非今天是骗我给太守画画吗?想到这里,他又放下了笔,在屋里踱起步来。他见室内白墙如粉,洁净照人,决定把画画在墙上,这样谁也拿不走了。可是在墙上作画,笔又显得太小,他便从脚上脱下一只布鞋,蘸饱了墨,在墙上抹了起来。他画完后,也没向张员外告别,就匆匆忙忙走了。
太守和师爷进屋一看,只见墙上横一道竖一道,也不知都画些什么。太守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张员外说:“大人不要生气,请将蜡烛熄灭,看看究竟怎样。”
蜡烛熄灭后,室内一片朦胧,墙上一弯新月,发出柔和的光,画面看上去好像是一条小溪,小溪边有一架葡萄,那葡萄枝条左缠右绕,杂而不乱,那一串串又肥又大的水灵灵的葡萄,馋得人直想流口水。真是一幅好画啊!太守和师爷十分高兴,心想一桌宴席就换来一幅名画,实在太便宜了。
原来,他们以为王维是把宣纸挂在墙上画的。当他们用手去揭时,才知道这画是直接画在粉墙上。太守和师爷一下子气得满脸通红,气愤地离开了张员外家。
费家庄村东头的费家娘儿俩相依为命,儿子大成已经二十七八岁了,还没有娶妻生子。是小伙子模样太差?不是。这大成虽不英俊,倒也是个周正体面的小伙子。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说来也简单,前些年靠种地赚不了几个钱,糊口都勉强,更不用说盖房娶妻了。大成是个孝顺儿子,见母亲年老体弱,不愿外出打工而把老人家独自留在家中。可当地姑娘找对象,差不多都是先讲彩礼,再看房子。大成一无房二无财,说媒的当然不愿登门了,也没有姑娘愿意跟他谈情说爱。
近几年,政策好了,不但减轻了农民负担,还发给农民各种补贴,粮食价格也大幅上升。大成见现在种地也有收入了,便将别人家长期荒置的土地也揽过来。这下收入增加了,盖上了三间小平房,可还是欠下了三四千块钱的债。
眼看娶媳妇这事仍然没有指望,费大娘心里就像揣了个秤砣,沉甸甸的。
这天晚上,大成从地里回来,在家门口碰到一男一女,都是三十来岁,那女的怀里还抱着个一岁大的胖小子。那男的说他们是四川人,来这里探亲,不想亲戚搬走了,他们无处可去,便想借宿。大成娘儿俩都是厚道人,一口答应,热饭热菜招待他们。吃过饭,大成又把自己的床铺让给这一家三口,自己在放旧物的西屋住了一宿。
第二天,夫妻俩对大成和费大娘感激不已,好话说个不停。大成说:“出门在外谁没个难处,帮点忙是应该的。”
谈话间,那男的问起:“咋没见弟妹呢?”费大娘听了心头一酸,一边叹气一边道出家中情况。只见那男的愤愤不平起来,说:“像你们这么好的人家,这位兄弟这么忠厚,居然娶不到老婆,老天真是不长眼!”说完,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问那女的:“你舅舅家的表妹不是还没嫁人吗?我看这位兄弟配你那表妹没问题。”那女的点点头说:“我那表妹可是方圆几十里的人尖,人漂亮又贤惠。”
费大娘一听,小心地问道:“这么好的姑娘,能看上我家大成?” 女的说:“我那表妹看重人品,大兄弟人品可没得说。” 费大娘喜上眉梢,又问:“你那表妹是个人尖,怎么现在还没人家呢?” 女的说:“还不是因为她挑挑拣拣,而且……我那舅舅可是个财迷……” 那男的在一旁忍不住插嘴:“不就是要彩礼钱吗?这位兄弟人没得说,至于彩礼,滴水之恩涌泉以报,咱帮这位兄弟说句话,先让他和你表妹见上一面,彩礼的事以后再说呗。”
那女的一时没作声,费大娘赶忙接过话来:“不能亏待了人家姑娘,彩礼钱还是要给的。”男的说:“您别这么客气,顶多给个三五千当见面礼。”
大成坐在一旁听着,忙小声跟费大娘说:“咱家欠的债还没还清,现在又要拿出三五千,这不合适。”那男的见大成嘀咕,猜也猜出了个一二,一拍桌子,跟女的说:“要不这样,三五千也不是多大笔钱,好事做到底,咱先给垫上这钱,赶紧安排双方见面要紧。”女人在一旁犹犹豫豫地说:“咱们这次出来,身上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
费大娘抢着说:“这怎么好,钱可不能让你们垫,三五千咱还是有的。”转身又跟大成说,“你的终身大事一直是娘心里的疙瘩,比起咱村动不动就几万块钱的彩礼,这回咱算遇到好心眼的姑娘了。”说完当即叫大成去三叔家借钱。
大成跑到三叔家,将事说了。三叔是个见多识广的人,他怕这突如其来的姻缘是个骗局,于是亲自跑到大成家。
见了那夫妻俩,三叔先说了一番感谢的话,接着提出让男的回去领那闺女来,女的先留下住几天。那男的听了,哈哈大笑说:“你的意思我明白,还是信不过我们嘛,不过,这件事非她回家办不成,那是她的亲表妹啊。这样吧,我和孩子留下,让她去把人领来。”
这么一来,还有什么好怀疑的?三叔算是放了心,立刻跑亲戚、唤朋友,转眼凑了四千块钱,交到那女的手上。临行时,女的说最晚一星期后准回来。
女的走后,大成娘儿俩把那男的当作上宾,天天热情招待。
转眼七天过去了,女人却还没回来。那男的先急了,对大成娘儿俩说:“我去打个电话催一催。”不一会儿,那男的气冲冲地回来,费大娘不知所措,只听那男人埋怨道:“她那舅舅还真是财迷!非说四千块钱不吉利,说他们那儿兴六啊、八啊、九啊,这不是明摆着要钱!”
大成娘儿俩一听,没了主意,男的赶紧宽慰道:“没事,毕竟是我老婆的亲表妹,我在电话里把老婆骂了一顿,让她一定把这事办好。”大成想,四这个数是不大好,费大娘比大成更着急,又听说那边给姑娘说媒的人不少,就怕这好事儿转眼就没了,立即说道:“可别为难人家说媒的,钱还是再凑点。”说着拉了大成一把:“走,咱再去凑钱。”
大成禁不住娘的催促,只得再去求亲戚、借邻居,借到三叔家,三叔见又扯上钱的事,劝大成娘儿俩小心点为好。费大娘一心想着凑钱,好早点见到人家姑娘,便说了瞎话:“那姑娘都在路上了,我们这几天正准备迎接新娘子呢!这笔彩礼钱是最要紧的了。”三叔听了这话,只得掏钱出来。
两天工夫,费大娘又凑齐了四千块钱给那男的,这样前后就是八千块了。因为已经在三叔面前夸下了海口,费大娘便叫那男的赶紧去邮局把钱给汇过去。男的揣了钱,把孩子交给费大娘,便匆匆离开了费家。
转眼到了晚上,不见那男的回来,因为还有个胖小子在家,大成娘儿俩也没多想,只是担心男的会不会出了什么事。这样一夜没睡好,直到第二天天亮,男的依然没有音讯。大成娘俩有点沉不住气了,急忙叫来三叔商量。
三叔一听,跺着脚说:“糟啦,这两人一定是骗子!”大成不相信:“难道他们忍心不要亲生儿子?”三叔说:“嗐!我看这孩子八成是偷来的。”
费大娘一听,顿时呼天喊地,大哭起来。三叔劝道:“哭有什么用处?到哪步说哪步,给这孩子再找个主儿,兴许能搞个三五千的回来。”大成直摇头,说:“兴许人家忽然有急事,坐车回四川了,过两天就会打电话过来吧。再说,咱可不能干卖孩子这种缺德事啊。”三叔摇摇头:“你这心眼也太实在了,那咱们就再等几天看看吧。”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再没那对夫妻的消息。费大娘知道没指望了,又叫三叔来商量。三叔说:“我还是那话,把孩子倒手卖给别人吧。”大成一听,仍是一个劲地摇头:“三叔,您就别再提这事了,错不在孩子……”
正说着,孩子好像听懂了大成的话似的,调皮地爬到大成怀里,看着大成笑。大成见孩子天真的模样,忍不住一把将他紧紧抱了起来。三叔见了长叹了口气,也不好再说什么。
日子一天天过去,大成和孩子形影不离,每逢上街,总要给他买点糖果和漂亮衣服,就像对待亲儿子一样。三叔见此情景,又劝道:“傻孩子,没来由地又养个儿子,媳妇就更难找了。”大成却说:“我这辈子宁愿不娶老婆,也要守着这孩子!”
此后,三叔又劝过几次,见说不动大成,只好作罢。又过了些时日,大成给孩子取了个名字,叫费喜来,一家人过得倒也开心。
转眼又是一年,小喜来已经两岁了,长得又白又胖,聪明伶俐,人见人爱。大成呢,就连下地干活也带着他,一时不见孩子,就像丢了魂一样。费大娘也像心肝宝贝一样照顾着这个“孙子”。
这天,三叔从镇上回来,把大成喊过去问:“咱喜来屁股上是不是有个铜钿大的红痣?”大成觉得奇怪,问:“三叔,你问这个干什么?”
三叔从口袋里掏出张“寻人启事”。大成一看,原来是巢湖市一家姓许的,一年多前丢了小孩,特征描述得跟喜来一模一样!其中还提到,孩子的母亲因为丢了孩子,已经精神失常。启事上说若有人把孩子送还,愿以五万元酬谢。
大成看了这张启事,就像掉进冰窖一样,从头凉到脚跟。三叔却高兴地说:“想不到你这孩子还有点财运哩,真是因祸得福哇。” 哪知大成却连声嚷道:“我不要财运,我不要钱,我要孩子!”三叔提醒大成:“傻孩子,五万块呀,有了这笔钱,还愁说不来个闺女?有了老婆,以后给你生个亲儿子!”谁知大成却说:“我不要老婆,九天仙女我也不要,我只要喜来!”三叔见劝不动他,只得说:“一时想不通,慢慢想吧,不过千万别向外人说喜来身上有红痣。”
房子开始摇晃的时候,侯进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可是这种错觉却越来越强烈。直到有人大叫:“地震了!”侯进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整个号子里的人一齐涌向门边,可是大铁门还是紧紧地关闭着,无路可逃。
只有侯进没有动,他的心里闪过一丝恐慌,但随即却又坦然了。震吧!震吧!反正自己也活不了,还省得到时要挨枪子。
侯进的死刑裁定书是一个月前下来的,案件正在高院复审,等终审裁定一下来,就将押赴刑场。
一阵天摇地动,侯进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世界仿佛就安静了下来。侯进睁开了眼,一片漆黑,用手摸摸四周,全是硬邦邦的水泥块。再摸摸自己,胳膊、腿还都在。侯进推了推身边的水泥块,纹丝不动,试图叫一声,可刚张开嘴,逼仄的空间里,灰尘呛得他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忙活了一阵后,侯进彻底绝望了,看来自己不用挨枪子了,可这种死法却更让人难受。黑暗中的侯进胡思乱想起来,第一个让他想起的是娘。
娘把自己拉扯大,一天福也没享,自己就因为杀了不付工钱的工头进了班房。一想起老娘,侯进心就痛得厉害,恨不得立即就能死去,以免在剩下的日子还要拖累她老人家。
侯进在看守所里,老娘每个星期都要来看一趟,见不到面,但每次都会交些钱给田大元转到他的账上。
有一次,侯进在号子里心情不顺打了人,田大元给了他一顿电棒后,生气地骂:“你小子还是不是人?都这样了还不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你对得起你可怜的老娘吗?你知道她每次给你送来的钱是什么样子的吗?全都是零头票子,那一块一毛的可全是她外面要饭要来的!”
侯进本来是梗着头对着田大元,但那一刻,眼泪就没出息地淌了出来,他像狼一样对着田大元吼道:“所长,你拿枪毙了我吧!”
田大元当然不会掏枪毙了侯进,反而叮嘱其他犯人一定要好好看着,防止他想不开自杀。
田大元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想到这里,侯进的心里闪过一丝恶毒的快意。可是,如果田大元被压在废墟下,一定会有人救他们,而自己这帮罪犯,说难听点,都是人渣,灭都来不及灭,谁还会有心情来救呢?
侯进慢慢昏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听到头顶有声响,出于求生的本能,就开始大声地呼救起来。上面的人终于听到了侯进的呼救,应了声,竟是田大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当侯进终于从田大元掏开的一个猫洞里钻出身,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空气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没死。不但没死,空气中仿佛还弥漫着一股自由的味道,四面的墙壁不见了,铁门铁窗不见了,高墙电网也不见了。
田大元就站在侯进面前,整个手掌一片暗红,上面满是鲜血和着泥土,看来是徒手将侯进扒出来的,但他看着灰头土脸的侯进还是笑了:“我就知道你小子死不了,不找出你我不甘心啊。”
侯进看着有些高兴的田大元说:“所长,反正我是快死的人了,救了我也没什么意思。”田大元瞪了侯进一眼,拉着他就走:“这儿还不安全,可能还有泥石流,快和我一起转移。”
路上,侯进才知道自己已经被埋在地下一天一夜了。地震的当天,幸免于难的田大元不但没逃,反而找来附近武警中队的战士帮忙抢救,因为看守所是平房,所以很快就挖出了在押人员,有死有伤,只是点来点去还是少了侯进。当时来不及再找,就先将全体在押犯转移到了安全地带。第二天,田大元不死心,不顾大伙儿的阻拦又一个人回来找。果然,还真找着了。地震时,所有的人都是挤在铁门边,谁也没想到,侯进会偎在后面的角落里。
因为地震,已经没有路了。田大元搀着侯进,两个人手脚并用,摸爬着翻越一座又一座小山式的瓦砾废墟。侯进和田大元谁也没再说话,侯进的心里却活泛起来,看现在这兵荒马乱的情景,如果自己能逃走,不但不用挨枪子,而且说不定还重新自由了。
沉默的田大元仿佛知道了侯进的想法,暗暗在搀着他的手加上了一把劲。此时的侯进又累又饿,想要挣脱田大元好像也不是件易事,看来只能瞅准机会行事了。
正在他们气喘吁吁的时候,看见前面一座坍塌的楼房前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正一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一边用手不停地扒着。
田大元转脸看了看侯进,侯进明白了田大元的意思,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田大元松开了手,甩着膀子就过去了。侯进站在原地发呆,他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肯定地点头。其实他也完全可以置刚才的点头于不顾,现在就是逃跑的最好机会。
老妇人的哭喊一声接着一声,零乱的白发因为汗水贴在枯黄的脸颊上,让侯进的心无端地痛了起来。他咬了咬牙,也冲了过去。
两个人拼命地挖着,侯进手上的血也渗了出来,钻心地疼,可心却越来越热。终于,一个奄奄一息的青年人被拖了出来,老妇人一把扑了过去,抱着青年人死死不放,青年人醒了过来,张了张嘴,轻轻叫了声妈。母子二人抱头痛哭。
侯进和田大元的眼里都蓄满了泪,看着面前的这一幕,田大元想给侯进一个笑,可侯进却突然像疯了一样转身就跑。田大元在后面不停地追着喊着。
等到再也看不见田大元的身影,侯进才放慢了脚步。一路上没有人再关心这是一个穿着囚服的人,甚至还有路边防震棚里的好心人给了侯进一点水,一个馒头。
侯进跌跌撞撞地找到了一堆瓦砾,嘶声大叫:“娘!”可是却没有一丝回音。
侯进开始漫无目的地用手扒,旧伤还在疼痛,新伤不停地增加。但此时的侯进已经麻木了,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侯进终于累得趴在废墟上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侯进粒米未进就又开始扒,嘴角泛起了血泡,可他还是不甘心。他是来接娘和他一起走的,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好好生活,重新做人。
就在侯进像疯了一样拼命扒着的时候,他听到了身后一声颤巍巍的喊声:“进儿!”
回头,侯进看见了佝偻着身子的娘,不过娘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田大元。
像是条件反射,侯进转身想跑,却听见娘又颤声喊了声:“进儿,你回来!”
侯进终于还是站住了身,走到了娘的近前。娘一把抓住了侯进的手,两行老泪潸然而下。霎时,侯进的泪也止不住涌了出来。
娘告诉侯进,地震当天她正在外面讨饭,所以没事。可她一直担心在看守所的儿子怎么样了,昨天好不容易找到了看守所,却发现什么也没有了。就在她欲哭无泪的时候,看见了所长,所长告诉她老人家,侯进没事,而且他们母子很快能见面。所以,今天所长就在她的带领下到了这里。有些路太不好走,都是所长背着她过来的。
侯进感激地看了一眼田大元,田大元呵斥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心里想的什么!有什么话快和你娘说,说完了还要跟我回去。”说罢偷偷对侯进亮了亮腰间特意为他准备的手铐。
侯进梗着颈子说:“那也要先安置好我娘,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要不然我现在就还给你。”
田大元没再说什么,搀着侯进的老娘转身就走,侯进默不作声地跟在了后面。将老娘送到政府安置灾民的地点之后,侯进猛地跪在老娘的面前,叩了三个响头。然后,将手伸到了田大元的面前。
在回去的路上,还是一样的坎坷,可是侯进却觉得心里轻松了一大截。他问田大元:“所长,我昨天算不算逃跑,会不会罪加一等?”
田大元说:“算!只要私自脱离监管就是逃跑。”
侯进苦笑了声:“所长,你说都已经死刑了,罪加一等还会加到什么程度?”
田大元沉默了一会儿说:“终审裁定没下来之前,谁说了都不算。再说,高院还可以根据羁押的表现给予记功嘉奖,量刑方面可以考虑减轻。比如你昨天在特殊羁押期间救人的表现就很不错,这一点,我会给你上报的。”
不知不觉又走了一段,前方不远处又有人在废墟里抢救伤员。和上次一样,田大元转脸看了看侯进,侯进还是犹豫了片刻,不过这一次没有点头,而是将戴着手铐的手伸了过去。
田大元掏出钥匙,打开了手铐。于是救援人群中就多出了一身警服和一身囚服。
此刻,侯进觉得自己不是在救别人,而是在救自己,因为他的心里现在涌动着一股新的希望……
那年时云十八岁,是风流少爷银翅的跟班。
春天的一个黄昏,含着沙枣花香味的空气有点儿沉闷,远处传来布谷鸟的叫声。刚吃过晚饭的银翅少爷背着手在院子里散步,时云随在他的身侧。
时云有一双聪明的善解人意的眼睛,眉毛很淡,却有一张肉嫩嫩的圆圆的脸,白里透红。小鼻子,小嘴巴。嘴唇很厚,象两片怒放的红润的花瓣,突出在下颌上。这张面孔,有点滑稽,却显得可爱。如花一样怒放的小嘴巴,在需要的时候,会唱出一些时令小曲,和当地流行的花儿少年之类的民歌小调,使人解闷开颜。他唱歌的声音柔和,圆润而又清脆,在当地小有名气。那还是三年前的夏季,一天,银翅少爷陪他娘到苍梧山洁秀寺拜佛,回来的路上,走在一条树木葱茏的峡谷里,恰遇时云。时云当时站在山路边一块突兀的巨石上忘情地唱歌,歌喉清亮婉润,美妙动听,经了对面青色山崖的震荡回环,有一种空灵玄妙的效果。银翅和他娘一行人不觉驻足听了起来。时云的歌声,一会儿如高山清流,带着阳光明亮的闪烁,充满激情地冲流而下,高高地飞落到山下深深的石潭里,激起阵阵喧哗;一会儿又如美人手持盛满金色香槟酒液的水晶杯,轻轻摇晃,让碎冰块撞击酒杯时发出的那种醉人的叮当声。一曲终了,唱歌的人和听歌的人都静静地停在原地,都没有动,陶醉在歌声带来的某种美妙的境界里。待到银翅惊醒,想要和那唱歌的少年认识一下,谈几句话的时候,发现巨石顶上唱歌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走了。青山緑水间站在光润圆洁的巨石顶上临风唱歌的时云给了银翅少爷很深的印象。哎呀!妙人儿!妙人儿呀!他站在巨石下望着已无人影的大石头的顶端以拳击掌,连连赞叹着。他太喜欢时云了。后来,经多方打听,四处探问,银翅找到了时云和时云的家。对时云的父亲提出了要时云做自己跟班的要求,老头子却不怎么愿意。说时云小,怕伺候不了少爷啦,说时云不懂事,怕耽误了少爷的好事啦等等。银翅少爷实在喜欢时云,就请时云的舅舅出面做说客,自己又跑了几趟,许以高酬,软磨硬缠,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将时云弄来家中,跟了自己。自此以后,时云就陪银翅少爷饮酒闲游,会友猎艳,常以妙曲助兴,深得银翅少爷的欢心。
自从时云做了银翅少爷的跟班以后,银翅少爷常有一种庆幸感,不久,这种庆幸感便得到了证实:银翅少爷确实找到了一位出类拔萃的跟班。一日,银翅带着时云出门访友,主仆二人骑着马,一前一后走在路上。经过一条陡峭的峡谷时,突然一声呼啸,从峡谷两边茂密的丛林里跳出五六个舞刀弄枪的强盗,从前后两边堵住了他们的去路。一个黑衣劲装的虬髯大汉挺立在银翅马前,一手拖抓着一把寒光闪闪的九环大刀,一手卡腰,用低沉凶狠的声音对银翅说话:“留下钱马!赶紧滚蛋!”银翅少爷心中一惊,腿簌簌的抖了起来。从拦路强盗的形貌判断,他知道他们主仆二人遇上了这一带最凶狠贪婪的强盗冯大刀。传言这冯大刀不仅出手狠辣,说一不二,遇上长相风流俊俏的男人,总喜欢在风流男人的脸上用他手中的大刀给留下点深刻的记号。重则削去鼻子,挖取一只眼睛;轻则割下耳朵,在脸上留下两道难看的刀痕。银翅少爷不幸是一位公认的风流标致的人儿。平日,他常为自己有一副英俊漂亮的面孔而沾沾自喜,此时,他恨不得自己是一个其丑无比的男人。惊怕之下,他不由得举起一条手臂挡在面前,一手将栓在裤腰带上装着三十块银元的钱囊揪下丢在马前,随即跳下马去。就在他战战兢兢的将要经过冯大刀身侧的时候,就听冯大刀用戏谑的声音对他说,少爷,干什么?害羞呀!放下手来,让大爷我看看你是谁呀!银翅听到冯大刀这样说,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就跪在了碎石路面上,求告起来:“好汉爷爷啊!钱马你都拿去,要嫌少的话,明日我派人再给你送来一百块大洋,求你放过我吧!”冯大刀看着流泪哀求的银翅少爷,哈哈哈哈地一阵狂笑,说,果然是一个小白脸呀,你知道吗?老子最见不得你这样的小白脸。二十年前,就是你这样的小白脸拐跑了老子的女人,害得老子成了光棍!冯大刀一把揪住了银翅的衣领,一手举起了那把寒光闪闪的九环大刀。只听苍啷啷一阵刀环振动的声音,银翅将眼一闭,脑子里一个声音绝望地叫道,完了!这辈子完了!忽然感觉面目上一凉,同时听到冯大刀哎呀一声,抓着他衣领的那只大手也同时松开了。银翅睁开眼睛一看,看到围堵他们的六个强盗全都倒在地上翻滚呼疼,捂着额头的手指缝里漏出血来。一阵马蹄声响,他骑的那匹马已来到了他的跟前,时云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上传来,少爷,快骑马呀!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量,银翅一个蹦子就骑到了马鞍上,挥鞭在峡谷里狂奔起来······
一路奔出有十几里路远,惊魂甫定,银翅觉得安全了,才慢慢停下马来。想起时云,回身一看,时云就在他身后不远处,骑着马,气定神闲地走着。见他停下来,时云催马紧走几步,来到他的跟前,将一个沉甸甸的暗灰色锦囊交到他手里。说少爷,给!你的钱囊。银翅接过钱囊,心里百感交集,不由地流下了眼泪。对时云说,真想不到,你还会武艺!是你在紧要关头救了我呀!说着,滚下马来就跪倒在时云的马前。时云见状,也慌忙跳下马来,从地上扶起云翅少爷,说少爷,您这是干嘛呀!我会点三脚猫的功夫,保护您是我的本分啊。只是,我会武艺的事情,您可千万别向外透露呀!这样,我在关键时侯才能更有效的保护您。
银翅点头答应了时云,感动之余,他对时云说,时云啊,以后我们就兄弟相称吧!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关于这件事,我会好好感谢你的。
这怎么行?这不合适!时云推辞着。
但银翅不管这些,在人前他们是主仆,在人后,银翅就管时云叫贤弟了
这件事后,银翅有很长时间没有出过门。他问时云,是用什么手法将六个强盗同时打翻在地的?时云回答说:分花五只手。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银翅少爷让时云表演了他的“ 分花五只手”。只见时云站在院子里,两手在腰间一探,(时云的身腰两侧,各暗 挂两个鹿皮小袋,里面是蚕豆大的小石子。)左右手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后两个方向倏忽一递,空气里传出石子破空而飞的嘶嘶声,放在他前后五丈之远的七八个坛子应声而碎。动作的快、准、猛、狠都令人惊叹。以后出游,银翅少爷几乎离不开时云了。
更令银翅惊叹的是:时云居然弹得一手好古琴。那是八月中秋之夜,银翅和家人吃过团圆饭,独在中庭闲步。看着一轮明月高挂中天,照得几片薄云如透明的青白玉片。院子里几株梨杏树在月光下婆娑有致,明暗含韵,微风过处,树叶飒飒有声,好一幅流韵幽静的怡人景色。银翅自觉心中明净一片,仿佛被月光洗过一样。于是吩咐让人在后花园芳草亭摆下琴台,焚香侍候。他洗手换了衣服,端正衣冠,便携家中祖传的一张七弦古琴摆在亭中的琴台上。自己端坐于琴台之后,让时云随在身侧。银翅少爷凝神静气,想要操一曲古韵来抒发胸怀。只是银翅琴技生疏,指法僵硬,古琴铮铮淙淙的一阵乱响,实在算不上一支曲子。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两手在琴台上轻拍,起身到园中漫步。银翅在一丛浴月的菊花前徘徊,从各个角度反复欣赏月下菊花披霜的丽姿。这时古琴声响起,象清泉在白石上流过,又似微风在林梢上刮过。银翅的眼前幻化出一片月光下的林间湖水,湖面上莹光点点,波涛柔动。轻微的喧哗声如同一个人安静跳动的心脏。古琴悠远苍迈的韵侓,将操琴者高洁雅美的情绪渲染的恰到好处。月光下的菊丛也似得到了某种感应,花朵枝叶微微的抖动起来。银翅站在菊花前痴痴地听着。一曲终了,他跌坐在地上,嘴里喃喃地念叨着,老天!你给我送来的是怎样高妙的一个人哪!这个人,绝不能以跟班视之!绝不能以跟班视之!
虽然银翅少爷以这样的心态平等地对待时云,时云却坚守着自己的本分,仍然以跟班的身份为银翅少爷提供极周到的服务。这就令银翅少爷对他更是高看一筹了。
这天黄昏,银翅少爷有点儿烦闷,觉得无聊。他想不出还能去哪里才能寻出点乐趣来。夕阳的红艳和西边天空云霞的绚丽都不能令他开颜。他皱着眉头,背着手慢慢地在院子里的青石板地上踱着。少奶奶扶着丫鬟翠云,站在堂屋门口望着他们。这时,忽听哐哐几声,有人拍响了院门。
去看看。银翅少爷站在一株满枝繁花的杏树前,头也不回的对时云说。时云过去打开院门,一看,认得敲门者是大景镇贺府的仆人,专程送一份信来。时云接过信 ,拿来交给银翅少爷。
是贺府的,少爷。他说。
银翅点点头,没有做声。他抽出信纸看了起来。信是贺府三公子的一封邀约信。信中说,前几天他家的长工在后院挖移一丛冬青树时,发现树底下埋着的一块青色石板。石板下面砖砌的方窖里,放着他家老太爷不知藏于何年何月的两坛酒。坛色古雅,封裹坛口的红绸布已经朽烂,但泥封完好。隐约透出的一股酒香,芬芳清幽,沁人心脾。不知是何美酒,自以为珍贵,不敢私享,故特请善于品酒的银翅少爷前来一会,共同品尝赏玩。到时,将特备家宴一待云云。
看到这里,一丝笑意浮上了银翅少爷的嘴角,微皱的眉头也已经舒展了。眼前浮现的,不仅仅是贺府的美酒佳肴,还有贺府三少奶奶秋波柔媚的双眼和娇艳欲滴的红唇,那双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也似乎被他握在掌中轻轻地揉搓······
啊,时云,给来人多给赏钱,说我明天一定赴约,不负三公子一片美意。
是!少爷。
第二天,主仆二人骑马如约来到贺府,受到贺府的热情接待。同时应邀前来欣赏窖藏美酒的还有皮镇的程公子,戏水村的王掌柜,三麻庄的张四少爷等几人。大家相互抱拳寒暄问好,在贺府三公子的礼让下,同到堂屋客厅落座。那两坛酒,果然摆在靠墙的一张漆得乌光发亮的桌子上,下衬红丝绒垫子,显得古拙扑雅,土色土香。于是,众人的话题便自然集中到那两坛酒上。
银翅少爷问贺三公子,贵府的冬青藏酒,就是那两坛吗?
是的,请诸位就近看看。请!贺三公子伸手示意。
于是大家起身,围着那两坛酒,啧啧称慕。皮镇的程公子伸出被烟熏黄的两根细长的手指,轻叩酒坛,坛身发出短促的清越之音。
坛高约一尺,呈姜黄色,坛身暗塑龙凤图案。坛围最大处有九寸,坛口不大,约一寸半,被赭红色的胶泥封堵。容量约在九斤以上。
恭贺三公子,得此多年窖藏美酒,足兆贵府家道兴盛!银翅少爷在仔细欣赏了酒坛后,握住身边贺三公子的手,摇着,同时说。这天他穿一件银灰色的蜀绸长衫,着黑皮鞋,精心梳理过的头发乌黑发亮,一双很有神采的眼睛露出真诚,望着三公子。显得英俊、潇洒而又随和。
多承美言,谢谢。银翅少爷,你大概已初步断定坛内所装是什么酒了。贺三公子抽回自己的手,看到银翅笑着慢慢摇头,于是转身对大家说,请诸位不吝赐教。
一时大家议论纷纷。
酒香透坛,说明此酒非一般凡品。但到底是什么名酒,还不能一时断定。银翅少爷沉吟着。
皮镇的程公子想了一会儿说,酒味清幽,沁人心脾,有点汾酒的味道。
不错,但清幽里夹带一丝滑郁,闻之令人心醉,必是五粮液。三麻庄的张四少爷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说不定,是陇南汪家醇,不也透着些甘鲜醇厚之味吗?戏水村的王掌柜歪头听大家的议论,最后也道出了自己的见解。
这时,三少奶奶领着丫鬟仆妇,手托香茗,进客厅给客人献茶。众人落座,听三少奶奶莺声娇语:“诸位贵客远道甘冒风寒光临寒舍,给寒舍添光不少,奴家这里有礼了。”说罢,深深的一个万福,媚眼一扫银翅少爷,暗暗停住,浅浅一笑。顿使银翅少爷半身酥麻,不觉心旗有点儿飘摇,看着三少奶奶款款扭腰,轻举莲步,出了客厅门。耳边传来三公子的声音,请诸位用茶,他这才慢慢端起了茶杯,用杯盖轻拨茶汤面上漂浮的茶叶,轻啜一口下去。
喝着茶,随意用了些点心,闲谈一阵,大家感觉到平静和快乐。这时,进来几个丫鬟将各人小几上的茶杯等物撤了下去,又换上一杯新的茶来,并在每人眼前摆上一只小巧的银质酒杯。大家知道,这是要品酒了。
一会儿,进来两个着红衫的丫鬟,在客厅中央的地板上铺上了一块紫红的羊毛厚毡。贺三公子轻声吩咐,喊贺春儿来,开坛倒酒。随后,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健壮小厮走了进来,向坐在椅子上的众人躬身行礼,然后小心地从桌上抱起一个酒坛,放在地上的红毡上。他单腿跪在坛旁,轻轻拍碎泥封,将其清理干净了,露出塞在坛口的木塞。只见他左手按牢坛身,伸出右手,“嘭”的一声,拔出木塞来。一股浓郁芳冽的酒味顿时扑鼻而来,众人不觉“啊!”的一声,看着小厮抱起酒坛,将坛里的酒倾进桌上的银酒壶里,并在各人的杯子里斟满了酒,然后退了出去。
请诸位用茶漱口,细品此酒。贺三公子端起茶杯说,请!
银翅端起茶杯,喝下去两口茶,然后仔细地看着盛在银杯里的酒。酒液清纯,不染一点杂色。他端起酒杯,略微摇晃了一下,杯中的酒似乎略显沾滞。接着举起杯子送到口边,呷了一小口,让酒液慢慢地流过舌面,咽了下去。他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细细地回味起来。
酒液入口软滑,微辣,咽下后似略有甜味,一股纯净的清香味冲鼻而起,使人微醺。但到底是什么酒呢?似乎从来没有喝过这样高妙的酒,须得再品一品。银翅想着,睁开眼睛,又喝了一小口下去,将头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仔细辨别,良久,还是没有品出是什么酒。脑中滚过一连串酒的名字:茅台、杏花村、西风、竹叶青、柳湖春······同时和口中所含的酒比较,却没有一个相符的。于是,他睁开眼睛,望望众人,慢慢站了起来。
客厅里在座的几位品尝者,都喝了点儿杯中的酒,只觉得馥郁芬芳,一时口舌生香,恍然如登天界。其个中滋味却又难以言表。他们期待的望着银翅少爷,等着他说话。
银翅微微一笑,说,诸位,银某走南闯北,很是饮过些美酒,但如三公子这样的好酒,却从来没有品尝过。诸位都已品过,想必有什么指教吧?
王掌柜,张四少爷等,有的摇头,有的说,三公子如此好酒,连大名鼎鼎的银翅少爷都没有喝过,我们就更是难得沾唇,不辨其味了,只有一个感受:妙!
程公子说,既然酒是三公子老太爷生前所藏,想必三公子知道,此为何酒?
说来惭愧,此酒是家老太爷哪年所藏?是何来历?我也是一无所知,一头雾水啊!贺三公子站起身,走到银翅少爷身边。银翅又端起银杯,喝了一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叹息说,真是玉液琼浆呀!“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尝 ”啊!众人纷纷点头。
有一阵儿,大家沉默着,品味着,沉浸在酒的色、香、味里,没有说话了。
哦,三公子。终于,银翅少爷打破了沉默,对身边的贺三公子说,我的跟班时云,是个有趣的人儿,有时意想不到的知道某些事,如果三公子不介意的话,让他······
有这等事!好,好!就叫贵介也来尝尝。未等银翅说完,贺三公子就使人去叫时云了。
时云自陪银翅少爷走进贺府,就被贺府的家人引进厢房,喝茶闲谈去了。此时他坐在一把椅子上,手端茶碗,正在讲一个笑话,身边围着四五个人,男的女的都有,听得津津有味。正讲到兴头上,听到上房传唤,虽觉得兴犹未尽,却也只好打住。他无可奈何地放下茶碗,对那几个人说,你们等着,我回来再讲给你们听。
好时云,你就快点儿回来吧!别让人尽等着啊。有个俊俏的丫鬟娇声嚷着,同时抛一个媚眼给他。
错不了,我马上就来,马上······就来。时云打了一个嗝,起身向门口走,又突然回身,张嘴吐舌翻出眼白,向屋里的人们做了一个鬼脸,逗得大家一阵大笑。他反身出门,一路衣衫飘飘,快步向上房走去。
这天时云内穿白色软绸衬衫,外套黑紫色小团花缎子短褂,黑裤子,脚穿黑色圆口布鞋。收拾得干净利落,很精神可爱的样子。走进堂屋客厅,向众人深做一揖,站在银翅少爷身旁。众人眼前不觉一亮。
银翅少爷,真是主俊仆美呀!程公子赞道。
哪里,哪里。银翅嘴里谦虚着,心里却很受用。那种熟悉的喜悦满足之感,使他脸上满是笑容。他拿起桌上的银杯,递给时云说,这是贺三公子的冬青藏酒,尝一尝,说说看是什么酒?
是。时云躬身接过酒杯,先呷了一小口下去,略停了停,接着一仰脖,将一杯酒全喝了下去。他微眯双目将头向后仰过去,一副陶醉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才睁大眼睛,站直了身体,嘴里喃喃的赞叹着,真是瑶池仙酒啊!好久都没有喝过了,请再倒一杯尝尝。客厅里静悄悄的,众人都看着他。贺三公子亲自执壶,跨了一大步过来,给他又斟了一杯。时云缓缓地举杯,先停杯鼻端深闻了两次,然后慢慢地、一点点地将那杯酒喝了下去。他的身子微微摇晃,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微眯着眼,似略有醉意。银翅少爷一伸手,扶住他的肩膀,从他手中拿过酒杯问,时云,尝出来了吗,这是什么酒呀?时云睁开眼睛,望了一眼大家,说,这酒名叫松露会灵液,是祁连山鹰鹫峰会灵寺松露大师酿造的。众人一愣,露出怀疑之色。银翅问,时云,你是怎么知道的?
时云说,我爷爷藏过四坛松露会灵液,只是早已被我爷爷喝光了。爷爷喝酒的时候,有时也给我喝一点儿。所以我知道。
松露大师是谁?你爷爷怎么会有松露会灵液?贺三公子显得有点着急。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贺三少爷,就容小的慢慢道来吧!时云的语气到显得慢悠悠的。
你说!你说!众人都想弄明白其中的原委,一起催促他。
时云望着银翅少爷,银翅少爷也望着时云,对他略点了一下头,用手在时云的背上轻拍了一巴掌,对他说,你就慢慢说吧!来,坐到这里。他将时云安顿到一张椅子上坐下了。
说起来,这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世上还没有我,我给少爷们讲的事,都是我爷爷给我讲过的。那时候,我爷爷还年轻······时云坐在椅子上,开始了一段烟雨往事的叙述——
我爷爷年轻的时候,和松露大师是好朋友。他们两个脾胃相投,喜欢练武、谈文、喝酒。免不了的也喜欢窑姐儿。这些都需要钱,而他们却囊内空空没有什么钱。因而,在一起练武、谈文、叹息的时候多,一起欢乐,喝酒的日子就少。这使他们觉得苦恼,觉得非得有钱,有满腰揣的银子不可。于是他们开动脑筋,四处寻找可以得到钱的门路。挣钱的事,谈何容易,他们四处碰壁,多方探寻研究,仍没有找到一条挣钱的好门路。但他们不死心,仍然苦苦找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吧,他们终于找到了一条不但轻松且能挣大钱的好门路,就是当兵。
什么!当兵?有人不解地问。
是啊,就是当兵,这是一条不错的门路呢。我爷爷说,每年乡长保长给各村各户摊派壮丁的时侯,他们赚钱的机会就来了。这些挨着出壮丁的人家,每年总有几户愿意出钱,不愿意出人的家儿。爷爷和松露大师打问到这样的人家,就去同他们商量,顶替他们的子弟去当兵。这样的人家,都是有钱的主儿,为了活得舒服命长,谁愿意去当炮灰啊!都愿意出大价钱找人顶替。这样,爷爷和松露大师就拿了他们的银子和光洋,去顶替他们当兵。到了队伍上,三两个月以后,把情况摸熟悉了,把周围的地形地貌也摸熟悉了,就拿钱去巴结长官。他们两个又会武艺,出手也蛮大方的,上下活动,就营造出了一个利于他们逃跑的宽松环境。等到时机成熟了,瞅个机会就溜了出来。当官的也睁只眼闭只眼的,不太追究。然后再将枪和军装卖给财主家看家护院的兵勇。这样一年当个两三回兵下来,就有满口袋的银子花啦。
哦,竟有这样赚钱的!程公子有点惊奇,感叹说。其余的人都静静地听着。
可是好景不长,这样过了两三年,不知怎么的,事情就败露啦。县长下了命令,要抓爷爷和松露大师去坐牢,说他们破坏了民国政府的兵役制度。听到风声后,爷爷和松露大师连夜躲进了深山,藏到会灵寺里,隐姓埋名,在会灵寺当了和尚。
三五年过去了,换了几任县长,也就将此事淡忘了。我爷爷耐不得寂寞,也过不了寺院里清汤寡水的苦日子,还俗回了家。松露大师却拜师苦修,成了一代高僧。他的师父真了和尚是会灵寺方丈,圆寂后,松露大师就接替他师父做了会灵寺方丈。只是戒不了酒,又不肯下山去买,他就琢磨着自己酿酒。逐渐的有了经验。松露大师酿酒的心趣日浓,于是潜心研究能酿出好酒的方法心得。结果凡是他酿出的酒,色、香、味俱佳。那酒啊,清莹莹的,喝一口下去,口腹生香,微醺的状态里,脚下软绵绵的,简直有仙人踏云在天空漂游的感觉。真的,喝上几盏松露大师酿的酒,你就真的成了神仙了。这酒更有一种奇妙处,日子久了,天天能有一杯松露会灵液酒喝,喝的多了,会使人嗓音悦耳,唱起歌来,曲高曲低都能挥洒自如,轻松唱出······
哦,竟有此等功效!王掌柜自言自语。银翅望了时云一眼,轻声喃喃着,怪道呢······
只是他酿的酒,仅限于自喝,极少传人。二十年前,松露大师年事已高,自感大限已近,成仙之日不远。于是采了几斤松子,再配以上等青稞,几味寺旁溪边所生的香花药草,加上会灵寺后院会灵泉泉水,历经九九八十一天,酿成十四坛好酒。出酒的那天,整个会灵寺院内外都飘散着浓郁的酒香,竟引得好几万五彩蝴蝶围着寺院上下翔舞不息,香味被山风吹散到十几里远的地方。
松露大师在佛前诵经,认为这酒为佛爷所赐,在心中默颂佛爷的功德,给这十四坛美酒取了一个名字,叫“松露会灵液 ”。他派出几个弟子将几位好友都请到会灵寺,用金盏盛着松露会灵液献到佛象前。然后请到场的朋友们开怀畅饮松露会灵液。酿成的酒,留了两坛作为会灵寺的镇寺之宝,其余的分送到场的几位好朋友,然后沐浴香身,在禅床上圆寂了。
众人听得入迷,到此时一惊,称赞说,竟有此等奇事,好一个松露会灵液!好一个松露大师!
当年,因我爷爷是松露大师最好的朋友,故他得松露会灵液最多,为四坛。两坛在松露大师圆寂那天,被他请去的朋友们喝掉了。其余的六坛,松露大师分送给他的四位朋友。这四位朋友,姓甚名谁,我爷爷没有提到过,到现在,就更没有人知道了。我爷爷临死的时侯说,松露会灵液,为酒中稀世珍品,现存于世上的,不会超过五坛。
哦!听到这里,众人又是一惊。
所以,贺三少爷,时云站起身对贺三公子略一抱拳,你家的冬青藏酒,必是松露会灵液无疑。恭喜您,得此无价之宝!
贺三公子满面春风,显出不胜惊喜的模样。客厅里众人纷纷抱拳向他贺喜,他忙抱拳回谢,一边说:“想不到家老太爷生前也是松露大师的知己朋友,得此佳酿藏于后园冬青树下。今日幸有时云小弟经多识广,一诉此酒来历,得解我等悬想,足慰我心。来!他手执酒壶,喜滋滋的又给众人酒杯里斟满了酒,说,请满饮此杯,以志今日之喜。
众人纷纷举杯,一片称赞声响起。
这时,三少奶奶的丫鬟进来禀报,说是酒席已在东厢房餐厅摆好,少奶奶请公子陪客人入席。贺三公子放下酒杯,摆手请大家去餐厅入席,时云欲退走,却被贺三公子硬拖了去。
你使我的冬青藏酒身价倍增,怎么能就走呢?一同去!一同去!
席间,大家就贺三公子的冬青藏酒和松露会灵液的传说议论了一会儿。令大家扫兴的是:席间所饮的酒,已并非松露会灵液了,贺三公子另换了一种酒。虽说是当时比较名贵的汪家醇,这种酒,平日大家宴饮时也比较喜欢,现在却惹不起大家的酒兴了。银翅少爷命时云唱歌助兴,才使宴会没有冷落下去。酒宴进行到中途,银翅向贺三公子提出,他愿出两千银元的高价,买贺三公子的两坛松露会灵液,被贺三公子一口回绝。
“这是家老太爷生前所藏珍酿,我岂能贪图钱财,使家传藏酒失于我手!请勿再提此言。贺三公子拱拱手,语气坚决地回答。
这是银翅少爷大为不满,心情不快。不就是两坛酒嘛,又能珍贵到哪里去!哼!此后他一声不吭,只是一劲儿地吃菜喝酒,连三少奶奶递过来的媚眼也没有看见。
当晚四更,酒宴不欢而散,主客都醉卧床榻酣睡,迷失在黑甜乡里了。星光下的贺府黑黝黝的,一片沉静。没有风,也没有月。一个黑影无声地打开客厅的门,抱起那两坛酒,象一抹轻烟飘出高墙,融入到远处的黑色里去了。
第二天早晨,贺三公子还在睡梦中,就被三少奶奶摇醒了。干嘛呀?他睡眼惺忪的问。不好了!客厅里的松露会灵液不见了!
啊!一惊之下,心疼万分,贺三公子手抖得连衣服都穿不上了。好不容易奔到客厅一看,哪里还有酒坛的影子。
哎呀!我怎么这样糊涂呀!贺三公子跌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如丧考妣,大哭了起来,我的酒呀······啊哈哈哈······我的······酒呀······
客人们都醒了,惊闻此讯,纷纷来客厅看个究竟,却也一个不差。他们一边给贺三公子、贺三少奶奶出主意,一边安慰他们。贺三公子泪眼婆娑,睁着一双发红的三角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对所有当晚在贺府的家人、客人都持怀疑态度。他留住客人,不准一个人出府,派一可靠的家人将失窃的事报了官。
这是前来做客的银翅等人非常地不满。
县府派了三个黑衣警察来查究此事。贺三公子陪着他们,将前院后院,各道四处都巡察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只好不了了之。警长拿了贺三公子的二十块大洋,临走时搁下话说,查是一定能查出偷酒贼的,只是得假以时日。说完就拍屁股走人了。
之后,银翅少爷等不辞而别,贺三公子也闭门不送,任他们离去。一时周围村镇传得沸沸扬扬,说是贺府丢了祖上珍藏的千年古酒,价值万两白银,被一飞毛大盗偷去云云。
其实,贺三公子在安静下来之后,在内心深处也能断定是谁偷去了那两坛酒的,只是没有证据,不好出口罢了。他深恨时云和银翅少爷,以为他们主仆二人是他失去宝酒的罪魁祸首。唉!交游不慎,是我引狼入室了。可恨!可恨哪!他在心中暗暗自责。遂和银翅少爷断交,并下决心要在银翅身上雪失酒之恨。他和那天请来品赏冬青藏酒的程公子等人也不再来往······不过,这是后话,这里就不提了。
大约四十年后,岁月悠悠,世事起了很大的变化,真所谓沧海桑田。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祁连山某偏僻山沟里爆出冷门,一户人家连着出了两个歌星,一男一女,让人们在茶余饭后兴奋眼热地谈论了好几年。媒体评论他们的歌声,说是音色优美,音域宽广。具有穿云裂帛、抚惊安魂之奇效。说他们容貌美丽,面相圆和,有一张如花般开放的小嘴巴······
小洁随丈夫大牛一块去逛街,见前面有一家大商场在搞开业两周年店庆活动。门口广场上搭起一个露天大舞台,台上有个长发飘飘的年轻女歌手,正十分卖力地唱着歌,台下驻足观看的人群中不时爆发出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小洁生来爱看热闹,这么火爆的场面岂容错过,当即拽着大牛的胳膊凑上前去。台上女歌手为了聚集人气,开始边唱歌边一件件地向台下丢起诸如牙膏、梳子、洗发水之类的小礼品来,引得台下众人纷纷去抢,直把小洁看得眼热心跳,上前抢了几次,什么也没抢到,而大牛居然一点都不帮她,依旧很绅士地站在那里,两手自然地搭在腹部,乐呵呵地看台上的演出。
小洁见此情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因为大牛是个篮球运动员,人高马大,手脚灵活,按说接个牙膏、梳子什么的根本不成问题,虽然也值不了几个钱,可是眼看爱妻跑来跑去一无所得,难道他就那么心安理得?小洁想到这里,狠狠瞪了大牛一眼,示意他帮帮自己,然而,大牛却像丢了魂儿一样,依旧只顾全神贯注,冲着台上那漂亮的女歌手嘿嘿地傻笑。
这时候,一盒从女歌手手里飞出的牙膏,不偏不倚,正砸在大牛脑门上,大牛居然还不去接,眼睁睁又让别人拿跑了。小洁憋了一肚子气,忍无可忍地狠狠踩了他一脚,骂道:“你榆木疙瘩呀,就知道在这儿看着美女发呆。”大牛疼得一呲牙,小声对她说:“老婆,我这也是万不得已呀。”原来,刚才他打了一个大喷嚏,居然把皮带给崩断了,此刻只顾两手提裤子了,哪还顾得上干别的啊。
山高林密,大雪飞扬。
一群身影在其间艰难地穿梭,每一步都会在厚厚的雪上留下深深的脚窝。
那是抗联队伍中最年轻的一支小分队,平均年龄只有18岁。在鬼子的包围中奔走了长达一个月后,他们只剩下19人,其中包括3名女战士。他们一次次地将战友埋葬,又一次次地踏上征程,把含泪的痛与恨深藏在心底。
他们有时会聚在一起低吟,唱那个年代的歌,有雪花在身畔轻舞,那样的时刻,仿佛没有枪声,没有战争,天地间只有飞雪与歌声。最小的女战士才16岁,负了伤,由于寒冷和严重失血,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她看着那些同伴,低声说:“再唱一首歌吧,我想听你们唱歌!”歌声响起,是那首广为流传的《露营之歌》:“朔风怒吼,大雪飞扬,征马踟蹰,冷气侵人夜难眠。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她在歌声中慢慢闭上了眼睛,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有一个少年战士,在放哨的时候躲在一棵树上,敌人来的时候,他没来得及下来,为了让大家快转移,他在树上用枪声吸引敌人。他成了一个不能移动的靶子,身上不知中了多少弹,却没有从树上跌落。当敌人撤走后,同伴回来找他,他依然在树上,左手紧握刀柄,刀深深地刺入树身,以至于同伴们费了很大的力气也没有拔出来。埋葬了他之后,那把刀依然插在树上,刀柄上的红布随风飘扬……
当这支小分队突出敌人的包围,与主力部队会合后,最终只剩下了5人。40多个如花的生命陨落在林海雪原之中,如今那一片山岭依旧万木葱茏,是他们永远跨不过的青春,日夜在守望。
李佳山要去还愿了。李佳山还愿不是到寺院,也不是去什么庙宇,不是为佛也不是为道,而是去肖家洼。
肖家洼和内蒙搭着边,距市里有一百多公里,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山沟里。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你别小瞧了这小山沟,那里居住着三奶奶。肖家洼因三奶奶而名扬。三奶奶何许人也?佛不是佛仙不是仙神也不是神,三奶奶就是三奶奶!其实三奶奶年龄并不大,也就是三十刚出头。三奶奶的尊姓大名叫什么?李佳山不知道,不仅他不知道,所有的去求医问药的、求官求财的、求升学的求爱情等等等等的人们都不知道。无论是什么人,有官翅翅的家财万贯的年龄大一的还是小青年,到了肖家洼那就是一个武官下马文官下轿,都必须恭恭敬敬地叫一声三奶奶!
四十五岁的李佳山也不例外,面对小自己很多的一个小妇人,他只能是一口一个三奶奶,嘴角像抹了蜜似的,稠乎乎地甜。要不是那样,三奶奶能尽心竭力地为自己解决实际问题,而且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其实李佳山走哪儿都是那样,不是他要见人三分低,而是他知道自己是半斤还是八两。人贵有自知之明,虽然机关的弟兄们都喊他李科,但是他明白自己只是一个很不中用的副科长,不仅不中用也不中看,这年头谁还能把挂副字的当回事。再说,已经是四十五岁的人了,不能说是黄土埋到了脖子,离退休或者是待岗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低三分高三分都无所谓。问题还不在这里,问题是李佳山上有老下有小,正是马踩着车的时候,活得很不自在很不入贴,真是一团乱麻,乱糟糟的理也理不清。
家有三件事,先从紧处来。乱糟糟是乱糟糟的,李佳山觉得儿子的事是大事,再乱也不能乱了方寸,不管怎么说,今年必须为儿子选一个重点高中,就是打脑子劈命砸锅卖铁,也得把这事办成了。
从中考到报志愿到录取,一圈下来让李佳山很是头疼。不知道是儿子不争气,还是老子扯逑蛋,仅一分之差儿子被重点拒之门外。要说这事也不怪孩子,文化课考得都不错,差就差在体育上,三十的体育分只拿回一半,班里的同学比儿子体质差的有的是,可是,没有谁下了二十五六分的,奥妙就在家长身上,一顿饭一个红包就上去的事情,偏偏李佳山给忽视了。儿子特别地不甘心,从分数线一公布,就闹腾着要李佳山想办法,一定要挤进议价生的行列。
不就三万元钱吗,家里再紧张也要凑齐。李佳山跑学校跑教育局,跑能跑的所有的地方,可是跑得腿都成了麻秸也没跑出个名堂来。这时候他才明白,议价原来是有价无议,议价更是有价无市,三万元根本就没地方议去!李佳山一筹莫展。
他想到了组织,工作上的事情自己从不含糊,孩子上学遇到了困难,那就找组织,组织是什么?是咱的爹妈是咱的后台是关键时刻最能为咱排忧解难的娘家。于是乎李佳山找到了局长,希望借一借局长的面子,沾一沾领导的光。或者局长以组织的形式和有关部门沟通一下。
局长还真给面子,局长说:“好的,好的,我尽力,孩子的事一定尽力。”之后局长当着李佳山的面就拨通了副校长的电话,两个人在电话里打打闹闹的,好像是在谈论前几天的一场酒,谁也不服谁,似乎过几天还要较量较量。在话语中李佳山明白了,局长和副校长是同学。末了,局长把李副科长孩子的事和副校长说了说,电话那头答应得很痛快,副校长说:“你局长大人亲自出马,我一定尽全力。不过你是知道的,老弟我没有最终决定权。”副校长让老同学再给他们的老大打个电话,老大难的问题最好是老大来解决。
李佳山十分感激局长,他两只手互相绞着搓着,似乎这事已经是笼屉里的馒头,只差一伸手接着往嘴里喂了。要不是局长及时地给他泼了泼冷水,降了降温,李佳山当着局长的面要跳起来。局长说:“这件事我一定尽力,办成办不成就看你的命了。”
“局长这样的尽心,我就知足了。”李佳山有点虔诚还有点诚恐诚惶。他心想有组织这事就有八成把握,加上局长的成全,基本上是铁板钉钉子了。
事情没像李佳山想得那样简单,过了几天局长用电话把他招到了办公室,告诉他这事难办,怕是有难度。李佳山热呼呼的身子一下就凉了半截。又过了几天,局长又把他叫到办公室,对他说,赶快想别的办法吧,他那个老同学说基本上没希望了。李佳山从头凉到了脚,连脚心没剩都是冰凉冰凉的。
真是得病乱求医。王佳山愁来愁去就想到了去算卦求仙的办法,他和妻子说:“要不咱问个卦?”
妻子说:“问卦能管用还要局长校长干啥。”
“死马当活马医吧,兴许瞎猫碰上个死耗子呢。”
“但愿,但愿吧。唉,过去说学会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现在看这话还是不过时,老子英雄儿子好汉呀。”
“好啦,我这个老子是一堆稀泥行了吧。明天我就去肖家洼,听说很灵验的。”
李佳山真的去了。很久没乘客车出这样远的门了,在车站许多人的拉拽下,他选定了一辆还算干净“金龙”。车上清一色的乡下人,黑脸的汉子,穿花袄的大嫂,胖嘟噜的小媳妇,头发炸着的小青年。不管是谁人人都拎着蛇皮袋子,人人都显得特别地疲惫。但是,无论是耷拉着脑袋睡觉的,还是互相之间拉闲呱的,骨子里仍然冒着一股子叫做傻气也好,纯朴也好,反正是混沌中的那种干净。李佳山也是农村出来的,是和着尿泥长大的,虽然进城工作已有几十年,但是钻进这样的车里边,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感觉特别地舒服特别地开心。
客车一出了市区,车上的旅客大都睡着了,大家都东倒西歪着,流哈喇子的憋气打呼噜的,当然也有许多人毫无顾忌地嘣响着一个又一个热屁。李佳山没有一点睡意,透过车窗他看着飞速向后倒去的庄稼,看着一片片葱绿的树林,满腹的烦恼都被秋的金黄和草木的墨绿洗得干干净净。真是一种回家的温暖!他不由自主地哼起了“常回家看看”,歌词有一句没一句的,“洗洗筷子刷刷碗,和爸爸说说和妈妈谈谈”。他如同从笼子里放归田野的一只小鸟,浑身上下都是“扑棱棱”煽动翅膀的清爽。
到了县城在地摊上要了一碗小米稠粥,熟油辣椒暴腌茴子白,三元钱吃了个满嘴喷香。接着转乘了一辆嘣嘣三轮,尘土飞扬着进了山沟。山里的太阳落得早,当李佳山赶到肖家洼时,已经接近黄昏。他是和羊群一块赶到的村口,无意间李佳山被夹在了群中,羊们咩咩咩的叫着,这只撞一下那只拱一头杂乱无章的很。他紧走了几步赶到大羊倌跟前问:“咱村三奶奶住哪儿?”羊倌指了指前边不远处说:“那不是吗,那嗒,那嗒。”隔了一会儿又补充说,前边的那两只黑头就是三奶奶家的,你跟着它们去吧。
李佳山跟着那两只黑头,很顺利地找到了三奶奶的院子并进了家。第一次见到三奶奶,让他大吃了一惊,三十多岁的三奶奶,特别地年轻也特别地风韵,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三爷爷”却老得很,有四十多还是五十多,李佳山没好意思问。说明了来意,还没等三奶奶发话,三爷爷就把他拒绝了。三爷爷说:“哪有黑夜算得,明儿前晌来吧。”三奶奶笑着和他点了点头,李佳山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一句话没说退了出来。
从三奶奶家出来,李佳山不知道去哪儿好,市里是绝对回不去了,县里也回不去了,去哪儿呢?他看了看三奶奶门前的那一对石头门墩,无奈地笑了。看来只有和这俩门墩一起过夜了。李佳山一屁股坐在了门墩上,他觉得自己委屈,可摸了摸身下的门墩子,觉得它们更委屈,于是就笑了就释然了。秋夜不是很凉,甚至有点热,晒了一天太阳的门墩子热乎乎的,坐在上边很舒服。肚子有点饿也有点渴,他想去敲一个老乡的门,不吃饭喝口水总是可以的,可最终还是没去,忍忍吧为了儿子。
李佳山在门墩上坐一会儿,站起来溜达一会儿,他很想迷糊一阵子,然而硬梆梆地坐在石头墩子上,怎么也迷糊不了,心里清凌凌的一点睡意都没有。熬鹰李佳山听说过,究竟怎么个熬法他没看到过,自己就这样地熬着是不是和熬鹰一样呢?黎明时分,李佳山到底还是经不住瞌睡的诱惑,竟然似睡非睡地歪在了门墩子旁。
是三奶奶的一洗脸盆脏水把李佳山泼醒的。早上洗过脸,三奶奶精心打扮了一番,准备迎接新的一天,迎接四面八方前来求卦问事的客人。吃过早饭,他顺手把那一盆水端着,像往常一样,一开街门就泼了出去,结果李佳山被稀里糊涂地淋成了落汤鸡。
得知他就在门前守了一晚上,三奶奶很是过意不去,赶快把李佳山让进了家,下了一束挂面,还卧了两个鸡蛋,李佳山也没客气,他实在是太饿了,都有点饥寒交迫了,于是就饿狼般地把小半锅面条一扫而光。吃饱了肚子,李佳山把自己儿子中考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三奶奶,之后就等着下文。三奶奶笑了,笑得莫名其妙。之后她对李佳山说:“你这个人实在,就看在你实实在在的份上,今天一定把孩子的事办了,你就放心吧。”李佳山想跪下磕头,三奶奶赶紧拦下来说:“免了吧,免了吧,过一会儿客人来了你配合着点就是了。”李佳山不知道怎么配合,心里一点底儿斗没有,他机械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
进一会儿的工夫,家里就来人了。三奶奶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三爷爷打着下手,主管焚香收礼,礼品五花八门,有香烟有红包有吃的喝的。三奶奶一杯一杯地喝着开水,为来人排着忧解着难,客人们一个个愁眉苦脸地来,高高兴兴地去,这拨儿刚走那拨儿接着。中间有好几个开着轿车来的,有市里的也有县里的,有赖算的也有来还愿的。临到中午的时候,三奶奶把场清了,有好几个排队上来的,十分失望地走了。三爷爷边接待客人边做着饭,李佳山知趣地打着下手,炖家鸡煮鸡蛋红烧肉还炖了一条鱼。快到十二点的时候,门外吱地一声刹车响,接着进来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大包小包当然还有红包,寒暄过后就开始吃饭,司机从外边提来一箱五粮液,三奶奶把三爷爷和李佳山从厨房喊出来,上炕喝酒!
世界真是大,世界也真是小,原来这个尊贵的客人就是赵校长,是今年刚提升的那所重点中学校长,他是来还愿的!李佳山认识赵校长,显然校长不认识他。几杯酒下肚,三奶奶把李佳山介绍给了赵校长,三奶奶说:“这是我的亲戚,他孩子今年中考,差一分落榜了,赵校长是不是?”三奶奶还没说完,赵校长就满口应承下了,他拍了拍李佳山的肩膀说:“兄弟,你算是磕头找到庙门了,一会儿把孩子的考号姓名交给我就是了。”
天上有掉馅饼的好事吗?李佳山答曰:有!儿子只交了八千元就顺利地进了重点,全家上下皆大欢喜。三奶奶给办了这么大的事,该还愿吧?
李佳山是在儿子临开学前去的肖家洼。他照样带着大包小包,还带了一个五千元的红包。三奶奶把东西都留下了,红包说死说活都不收。李佳山很是为难,末了他自作主张,和三奶奶认了干亲,李佳山说:“三奶奶是我家孩子的救星,以后就让他叫您老三奶吧。”三奶奶大声地笑着,笑得前仰后合,连眼泪都流出来了。笑过后她说:“李科长,你是咒我老,还是咒我死呀。”
中国人喝了几千年的酒了。那会儿人们喝酒喜欢在露天,不在露天,也只是在四合皆空的亭子里,或在河边的船上。很随意,喝酒的规矩都是后来异化出来的。你看白居易送客:“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白氏虽被贬但还做着“九江郡司马”,是个副市长的职务。他在平民百姓级别的船上酒家饯行,这才有了与琵琶女的相遇,也才有了千古名篇《琵琶行》。
再如:“故国归人酒一杯,暂停兰棹共徘徊。”(杜牧《江上逢友人》)偶逢友人,停下船来也是在船上喝酒。“都门帐饮无绪,方留恋处,兰舟催发。”(柳永《雨霖铃》)没在船上,但在岸边的简易帐篷里。就连荆轲赴秦行刺这样的大事,主客也只是在易水边简单地喝两杯,情到意到,得了,重要的是办事。将别时,相离处,举酒道别,这才会有自然而浓烈的气氛,这才可能是真性情。今天,你可能在月台生,在登机处喝酒吗?
再看以酒养诗的李白。那次李白到人家喝酒,照今天的逻辑,应客随主便才是。大约主人没酒了,你听作为客人的李白怎么说:“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意思是你请我来喝酒你怎么说没有钱了呢?真的没钱你把五花马和千金裘拿出来让孩子去换酒呀!率性天真如此,今天还能见到吗?
最雅的一例,你看那时间是“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地点为“会稽山阴之兰亭”,人物“群贤毕至,少长成集”,四周景物更是好看:“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这样的好景致在亭子里是待不住的,尽管这是兰亭;于是诸贤列小溪而坐,置杯于水中任其漂流,漂来便饮之,饮之再咏之。此番情趣,不知如今五星级饭店豪宴之酒客们向往否?
官职相当于如今市长的欧阳修要喝酒,也是到山间的亭中。酒是山泉酿的土酒,菜就是山问野菜。那一帮随从大约还有几个山民吧,与欧阳市长“觥筹交错”直到“夕阳在山”;其间绝没有师爷幕僚陪市长大人喝酒的诚惶诚恐。市长输了。照样挨罚;喝醉了失态,也没人当回事。这里,就市长而言,喝酒只是手段,“乐其乐”才是目的,这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想一想这种干部和群众的喝酒关系,多令人感慨啊。而且,欧阳修是由中央干部被调到地方当市长的,他虽然乐观,那也是无可奈何自我排解,是姑且寻开心。今天哪几位若有幸陪被贬的哪怕是镇长乡长喝酒,能有一丁点儿这样的意境吗?
柳宗元送薛存义,可是薛存义已走了。于是柳宗元提点儿酒拿点儿肉立马追过去,追到江边终于追到,就在此地坐下边吃边喝边谈(见柳宗元《送薛存义序》)。柳宗元所嘱一番话,那绝对是一篇微言而大义式的封建时代官场的政治经济学,即使今天的理论家我也没见过谁能把封建社会吏制的本质如此生动、简练、精准而深刻地概括出。今天从高官到平民,其送行宴不知其几许,但能有简单如柳氏之送吗?能有言大义如柳氏之论吗?大约酒设的豪华程度和其“宴言”的浅薄程度成正比,越是豪华的宴会其话越废、越浅。
梁可是个女人,青春期提前毕业,更年期还没有到来,死期无法预期,现在陪她度过的是一个一个的星期,她说:嘁,别一写小说就用排比句,生活可没那么多秩序!
莫零不同意梁可的看法,最后还是决定为自己的理想奋斗一番,或者多番。然而见过他的人都不看好他,说他臭屁不懂。梁可也劝他:要去你自己去,别指望我跟着你!你就是那个孙猴子,别以为自己身上毛多就了不起,手掌大才是硬道理,手掌是什么,不就是生活吗?
莫零心不在焉,最后把徘徊肚中的一句话从嘴唇挤了出来:吃了饭再说吧!
梁可二话没说,扇了莫零一巴掌,匆匆离开。莫零若无其事但心情沉重地吃了碗面,决定再吃一碗。
大西北的春天来的十分凶猛,飞沙走石,不见天日。终于,一座小庙隐约出现在莫零的实现中,他浅浅一笑,酒窝里流出几粒沙子。
庙,看看吧,人们的信仰无处不在,多么值得骄傲啊!即使在这样的荒漠中,连人都要几乎绝迹的地方,信仰的庙宇依然挺立。
莫零敲了敲庙门,没有反应。不会没有人的啊,没有道理嘛!
正在多想,庙门开了,出来一个和尚,年纪应该在四十岁左右,虽然裹着长袍,却裹不住一脸秀气;和尚看了莫零一眼,显然冷漠多于欢迎。
莫零进了庙,跟着和尚进了神仙隔壁的一个小屋。莫零说:“舅舅,我们开始吧!”
和尚很无奈的说:“你想好了吗?”
莫零抿抿嘴,说:想好了。
和尚说:“现在风沙正大呢,你真要剃头?”
莫名鼓鼓勇气,说:“嗯,我们开始吧。”
和尚说:“孩子啊,你可要有心理准备,我可是很久没给别人剃头了。”
莫零笑了笑:“没有关系,我要说连自己的舅舅都不相信那我还相信谁呢?”
和尚说:“先去弄点水,洗一洗吧,不然不好剃?”
莫零说:“不用了,我洗过了,刚才来的时候帽子罩着,没多少沙子。”
和尚二话没有,拿出剃刀朝莫零头上“唰唰”起来。莫零听着这声音,仿佛外面的风沙声都不再那么强烈了,一分一秒的时间在自己的头上慢慢流逝,似痛似痒、不痛不痒地流逝。
和尚忽然停了下来,说:“不好——刮破了!”
莫零从腰里拿出一包白药:“敷上吧,早知道会这样。”
和尚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很快就适应了一边剃头一边敷药的工作流程,说:“你这傻小子,想得挺周全的。”
莫零笑道:“舅舅,看你说的,你去我们家剪羊毛的时候我不就在旁边看着嘛,那些可怜的羊,那只不是伤痕累累呢!我来之前,我妈就叮嘱我说,让你去理发店你说太贵,偏要去你舅舅那里,你舅舅虽然剃过头,但是对发型是外行,剃出来的形状你未必喜欢。我说,什么型不型的,只要把头发弄没了就行。咱这地方,只适合秃子生活。”
和尚也笑起来:“呵呵,那是。哎呀,我忽然想起自己前几次给人剃头,几个本来想出家的人,我一给他们剃头,他们就打死也不想当和尚了,说,和尚当起来不难,可是这剃头太痛苦了。你能过我这一关,看来真是长大了。”
莫零乘机问:“舅舅,你说,像我这样的年轻人,是不是应该出去闯一闯?老蒙在家里没什么意思。”
和尚说:“闯一闯?好主意!不过,看要怎么闯,和尚勾引女人是闯,女人勾引和尚也是闯,挣很多钱是闯,把很多钱当成冥币烧了也是闯!”
莫零说:“其实,我一直想当一个发明家,遥想当年,爱迪生发明灯泡,历史为之向前发展;不过,现在我对理想有了新的认识,我只知道,我应该做点什么,虽然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
和尚说:“嗯,有志气!”
“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和尚从腰间摸出电话一看,对莫零说:“你舅妈打来的。哎,喂,哦,我外甥来剃头,等一阵子再过来吧!明天?明天等不及,就今天吧,一会头剃了他就闪了。亲亲,嗯哪。”
莫零说:“舅舅,你忙的话抓紧剃完我也好离开。”
和尚一边收拾剃刀,一边说:“唉,算了,就剩一小撮,我看就不剃了,留给你做纪念吧,反正你要走了,我也没有什么东西送给你。”
莫零一抬头,扇了和尚一个巴掌:“早知道你做事情不会彻底,不过我原谅你!”
莫零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具体来说,是让他头发看起来很“是非”的地方。是啊,该出去闯一闯了。
南宋淳熙年间,浙北灵山有一凝香阁,主人是位年轻女子,叫香南柳,善制香,她制的香种类各异、馥郁绵长,工艺独特乃江湖一绝。朝廷几次想将她招入宫中专为皇室调香,却连人影都找不到。江湖盛传香南柳只见有缘之人,千金也未必能请得动她。
我微微一笑,哪有那么神秘,我也不过是黔驴技穷,在这险恶的江湖混口饭吃罢了。至于百姓养的那群朝廷饭桶为什么没有找到我,大概是我凝香阁的位置太过偏僻,少人注目罢了。现下皇帝昏庸,物价飞涨,我倒是巴不得客满为患,日进斗金。
正想着,丁管家走进来,毕恭毕敬地说道:“小姐,有客人了。”我赶紧起身敛衣,随他走出内堂,一眼便看见一对年轻男女。男子一身书生打扮,领口和袖口都绣着精致的竹叶图案,看得出是上好的丝线,鼻梁挺拔眉目如星,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潇洒之气。女子则温婉贤淑,一头深褐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下来,双目灵动,穿上等猩红苏绣长裙,静静地伫立在他身旁。看他们的样子,男才女貌,必定是一对情人。
原来是大客户。我心里暗自高兴,但面上仍不动声色地问道:“二位远道前来,不知小女子有什么可以效劳的?”那男子向前一揖,道:“香小姐,在下傅千山,这位是赵若兰,我们此番前来,是想求小姐为家母制一种香,此香天下非小姐莫能调者。”“哦?”我一扬眉,“什么香,你倒是说来听听?”
他缓缓吐出三个字:“返魂香。”
我大吃一惊,这些年,虽然上门订做香料的客人不少,但很少有人知道我会调制返魂香,这是一种据说能让人起死回生的香料。我说据说,是因为我自己也没有试验过,只是父亲在世时,曾经告诉过我这种香料的制作方法,但它是否真的有效,我其实并不知晓。
当然,既然人家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我又怎么能拆自己的台面呢?只好装深沉,低声道:“这种香耗价不菲,公子和小姐真愿意尝试吗?”傅千山微一沉吟,赵若兰已经挽着他的胳膊道:“当然,只要你能治好伯母,银两不是问题。”
我来不及思量,傅千山已经手指门外:“香小姐,轿辇已备好,请吧。”
一坐上这粉红色的轿辇,竟不停歇地走了三天三夜,直到来到车水马龙的临安城,进了一座富丽堂皇的赵王府。通过王府的下人我才知道,原来赵若兰是王爷之女,也就是当朝郡主。傅千山本来是一介穷苦书生,一年前母亲陪同他上京赶考,谁知水土不服,一来到临安,傅母便染上怪病。而傅千山这时巧遇偷跑出王府的若兰郡主,她被他的才情吸引,便接了他和母亲到府上,寻遍名医为傅母治病,却无人有解救之法。
傅千山是千古难得的大孝子,他下定决心,不医治好母亲的病,不能让母亲亲眼看见自己成婚,他绝不与若兰结成连理。于是就有人献计,说我能调制返魂香,令人起死回生,这才有了之前那一幕。
我推开檀木门,听见它发出悠长的“吱呀”声,一名老妇人静静地躺在上等红木雕花床上,呼吸平稳顺畅,走近看她,面色红润,很像是安睡过去了。傅千山说,他娘自从病倒之后就是这样,再也没有醒过来,却又是活生生的人,并非仙逝。听闻返魂香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所以想请我调制返魂香,姑且一试。
我伸手摸了摸老人的手,虽然苍老布满深褶,但是干燥而温暖。我又探了探她的咽喉、额头,傅千山奇怪地问道:“香小姐莫非还懂医术?”我摇了摇头:“哪里!只是制香虽然是雕虫小技,也要因人而异。了解老夫人的状况,我才能更准确地选择用量。”说完,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他却像要躲着我的目光,慌忙低下头去。
此后的日子,我便日日更衣净手,制香不仅讲究用料、炮制、配伍,更讲究时辰,如甲子日和料、丙子日研磨、戊子日和合、庚子日制香、壬子日封包窖藏,窖藏时要有寒水石为伴,等等,并且制香要在老夫人的房间,以便根据她的体温、病情的不同,调整药材和剂量,所以,我告知傅千山,为免出差池,任何人都不能擅自进入老夫人房内,自然,也包括他。
半月后,傅千山与赵若兰陪同赵王一起外出饮宴,我知道,这是最好的时机了,便将这些日子精心调制好的香放入香炉内点燃,这并不是返魂香,而是紫述香,袅袅的香烟从铜制仙鹤展翅的狭长口中缓缓升起,不一会儿,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沁人心脾的味道。
不出我所料,老人脸上布满褶皱的皮肤开始密集结痂,并发出吱吱的细碎响声,好像在她脸上的,只是一层僵硬的壳而已。渐渐地,她的神志复苏,睁开双眼,看见她窗前站着的笑颜如花的我。
她慢慢坐起身来,脸上的面壳便簌簌地往下掉,不一会儿,这些面壳就完全脱落了,露出一张白皙娇俏的少女的脸。她秀美的眼睛凝视着我,忽然似冰封的湖水解冻,站起身来,向我施了一礼:“小女子岳芷莲,多谢香姑娘相救。”
我莞尔一笑:“你倒是聪明。”她直视我:“除了凝香阁的香南柳,我想不出还有谁能调制这般出神入化的紫述香。”我望向她:“你如果不想说,可以不说。”她苦涩一笑:“这有什么好瞒姑娘的?傅千山是我的同门师兄,也是我的夫君。本来我们奉师傅之命来临安拜会武林前辈,谁知他偶遇王爷千金赵若兰,贪恋权势,不肯再回去。因为怕我向师傅告发,也怕我的身份被赵王爷发现,便害我成了这副模样。”
我心头一震,事情果然如我所料,傅千山并不是表面所见的文弱秀才。他第一次来到我的凝香阁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并不简单,因为他的指甲盖里有淡黄的粉末,即使洗过手也无法去掉,这是经常配毒之人才会有的表现。岳芷莲身中剧毒,他明明知道却还央求我制作返魂香,看起来是救母心切,而只有深谙用毒之法的人才知道,这种毒一旦遇上返魂香的味道,中毒之人必死无疑。
我于是沉吟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应该是四川唐门吧?唐门善用毒,我初见你时,便发现你是中毒所致。”她点点头:“我与傅千山的功力不相上下,只这一招却死毒,能令人容颜苍老,状似假死,我门从来传男不传女,我又疏于防范,才着了他的道。”
“他害你不成,便想借我的手置你于死地。”我思索道,“我爹在传授我制作返魂香的技法时曾叮嘱我,返魂香其实并不是江湖传闻中起死回生的香料,而是一种杀人的毒药,单独用时与一般香料无异,与却死毒混用,却能杀人于无形。我只是好奇,如果他是想置你于死地,有大把的机会能够杀了你,或者就让你一直这样沉睡下去,也未尝不可,为什么要绕一大圈请我来呢?”
“因为他太自负。从小到大,他都认为自己绝不会老死在四川,他总以为自己有通天的本事,是人中之龙。连与我的婚姻,他也一直嫌弃我,认为我配不上他。他那样的人,当然不屑于用低级的方式杀我。他既自负也多疑,却死毒的用法师傅并未完全传授给他,所以他要我死,确保万无一失。”她说完,眼中泪水已汩汩而出。
他的确自负,视身边的女人如玩物,一旦没有利用价值,便弃若草芥。不过,害死他的最终也只会是他的自负。他绝对想不到,他最终会命丧身边那个看似柔弱的赵若兰之手。
我的眼前浮起十日前的情形。那日,赵若兰来找我,将我悄悄拉到一边,娇羞不胜凉风,好大一会儿,才扭扭捏捏地在我耳边轻语,问我可有助于男女合欢的香料。我看她羞红了脸,那红似是一抹赤霞,一直延伸到脖子根。
我从随身带着的瓷盒里拿出十颗万春香递给她,它曾在皇宫内被各宫妃嫔视若珍宝,我叮嘱她此香威力极大,所以要注意用量,一日一颗,十日之后,便可如流水顺畅。
我没有告诉她的是,此香虽名万春香,也叫克毒香,它对正常人来说就是寻常闺房之用,但对从小尝毒虫浸毒浴,练就一身铜筋铁骨百毒不侵的唐门弟子来说,则是他们的死穴。此香与毒物相克,长期闻嗅会腐蚀他们的五脏六腑,最终由内向外全身溃烂而死。
想到这儿,我轻笑一声,转身离开赵王府。从小爹爹教我制香、用毒,也教我治病救人,但他教会我最多的,就是善恶到头终有报,我总算没有辜负爹爹的遗愿。
世间人都以为我善制香,却没人知道我亦懂用毒、亦会医术。这世界的美好与丑陋,本来就是相生相克、相辅相成的。大隐于市,既坚持着自然的生存法则,也坚持着伪装的保护色,在这险恶的江湖上,这是必须的。
这天早晨,济南府最大的粮行“义盛泰”的大门前聚了一群人,他们对着一张刚刚贴出来的红纸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一个酸腐儒生摇头晃脑地念道:“本行现招大厨一名,要求精通川湘菜系,兼擅苏鲁,一经录用,年薪三百两白银。”这儒生一念完,旁边听着的一帮人都是啧啧连声。
一个挑夫模样的人说道:“我的天,听说知府陈老爷家的大厨一年才一百五十两银子!”
另一个小贩模样的说道:“就是,咱济南生意最好的酒楼‘醉太白’的刘大厨一年才一百八十两,而且听说老刘以前是在紫禁城里做的!”
周围几人齐声说道:“是呀,这‘义盛泰’真是财大气粗呀!”
旁边一人冷笑道:“你们知道什么,‘义盛泰’要真的是财大气粗,还用张榜招厨师吗?寻遍全济南,没有比他们家更小气的了!”
“是吗?”旁边几人听他这话,立即把目光聚拢来,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人见众人不信,便详加解释说:“咱先说陈知府家的大厨,别看他年薪一百五十两白银,可他是衙门的膳食总管,买什么不买什么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逢年过节的,哪个鱼行肉铺的不到他家送礼呀。‘醉太白’的刘大厨也和他一样,每年收的红包也不下五百两。而这‘义盛泰’呢,每天不过就那几样家常小菜,不外乎鸡、鱼、肉、蛋,还有就是青菜、豆腐了。我听前几天从他家辞工出来的厨师说,到他们家三个月,只做过五次筵席,还都是宴请重要的客人才置办的。他们家实在没有油水,真抠门!”
“你怎么知道?”身边几人异口同声地问。
那人说道:“我小舅子的小舅子原先就在‘义盛泰’做大厨,嫌他家太寒酸,辞工不干了。他现在‘兴隆’粮行做厨师,别看这‘兴隆’生意比不上‘义盛泰’,可是人家老板天天吃山珍海味。我那小舅子的小舅子年薪才一百二十两银子,可是他现在负责膳食采办,一到年底,红包收得不亦乐乎,肥得流油。不到二年城里的房子、城外的田地、天香楼的小妾都置办齐了!”听这小子的口气,小妾也像家具一样。旁边的人听他这话都是啧啧连声。
这时,只听这身后有人说道:“几位老哥借光,我要揭榜应聘。”众人转身一看,只见不知何时身后来了个黑脸的胖子。此人其貌不扬,众人怎将他放在眼里,故意拦在前面不给他让路。胖子微微一笑,伸手轻轻一拨,便将身前的几个推个东倒西歪,然后将红榜一揭,大步流星地走进“义盛泰”的大门。
“义盛泰”的掌柜徐继祖刚刚用罢早饭,正和二弟徐继宗在客厅中闲聊,听到下人说有人要应聘大厨,便出来迎接。可当他们看到这个黑脸的胖子,都是心下不悦。徐继宗说话更是直言不讳:“师父是厨子吗,我看怎么像玩锄头的农夫,打锄头的铁匠?”
那黑胖子并不生气:“小人姓唐,这几年走南闯北,尝过多种菜系,二位老爷若是不信,我可马上下厨,为二位整出几道川湘名菜。”
徐继祖道:“我兄弟虽不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人,但是敝行因为要做生意,少不得要和各类头面人物打交道,请客吃饭在所难免。倘若师父的手艺不精,会惹人耻笑的。”
黑胖子说:“不敢称师父,二位叫我老唐就行了。”
徐继宗接话道:“废什么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老唐也不多说,径直来到厨房,不一会儿就整治出四盘地道的川菜:夫妻肺片、酸菜鱼、水煮肉、麻婆豆腐。而且色、香、味、形面面俱到。徐家兄弟见家常的一些材料被整治得如此精美,都是心下叹服。如此一来,老唐就留在了“义盛泰”。
一月后的一天下午,老唐正在厨房中忙活。徐继祖从外面走了进来,对他说:“我们明天要押一批粮食走水路南下,唐师父跟我们一起去,给我们做饭。”
老唐说:“既然大掌柜吩咐,我今晚就收拾行装,不知此次将去哪里?”
徐继祖脸一沉:“你做好准备就行了,不要问那么多!”
老唐嘿嘿一笑,也不在意。
第二天一早,徐继祖兄弟就带着老唐和几个下人来到城北的济水河畔。“义盛泰”的伙计早已装了五大船的粮食,泊在河边。待掌柜的上船后,水手们便扬帆起航。
“义盛泰”的五条船沿着济水西去,后折入运河,再沿运河南下,数日后来到微山湖。此时夜幕降临,湖面一片寂静。徐家兄弟吃了晚饭,出了船舱,赏了一会儿夜景。徐继祖对徐继宗道:“久闻微山湖水盗猖獗,今晚我们一定要警觉些,最好是轮流值班,不要为水盗所乘。你守着上半夜,我先去睡一会儿,下半夜我来换你。”说着,他就往后舱而去。
约莫二更时分,徐继祖正睡得迷糊,忽然被一阵叫声惊醒。他本是和衣而睡,连鞋也没有脱,此际听到响动,立即起身出舱。他刚推开舱帘,忽觉一股劲风袭来,急忙退后一步,顺手扯下舱帘迎去。但听“哧哧”几声,那布质的舱帘已四分五裂。原来有人乘他不备,以利刃偷袭。徐继祖借这一缓之机,飘身来到前舱。
只见舱中已是一片凌乱,几个下人都倒在地上,兄弟徐继宗手捂胸口,面如金纸,显是受了内伤。有俩人一左一右,成犄角之势,将他困住。左边这人黑脸长须,脑门上有一条鲜红的疤痕,显得凶悍之极。右边那人面色白皙,手执一口狭长的弯刀,表情阴险。不用说刚才偷袭之人就是他。徐继祖心中暗惊,却不动声色地说:“二位是何方神圣,想来与我徐家没有什么梁子,为何伤了我二弟?”
那黑脸长须之人冷笑道:“早就听说‘义盛泰’粮行‘船行南七省,车走北六省’,从来没有出过事,我就想粮行中一定有高手护持,没有想到这高手竟是大掌柜和二掌柜。徐大掌柜的功夫不赖嘛,应该是出自河南‘王屋派’吧。你也是老江湖了,难道就没有听说过我‘黑蛟’罗浪吗?”
徐继祖闻言,不由得面色大变,他早听说过“黑蛟”之名,此人是北方凶名最著名的水寇,他纠集一帮亡命之徒,啸聚微山湖,抢掠商贾,无恶不作。不过此人武功高强,自己决不是他的对手。徐继祖想到这里,强笑道:“原来是罗兄,刚才一定是二弟出言无状,惹恼了罗兄,以后我一定要强加管教。”
罗浪狂笑道:“徐掌柜看来是误会了,不是你弟弟惹了我,而是我惹了他。”
那边,徐继宗叫道:“哥哥,他们要劫船。”
罗浪笑道:“是的,我就是要却船,因为你们的粮要送给戚继光。听说戚家军已经断粮,我要是劫了这五船粮食,那戚家军一个个还不得饿死呀,哈哈!”
徐继祖大为不解:“戚家军抗击倭寇,世所称道。罗兄这样做不是正中倭寇的下怀了吗?咱们都是大明的子民,何苦做那煮豆燃萁的蠢事呀!”
罗浪笑道:“大掌柜不知道吧,我已经和倭人合作,你身边的这位就是倭人首领山本一郎。只要戚家军一灭,沿海一线就再没有我们的对手,那时候金钱、美女就应有尽
傍晚时分,大雨滂沱。官道上疾驰来两匹骏马,因雨势太大,马上的骑客不得已翻身下马,跑到路边的一家茶棚内避雨。
茶棚的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忙上前招呼。他见这两人一男一女都穿着捕快的公服,不由一怔。
两人落座后,男捕快高声道:老板,快沏一壶热茶来暖暖身子!转身又问那女捕快:头儿,你说咱们追得到那毒魔吗?
茶老板正给他们倒茶,听了这话,手一抖,差点儿打翻了茶杯。他一边倒茶一边问:二位是哪里的公差啊?
男捕快叫阿威,他大大咧咧地道:我们是荆城县衙的。他一指那英姿飒爽的女捕快,这是我们周捕头!
女捕快正是荆城县的第一女捕头周紫淇,她问茶老板:老伯,这往前走是什么地界啊?
荼老板道:往前是万家村,再往前就是万家渡口了。
周紫淇追问道:您知道现在有船渡河吗?
茶老板笑了:万家渡河面本来就宽阔,水流湍急。最近又连下几天大雨,河水暴涨,就是有船也没有艄公敢渡啊!
周紫淇对阿威道:既然我们被大雨阻在了这里,那毒魔肯定也渡不了河。他很可能就藏匿在万家村!她转头问茶老板,这村子里有客栈吗?
茶老板摇摇头:这是个穷村子,很少有人来,哪里有什么客栈?如果两位公差不嫌寒舍简陋,不如就在我家暂住两天!
周紫淇连忙称谢。那茶老板自称叫茶伯,他看天色不早,雨势又大,就收拾了家什,关了茶棚,带两位公差回家。
夜已深了,风雨仍大,周紫淇与阿威坐在茶伯家的一间陋室里说话。阿威发牢骚道:这茶伯家也真穷,就这么一间多余的屋子,还透风漏雨的!唉,咱们落到这个惨况都怨那毒魔!
周紫淇冷笑道:那毒魔乃是世间第一使毒高手,一生害人无数。十一年前,他被奸臣收买,毒害了清正廉明的方知府,令朝廷震怒,下令六扇门全力缉拿!
阿威道:当年您的父亲周老捕头历尽千难万险擒住了毒魔,朝廷不想直接斩首便宜了他,下令将他关在黑牢里度过后半生!只是想不到他本事也真大,琵琶骨被铁链穿透,一身武功尽失,竟然还能在十一年后越狱逃出,害得咱们一路追踪至此!
周紫淇叹了口气:毒魔在黑牢里受了十一年的折磨,心中怨气深重,一定会发泄报复。如果这次被他逃脱,将来受害的人就多了
话未说完,周紫淇忽然猛地起身,一把拉开房门,只见外面空无一人。阿威吓了一跳:头儿,怎么了?
周紫淇道:我刚才听到门外有声音,还有黑影一闪!
阿威道:应该是风雨声吧,那黑影可能是野猫!头儿,您太多心了!
周紫淇见外面无人,只得作罢。第二天一早,风雨终于停了。但茶伯说要等万家渡的河水退落,最少还得两三天。周紫淇向茶伯探询,得知万家村只是一个很平凡的小村子,只有村东头的山坡上有一座破庙。如果有人要在此藏匿的话,只有那里可以柄身。
周紫淇和阿威在茶伯的引领下到破庙转了两圈,没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他们返回茶伯家的路上,阿威口渴,向挑水路过的村民讨了一瓢水喝。回到家休息了一会儿,周紫淇想带阿威去渡口看看,叫了两声没有回音,转身一看,阿威竟身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周紫淇大惊,忙叫来了茶伯,把阿威扶上床。只见阿威面色赤红,嘴唇乌青,头上冷汗涔涔,不省人事。
茶伯见此情形,脸色变得煞白,眼中满是惊恐之色。周紫淇没有留意,她让茶伯快去请大夫。茶伯欲言又止,摇了摇头,出去了。
大夫来了,但对阿威的病情束手无策。糟糕的还在后头,第二天起,村子里陆续又有人得了重病,跟阿威的症状一模一样。有些身体本来就虚弱的病人,当天就断了气。村里的大夫们都说这么多人同时发病,看来是染上了罕见的瘟疫。周紫淇虽然心有怀疑,却又没有证据反驳,也不得不相信。
茶伯端来了饭菜,周紫淇哪里吃得下?忽然,屋外哭声大作,想必是又有人病重不治了!这已经是这天的第三起了!茶伯忽然跑了出去,身法异常快捷。周紫淇见了,心头一震,想起了风雨夜里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她跟着跑了出去,看见茶伯站在院子外面,正看着送葬的队伍发呆!
周紫淇走上前去,只见茶伯气得脸也发白,全身哆嗦,眼睛里却精光闪烁。周紫淇心中暗暗吃惊,刚想说什么,只见茶伯重重喘了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似的,猛地跑回院中,扛起铁锹、镰刀等用具,向周紫淇喊道:周捕头,要救人就跟我上山!
周紫淇来不及多问,跟着茶伯跑到山上。茶伯在草丛里寻找了一会儿,指着一种叶子狭长、碧绿中带白色斑点的草叶对周紫淇道:看见没有,就是这种草,用镰刀割,越多越好!
周紫淇问道:这种草能治瘟疫?
茶伯冷笑道:不是瘟疫是毒疫!你的手下和村民们中的是毒魔的独门奇毒!他见周紫淇还要询问,大声道,有话以后再问!现在赶快救人,多耽误一刻就要多损失几条人命!
周紫淇也顾不得再问,两人忙了大约半个时辰,割了两大捆草叶背回家里。
一回到家,茶伯马上在院子里支起一口大锅,用桑树叶烧火,熬煮草药。药熬好后,茶伯拿着一面破锣在村子里边敲边喊,让家里有病人的村民到他家里去拿药。
半个村的人都跑到茶伯家里去取药,周紫淇与茶伯忙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天色发白,才将草药全部分发完毕。两人都长长舒了一口气,似有千斤重担已然放下。
茶伯看了看周紫淇的脸色,道:周捕头,我知道你有话问我,跟我来吧!
茶伯带着周紫淇来到村东的破庙,大声道:毒魔,我知道你在村子里散播毒疫,就是为了逼我现身!现在我来了,你也可以出来了!
哈哈哈一阵可怕的笑声响起,一个高大瘦削的老者慢慢从破庙里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破烂的囚衣,琵琶骨被一条细长的铁链锁着。
万师弟,十一年了,想不到我们此生还能再见面!毒魔阴森地冷笑道。
什么?你你就是毒魔的师弟,当年与他齐名的毒医万木春?你当初不是在被追捕中坠落悬崖了吗?周紫淇大吃一惊!
毒魔冷笑道:我这个师弟心智过人!当年我们一起毒害方知府全家,事成之后,为了独吞酬金,他把我卖给了你们官府!要不然当初我能失手被擒,遭受这十一年来非人的折磨?
万木春朗声道:不错,当年是我向官府泄露了你的行踪。但不是为了独吞酬金,那笔巨款我当初就已经捐给善堂了。当年我一念之差,和你一起毒害了方知府全家二三十余条性命,看到方知府临死前,还在担心难民的救助粮款,如同当头棒喝,震醒了我的良心!可是你却执迷不悟,还要继续接受奸臣的收买毒害忠良!万不得已,我才出卖了你。然后我装作坠落悬崖,实则是隐姓埋名,回到家乡了度余生!
毒魔恨恨地道:哼,你也想不到我今生还有机会越狱逃出,来找你算账吧!你这个人一向思乡情重,总是说要落叶归根,我就猜到你肯定会回到家乡终老。于是我一逃出大牢,就直奔万家村而来。不过毕竟十一年了,我不能肯定你还活着,而且你又善于变幻伪装,为了逼你现身,我只有在村子里的水井中投下我的独门毒。因为能解此毒者,除我之外,天下唯你一人!
周紫淇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怒道:毒魔,你为了一己的恩怨,竟然毒害那么多无辜百姓的性命,真是罪大恶极,若今日让你逃脱,世间哪还会再有安宁?我一定要逮捕你归案!说着拔出宝剑,就要上前擒魔!
万木春一把拉住她:周捕头,他虽武功尽失,但毒性犹在,让我来!说罢跃身上前。毒魔一挥手,一阵蓝色毒烟喷出,周紫淇急忙屏住呼吸。万木春却恍若不觉,他要点毒魔大穴,毒魔翻出一把乌黑奇异的匕首,刺向万木春。万木春一脚直踢毒魔心口,盼他回手自救,哪知毒魔竟然拼着两败俱伤,直扑向万木春,要跟他同归于尽!紧急关头,周紫淇一挥手,发出家传的飞镖,正中毒魔心口。毒魔大叫一声,似是不敢相信,晃了两晃,倒地身亡!
村民们的毒疫已经被解除了,阿威也已经痊愈。
在官道边的茶棚里,周紫淇喝罢一杯早茶,就要和阿威将毒魔的尸体押运回荆城县衙交差。
万木春把周紫淇拉到一旁,问道:周捕头,当年毒害方家我也有份,你为什么不抓我?
周紫淇微微一笑:虽然你前半生也下毒害过不少人,但也救过很多人,要不然怎么会有毒医之名?何况当年你已经翻然醒悟,弃恶从善。这次毒魔在万家村下毒,你明明知道只要出手帮村民解毒,身份就会暴露,不但毒魔会找到你,我们官府也不会放过你,但你还是不顾自身安危出手救人,这说明你心中毒性已除,只存医者仁心!当年辣手毒心的万木春已经坠崖死了,现在只有一个善心仁义的茶伯存在。放心吧,现在毒魔已死,我永远不会说出这个秘密。只希望日后你能用自己的医术多多治病救人!
告别茶伯,周紫淇和阿威策马上路了。阿威一直追问击毙毒魔的过程,周紫淇早想好了一套说辞,不慌不忙地讲给他听......
这年春天,那三跟团去一个景点旅游,目的地是个山林公园,山石林立,古木参天,在树林边上还有一个池塘,池塘上设有供游客玩的水车、梅花桩,还有个小吊桥,宽有二尺,长有三十米,桥面悠悠荡荡,一看就叫人眼晕,游客们都“望桥兴叹”,没人敢上去。那三是个爱出风头的人,心想,小时候家乡有一条铁索桥,他在上面行走自如,奔跑如飞,想来这条小吊桥肯定不比家乡的吊桥难走,于是他一个箭步跳了上去。
然而,没等走上两步,那三就傻了,这吊桥和家乡的铁索桥大不一样,脚踩在上面软软的,不但上下颤,还左右晃,他硬着头皮走到了中间,就再也不敢迈步了,只听岸上有人在高呼:
“别低头,向前看!”
“不要怕,前途是光明的,危险是暂时的。”
还有的竟然唱起来:“妹妹你大胆地向前走哇,向前走,莫回头……”
那三乱了方寸,恰这时偏又赶上刮来了一阵风,吊桥荡起了秋千,他想回来,可已经来不及了,只听“扑通”一声,一头栽了下去,水花四溅,那三成了落汤鸡,一时间,岸上沸腾起来:“你们看啊,那小子多虎!”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儿!”
“真有意思,太搞笑了,哈哈……”
池塘里水并不深,下面都是淤泥,那三扑腾了一会儿就上了岸,他那身挺阔的西装挂满了糨糊状的东西,可怜他那双新买的“老人头”皮鞋,成了藏污纳垢的地方。导游小姐闻声跑了过来,气呼呼地说:“你怎么回事?逞什么强啊?你要出点什么事,那就是事故,责任都在我导游身上,不把我坑了吗?再说了,站不稳你怎么不把住上面的绳子?你脑子是不是……”导游还算口里留德,没把话说下去。
这时那三才看到,在吊桥的上面,有一条与桥平行的缆绳,是专门为防止游客遇到意外时设的,只要抓住绳子,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当时怎么就没看见呢?那三真想抽自己几个耳光。
那三面子丢大了,恍恍惚惚的,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车上去的。
在这个景点,那三用自己的拙劣表演给其他游客带来了无限欢乐,除他自己外,大家都很开心。一个小时后,大巴车向另一个景点开去,那三蜷缩在靠椅上,一副沮丧相。窗外是一望无垠的金色麦浪,放眼望去,四面八方都是一个颜色,有的游客玩够了笑累了,便有些倦意,为了活跃气氛,导游小姐一会儿唱歌,一会儿讲笑话,最后又搞了个叫“吃猪”的游戏。这“吃猪”很简单,就是虚拟一头猪,从前排的人开始,每人“吃”猪身上的一样东西,依次“吃”下去,不能重复。那三暗暗想,刚才实在太丢人了,这一回,一定得挽回面子。
“吃猪”很有意思,车里笑声一阵高过一阵。
那三想,你吃我吃他也吃,太俗了,应该在“吃”字上来个突破,语不惊人誓不休。于是,他一边琢磨着自己该“吃”什么,一边冥思苦想怎么才能更出彩,以挽回刚才丢失的面子。
那三坐在后面,前面的人“得天独厚”,猪心猪肝猪耳朵,“吃”得随心所欲,可随着猪身上的“部件”越剩越少,后面的人“吃”的难度就越来越大了,有的不得不“吃”猪大肠“吃”猪膀胱,甚至“吃”猪鞭,虽然不雅,可毕竟有的可“吃”,等轮到那三的头上时,什么都没了,导游小姐“咄咄逼人”,追问不止:“你吃什么,你吃什么呀?”一车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那三的身上,有人还跟着起哄。那三一时间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吃”了,他焦急地想着,吃什么呢?吃什么呢?我的脑子平时挺灵活的呀,怎么关键时刻就不好使了呢,脑子……对,猪脑子还没人吃呢,想出了吃的东西,他又想不能落入俗套再跟着人家说“吃”,要标新立异,找另外一个字代替,他脱口而出:
“我噬猪脑子。”
上学时老师教过那三,“噬”和“吃”是同义词,“吃”就是“噬”,“噬”就是“吃”。也许导游小姐文化水平太低,竟然没有听懂他的话,瞪着眼睛问道:“什么什么?”
那三立时有了几分成就感,郑重地、一字一板地重复了一遍:“我——噬——猪——脑——子——”
导游小姐差点没笑岔了气,问道:“先生,你是说,你是猪脑子?”
这时那三才意识到,“噬”字和“是”谐音,用在这个地方实在不恰当,就急忙解释说:“我不是猪脑子,我是‘噬’猪脑子,‘噬’,就是吃的意思,你听懂了没有?”
导游小姐说:“听懂了,还是猪脑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呦,哈哈……不打自招……”
一石击起千重浪,顿时车里笑翻了天,个个前仰后合,有个美女甚至都笑得抽了筋,好几个人连拉带掰才缓过来。那三无地自容,身上就像着了火一样,他想要吸口凉爽的空气,就猛地拉开了车窗,没想到,导游小姐手疾眼快,一把拽住了他的衣服,大声说:“先生,这只是游戏,你怎么当真了,要寻死是不是,那你可真是猪脑子了!”
这回,那三真想跳下车去,找个地缝钻进去。
张家村的刘武与王花是一对夫妻,他们喜欢看电影。这天,两口子看了一部名叫《床下有人》的惊悚片,王花胆小,还没看完就不敢看了,早早地上了床。
她上床后又觉得自己的床下也有人,就喊刘武一起过来睡,刘武沉迷于电影精彩的情节中不能自拔,王花喊了几次,他也舍不得关掉电脑。
过了一会儿,王花忽然披头散发地跑过来,用惊恐的声音对刘武说:“你快过去听听,咱家床下有动静!”
刘武不耐烦地说:“这都是人家编的故事,你相信它干吗?”王花说:“真的有动静,不信你过去听!”刘武气呼呼地按了暂停,去了卧室。
王花让他把脑袋伏在床上,刘武虽然摇了摇头,但还是顺从了她的意思,不一会儿,他竖起脑袋,王花见他一脸的凝重,接着他小声对王花说:“还真的有动静!”
刘武顺手拿起一旁一个健身用的哑铃,对着床下喊道:“出来,快出来,不然我不客气了!”他以为下边藏着一个小偷呢!可虚张声势了好一会儿,床下也没有动静,刘武壮着胆子掀开了床帏,里边什么也没有。
夜已经深了,四周归于平静,可在这寂静的夜里,床下的地面下依然发出一种让人窒息的闷响:咚……咚……
刘武建房的地方,解放前原本是一片乱葬岗子,八十年代村里将这里平整了,做了宅基地。据村中老人说,早些年这里一直闹鬼。
四十年代中期,村头林老四有一天晚上经过那里,遇到了一个浑身漆黑、青面獠牙的家伙,他见到林老四,就伸出手,一边跳着,嘴里一边嘟哝着:“背背,背背……”
林老四吓得屁滚尿流,想跑却拔不动腿,那黑鬼径直跳到了林老四面前,然后压上了他的背。林老四觉得那鬼有千斤重,压得他一屁股坐倒在地,接着就昏了过去,第二天被人发现时,已经少了一只胳膊一条腿。
这奇怪的响动会不会就是鬼弄出来的呢?刘武与王花不敢在家睡了,他们去了父母家,吓得一晚上也没合眼。
第二天一大早,刘武对王花说:“我去青龙观找至清老道给咱捉鬼!”王花说:“那还不赶快去,他如果不把鬼赶走,我也不敢回家住了!”
青龙观离刘武家只有二里多路,里边有明代古建筑数间,还有一座名叫青龙的高塔,是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一道围墙将青龙观围在里边,观中主持道人名叫至清,今年八十出头,身子骨很硬朗,留着三缕长髯,仙风道骨的样子。据说他从小跟师父学会了一手捉鬼之术,解放前就帮人捉鬼,很有名气。
至清道人喜欢下象棋,刘武也喜欢,而且得过全市的冠军,因为相同的爱好,两个人成了忘年交,经常聚在一起下下棋。刘武去了青龙观,找到至清道士,向他说了晚上的蹊跷事,至清道人摸了摸胡子,说:“这有何难?不过你要和我大战三个回合,我再帮你驱鬼!”
刘武说:“我现在一点心情都没有,你帮我驱走了鬼,我一定陪你下个够!”
“一言为定!”至清道人回去取了一个罗盘、一把青铜剑、几道符咒,然后就与刘武去了他家。
至清道人举着罗盘在刘武的卧室里走了几圈,说:“你的床下原本是一个冤魂,被人杀死后葬于此地。现在坟被平了,还被封在了水泥地下面,他的怨气更重了,于是就要出来作乱!幸亏你找我找得早,不然就要被这孽障害了!”
刘武惊恐地说:“那该咋办?”至清道人拿出一道符,说:“你去村头铁匠铺,找张铁匠给你打造一枚三尺三寸长的铁钉子,将这张符咒贴在上面,然后钉于床下,这孽障就被镇住了!”刘武千恩万谢。
刘武去了村头铁匠铺,找张铁匠给他打了那样一枚巨钉,回家后将床搬开贴上符咒,再用铁锤将铁钉子牢牢钉在了床下。
还真神了,从此刘武的床下真的没有声音了,刘武与王花这才敢回家居住。
再表,本地有一个盗贼,名叫王登徒,他打听到青龙观中的青龙塔下面有座地宫,里边可能藏有大量宝贝,就动了邪念。
王登徒知道青龙寺乃文物保护单位,四周有围墙保护,里边又密布着摄像头,进入寺里盗掘地宫是不可能的,于是就想从外部下手。
张家村一户村民去城里打工去了,家中房子闲置,就贴出了出租告示。王登徒见那房子离青龙塔只有一里多地,就有了主意:他要挖一条地道,通往青龙塔,在不知不觉中将里边的宝贝一扫而光。
王登徒租下了那所房子,买了卫星定位设备及挖掘工具,就开始朝青龙塔的方向挖掘。此后他白天挖掘,晚上再把挖出的土运走,后来他嫌速度太慢,开始白天晚上都挖。
这天,他正在奋力地挖着,忽然头顶上发出了奇怪的咚咚声,王登徒屏住呼吸,抬头看那发出声音的地方,突然发现有一个尖锐的钉子头出现在他面前。
还没等他搞清发生了什么事,那根钉子就插入了他的头骨里。王登徒徒劳地挣扎了一会儿,很快就停止了呼吸。紧接着上面的土壤塌方了,塌下来的土块一下子将他埋在了里边……
将钉子钉进床下后,还真神了,从那之后,刘武的床下再也没有声音了。
贼在一户人家行窃时,男女主人回家了。男主人开门时,发现门没锁,男主人便埋怨女主人,说你怎么不关门呢。女主人一副被冤枉的样子,说走的时候关了门呀。男主人马上警觉起来,立即推门进去。其时贼也觉察主人回来了,贼想躲,仓皇中却无处藏身。男主人推门进去时,正看见贼想往卫生间躲,男主人抢上一步,一把抓住贼,还喊:“捉贼呀……”
女主人立即关上门,并随手拿了一个酒瓶在手,做好和贼搏斗的样子。
这是一个惯偷,从未失手,这回贼也不想失手,贼在男人抓住他并喊了两句后,忽然说:“我是贼吗?我是你老婆的情夫。”
男主人听了,大声说:“放屁,我会相信你吗?”
贼说:“我当然不指望你相信我,但我叫出去,你的左邻右舍会相信我。”
男主人说:“谁也不会相信你。”
贼说:“谁说不会相信我,你看你老婆,描眉画眼抹口红,一身脂粉气,很像一个不正经的女人。”
女主人听了,一酒瓶砸在贼身上,贼挨了打,大声说:“你他妈的不认人了,昨天还和我甜甜蜜蜜,今天就把我当贼。”
女主人还想打,但这时门外有邻居问:“柳老师,你屋里吵吵闹闹做什么?”
男主人那时扭住贼,他完全可以喊邻居一起来把贼扭走,但这时贼一句话让男主人犹豫了。贼说:“你如果真叫人抓我,我一路上就说刚才这句话,我反正不要面子,你可是要面子的。”
男主人推了推贼,说道:“你真是个无赖。”
贼说:“贼和无赖是一回事。你去叫人捉我呀,别人捉我,我便说我是你老婆的情夫。”
女主人说:“你真不要脸。”
这些话是小声说的,门外的邻居听不到,又说:“柳老师,刚才你屋里吵吵闹闹,出了什么事了?”
屋里三人都没做声,男主人看了看女主人,女主人瞪了瞪贼,然后冲男主人摇了摇头,男主人明白女主人摇头的意思,于是开口说:“没事,我们打扑克。”
邻居听了,走了。
贼听见脚步声远去,开口说:“算你们识相。”
到这一步,只好放贼走了,男主人松开贼,跟他说:“今天放过你,你走吧。”
贼理了理衣服,开口说:“我还不想走。”
男女主人便说:“你还想做什么?”
贼说:“偷到你们算是倒霉,也不知你们把值钱的东西藏到哪里去了,我翻了半天,一无所获。”
男主人说:“我们本来就穷,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
贼说:“我不管你穷不穷,我不会这么空手而归。你要么叫人把我捉走,要么给我100块钱补偿费。”
男女主人听了,惊得目瞪口呆,说:“你这不是天方夜谭吗?偷我东西,我没捉你,你还敲诈?”
贼说:“那你叫人捉我好了。”
男主人又一把扭住贼,要叫,但女主人碰了一下男主人,女主人对贼说:“算我们倒霉,我给你50块。”
贼说:“50块就50块,拿来,我立即走人。”
女主人从身上拿出一张50块票来,贼接着,然后说:“你们一点也不亏,50块钱买一个清白,很划得来。”
说着,贼开门出去。
贼走了,良久,男主人说:“没有的事,你给钱做什么?”
女主人说:“不给怎地,万一贼喊出去,谁知他妈的有没有。”
说完,男女主人又面面相觑。
我有三个同学,他们分别是阿Q,小D,老K,上学的时候他们就是好朋友,毕业后也都没有考上大学,于是更同病相怜,臭味相投,形影不离。阿Q高中毕业后,混迹于江湖,目前也是一个网吧的小老板;小D总算熬上了某中学的班主任的位置;老K也是标准的社会油子,但好歹也当上了一个小工厂的工会主席。自从新浪拉开了“我记录、我突破”大幕以来,他们嗅到了银子的味道,于是决定找在一起共商发财大计。
原来,新浪为激活网站人气,加强网友互动,营造一个良好的网络氛围,特创意和设计了这次活动。可这次活动为什么对他们三个这么有吸引力呢?原因就在于“我记录”周冠军的万元大奖,和“我突破”奉献评论周冠军那2000元的大奖。
这天,他们相约兴冲冲地来到了阿Q的小网吧,老K刚一进门就嚷嚷道:“阿Q,这次我算是看准了,包准行!”
阿Q满脸堆笑地说:“嚷嚷什么,好是好,可怎么弄呢?我难道不做生意了?”
这个时候老K也来了,他很老到地说:“我听看新浪搞的这次活动,别的咱干不了,就这个“我突破”活动,我看还行!我有的是时间,我可以整天趴在电脑上评论,我就不信我得不了冠军,一周2000元的收入也很客观嘛,哈哈。”
阿Q神秘地说:“你就稀罕那两千块钱啊,并且还是苦力活,太没有志气了,我看好了那个“我记录”周冠军1万元的奖金!”
老K一听差点笑出声来说:“就凭你这个上学作文永远不及格的手,能写出好文章?写不出好文章谁去评论呢?快别做梦了!”
阿Q胸有成竹地说:“我虽然写不出好文章,但只要有评论的不就行了吗?”
“是啊,我也看出这个规则来了,只要评论多就行,不管文章孬好!那阿Q,你快帮我们申请个博客吧,然后教我们怎么使用,我们都不懂。”小D迫不及待地说。
于是,阿Q申请了三个博客,并教会了他们如何使用,学会了后,三人高兴地告别,回去发财去了。
一周后,他们又分别居丧地聚到了一起,各人都耷拉着头,没有了先前的干劲。
“我原来以为我时间多,只要不停地评论,肯定能拿冠军,可连前一百名都没进,不搞了,不搞了,整天在电脑前评论,电脑网速又不快,累死我了!”老K首先投降说。
“是啊,我除了教课外,其余全部时间都在邀请人家到我博客来评论,连吃饭都顾不上吃,可到头来收获还是太少,不上名次啊。”小D叹了一口气说。
“都别说了,我何尝不是这样呢!对了,我想了一个办法,咱们三个人合用一个博客,实行三班倒,每人每天工作8个小时,人休息博客不休息。看来邀请评论“我记录”这条路走不通了,还是按老K的笨办法吧,专攻“我突破”那2000元大奖!成功后,我们三一三十一,每个人600块钱,然后剩下200块钱喝酒,大家看怎么样?”
经阿Q这么一点拨,大家茅塞顿开,决定三班倒进行攻关。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周的拼搏,他们的共同博客获得了“我突破”的周冠军,2000元的奖金到手了!他们欢呼雀跃,举杯庆祝。
酒席上,阿Q高兴之余似乎有些不甘心地说:“唉,才2000块钱,有点少了啊。我就馋那一万块钱!”
老K和小D也随声附和说:“可不是嘛,要是能得到那1万块就过瘾了!”
“我想出一个好办法,绝对行!不知道大家是否愿意干。”阿Q充满信心地说。
“什么好办法?快说!”老K两眼放光地说。
阿Q清了清嗓子说:“老K,不是工会主席嘛,你回去动员你厂的工人们,都让他们去申请博客,然后每天给咱共同的博客进行评论。可以对他们适当地给予激励,凡参加评论的,每天一条肥皂。小D,你动员你班上的所有学生也都申请博客,然后给咱博客评论,凡参加评论的,可以免写作业。我呢,就动员网吧来上网的都申请博客给咱评论,凡是参加评论的,优惠上网费用。博客文章当然由小D来写啦,他是老师,文笔还可以。二位,你们说怎么样?如果你们都照办,那么咱的一万元大奖指日可待!”
老K和小D开始有些犯难,阿Q自己开网吧没人管,顶多少赚些钱,可他们要是这样做让领导知道了,领导能让吗?但为了那块肥肉,他们两个决定赌一把。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面发展,经过三方的共同努力,眼看着博客的评论从第一天开始便一路飙升,稳稳地占据了冠军的宝座,他们三个乐的都合不拢嘴,心想终于可以发一把财了,辛苦的汗水终于要将浇灌出硕果。
又是一周后,老K接到新浪总部一个小姐的温柔的电话,恭喜他获奖了,让他准备一张照片等有关手续。原来,当初登记的时候,阿Q和小D都不愿意抛头露面,只是留下了老K的联系电话和身份证号码。
老K一听,高兴地跳了起来,但是他并没在第一时间告诉那两个患难与共的朋友,而是回家报喜了。
老婆一听,这难道不是天上掉馅饼吗?太出人意外了。高兴之后,却马上收住了笑容,她不甘心这到手的一万元再三个人分,反正也是老K登记的,建议老公只给他们两个每人2000块钱就行了。老K听从了老婆的安排。
一天,他们三个从法院出来,阿Q和小D狠狠地瞪了老K一眼,然后扭头各奔东西,老K怔怔地站在那里......
王佳山半夜突然一个激灵坐起,愣怔着发起了呆,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
两窝鸡,一窝是黄鸡,一窝是黑鸡。这窝鸡“咕咕咕”叫着,那窝鸡也“咕咕咕”地叫着,它们先是叫的有点温柔,后来就互相吵了起来,而且吵得很凶,据说是为了一颗鸡蛋。“一颗鸡蛋有什么了不起?”王佳山对两窝鸡说。他还说为了一颗鸡蛋的归属,两窝鸡吵吵闹闹不值得。王佳山说这话不要紧,两窝鸡再不吵了,但是却一哄而起,追逐着他用尖利的喙猛啄。王佳山被啄醒了,说准确点事被这个梦惊醒了,于是就发起了愣怔。
这梦做的有点蹊跷。愣了一会儿,王佳山推了推睡在旁边的妻子,他想把这个梦和她说说,让她给解解,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妻子睡得很沉,王佳山推了推没醒,再推推还是没醒。看着妻子睡得是那样的香,他有点于心不忍了,可把手刚缩回来,就立马后悔了。王佳山觉得还是得推,要不然睡上一觉,明早起来,这个梦就会忘得一干二净,再怎么想都想不起来,那样的话会难受好多天。
王佳山狠了狠心接着推。推了推妻子哼了一声,再推推又是一声。妻子的哼声有点软绵绵的,这让王佳山产生了条件反射,他伏下身在妻子的脸蛋子上吻了一口,下边那根顶门棍直竖竖地站了起来。这回妻子真的醒了,她用胳膊肘倒着撒打了一下,不耐烦地说:“不睡觉干啥呀,毛呔呔的没正经!”说着囫囵着身子拱进了张佳山的怀里。
“我做了一个梦。”张佳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要推醒妻子不是做那,而是要说说那个梦。
“啊呀,做梦有啥大惊小怪的,你不会是神经有毛病吧?”妻子一翻身准备接着睡自己的觉。
“是个很怪的梦,快起来,起来帮我解解。”王佳山不管妻子愿意不愿意,硬是拉着她坐起,然后就把自己的梦像讲故事一样讲给了妻子。
开始,妻子并不理会王佳山的唠叨,听着听着就来了精神,到后来竟然有点紧张,似乎是做了这样的梦怎么办才好?她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张成了小学生听故事才有的样子。妻子很相信梦的预示作用,地摊子上五元钱买回一本“周公解梦”,成了她的教科书,翻得脱了装订线。在她看来梦有好赖之分,好梦就预示着有好的结局,赖梦必然是一个不好的结果。
王佳山把梦原原本本地复述完后,妻子问:“完啦?”
“完啦。”王佳山可怜巴巴地说。
“你被鸡啄着了没有?”
“好像是没有,啄的时候好像就醒了。”
“什么好像好像的,说了多少回了,梦要记得完整,完整!到底有没有,是黄鸡啄的还是黑鸡啄的?”
“啄没啄着是不是很重要?”
“那当然,啄着是啄着的说法,没啄是没啄的说法,差别大了去啦。”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王佳山使劲拍打了几下脑门,绞尽脑汁地想着。鸡啄着还是没啄着呢?冲自己跑过来的是黄鸡还是黑鸡呢?他一次次在大脑里过着电影,每次都是在鸡群奔着自己跑过来的时候电就不足了,影子模模糊糊的,紧接着就被惊醒了。王佳山自言自语地又把梦复述了一遍,妻子确认在王佳山嘴里再也搜刮不出什么后,就十分认真地给他解了起来。
“梦着了鸡呀鸟呀的,凡是带铁嘴子的,他就主嘴舌。”
“主嘴舌?嘴舌是什么?”
“少打岔!解完了我告诉你。”
“嗯嗯嗯,你接着来。”
“这嘴舌嘛,就是和别人闹别扭,就是会和别人吵起来,或者是互相在背后倒杠子。张三说李四的不好,李四讲张三的毛病,到头来是说不清道不明,意见闹了一大堆。”
妻子十分神秘地说道着。她告诉王佳山若是梦里被鸡或是铁嘴子啄了,那麻烦就大了,不仅要搅进那场嘴舌中,还会在这场口水大战中受伤害。她神神叨叨地说了许多案例。张家和赵家是怎么做的梦,又是怎么闹起来的;李家和胡家,王家和彭家如此等等。
王家山被妻子说的头皮一紧一紧的,似乎做了这个梦就要大难临头一样,他迫不及待地问妻子:“那就没有解救的办法了?”妻子狡黠地一笑说:“你真是个猪脑子,活人还能让屎憋死?咱是什么人,咱有的是办法。”于是,妻子告诉王佳山,要想解破这个梦,明天到了单位,一定要和别人讲你的梦,要反复地讲,不厌其烦地讲。这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的,说破了就了结了,了结了就万事大吉了。她说:“最好把这个梦说成了一块烂粘布,破得不能再破了不能使唤了,那这个梦就随之而去了。”
王佳山不到八点就到了单位,心不在焉地打扫着科里的卫生。他盼着小张早点来,盼着科长早点来,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温着昨晚的梦,他害怕忘记了,那样的话拿什么去和大家讲,他盼望着一吐为快,更盼望着能够破解嘴舌的隐患。王佳山就不明白,平日里自己轻易不说话,怎么会惹上嘴舌呢?但是,妻子说了,梦是很灵验的,还是小心点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副主任科员已经有些年头了,是五年还是六年,连王佳山自己都忘记了。这次局里几个老同志退休,腾出了主任科员的名额,够条件的都跃跃欲试。尽管主任科员是个虚职,但总是进了一步,有了亲娘好,没了后娘好,再没了婶子大娘也好。凭王佳山的条件应该是没问题,问题是一有干部提升,就搞民主推荐,两个单位合后,每次推荐干部明里暗里都分成了两拨儿,你是你我是我界线分明。这些年王佳山为了避免搅进去,两边的人都躲着,两边都不亲不近,他觉得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他没办法融入这拨儿或那拨儿,连走道都贴着墙根像只耗子似的。他拿不准这次推荐自己能得几票,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
小张赶在八点前来了,王佳山赶紧上前搭讪,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和小张讲好。
“吃啦?”
“吃啦。”
“家吃的?”
“门口的刀削面。”
……
王佳山逑上一口蛋上一口地和小张扯着,他没有一点和别人沟通的能力,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话题绕到梦里去,好几次话到了嘴边,“咯嘟”一下又咽进了肚子里。憋了一头汗,浑身燥热,王佳山如同老鹰逮小鸡似的,终于趁小张没注意逮着了机会。小张问:“眼睛怎么红彤彤的,熬夜啦?”他赶紧说:“昨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王佳山也不管小张愿意不愿意听,就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我梦着了两窝鸡,一窝是黄鸡,一窝是黑鸡。这窝鸡“咕咕咕”叫着,那窝鸡也“咕咕咕”地叫着……
王佳山正讲得起劲时,科长推门进来了,同时墙上的电子钟放起了报点音乐。科长上班准时得很,八点整一分一秒都不差,天天如此。看着两个科员叽叽咕咕地聊天,科长问:“什么事聊得热火朝天?”王佳山害怕再进入不了梦的话题,赶紧说“科长,我昨天夜里做了一个梦。”也不等科长的下话,他就接着讲述起了梦里的故事,而且是从头讲起的:
我梦着了两窝鸡,一窝是黄鸡,一窝是黑鸡。这窝鸡“咕咕咕”叫着,那窝鸡也“咕咕咕”地叫着,它们先是叫的有点温柔,后来就互相吵了起来,而且吵得很凶,据说是为了一颗鸡蛋。“一颗鸡蛋有什么了不起?”我对两窝鸡说。我又说为了一颗鸡蛋的归属,两窝鸡吵吵闹闹不值得。我刚说完,两窝鸡再不吵了,但是却一哄而起,追逐着我用尖利的喙猛啄。
科长和小张都听得津津有味,这让王佳山很欣慰也很高兴,万事开头难,打响了科里的这一炮,增强了他诉说下去的信心。见王佳山没了下文,科长问:“完啦?”王佳山说:“完啦。”小张问:“那鸡追上去没啄着你?”王佳山说:“不知道,正啄没啄的时候我被惊醒了。”科长和小张还想问点什么,办公桌上的电话哗地一声泄满了办公室。小张接起了电话,问完了哪里就把电话交给了科长。科长接过电话“嗯嗯嗯”几声就放下了。停了一会儿,科长说:“人事科通知,下午三点搞民主推荐,主要是选拔主任科员。科里只有老王够条件,这样吧,上午你就别忙科里的事了,到其它科走走,该打招呼的就打个招呼,别耽误了。”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软中华扔给了他。王佳山十分感激地嗯嗯了几声,小张伸出了两根指头说:“老王加油!”
王佳山先到了人事科,他不知道说些啥好,给大家散了中华烟,不知不觉地就说起了自己那个梦:昨天夜里我梦着了两窝鸡,一窝是黄鸡,一窝是黑鸡。这窝鸡“咕咕咕”叫着,那窝鸡也“咕咕咕”地叫着……
他到了办公室,到了老干办,到了规划科,所有的科室都走了一遍,无论走到哪里,王佳山都诉说着自己的那个梦,他相信把这个倒霉的梦破了,民主推荐一定会是个好结果。
临到下半前,王佳山突然想起应该去局长们哪里打个招呼,他先到了主管自己科的吴局长办公室,敲了敲门没人。又到了陈局长谷局长傅局长那里,都是一个样没人。于是就回到了科里。科长问:“都走了走?”王佳山说:“都走了,就是局长们都不在。”“怎么样?”科长又问,王佳山说:“好着哩,好着哩。”小张说:“看老王兴冲冲的样子就知道没问题。”王佳山说:“谢谢,谢谢科长和小张。”
下午三点全局所有干部一个不落地齐刷刷地到了会议室,大局长讲了讲,人事科长讲了讲,接着就开始投票。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
转天上午局长召集科长们开会,科长回来告诉王佳山他落选了,五十六人他只得了五票。王佳山气愤地要找领导,被科长劝住了。下班时小张和他一块出门,走出了大院,小张悄悄地对王佳山说:“你没看出来?”王佳山问:“看出了什么?”小张诡秘地一笑说:“黄鸡一窝,黑鸡一窝。”
星期一早上刚上班,局里就传出消息,说王局长出事了。
大家先是惊讶,继而就有人说风凉话。后来听说王局长其实是出车祸了。原来,上个周末,王局长坐局里配给他的小汽车回老家,半路车翻进沟里去了。
大家纷纷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看来又要“破费”了。去年王局长的痔疮犯了,住了几天医院,好多人都去探望……据说出院时,光是礼品就拉了一大车。
正当大家盘算的时候,又有消息传来,王局长的腿被撞断了!
局长的腿断了!看来王局长要提前退居二线了,没听说哪个局长是拄拐上班的。刚才还合计要去医院探望王局长的人,一下子都没了热情。
只有一个人仍坚持一定要到医院看王局长,这个人就是档案室的王辉。
王辉之所以这样做,是有原因的。王辉的老婆也在这个局工作,去年查出得了乳腺癌,还好发现得及时,病治好了,可治病花了八万多。当时,王局长答应王辉可以报销,但一直以局里财政困难为由,没在报销的单据上签字。现在王局长虽说腿断了,但他签字还管用,要是再等到下一任局长上任来签字,不知又要等到猴年马月。
王辉一个人悄悄溜了出来,骑上自行车就奔医院。当他赶到医院门口时,突然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寻声看去,原来是办公室主任小刘和李副局长,他们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
王局长跟李副局长向来不和,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李副局长年轻,工作勤奋,这对王局长来说无疑是很大的威胁,王局长处处挤对他,不给他表现的机会。没想到,他居然也来探望王局长。王辉硬着头皮走过去,小刘说:“你也来看局长?”王辉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我们一块进去吧,你也不用买东西了。”王辉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空手而来,是啊,无论如何也要提点东西,这是人之常情。现在跟他们一块儿进去,也省得买礼品了。
进了病房,只见一个女人正坐在床头哭,是王局长的老婆。病床周围站满了王局长的家人和亲戚,看见有人进来,他们都纷纷让座。王局长刚醒过来,面如土色,两眼无神。
王局长的老婆说麻药的药效还没有完全消,人还不大清醒。王局长艰难地向他们几个点点头,目光还在王辉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王辉本来想说自己的事情,可局长伤成这个样子,周围还有这么多人,他怎么也开不了口。王局长支支吾吾地向李副局长交代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还嘱咐小刘要配合李副局长的工作。
中午回到家,王辉把上午发生的事告诉了老婆,本以为老婆会责怪他没办成事,没想到老婆却说,本来就不能在这种时候提报销的事儿,不然会被人看不起的。
王辉叹口气说:“看来我们的钱是报不了了。孩子眼看就要上小学了,这可怎么办呀!”老婆也陪着他叹气,最后说:“要不你去找李副局长试试?你多跟他说说咱家的困难。”王辉点了点头,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第二天,王辉就去找李副局长。李副局长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做升官的美梦。王辉说明了来意,李副局长说:“我了解你的情况,这事按道理应该签字。”
“但是,”李副局长喝了口茶,接着说,“我们局里的困难你是知道的,再说我只是临时接手一下工作,没有王局长的签字还是不行啊。”
王辉的心一下子凉了。李副局长话题一转,笑着问:“你跟王局长的关系不错啊?”
王辉愣了,刚要张嘴说点什么,李副局长站起身用抹布有意无意地擦着桌子说:“没什么,去医院探望一下也是人之常情。”这时,小刘敲门进来,王辉就借机出了李副局长的门。
王局长住院的这段时间,局里最忙的就是李副局长了,他的办公室现在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一些平时不常来的人此时也纷纷前来套近乎。可这样的好日子没能持续多久。
李副局长平时爱喝酒,这段时间主持工作,本来他是想保持低调,可根本就是身不由己,几个要好的朋友非要提前给他庆祝升官。盛情难却,他就多喝了几杯,没想到喝高了,心脏病犯了,差点要了他的命。他也被人送进了医院。
李副局长刚好一些就要求出院,但医生考虑他的实际情况,坚决不同意。
李副局长住院了,大家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于是纷纷带着礼物去医院探望。李副局长的病房俨然成了会客室,办公室主任小刘成了临时接待员,李副局长的老婆就负责把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礼品分批拿回家去,好腾出些地方放新送来的礼品。
王辉本来也想去探望下,但这段时间实在忙不过来。上级要来检查,平时还好说,但现在两个局长都不在,实在是脱不开身。不知是什么原因,李副局长把一大摊子事都交给他一个人负责。
应付完上级的检查后,就听说李副局长要出院了。王辉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去医院探望过李副局长。当他匆匆忙忙下楼时,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还险些把那人撞倒,幸好那人急忙扶住了墙。王辉刚想道歉,定睛一看,原来是王局长!
多日不见,王辉有些惊讶地说:“局长,您……”
王局长和颜悦色地说:“这么匆忙,干什么去啊?不会是来接我的吧?”
王辉一紧张,随口说了句:“您早该回来了。”说着就要搀扶王局长。王局长把王辉的手一推:“不用扶我,我又不缺胳膊少腿的。”王辉疑惑地看着王局长。
王局长问:“是不是你也以为我的腿断了?”王辉赶紧摇头。
王局长回来工作的消息让很多人都感到难以置信,可这天下午的全局会议,是由王局长亲自主持的。
会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无非就是王局长告诉大家,他重新回来工作了。王局长还解释了为何有人误传他断了腿,原来,车祸那天,在相同的地段发生了另一起交通事故,是别人的腿被撞断了。
又过了两天,局里又有了些变化。原办公室主任小刘被安排了个闲职,李副局长由于在住院期间大肆收受贿赂,被人举报,接受调查去了。
这天,王辉被王局长叫到局长办公室。王局长和蔼可亲地跟他聊了聊家常,然后痛快地在报销单据上签了字。王辉是千恩万谢,王局长还告诉他:“你交代一下档案室的工作,从今天起,由你担任办公室主任助理。”
王辉真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他结结巴巴地说:“王局长,我,你怎么要提拔我?那天……”
王局长打断他的话说:“你不用说了,我知道那天你去医院看我,其实是要我给你签字。”
王辉惊奇地看着王局长。
王局长继续说:“可是在我的亲戚朋友面前,你给足了我面子。而且这次李副局长住院,你是唯一没去探望的。小王,关键时候见真心啊,现在落井下石的人太多了,让你到办公室工作是我对你的信任,你还年轻,一定要好好干。”
回到家后,王辉把事情向妻子说了,最后说:“看来无论干什么事情都不要太慢也不要太快。可是这个度到底该怎么把握呢?”
妻子在一旁担心地说:“再在办公室干几年,你就该圆滑得连我都不认识了。”
姑娘在医院侍候母亲,天黑了,她下楼去给母亲买吃的,刚走出大门一侧,她发现院子里草丛边上有一只皮包,开始她不敢捡,以为是什么人设下的套,可她四周一瞧无人,便赶紧捡了起来,打开一看,哇!里面除有很多的钱,还有存单和一些公文资料,姑娘别说捡,就连见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她心跳得很快,紧紧地把包搂在怀里怕被人抢了似的。许久,她才镇静下来,心想,丢了这包的人一定很急,她赶紧给母亲买了吃的东西以后,又来到了这草丛捡包的地方坐了下来,她相信,这丢包的人一定会找过来。
果然不出她之所料,不一会,一老一少前后跑了过来,一少问:“姑娘,你见有人在这捡了一只包吗?”姑娘正想回答,一少显然发现了她手上拿着的这只包,便果断地说:“这包是我的。”姑娘见他那急样,便说:“凭什么说这包是你的?”
这时那一老跑上前来,推开一少客气地说:“姑娘,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刚刚在这丢了一只包,同你手上这包很相像,如是你捡到的,里面的钱我可以不要,把公文资料还我便成。”姑娘说:“你说对了里面的东西我就给你。”当这一老一少说准了包里的东西以后,姑娘毫不犹豫地就把包还给了他们。
一老从包里拿出一叠钱给她,表示感谢,姑娘摇摇头没要,一老以为嫌少了,又加了一叠,姑娘仍旧没要。一少奇怪了:“你不要钱?”姑娘说:“我假如要这钱的话就不会在这儿等你们了。”
一老听后惊愕地点了点头,沉思地问:“你为什么来这儿?你缺钱吗?”当他们得知姑娘正在到处借钱为母亲治病时,一老心动了:“你如今这么需要钱,为什么不要?”姑娘说:“是我的我要,不是我的我绝对不能要。”
一老感触万千地望着她,眼睛湿润了。
原来,他是一家外企来这里投资的私企老板,一少是她儿子,为送客户来医院不小心把包丢了……
不久,一老破例把姑娘高薪招进了公司,他儿子不解:“高薪招她,放在哪?”一老说:“就放在我的身边。”他儿子更疑惑了:“一个乡下女孩,有何用?要感谢她给点钱不就完了!”
一老不语,姑娘进了公司,来到了一老的身边。可不知咋的,从那个时候起,这一老的公司就以诚信出名,一直兴旺发达……
若干年后,他儿子一直不解,一老退休时把公司交给他时说:“今天实话告诉你,我高薪招她进来,一不是知恩图报,二不是出于同情,我请她来是给我当一个做人的楷模,有她在我身边,我会时刻铭记,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哪些钱该赚,哪些钱不该赚……”
他儿子大彻大悟……
由于单位效益不好,李来福不幸下岗了。
下岗后,李来福万念俱灰,产生了轻生的念头,临死前他一定要尝尝茅台酒的滋味。说来也好笑,李来福这小半辈子没别的嗜好,最乐意的事儿就是干活累了之后能喝上两口,可他还从未喝过20元以上的酒。 李来福为什么想死?唉,这说来话长。李来福三岁没爹,八岁死娘;六零年挨饿,七零年下乡;回城后待业,中年时下岗;该发育时吃不上粮,该长个儿时没有营养,整个人又瘦又小,一根瘪黄瓜似的。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一条腿还出了点毛病,走起路颠儿颠儿的。形容别人家穷是家徒四壁,可形容他家的穷,连四壁都省了。为给媳妇治病,他连房子都卖了,一直租别人的房住。 李来福三十多岁才娶媳妇,女方比他大三岁,是个外地农村来的寡妇,还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芳芳。婚后没几年,他媳妇就得了种怪病进了医院,折腾了小半年,李来福卖了房子,也花光了积蓄,可女人的病还是一天天加重。
临死前,女人流着泪挣扎着用最后那点力气坐起来,长吁短叹地说出了实情。原来,她和李来福结婚前就知道自己得了这不治之症,她没想到李来福竟会那么善良,对她太好了,她觉得自己太对不起李来福了。
李来福一边为女人抹泪水一边说: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还说这话干啥?不是你,我这辈子连媳妇都娶不上。 女人带着满足和欣慰走了。女儿芳芳趴在妈妈身上哭得死去活来,李来福好不容易才拉开她,把她揽在怀里,流着泪说:孩子,你放心!你妈死了,我就是你亲爹,要饭也会把你养大! 从此,李来福既当爹又当娘,没日没夜地勤扒苦做,一边挣钱维持家里的生活,一边还要省出钱去还当初给媳妇看病欠下的债。可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芳芳才上初中,他就下岗了。
下岗后的李来福,虽说又瘦又小,但为了生活他什么都不顾了,今天背水泥,明天扛大包,硬是供芳芳上完了高中。 最近一段时间,李来福老觉得肚子里难受,浑身没劲儿,到医院一检查,医生说是癌症。 李来福高一脚低一脚地回到家,芳芳像小麻雀一样蹦到他面前,拿出了大学录取通知书。李来福一看那学费,当即一头栽倒了。他被芳芳唤醒后,好半天才坐稳。
懂事的芳芳流着泪问:爹,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病了?李来福赶紧强作欢颜,说:高兴!爹都高兴得晕过去了!呵呵!芳芳这才破涕为笑,说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她和同学说好了,暑假去打工,明天就走。
芳芳前脚才出门,房东后脚就进来铁青着脸催房租了。李来福是好话说尽,嘴皮磨破,才宽限了几天。他一直瞒着芳芳偷偷卖血,眼看这生活过不下去了,就去找血头结算,要了卖血的钱,一共才七百多块钱。本来他是要回去缴房租的,可一想缴了房租后就剩不了几个钱,别说芳芳的学费了,恐怕连芳芳的路费都凑不够。 想着想着,李来福忽然悲从中来,一拍大腿,活着这么没用,干脆死了得了!东门外有人收药卖药,价钱很便宜,李来福找到收药的贩子,说要最好的安眠药。
那贩子拿出一瓶,说是最好的,一瓶六十片。往回走的时候,李来福花三百多元买了瓶茅台酒,又买了些平时舍不得吃的熟食卤烧。 李来福回到屋子,拧开酒瓶,凑过去一闻,一股醇香差点把他熏倒。香!真香!自己临死前能喝到这么好的酒,也不枉活这一辈子! 李来福幸福地流着泪,斟满第一杯酒洒到地下,先敬了父母,感谢他们把自己带到了人间;又斟满第二杯酒,敬给芳芳她妈,感谢她给了自己一个家,到了阴间还要和她做夫妻;第三杯,李来福大哭了起来,这杯酒是给芳芳的,他哭诉道:闺女,爹没能耐,爹对不起你!爹活着帮不了你,现在还得了这病,说不定还要拖累你,爹先走了!
完事后,他把那整瓶的安眠药用擀面杖碾成碎末,全弄到了酒瓶里。他倒了杯酒一尝,嘿!好酒就是好酒,酒味根本没受影响! 就在他喝第二杯的时候,有人敲门。
他问:谁呀?收煤气费的!收煤气费?好像这月刚缴了没多久啊?李来福开了门,正要张口问,一个黑脸大汉冲了进来,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紧接着,又有一高一矮两个男人提着一个黑包快速闪进了屋,随即把门关住。
他们用胶带将李来福缠得像个粽子似的,扔到了墙角。 一脸凶相的黑脸大汉用手枪指着他说:委屈你了,敢弄出一点动静立马要你的命! 三个人马上进了卧室,向窗外观望着。李来福明白,遇上坏人了! 他拼命扭动身体,一个家伙听到了响动,出来对着他的小腿就是一刀,血马上湿透了他的裤腿。李来福被胶带缠得严严实实,只能从鼻孔发出痛苦的声音。
那家伙恶狠狠地说:再动,老子一刀一刀剐了你! 三个家伙一直躲在卧室的窗户前,时不时出来看一眼李来福。约摸一个小时过去了,李来福忽然听到外面有喇叭在喊着什么,他竖起耳朵,好半天才听清:居民同志们请注意!居民同志请注意!有三个持枪歹徒抢劫后逃到了本居民区附近!有三个持枪歹徒抢劫后逃到了本居民区附近!如发现可疑人员,请立即报警!请立即报警!广播一遍遍地重复着,半个小时后才停了下来。
三个家伙猫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很快就黑得什么都看不见了。李来福住在七楼,看来警察一时半会儿不会来到这里。他并没有感到多害怕,反正自己也是不想活的人,怎么死都无所谓,只是现在饿得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三个家伙终于出来了。他们将卧室和卫生间的门全关上,然后开了灯,打开那个黑皮包,将里面的钱拿出来,清点了一遍,矮个子失望地说:才他妈4万多点!高个子说:他妈的!就这点钱那小子还不依不饶地追咱们,他不追也不至于挨那一枪子儿! 李来福眯着眼,假装睡着了。
三个家伙收好钱后看了看他,矮个子问黑脸大汉:他怎么办?黑脸大汉用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说:走的时候再动手!
李来福眯着眼,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凌晨两点半了。高个子说了句:他妈的!快饿死了!吃点东西吧!说着,就拿起了饭桌上的一个鸡腿。矮个子低声叫起来:嘿!快看!茅台!是茅台!这家伙穷得连电视都没有,还他妈有钱喝茅台! 他们边吃边聊,你一杯我一盏喝上了。
没多长时间,那瓶茅台酒就见了底。他们说着说着,话越来越稀,终于,都不作声了。黑脸大汉见两人都趴在了桌上,问:你们怎怎么了?我我他妈头头也晕话没说完,他也趴下了,胳膊一动,只听一声脆响,酒瓶子掉在地上摔成了几片 李来福挪到了碎瓶子跟前,翻身压上,使劲活动着身体往那儿磨蹭,不一会儿,就把手上的胶带割开了。
他撕开身上和脸上的胶带,站了起来。接着,他用胶带将那三个死猪一样的家伙连人带桌子都缠到一起。胶带用完了,他又找了绳子,里三圈外三圈地捆牢了。等一切都收拾停当,他拿起黑脸大汉的手枪,出了门,对着夜空勾动扳机,叭!叭!几声清脆的枪响,震碎了深夜的宁静 等警察赶到时,这三个家伙还昏睡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李来福和那三个歹徒一同被送进了医院。他腿上的伤口并不深,缝合之后,就没什么事了,可警察还是要他住院输液,先观察一夜再说。 市里主管政法的领导,还有公安局局长一干人连夜到医院慰问他。局长激动地说:李来福同志,那几个歹徒经过洗胃现在都醒了,你立大功了!这三个家伙是一年前打死狱警后抢枪从监狱逃脱的,昨天流窜到咱们市又作了个杀人抢劫的大案。他们是公安部一年前就向全国悬赏通缉的要犯,提供线索奖励1万元,帮助捉拿的,每捉住一个奖励6万元,而你独自将他们三个全活捉了,我们会以最快速度报请上级对你奖励的!
天哪!捉住一个6万,三个就是18万啊!李来福愣了,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第二天下午,李来福刚回到家,居委会的胖女人带着一个男人找上门来。那男人笑吟吟地问:您是李来福同志吗?李来福想起来了,这位就是给自己看病的医生。 医生握着李来福的手,连连道歉:李来福同志,我都找了您三天了!由于我们工作上的失误,把您和别人的化验单搞混了。真对不起!真对不起!您走后我们一发现这个失误就找您,直到今天才打听到您的住址。您的病不是癌症只是盲肠发炎!请您一定要原谅我们工作的失误! 医生一口气说完,满脸内疚地看着李来福,等着他发脾气。李来福却笑了,笑得一脸褶子都开了花
段有发在单位是个可有可无的闲人,被人呼来喝去打杂。
这天他没事干在办公室偷偷看新闻,一则新闻让他突然决定给自己立个遗嘱。 那则新闻讲了一个男人突遇车祸死亡,没留下遗嘱和只言片语,存折密码没人知道,别人欠他的钱因没有借条也打了水漂,还因财产问题家人闹得一塌糊涂。
段有发心想:人有旦夕祸福,天知道自己会不会遇到地震、车祸等意外突然死了?留一份遗书防患于未然。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段有发铺开纸,一本正经地写下了遗书: 如我突然不幸去世,集资房归我儿段攀登所有,留存的七万元存折归我妻子陶美枝所有,基金六万元归我母亲所有王大北欠我一万元,赵老三欠我两万元,借条锁在家里衣柜第三个抽屉,由母亲及妻子平分丧事一切从简,最好能葬在花果山南坡 这下子,就算自己突然死了,也不至于有财产纠纷了。段有发和陶美枝婚后一直实行财产AA制,彼此不知道对方的财产,虽然两人关系一度紧张,但为了儿子,段有发也得给陶美枝留点钱。 段有发写完遗书,就去看其他新闻了,也没把那遗书当回事。
第二天,段有发照常去上班,他走到半路,猛然想起昨天梁主任叫他复印材料,结果他把这事给忘了。 梁主任是个女的,三十来岁,精瘦精瘦的,白骨精一个,向来不待见不思进取、反应迟钝的段有发。一想到她那副样子,段有发就两腿发软,这回的责骂肯定免不了。 硬着头皮走进办公室,梁主任居然自己在复印材料,她笑容可掬地和段有发打招呼:小段来了?今天也没啥事,有空就出去转转,空气多好。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段有发受宠若惊,心里七上八下的,莫非梁主任遇到了喜事,才会恩泽于他? 段有发闲了半天没事干,以前呼喝他的人都没声音了。要下班时男厕所人满为患,段有发一进去,同事们立刻给他让道:小段先上,我们不急。
就连平时和他水火不容的同事小周也难得挤出了笑容,把位子让给他。 小周脾气古怪,向来不吃亏不服软,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今天大家都对他这么客气?段有发纳闷极了。 下班的路上,同事们争先恐后向段有发伸出橄榄枝:到我家去玩吧,我家今天做八珍汤。 我这个星期天打算出去钓鱼,要不你陪我去? 段有发这身衣服真帅,应该是人帅才对。 平常默默无闻、不招人待见的段有发突然被人热捧,感觉很不习惯。 下午再来上班,段有发隐隐听到同事们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听到有人在说:可惜啊可惜,才三十来岁,家庭也不幸福,怪可怜的等一看到段有发,立刻就换成笑脸不说了,段有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下午快下班时,局长把段有发叫到办公室,亲切地说:小段啊,工作上、生活上有什么不顺心的尽管提出来,我们会尽力帮你,一点芝麻小事不要放在心上,这么年轻的人 段有发猛然醒悟,他想起自己写的遗书就放在办公桌最显眼的位置,后来觉得没意思,揉成团扔了,难道说是怪不得人们突然对他好得不得了。
段有发很是抓狂,一个男人居然被人误会要自杀,这太伤自尊了,不管怎样,自杀是怯懦的表现。 段有发赶紧解释:其实、其实我他结巴了,这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谁会没事干无缘无故写遗书。 越解释越不清楚,局长好生安慰段有发要想开些,那同情的眼神、劝导的口吻像刀子一样刺伤了段有发的自尊。 段有发走在过道上,气恼地大骂:谁他妈的想死,你们才想自杀呢。
夙敌小周从他身边经过,一声没吭。过了一会儿,他居然打来电话:有发,以前是我不好,以后我们还是哥们,有事尽管叫兄弟帮忙 干吗对他这么好?是不是以为他快死了? 以后的几天,段有发每天都被同事烦着,还被人背后议论着,日子过得还算可以。 这天晚上,段有发回到家,一进门就闻到喷香的菜香,跑回娘家的妻子陶美枝领着儿子回来了,给段有发做了一大桌美味。
陶美枝性格泼辣,和段有发因性格不合经常有口舌之争,前段日子两人还差点离婚呢。母老虎陶美枝一改往日的凶悍,对段有发又温柔又体贴:老公,以后我再也不和你闹了,我们好好过。 这转变太快了,莫不是又因为他的遗书?段有发试着问原因,憋不住话的陶美枝哭了:他们说你得了绝症,快要死了,难得你临死前还想着我,留一大笔钱给我 啊?不是抑郁症吗?怎么又变成绝症了?段有发身体棒着呢,怎么可能得癌症?他眼珠一转,既然那遗嘱给他带来这么多好处,不如就默认了,任他们猜去,谁还能责怪他没有真得绝症? 老婆回来了、同事关系融洽了、领导上司和善了,段有发因为那封心血来潮的遗书,生活大变样。
马上就是年底了,推选先进时,由梁主任提名,大家一致推选段有发当先进。这次评上先进的人,有可能就是后备干部人选,以前能人干将们私下拉票斗气,可现在谁也争不过段有发这一将死之人,打什么牌不如打悲情牌。 年底有个去海南旅游的职工名额,局长给了段有发,因为他快死了嘛,再不去就没机会了。 去海南玩了一圈后,段有发更加意气风发,精神状态良好,整天红光满面的,情不自禁地在微博上晒了晒当前与妻儿的幸福生活照。 有一天刮大风,段有发走在办公楼下,一张纸条随风飞来,正打在他的脸上。段有发一瞧,上面的内容惊心动魄:段有发怎么还不死? 字是打印的,看不出是出自谁手,不是人们都在同情他吗?怎么有人在盼他死?
是觊觎他先进位置,还是其他?这段时间他的确是过得太好了。 段有发猛然想起单位刚刚组织过体检,莫不是体检结果被人知道了? 还有,他干吗晒什么微博幸福照?人们大多同情弱者,而对活得比自己好的人心存嫉妒。 段有发的好日子自此结束。梁主任对他比以往更加严厉,小周又因为小事跟他打起架,连到手的后备干部名额也被别人给抢了,局长不阴不阳地说:你就没那个能力,所以得叫别人去了。
妻子陶美枝本性难改,又开始摔锅砸盆、大耍泼辣,领着儿子回娘家了。 段有发的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甚至比原来更惨几分,那段因遗书而得到的幸福生活,好像是一场春梦,梦去了无痕。 人从低处走向高处可以,从高处跌到低处就不是滋味了。极大的落差让段有发真的快得抑郁症了,真有想自杀的冲动。 看来人不能在人前过得太好,得把自己搞得惨点才行。
茅台山下有一村落叫黄泥湾,村头有一猎户姓黄,夫妻二人只有一爱女凤儿,刚出嫁不久。
这天,黄老汉磨起刀来,边磨边斜眼看看那只白狐。在老汉看来,这哪是一只狐狸啊,分明是一堆白花花的银子!
可怜笼中那只小狐狸,被刺耳的磨刀声吓得疯狂地撞着铁笼,不时发出凄凉的鸣叫,带血的泪水滚出眼角。
话说三天前,一位富商来到黄老汉家看货,一眼就相中了这身亮如白缎的狐皮,出五百两纹银。老汉喜出望外,心中嘀咕,自己活大半辈子了,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呢。小白狐眼看要活不过今天了。
这时,只听咚咚有人敲门。
俺爹呀,您快救救俺吧!大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位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子。
黄老汉吃了一惊:乖女儿你咋弄成这个样子啊!
老汉心疼地走上前去,见女儿右眼乌青,左腿还一瘸一拐,显然是被人打的。
傻闺女,谁欺负你了?
谁?你快说啊!老太婆也走上前哭着问道。
还有谁?不就是你那臭女婿。他喝醉了,我劝他两句,他就对我拳打脚踢。不是我硬逃了出来,他非要了我的小命不可。爹娘啊,快给女儿出出这口恶气吧!
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是他们的心头肉啊,不,应该说是他们的命根子!一听这话,黄老汉的肺都要气炸了:走,乖女儿,咱找他个龟孙算账去!说着拉住女儿就走。刚出院门,他又折身回来了,还不忘交代老婆一句:你千万看好家,别让那狐儿撞坏了笼子跑了,出了事我可不饶你!
走吧,快走吧。我就坐在这儿看着,看它咋跑!老太婆不耐烦地回答。
没多大会儿,也就是一炷香的工夫,黄老汉就气呼呼地回来了。老太婆一看吓愣了:老头子的腿也瘸了,一只眼也是又红又肿的。没等老婆问话,黄老头先咆哮起来:这臭女婿不识抬举,我还没说上两句哩,他抓起我就打,还把咱闺女关进一间屋子,说是非要吃了咱闺女的肉不可。去,快去,我先找人救咱闺女,你再找几个年轻人带着家伙把咱的嫁妆拉回来。不跟他个龟儿子过了!
就是,不过了!老太婆也受不了这口气,把门一甩,找人去了。
这老两口刚走,一大一小两只白狐悄悄溜进了黄老汉的小院。它们短暂地与笼中的狐儿交流一下眼色,马上开始行动了,对着笼子又是抓又是挠又是用牙啃。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两只白狐又是累又是急,不一会儿就汗水如注。那只老白狐被硌掉了两颗牙齿,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那年幼的白狐把年老的白狐拉下来,继续撕咬那笼子上的铁丝。过了一阵子,铁丝终于被咬断了。
三只白狐低声呜咽着,紧紧地拥成一团,接着又马上分开,开始逃命。
娘的,那个该杀的老狐狸精,咱可是被它骗苦了。它这招使的是调虎离山计呀!门外老两口骂着从女儿家回来了。
原来,黄老汉气愤愤地到女儿家一看,小两口正亲亲热热地说话哩。女儿好端端地一个人儿,不但腿没事,眼还是那样水灵灵的呢。正狐疑时,老太婆领着几个年轻人吆喝着来拉什么嫁妆。弄得小两口莫名其妙。
老太婆一看也奇怪了,刚刚还看到老头子被女婿打得鼻青脸肿腿还瘸呢,这一转眼咋又好端端的呢?
上当了,上老狐狸的当了!它是先变成咱闺女把我骗走,接着又变成我骗走了你啊!老两口好言好语遣散众人,马上往家赶。没料想正赶上三只狐狸从门里出来。
坏了,千万不能让小白狐跑了啊,不光是五百两银子要打水漂,咱还使了人家百两定金哩,罚不起啊!黄老汉气得直跺脚。可他两手空空,只有撒腿去追。两只脚的人赶四只脚的狐狸不是件容易的事。眨眼之间一老一小两只狐儿跑进深山里了。喜的是来帮忙的那只年轻狐狸也许被吓得迷失了方向,竟向村里跑去。更可喜的是它跑起来肚子一颠一颠的,显然怕惊坏了肚中的胎儿,不忍拼命地跑。黄老汉心中叫好:丢了个小白狐,却抓个更大更漂亮的,说不定再下个崽儿又不知值多少银子呢!黄老汉心中想着,脚下更来了力气,使出猎人的拿手本领,直追下去。
那怀了崽的白狐悲鸣着眼看就要成为老汉的囊中之物,它情急生智,从一户人家的大门下钻进院里去了。
好啊,看你个龟儿子还往哪儿跑!老汉长舒一口气。
秋生,快开门,快开门!黄老汉喘着粗气擂门叫道。
大叔,您有急事?见老汉汗流浃背的样子,年轻人忙问道。
还记得我捕获的那只白狐吗?
咋了?
跑了!老汉跳进院里,边掩上门边说,让那狡猾的老狐狸救走了!
秋生当然知道捕白狐的事了。那天,秋生上山打柴,走到半山腰见黄老汉背着猎枪肩挑一老一小两只白狐高高兴兴地下山来。秋生看得仔细便与老汉打起招呼:大叔,你看这只老狐狸流泪了,哭得多痛啊!老狐被打瞎了一只眼,后腿也断了一只,见了秋生,它拼命地抬起头,呜呜地叫着,似在哀求秋生想法救它一命。
秋生一如看到垂死老狐的挣扎,动了恻隐之心。
大叔,这狐狸伤得不轻,皮毛都烂了,不值什么钱了,这小狐狸呢又这么小。您老就行个善,送给我吧。我给您砍两个月的柴烧还不行吗?
呵呵,今天大叔我运气好,狐狸们正玩得高兴呢,被我冷不防放了一枪。结果打伤了老狐狸,吓傻了小狐狸。只可惜跑了一只。看你孩子心眼善良,老狐狸可以给你。但是,这小白狐毛色好,我养些时日,再出手,我要换银两花哩,可不能给你呀!
就这样,秋生换下了这只受了重伤的老狐狸。给它敷药调养了数天,又把它放归山林了
唔,你留下的那只小白狐竟然跑了?秋生不知咋的心中竟然有种抑制不住的喜悦,不过,他可没有表露在脸面上,嘴上却说道,真太可惜了!
那老狐狸真太狡猾了,为了救女儿竟然幻化成人形,它先是变成俺闺女把我诳走,接着又变成我,骗俺老伴出了院门老汉气愤愤地把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不过,那只怀了崽的白狐狸让我追到你家来了。今儿个我非抓住它出这口恶气不可!
什么?这不可能吧,我刚刚还在劈柴,哪见狐狸的影子?
唉,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能说瞎话?
那你去俺屋里找找吧
哎呀,秋生快来,我肚子疼得要命。是不是要生了呀?
黄老汉正要迈步进屋,听了这话吃了一惊,急忙退了回来。人家要生孩子,当大叔的能硬闯进去?
来了,来了。秋生脸色煞白,急忙跑进屋内。进了里屋,见妻子脸色蜡黄,大汗淋漓,抖如筛糠。
怎么了,媚儿?
扑通妻子媚儿跪在地上,泪流满面,低声说道,夫君,救命啊
原来,她就是黄老汉要捉的那只怀了孕的小白狐。
几个月前,它与妹子凤儿及母亲在山中嬉戏,不料被猎户黄老汉偷袭,自己所幸得以逃脱。多亏秋生救了母亲一命,母女才得以团圆。为感谢秋生的救命之恩,狐母让大女儿媚儿幻化成人形,嫁于秋生为妻,打算与秋生恩恩爱爱,白首到老。
狐母得知黄老汉要杀小女凤儿取其狐皮,心急如焚,连夜找到大女儿媚儿,设下救小女的计策。谁料媚儿已怀孕在身行动迟缓,差一点被黄猎户抓个正着。
夫君,原谅我是一只白狐吧。可俺是真心实意来报答您的恩情才到这里的呀!看在咱夫妻的情分上,救我一命吧。快点想法让老猎户出咱的院子吧。不然,我一见到他就会现出原形,那该如何是好啊!
怎么,你真真是秋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眼前这位美丽善良的妻子怎么是个狐狸精呢?
不,不管你是人还是狐,你都是我深爱的妻子。秋生两眼含泪走出内室,来到屋外:大叔,您请回吧,我妻就要临产。实在没办法,让您老人家失望了。秋生深深一礼。
大侄子呀,我黄老汉眼看到手的银子飞了心有不甘。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正要走,忽听到门外有动静,从门下边往外一看,正与往里瞅的老狐狸四眼相对。黄老汉大怒,把门拉开,那狐狸往前一倒,栽了嘴啃泥。恼羞成怒的黄老汉抓起一边的木棒砸下去,狐狸的头被砸个稀烂。
秋生,快点灯来!灯光一照,黄老汉竟大哭起来:这砸的哪是什么狐狸精?正是自己的老婆呀。原来,老婆见老头子一直不回家,一路问下去便寻到秋生家,见人家关着门,又没听见什么声音,不想惊动主人,就从门下面看个究竟,没承想一命呜呼了!
这样,黄老汉因人命官司被抓进了大牢。县太爷一问,方知是黄老汉财迷心窍,错把老婆当成狐狸精打死了。朱笔一挥,将黄老汉打进死牢。
黄老汉一生劳碌,没想到竟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他哭啊,恨啊!可是谁又能救得了他呢?
黄老头,黄老头这天深夜,恍惚中老汉听到有人喊他。他有气无力地睁开双眼,不由火冒三丈,铁窗外那老狐正转动着眼珠耻笑他呢。狐妖,害死我了!变成厉鬼,我也要杀了你!
嘻嘻,说啥子大话,你就要上西天喽,还是省点力气,想法子保命吧。
保命?老子还能保啥命?老汉不解。
告诉你吧,你老婆没死,在茅台山腰洞中呢。俺们狐狸可不像你们人类,见钱眼开,为达目的,不计后果,到头来害的还是自己!说完,那狐儿一颠一颠地跑了。
天明,就要斩首示众,黄老汉不知狐精说的是真是假,权当作救命稻草试一试。他大声喊起冤枉来,说他没有杀人。
县太爷只好坐堂再审。听老汉这般如此一说,县太爷立马派衙役去那洞中看个仔细。果然,那老婆子正在那儿呼呼睡大觉呢。问她咋回事,她稀里糊涂地也弄不明白。
那么,已埋入坟墓中的老太婆又是何人?仵作扒开墓穴一看,哪有什么尸体?一具枯木而已。
1
鲁西南的秋天,空旷而又辽远。1941年的那个秋天,更氤氲着几分肃穆和悲凉。鬼子大规模的扫荡开始了,抗日队伍暂时撤往山里,与敌人周旋。
月亮照着的这个石头小院是七婶家的。那个时候的七婶还不叫七婶,而叫七嫂。后来的七婶在回忆起那个深秋夜晚的时候,对那晚的月亮印象特别深。
那天晚上,月亮出得特别早,天完全黑透之后,它就亮亮地挂在东天上。七婶的丈夫青树不在家,七婶很早就栓了大门。中间起夜的时候,她看到月亮已升上中天,银辉洒满一地。深秋的夜晚,风很凉爽,夜空显得很明净很高远。为了方便自己的队伍夜间行动,村里一条狗也没留下。要不,这个时候或许会有一两声狗吠。村庄在空旷和安宁中,显得一片静谧。
起夜的七婶,走进铺满银色月光的院子里,很自然就闻到了风中弥漫着的干草清香,她被这熟悉的清香气息吸引住。这些干草是七婶收秋后从田头沟坎上归拢回来的。往年,她也是这样把疯长了一个秋天的草,一片片割倒,一捆捆背回家,晾晒在院子里,待它们散发完水分之后,将它们垛成一座小山,供一冬的烧用。今年这些柴草,不只供烧用,它们已被七婶派上了一个更重要的用场。此前,七婶已经在里面掏出了一个温暖的小窝,在一层干草之上,铺一层麦穰,一领小席,两床小被,能委屈着躺得开一个大人,如果是放进去一个或者两个吃奶的孩子,那绝对没问题。
七婶有个儿子叫蛋蛋,又接了纪营长的儿子小小,两个孩子差不多大。七婶想,只要有情况就把小小放进去,敌人盘查也只能查到蛋蛋。这样,小小就应该是安全的。
这时屋里有轻轻的婴儿声传出,七婶折回屋,看到发出哭声的是小小,儿子蛋蛋睡得正香。
七婶把小小抱起来,柔软的小家伙,一触到奶头,就停下了哭声。小小的皮肤和容貌随他妈妈肖亚兰,气相和神韵又明显烙着纪营长的特征。七婶像爱儿子蛋蛋一样爱着小小,两个小家伙都虎头虎脑,每看一眼都让人心生爱怜。尤其当两个孩子闭着小眼睛,张着小嘴,用萌动的娇情要奶的时候,七婶就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条丰沛的河流,痛快淋漓地灌溉和哺育。
小小的饭量似乎越来越比蛋蛋大,七婶一个人的奶水供两个小子吃,感觉自己也像那青草一样,不断地蒸发着水分。吃足的小小已在她的怀里重新睡着。七婶想,何不让小小先熟悉一下他的小狗窝。这么想着,七婶蹲下身,一只手就撕开了堵在洞口的一团草,把小小稳稳地放了进去。躺在里面的小小,竟像在她的怀抱里一样睡得香甜。
正在七婶想把小小抱出来的时候,却听到蛋蛋在屋里发出哭声。七婶看小小睡得正好,就想让他在这儿先躺一会儿吧。七婶起身回屋。
七婶斜倚在床头一边奶着蛋蛋,一边打了个迷蒙。在这当儿,从石头院墙上好像掉下了一块石头,砸在院子里。七婶激灵了一下,但并没去多想,只赶紧收了怀,出来抱小小。这时却发现,小小已经不见了。
七婶连着在院子里转了三个圈。
七婶摸摸草窝,小小刚刚躺过的地方,还残留着温热。
一瞬间,七婶都想把自己的头撞到石头墙上去。
2
七婶敲响了村长林志义家的门。林志义打开门,见是七婶。深更半夜,七婶立在门外。还没等林志义开口,七婶已经扑通跪在了他面前。
听了七婶的叙述,林志义也在屋里转了三个圈。
队伍向山里撤,村里有三十多个壮劳力随队运输物资,七婶的丈夫林青树也在其中。林志义的计划是想等这批人回来后,尽快给七婶家垒道假墙,以防万一。还听说青树在部队上的侄女林欣最近负伤,组织上已通知转回家疗养,林欣一回来,也可以把她安置在七婶家,因为林欣身上带着枪,这样安全系数会更高一些。在这些安排都还来不及实施的情况下,七婶提出她今年打下了很多柴草,可以先在柴草垛里掏个窝,真有急事时也是个应对。林志义觉得这样也好,因为部队刚走,真正艰难的日子还没有开始。但谁承想,风平浪静中却出事了呢!
不过,七婶也有疑问,七婶的疑问同样也盘桓在他的脑海中,到底是谁对纪营长的孩子留在七婶家这么熟悉?又怎么可能在没一点动静的情况下不翼而飞?
林志义把七婶送回家,嘱她先不要对外声张。林志义顺路去找民兵连长林明亮。渊子崖村很大,却只有一条东西大街,其它一条条密密麻麻的小巷都是从这条大街上四散开去的。站在大街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村两头黑黢黢的圩子墙。这圩子墙是绕村拉了一圈的,一米多厚,夯得十分结实,是原来防土匪袭扰时建成的。如今,鬼子打到了家门口,在河西梁庄安上了据点,昔日的土匪也忙着打鬼子去了。这道圩子墙便不再防匪,而用在了防鬼子上。圩子墙在村子的东西南北开了四个口,夜夜有人轮流把守,没有枪响就突进人来的可能性不大。月光下,林志义看到自己的影子特别矮小,此刻他的心里也矮着半截。因为,关于小小,他是向组织上打过保票的,当时他把胸脯拍得山响。现在他才觉得,自己的胸脯拍得有些匆忙了。
林志义和林明亮在圩子墙北门找到了值夜的两个民兵,但他们不是站着,而是歪躺在地上。两人都被木棍或枪托击中了后脑勺。一个已经牺牲,一个还残着一点儿气息。
3
七婶是在这年开春认识肖亚兰的。在这之前一年,她就认识了纪营长。纪营长长期在这一带活动,七婶好几次碰到纪营长、区长冯干三和村长林志义,三个人一起在村巷里来来去去。春分时节,村里的柳树杨树都已开始泛绿,天上也时常掠过北归的雁群,麦地闪烁着青涩的光。
村里呼啦啦一下涌进了好多人,有穿军装的,也有不穿军装的,就是穿军装的那些人看上去,也跟纪营长他们不一个样。七婶问过林明亮,才知道涌进来的这些人都是部队文工团的。
这么多?七婶有点儿惊讶。
八大剧团呢!林明亮掰着指头给她数,师部的战士剧社、抗大一分校、省妇联姊妹剧团、突进三分社、鲁南黎明剧社、鲁艺宣传大队、抗演六队,这才七个啊,还有一个什么来着?
戏台搭在村祠堂前面的空地上。第一个走上舞台的,是一个和她一样怀着孩子的女人,孩子明显已经显身了,看上去和她肚子里孩子的月份差不多少。虽然怀着孩子,但那神情和状态却比正常女人还要从容。女人的声音清脆而又甜美,不待开口便尽含微笑,这让七婶觉出了见过世面的女人与乡村女人的区别。
第一天散戏后,七婶还沉浸在热闹的戏文中,村长林志义却领着舞台上的那个女人踏进了门槛,你们两个,啊,情况差不多,住一起正好可以交流交流。七婶说,真好,我还以为不往我家安排人了呢!把女人迎进屋后,七婶送林志义走到门口,林志义悄声说,你知道是谁吗?她和咱纪营长可是林志义说着,把两手的食指往一起并了并。七婶没想到这竟是纪营长的女人。
在渊子崖村的这场汇演,一共持续了十五天,惊动了周边十几个村庄。晚上,抻开被子,两个女人通着腿,对坐着,总要说上一会儿话后再各自睡去。肖亚兰从渊子崖开始说起,说到了板泉镇、滨海区、山东省乃至全国。七婶就像听戏一样,虽然频频点头,但也不是完全明白。不过有一点她明白了,那就是全国并不只纪营长他们一支部队在打鬼子,也不只他们这一个地方有鬼子,要把日本鬼子赶出去,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肖亚兰说,我们现在的处境还很艰难,你说正好在这艰难时候,我这身子又
汇演结束后,肖亚兰没有随团离开,而是留在了渊子崖村,等待生产。
4
林青树一回来,林志义就赶去了七婶家。
林志义说,情况你一定也知道了,咱商量个对策吧!
这一下也愁坏了青树,青树干抽着旱烟不说话。他实在无话可说,谁还能有什么好对策呢!
三个人正闷着的时候,林欣回来了。林欣发现气氛不对,问怎么回事。林志义说,也不瞒你,发生了个大事。就把事情说了。
林欣说,这事有点蹊跷。
林志义说,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现在一时还搞不清。不过,鬼子恨咱们纪营长,这个是明摆着的。他们是不是想用小小,把纪营长他们给钓出来?
现在部队都已进山,残酷的斗争很快就要开始,我们不能把这个消息先传出去。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下一步怎么办呢?
林欣也没办法,只说这次扫荡敌人纠集的队伍很庞大,各个据点都抽走了很多人,有的甚至只剩下了伪军。
林志义一听,猛然抬起头,说这倒是个机会。
林志义说的机会,是想趁梁庄据点敌人兵力空虚,虎口掏心,把小小给救出来。因为,他们认为,小小十有八九是被梁庄据点的敌人掳去了。
渊子崖村群众基础好,全村族人共九支,每族都有几十个青壮年,纪营长的队伍在村里时,曾将这些人分成九个排进行过训练,后来部队往山里撤,也给村里留下了部分枪支。
林志义让林明亮把储藏在他家的一部分部队服装拿出来,这些服装差不多够三个排的人穿。林志义让一百多人换上服装,选择在黄昏时分大摇大摆地开到了梁庄据点外围。
守据点的敌人只听说外出扫荡的人马连八路毛也没见着,不承想大队的八路直接开到据点来了。他们一面坚守,一面派人报信。
天很快黑下来了,就在林志义他们越摸越近的时候,据点内却突然轰隆一声响起了巨大的爆炸。这突如其来的爆炸不仅把据点里的人炸蒙了,林志义他们也蒙了,简直成了一场策划好的里应外合。此时,据点里少量鬼子和大部伪军,乱作一团,林志义趁机下令强攻。敌人不摸东西,四散逃命。这一来,没想到死死盘踞在沭河岸边的梁庄据点,竟被林志义他们冲击得只剩下半拉子空城。
但林志义他们并没有在据点里找到小小。没找到小小,在林志义心中,这次行动就算是失败的。
渊子崖人敢于攻打据点,并把敌人打得魂飞魄散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四里八乡。但私下里,林志义却受到了区长冯干三的严厉批评。冯区长连着几天往渊子崖跑,他担心敌人不会吃这个哑巴亏,冒险的胜利一定会带来敌人的复仇。冯区长带着林志义、林明亮等绕着村圩子墙转,察看如何布置防卫力量,并在出现情况时如何与区小队进行联络。
只是冯区长的判断并不为渊子崖人所接受,他们认为,现在鬼子外出大扫荡,一时还顾不上。什么时候等他们顾上了,那我们的部队也回来了。所以并没有引起足够的警觉,各家各户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战事发生时,冯区长正带着区小队的十几个人在刘店一带活动,来不及整合区小队全体人员,就赶紧带着这一小队人马前来增援。他们赶到时,敌人还被阻击在村外围。村外是一片开阔地,无遮无拦,没等他们靠近,便全部牺牲。纪营长他们得到消息时,战斗已经结束。
民兵连长林明亮、卖豆腐的林守成、带伤参战的林欣等皆在阵亡者之列。林青树因两手抓住了敌人的刺刀,左手被切断了三根手指,是林志义从后面用铁锨把敌人拍倒的,不然林青树也一定会被敌人的刺刀刺穿胸膛。
七婶和蛋蛋藏在地窖里,过冬的萝卜和白菜垛了一窖。敌人曾一度发现了这个窖口,刺刀刺下来,先是扎了一只萝卜,然后又扎了一棵白菜。七婶听出上面只有一个鬼子,当鬼子拨开窖口的柴草往里探头探脑时,被七婶用短把的抓钩抓着肩膀拽进了地窖,并两手把鬼子的头狠狠地摁在地窖里的泥土中,直至憋闷而死。这个连杀鸡都手抖的女人,关键时刻却闷死了一个全副武装的日本鬼子。
5
转眼到了1945年,省政府在大店召开成立大会,林志义代表渊子崖村参加了会议。林志义回来时,带回一个口信,让林青树和七婶准备一下,找个时间把小小送过去。
抗战胜利了,这一天早晚要到来。说七婶不盼着胜利,那是假的。但七婶也明白,胜利来临,她和蛋蛋注定就要分别。
1941年那场惨烈的村战发生后,林志义曾在七婶家待了大半个晚上,小小出事,除了他们三个人外就只有林欣知道,而林欣已经牺牲了。林志义意思是小小的事不能再拖了,只能对外公开了。这事,七婶和青树早已有商量,七婶说,公开行,但只能公开小小在,蛋蛋没了!
林志义说,唉,这怎么是好?这可就难为你们了。
林青树黑着脸,说这事就这么定吧。要不,我们有什么脸面再见纪营长!
林青树和七婶已经做好了送走蛋蛋的一切准备,但林志义又紧急传话,说一部分部队急着往东北开,纪营长和肖亚兰也在之列,孩子就不用往大店送了,他们部队正好路过渊子崖,让他们在村头等着就行。
部队开过来的时候,已是晚上,漆黑的夜,只听得见脚步声刷刷地响。纪营长和肖亚兰走到他们身边,蛋蛋已经5岁了,静静地趴在七婶的背上。纪营长握了林志义的手,又握了林青树的手,真诚地说,这几年乡亲们辛苦,让你们受累了。肖亚兰从七婶的背上把蛋蛋抱在怀里,眼里便涌出了泪水。说小小,我的小小,你都这么大了!
他们没有多余说话的时间,再次握手后,纪营长和肖亚兰就加入了那刷刷之声中。七婶他们一直等那刷刷之声彻底隐没,四周只剩下漫无边际的黑夜,才开始往回走。
七婶背上轻了,脚下却沉得迈不动步。
6
从小小出事那天起,七婶夜里就睡不好觉。现在把蛋蛋送走了,七婶的觉就更加难睡了。
青树说,你还在心疼?
七婶叹口气,我是担心啊!
怎么还担心?
万一他们发现那不是小小,该怎么办?那天是天黑,他们看不清,可等到白天呢?
我想不会吧,小小出生时纪营长连见都没见着,几个月大肖亚兰就把他交到了你手里,这四五年过去,孩子长什么样,肖亚兰恐怕也弄不清了。
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跟他们实话实说?
那怎么行!纪营长和肖亚兰他们无家无舍,就这么一件事交给我们,我们怎么说也不能有闪失。你是不是又舍不得蛋蛋了?
七婶说,谁能舍得啊!从他会说话,我就没敢让他叫一声妈,我让他叫婶儿,可怎么教好像也没教会,连声婶儿也没听到。
青树说,当初这么决定,你可是比我还坚决。
那当然得坚决。七婶说,我是想,我们可以再生。
从此,七婶的热被窝里,既弥漫着伤心的气息,也鼓涨着新生的希望。但无论是七婶还是青树,那感觉跟从前已大不一样,常常行至半途,便喘息几声,退下阵来。因为七婶的眼里总是含着泪水。
这样的夜很漫长,一个夜连着另一个夜。夜里的七婶,不敢再见那月亮地,一见心就跳头就晕,天一黑就躲在屋里。
七婶和七叔一直在努力,一直在新生。他们想,每次半途而废总有不废的时候。但他们没想到,真正 被废的日子竟然来得又是那样迅疾。
1947年的孟良崮战役,青树的任务是往阵地上送弹药。在320高地,青树被一颗流弹打穿了裤裆。
在青树静养的日子里,两人都刻意回避了蛋蛋的话题。从此,青树的身体每况愈下,心情也每况愈下,没等得及听一听开国大典的礼炮就去世了。
青树去世后,七婶的心思并没有去多想他,而是一直在回想1941年深秋的那个夜晚。那个晚上的月亮出得特别早,亮亮地挂在东天上,银辉洒满一地。夜空很明净很高远,院子里飘荡着凉爽的风,风中裹挟着干草的清香。七婶仍然清楚地记得,她在柴草垛里掏出的那个温暖小窝,在一层干草之上,铺着一层麦穰,然后是一领小席,然后是两床小被。肖亚兰也是在一个夜晚把小小留给她的,肖亚兰或许不会记得小小小时候的模样,但七婶记得,时间隔得越长,她的记忆越清晰。那个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发生的?她却不得其解。
其实,小小的事出在丈夫的堂弟林青叶身上。
当年部队往山里撤之前,曾有一次参军热潮,林青叶也报名参了军,但队伍出发时正赶上疟疾,他是等疟疾好后,才去追赶部队的。在王庄林青叶遇见了一伙八路军,他不知道这是一伙伪军装扮的。鬼子大扫荡为找不到八路军而犯愁,便让一伙伪军装扮成八路军四处探听消息。八路军问林青叶是干什么的,林青叶说是去找纪营长的部队。你认识纪营长?当然,我不光认识纪营长,我还认识他孩子呢!他孩子?是啊,他把孩子留在了村里,是我七嫂给他带着。八路军说,那可得小心啊,可别让敌人给抓了去。不会的,我七嫂在院子里堆了柴火垛,在里面掏了个小窝,一有情况把孩子放进去,敌人发现不了。
等林青叶感觉不对头,发现了这伙八路军的秘密时,已经为时已晚。林青叶知道自己惹下了大祸,便没再去找纪营长,而是直接投奔梁庄据点。他伺机搜罗了二十多颗手榴弹,引发了据点内部的爆炸。
对七婶来说,她一直在懊悔,自己为什么要把小小放进柴窝?为什么放进去的不是蛋蛋?七婶当然从来没想过,这场战争为什么要发生,日本人干嘛要打到中国人家门口上,他们自己不是也有家吗?
在长达五十多年的时间里,七婶心里始终装着那个夜晚。那个夜晚被击中后脑勺但却侥幸活下来的民兵叫林果,林果已经痴呆,村战时又被大炮炸聋了耳朵。好多次七婶想求证他,那个晚上是什么人袭击了他,为什么不能把敌人挡在圩子墙外,然而林果只是憨笑。不管七婶问什么,他的憨笑都将问题化为无形。可能只有傻子,才会将那场战争忘得一干二净。
全国胜利后,七婶一直期待与纪营长和肖亚兰的见面,她想看看蛋蛋长成什么样了。当然,七婶也一直为有可能的见面感到纠结,在这五十多年中,她也时刻担心纪营长和肖亚兰会把孩子送回来,说这哪是小小,这分明是蛋蛋啊!但七婶想好了,她决计不承认出错,那个漆黑的夜晚,她交给纪营长和肖亚兰的孩子就是小小。
然而,纪营长和肖亚兰却再没有音信。因为,肖亚兰早在解放四平的战斗中就牺牲了,几年之后,纪营长也牺牲在了朝鲜战场。而她的蛋蛋,中间几易其手,早已下落不明。被敌人掳去的小小其生死和去向也成了永久的谜。
一场持久的战争,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只有一垛柴草,陪着七婶走了五十多年,直至失去干草的清香,腐烂变质,化为泥土,如水的月光照着一个空落落的院子。
傍晚的路灯下,一辆小车行驶过近几年新修的高速路后,从马路口拐进一条七拐八拐的泥土路,碾过石子扬起一片尘土。
这是清明前夕,游明明跟着父亲从北方到东南沿海的农村老家扫墓。一下车一股猪饲料厂的臭气混着泥土的味道扑鼻而来,微湿的空气中明明伸展了四肢,活动活动脑袋,按响了自家门铃。
老家的农田近年来纷纷盖上了新房,五层的八层的贴了彩砖换上落地窗大玻璃,一栋接一栋紧紧挨着,但多是只住老人,有的甚至空置着,只请个看门人打理。明明家的房子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村子里最早盖起来的,在三层的老房子两边各加盖了厢房,围起来中间还有个小院子。
大门打开,明明见了大伯母乖乖喊了大妈问好,大伯母金荷又黑又干的脸笑了起来,堆起纸似的褶子,这是在海风和烈阳的侵蚀下,常年生活在这里的人特有的皮肤。
回来得这么晚啊,赶快来吃饭吧,老妈在厨房里忙着呢。金荷笑着说。
是啊,一路赶过来回家就天黑了。明明的爸爸回道,他是家里三个儿子中最小的,游家哥三个都早早外出打拼,在外成家立业一路很顺,只是逢年过节回老家一趟。
厨房里烧着炊火,满屋的油烟气中奶奶忙着往锅里添水,灶台上放置的瓶瓶罐罐都是老人自己做的酱油、豆豉、盐巴等调味料,看到儿子孙女回来,奶奶盖上锅盖迈着急促的小步子走出来。
啊呀,你们回来了,我饭还没做好,去喊阿海、阿华一起来吃。三兄弟凑在一起吃饭可是老人盼望已久的。大儿子游国华和老二游国海在七年前老爷子去世后,就分家搬出去住了,两个人还曾因为分房子闹得很僵,最终老大将自己的房子盖在老房子后面,并将院墙和老房子连在一起,而老二则单住外面的一处房子,明明的爸爸分到了老房子和奶奶一起住。外表看上去和和睦睦的一大家子其实私底下因为做生意、盖房子,这两年磕磕碰碰的可不少。
明明嗒嗒几个健步冲到二楼的卧室里,放下书包,匆匆整理了行李,熟练地拿出柜子里的蚊帐搭在床架上,并点上蚊香。她在这间和隔壁奶奶房间打通的套间里生活过记忆中最朦胧的几年。明明生下不满两岁,她的妈妈就怀上了小妹妹,爸爸游国诚那时生意刚刚起步,全家哪里顾得过她来,于是话还说不利索的明明就被接到乡下和爷爷奶奶待到了五岁,如今一晃明明已是十七岁的大姑娘了。
突然随着楼下一声门铃响,立时说话声、笑声都炸开在院子里,明明合上门下了楼,看见二伯游国海和二伯母王爱霞夫妻立在院子里,王爱霞是村子里出了名的爱穿靓衣、爱出风头、爱讲闲话,只见她在别人还着单衣长裤时已换上了短袖花裙,头发用水晶发夹盘得整整齐齐,正大张着嘴仰着头笑得浑身抖动,已经走样的身材撑着裙子,像一朵在风中不停抖动的艳红色蔫花。
盛饭的时候,奶奶一边装粥递给明明,一边靠近她耳边笑眯眯地说:阿海夫妻回来了,你和他们打打招呼,一起多聊聊啊。明明撇撇嘴,低头把碗端出去,心想奶奶也真是的,谁不知道国海夫妻现在还时不时打电话过来借钱,想让一家人当作什么也没发生,怎么可能?不过想归想,端了碗出去明明还是规规矩矩地先问好再摆筷子。
晚饭是地瓜粥配菜花、海蛎饼,再加上从橱柜里拿出来的蚕豆,一桌人进门时都寒暄完了,也没什么话说,都埋着头,气氛一时有些冷凝。奶奶吃了两口,咂咂嘴,把筷子往碗边一放,问起来:阿华怎么没回来吃饭,又跑哪里去了?大伯母金荷喝了一口粥平常道:德金家请客,他去那边吃了,咱们吃不用管他。这下奶奶不高兴了,她用满是黑斑的手一抹嘴巴,说:就他忙!哪会回来不是去别人家吃、住,就是把人都招家里来,今天阿海、阿诚都回来就他不在。
黑猫在旁边喵了一声,明明夹了片地瓜扔下去,黑猫迈着纤细的腿,看都不看就走开,嘿,臭猫,明明扭过头继续吃饭。
爸爸国诚回道:他喜欢热闹,您快吃吧。
奶奶继续说:你们这几个天天在外面忙,也不知道忙什么,是不是再过几年,都不打算回来了呀。老人这是借着这个机会要跟儿子谈谈,老爷子去世七年,如今坟也修盖好,自己总不能天天打几个电话才催着儿孙回几次家。
王爱霞用手一边拍蚊子,一边说:行啊,那得三家平分时间,三个月一家轮,这样一年也差不多过来了。
明明爸爸国诚笑了笑:您啊就跟我们几个去北边住,在我家住上一年,明明、沅沅得高兴坏了,您也有好多年没看见宝宝了。
奶奶不干:那我可受不了,我晕车,又不会普通话,去一回遭一次罪。奶奶上回跟着大家到北边还是10年前,那时候明明的弟弟刚刚出生,爷爷奶奶乐呵呵地去看小孙子。
国诚夹了块海蛎饼到奶奶碗里,哄着老人家:现在新修了动车,用不到原来的一半就能到,咱一路停停走走,能玩到北方。
奶奶被逗笑了:行,那你半年都别上班了,孩子也放假,大家都休半年,带我去南普陀拜菩萨。大家都笑开了,谁不知道老太太离开老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哪回不是商量得好好的,最后又借口菩萨生日、过节要收东西把承诺推到一边。
老二国海抬起头拿了根牙签剔牙,靠在椅背上:说实在的,爱霞的主意挺好,就一家三个月行不行?阿诚家不许又叫孩子来充数,商量的是大人回来就得这么办。
奶奶看了他一眼:阿诚家宝宝年纪还小,得要妈妈照顾着,你家几个孩子都出国的出国,工作的工作,明明和沅沅陪我就行了。
这下国海夫妇不干了,爱霞扬着脖子大声说:老拿孩子做借口算什么,那我们也是几个孩子辛辛苦苦养大的,噢,就他老三家有孩子要养,我们家几个工作了就不用我忙里忙外照顾了?大伯母金荷和明明都感觉这顿饭吃不下去了,不由停下筷子看着他们。
国诚赶紧打圆场:先吃饭,等吃好了听老妈的,家里的事我可以和友梅商量。
国海丢下牙签,干笑了声:那可得说定了啊,回回都面上说好话。
明明皱着眉头刚想辩解几句,就听见奶奶急了起来:你们怎么这么狠,都说阿诚家孩子那么小,身边要妈妈照顾,兄弟几个都不知道照顾一下,让外面人笑话,你爷爷你爸爸是这样的吗?我们游家什么时候这样了?奶奶的话一落,饭桌上就剩几只大蚊子还在嗡嗡乱飞,明明一时觉得头顶的白炽灯太晃眼,照得桌上的每张脸都冷硬得吓人。
喵,黑猫又凑了过来,它细细长长的尾巴弯着翘起,明明想起爷爷每次一边骂着猫,一边随手扔了块肉到地上,她也从菜花里挑出一块肉,黑猫就顺从地跟着筷子走,乖乖伏在明明脚下。
晚饭后大家不欢而散,明明洗了手跨入老房子敞开的大厅里,几根粗大的横木撑住高高的房顶,昏暗的灯光下,奶奶小小的身影在桌前忙乎清明节的供品,桌上摆满了煮好的蘑菇、蚕豆、干饭和买来的炸豆腐、油饼,奶奶一边把它们夹到小碗里,一边念念有词:这是阿华家的蘑菇、干饭这是阿海家的她看到明明过来,马上招呼明明拿六个小酒杯。明明轻盈地跳过门槛进入隔壁的小屋子,房子中间堆着好几箱水果、罐头,左边靠墙竖着两个大橱柜,一把把佛香安静地躺在里面,对面几口大缸上盖着木板,里面都是用过的碗筷,旁边长长的案桌上放着铁盆,洗干净的小酒杯、小瓷碗一个套一个堆在一起。这个常年晒不到太阳的屋子一度使明明惊奇不已,家里吃的、用的都堆在里边,仿佛可以源源不断翻出各种回忆,当然熟知这一切的只有奶奶了。
奶奶接过这六个小酒杯,两两摆在一起,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急促地小步子跑去拿了小瓶的白酒过来,一边忙叨叨地收拾一边笑着看明明:明明看着奶奶收这些啊,看着看着就学会了。这句话游明明听过无数次了,她一开始十分好奇,总想自己上手,但后来发觉这些重复的工作太单调也太简单,只有奶奶会较劲一碗米饭盛得好不好看,一盘水果的位置有没摆对。
明明百无聊赖地坐在长凳上,时不时帮着奶奶拿点儿东西,大伯母金荷跟着奶奶渐渐摆出了三家的供品,一小碗一小碗的吃食看着很精致。奶奶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放到竹筐里,并将纸钱、香火都用红袋子装好,三家三份做得一模一样。完成了这些三个人都有些累了,奶奶这才肯坐在长凳上歇着,明明看奶奶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就催着她上楼休息,自己拿着手电筒从一楼开始一层一层地关灯、插门闩,走上楼梯时木制的地板嘎吱嘎吱地响个不停,她看着手电筒照射下自己长长的影子,不由心里发毛,几个快步冲进了自己卧室。
家乡的夜晚刚刚下过雨,风又凉又轻,星星很亮,即使站在走廊只能看见被房檐划出的四方夜空,仍然觉得过分灿烂的星光被赋予了神力,在深不可测的夜幕中流淌着它的力量。奶奶已在隔壁套间里微微打鼾,明明躺在床上却睡不着,楼下爸爸和旧友们依然在喝茶聊天,明明翻了个身,想起小时候的夏夜,她和哥哥姐姐们在走廊打地铺,几个孩子闹在一起,笑声此起彼伏地在院子里炸开,奶奶最后被吵得没办法,干脆搬了竹床过来看着他们,那时爷爷还睡在另一侧的房间,他屋里挂着各式各样的二胡,明明记得爷爷像个孩子似的也很爱吃零食
第二天天还未亮,明明迷迷糊糊中听到老房子木门吱呀吱呀打开的声音,这是奶奶每天起了床做的第一件事,手机上显示着才四点半,但明明不敢让大家都等她一个人,深吸一口气,挣扎了几下也起来了。到了一楼大厅,游家三兄弟已经站在了那里,除了供品、香火、纸钱还要带着锄头、纸灯笼,明明看见平时穿惯了西装、衬衫的长辈们像庄稼汉似的挑着扁担,两头各挂一个竹筐,有意思极了。一行人都双手拿满了东西,摇摇晃晃地走向了后山的坟地。
天已经亮起来,出了家门对个的羊圈里咩咩声长长地抖着,空气中都是鞭炮气味,蒙蒙雾气中太阳还低斜在半空,来来往往许多人家都挑着担子去后山,大家碰到了相互打了招呼,不外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哇,明明都长这么大了,道路两旁齐整的土埂里种着芋头、花生、姜还有小片的甘蔗,几个身形粗壮的妇女戴着斗笠已经下地许久。然而这一带的田地已经被新房子侵占许多,淳朴的田间小路旁渐渐竖起豪华洋房。与这些豪宅相对的是少数矮小却显得空旷的院子,那是用石头堆起来的院墙,上面会种排仙人掌,院子中间还会有一口井,泥土墙的屋子里都是带着陈旧味道的家具。与这些老房子一同变少的还有村子里的人,明明看着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慢慢变成荒村,现在连村庄的样子也不复从前了。
后山的坟地是从对面的高山上迁过来的,因为铁路修到了这里,原本的高山和村庄被铁轨隔开,于是各家纷纷把祖上的坟迁了出去。铁路的修建给这个村子带来了不少变化,游明明家算比较幸运的,险些就被划在拆迁范围内,铁轨沿途的不少人家都搬走了,现在甚至还留有不少被拆了一半的危楼。
大伯父游国华走在队首,从大路进入后山的大片泥土地,许多家已经开始上香、烧纸钱,明明跟着大部队终于走到几棵柏树的地方,这是爷爷的坟地,紧挨着往前就是太爷爷太奶奶的了。众人到了这儿纷纷放下担子,拎起其中的一个竹筐先去祭拜了最大的长辈。椅子坟前已经站满了人,明明看着从远亲到近亲都有序地排着队摆放贡品,大家也无暇寒暄,彼此间点个头就算完了。连王爱霞平时那么高调的人,今天也只是不时给丈夫擦擦领子,顺便整理头发、扯扯衣角,不过因为昨天饭桌上的不愉快,国海没有和游家的其他两兄弟站在一起。
大家依次上了香、放了炮后各家开始烧纸钱,因为明明的妈妈没有回来,媳妇要做的事就都落在明明身上,她跟在大伯母金荷身后,看着几沓纸钱已经搭好了架子点着,就跟着大家几张几张地往里放。烧钱的时候最见人品,懂得照顾大家的人靠火堆最近,并且时不时用木棍翻火,大多数人都配合着几张几张往火堆外围放,小心不去盖住火苗,而王爱霞独独与众不同,她站在高处,仿佛一靠近火就要化掉了,头冲外伸着手臂直接往下撒纸钱,那些飘到远处的纸钱一概不管,扔完了了事。
坟地的四周还要撒上新土,一家派个代表拿着盛土的簸箕一边小跑一边均匀地把土洒在坟的外侧,大家不由都把目光投过去,这时和明明奶奶同辈的老人在搀扶下走了过来,一般情况下,老人在清明这天都不过来,老奶奶的头发花白稀疏,用黑布包着在脑后挽了一个髻,她抿着嘴让国诚摘了几束白花,自己亲手编了一个花环,静静放在墓碑前。明明看着老人望向墓碑沉静的目光,想到自己这一辈常年定居在外,不知到了老人这个岁数还能否给家乡的祖辈编上一个花环。
纸钱烧得差不多,大家也纷纷收拾了自家的东西,回到更近一辈的坟地。按照这里的风俗,明明爷爷的坟墓在去世后第七个年头终于修缮完毕,黑色的石头上雕刻着花鸟植物,宽敞气派。这里的祭拜和刚才是一样的步骤,明明在墓碑前用她认为最恭敬的方式拜完后,双手握拳,默默在心里对爷爷说:您要在地下吃好穿好,照顾好自己,我们都很好,明年我再来看您。她想起以前幼儿园放学,自己蹲在校门口用树枝画着小人,等画到第二个或者第三个,就能看到爷爷胖胖的身影迈着慢悠悠的步子走来,明明笑呵呵小跑过去,总能在爷爷兜里找到零食,爷爷,她最可爱的爷爷想到那些再也回不到的过去,明明有些伤心,深埋在心底的人和事会沉眠也会苏醒,每当明明想起自己没来得及和爷爷告别,心里就一阵酸涩。
当一行人收拾东西回家时,太阳已经升了起来,路边的荆棘野草蔫着卷在一起,砖红色的土地留下了大大小小的脚印,时间变得慢起来,阳光拖着大家的影子就像紧密的一家人,但恐怕一年中游家三兄弟也只有清明会这样一起走一段路。游国海夫妇自然是回了自己家,明明进了家门帮爸爸卸下东西,大家赶快盛了奶奶已经做好的饭,安抚自己早就叽里咕噜的胃。吃了饭,明明看见黑猫懒懒地卧在阴凉下,它白色的胡须翘起,尾巴也贴在了地上。奶奶忙着把祭拜用完的食材分类装回盆里,老人家从来都不肯浪费,即便搁了几天的饭菜她都要留着,实在不能吃也要倒给鸡、鸭。当然这一优点可苦了家里的媳妇们,男人和小孩都吃不到剩饭的,做媳妇的可就躲不掉的,明明的妈妈好几次从老家过完年,都要抱怨因为剩饭胃难受得不想吃东西。
奶奶看见明明闲闲地蹲着逗猫,让她去给灶王爷和三楼的菩萨上香,明明懒懒地撑着膝盖起来,拿了东西到厨房把香恭恭敬敬地插入灶王纸像前的小香炉内,再拎着一竹筐供品给三楼的菩萨上香,她噔噔噔跑到三楼打开大门,阳光照进了阴暗的屋子,空气里满是尘埃。明明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把碟子摆放好,菩萨旁还放着爷爷微笑的黑白照片,明明看了许久也对着爷爷微笑一下,她点燃了香插进挂在走廊的红色小圆桶,圆桶被风吹得摇了摇,明明赶紧躲开飘下来的香灰。
一楼奶奶已经烧起了纸钱,明明走下来却找不到爸爸和大伯,奶奶告诉明明他们去市里看厨房的装修材料了。明明点点头,看着奶奶不太高兴的脸色没有说话,奶奶不喜欢家里来外人干活,也不喜欢装修动工,奶奶的快乐很简单,只要儿孙在家多陪陪她。但爸爸总想让老人住得舒服些,两个人也为此常争执不休。火一点点大了起来,屋里的烟简直成了灾难,呛得明明眼泪直流、鼻子刺痛,奶奶让她出去,一个人在满是黑烟的房间继续烧完纸钱。黑烟中明明几乎看不见奶奶的脸了,她有些担心老人是否扛得住,捂着口鼻走近,看见纸钱已经烧完,火还在盆里吞着残存的纸张,而二奶奶呆坐在长凳上,背微微驼着,几缕头发垂到额前,不时咳嗽几声,明明看了心里又勾起了和早上一样难过的心情,她端来一碗水看着奶奶喝完,帮着老人一起收拾了灰烬。
这一天到了傍晚爸爸都没有回来,家里只有明明和奶奶两个人,院子里安静得只听见树叶沙沙的声音,午休过后待到四点,祖孙一起去了村头的庙里拜拜。这座庙有个奇怪的名字坑玩镇,明明猜测是根据家乡话音译过去的,庙前搭了戏台子,各家每年轮着请戏班子唱三天,那时一场完了又一场,村子里的老人小孩都聚在这里,敲锣打鼓热闹极了。庙门口的功德碑金笔题上各家修庙的捐款,多达万元,少到百元,明明家爷爷到爸爸这辈几个兄弟的名字都在上面。
奶奶们上完香齐齐跪着念经,饶是明明懂家乡话也听不明白内容是什么,明明习惯管这里叫奶奶庙,就是因为来这里烧香的都是各家的老奶奶,她们身体都不高,走起路来像小企鹅一顿一顿,彼此间讲了笑话还会仰起脖子拍着大腿,大多数人一张嘴已经缺了几颗牙齿。明明看见一个跪在老奶奶身旁的小女孩一直盯着自己就冲她眨眨眼睛,小女孩立即上钩笑着走过来,她穿行在老奶奶中间,一会儿从画着二十四孝图的外间穿到里间,一会儿又躲到老奶奶身后,明明看她就像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行动自如地和这里打成一片,奶奶们又总是慈爱地看着自己淘气。
这天晚上,明明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梦里她只有十岁,除夕夜入眼一片大红,从桌上的红包、天花板上的红帐、到每个人身上的红衣服,连大家的笑容看上去也是红色的。几张大桌拼在一起,爷爷红光满面地看着儿孙向他敬酒画面渐渐由红色转为漫漫无际的雨天,明明在开回老家的车上一直哭个不停,夜雨中黑暗望不到头家里哭声、喊声乱成一片,明明看见奶奶一直乌黑的头发变得花白,她也大声唤着爷爷,但爷爷闭着眼躺在塌上,再也不会睁开眼看看他们
第二天明明是被电钻的声音吵起来的,她下了楼发现厨房已经搬空,工人们用锤子敲掉了灶台,巨大的噪音吵得明明头疼,奶奶坐在大厅的长凳上,即使灶台砸没了,她还是用电饭煲熬了粥,明明盛好饭,发现奶奶还在发呆。她微低着头,眼神望向门口的方向,知道明明喊了两声才缓过神来。
吃了饭,明明就和爸爸走了,奶奶站在家门口送他们,随着车开走,奶奶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
清明过后,明明回到北方继续上课,她很快就把老家的事放在脑后,那个日益变化的村庄仿佛存在于另一个世界。周末这天早上,妈妈接了老家的电话,她抱怨道:你爸爸也真是的,把厨房给拆了,现在老太太天天打电话给我说吵得头疼,你说我夹在中间也只能哄哄她唉,你这孩子哭什么?
明明听了,脑中想起了很多,大伯二伯的争吵、孤零零的村庄,她低下头,压着哭腔:没有,我没哭。她想起了清明那天,冒着黑烟的屋子里,奶奶盯着火盆无神的双眼,一切都变了,老家,他们的家乡早就消失了
石门县出产好茶,陆羽《茶经》中曾有记载,湘西北石门县山奇竞秀,云雾飘荡,盛产上好的绿茶。全国各地的茶商云集此地采购茶叶,石门县城便成为绿茶市场的交易中心,县城繁华异常。
石门最好的茶叶出在县城附近一处早茶神地,只有一亩三分,每年春分,茶叶开始打苞,至清明前半月,便有新茶上市,被称为明前茶。拥有这一亩三分地的主人名叫唐祖德,这一年,唐祖德为独子唐光明请了一位教书先生。没想到,儿子惹怒了教书先生,教书先生一语成谶。
唐祖德本是单传,到他五十岁的时候,才又生下唐光明这一个儿子,连续二代单传,唐祖德对唐光明宠爱有加。到唐光明七岁的时候,唐祖德给唐光明请来教书先生汪大风,教习唐光明断文识字。汪大风是岭南人氏,那年京试落第,落魄至极,辗转回家,到石门县城时,已身无分文。幸好旅馆老板见其颇有真才实学,就把他介绍给唐祖德。让汪大风没有想到的是,唐光明却是顽皮至极,欺负汪大风寄宿檐下,天天和汪大风做对,还换着花样整治汪大风。有一次,唐光明将茅厕的木板锯断,让汪大风跌入茅坑。汪大风受了莫大的羞辱,辞别而去。临走时,汪大风对唐祖德说:你如此放纵你儿,你儿必定会惹下大事,祸及全家。
唐祖德当时一笑了之,没想到,到了唐光明十八岁的时候,果真应了汪大风所言。因为争风吃醋,唐光明失手打死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子弟,被死者家人告到官府,唐光明随即被官府抓住,打入死牢。唐祖德准备了一大笔钱,来到县衙,将银票交给县令仝一贯。仝一贯收下银票,对唐祖德说:所谓民不告,官不究,你只要摆平原告,我就可以网开一面。
唐祖德找到死者家属,向对方许诺赔偿重金,保住儿子的性命。没料到,对方却毫不松口,非得唐光明一命抵一命不可。
唐祖德这下可为难了,原告不松口,他只有指望仝一贯帮忙了。多方打听,他听说县令仝一贯有喝新茶的习惯。苦思冥想后,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绿瓷茶罐,来到他家的正堂,对着祖先的牌位叩了三个头,对祖先祷告说:这实在是为了保住唐家的香火,才出此下策。如果泄露了这个秘密,请祖先不要怪罪于我。
时值三九,天上正扬着鹅毛大雪,唐祖德来到县衙,找到仝一贯。还没容唐祖德开口,仝一贯便拦住了他的话,说:你儿子杀人那件事,原本想帮你的忙,可现在原告坚持不撤诉,让本官感到无能为力。
唐祖德赔着笑,对仝一贯说:今天,我不是为我儿子的事来的,听说仝大人喜爱抢新,特请大人到府上抢新。所谓抢新,就是每年初春,新茶刚刚出芽,做茶人抢时间将新芽摘下,日劳夜作,加工出来的第一轮新茶,而好茶之人品尝第一轮新茶,则被称为抢新。
仝一贯是个爱茶的人,也是个喜欢品茶的人,最喜爱的是抢新,每到新茶初市,他就迫不及待地寻找新茶。一旦茶叶入夏后,失去了芳润的香味,便是他口舌最为寡淡的时刻,而漫长的冬季,则最为难熬,只能寄托对来年新茶的向往。所以,仝一贯听了唐祖德的话,大吃一惊,说:这寒冬腊月,万物凋零,连茶树都可能受冻而死,怎么可能有新鲜的芽茶可以抢新呢?
唐祖德说:在下一介布衣,怎么敢欺骗大人呢?
仝一贯半是疑惑,半是好奇,坐着马车,来到唐祖德的府上。唐家人知道仝一贯来唐府做客,早就把客厅火炉烧得旺旺的,正堂的茶几上摆放着一套精致的白瓷茶具,白中透着柔和的淡绿,一看就是景德镇定制的白瓷。
唐祖德拿出那个绿色茶罐,用竹匙挑出一匙茶叶,放入茶盏,用清水浸泡洗净。加入沸水冲泡后,唐祖德将茶盏奉给仝一贯。
仝一贯迫不及待地揭开茶盖,只见一阵云雾飘过后,香气袭来,清新而悠远。再看汤色,白中带绿,如碧玉起伏。而那根根直立的茶叶,如美人在茶汤中起舞。仝一贯轻呷一口,用舌头在口中一搅,不由得惊喜道:果真是新茶,好茶,好茶。
唐祖德说:我说请大人抢新,又怎么敢用陈茶糊弄大人呢?
仝一贯奇道:这纷纷大雪,树木尚不能存活,这新茶是如何得来的?
唐祖德苦笑了一下,对仝一贯说:仝大人,这茶是我祖上所留的一棵奇特的茶树所产,每冬只能产一两,因此,又叫一两茶。此事本不应让外人知晓,这次,因为独子犯了命案,才将一两茶拿出来,请大人笑纳后,饶了犬子一命。如若大人饶了犬子,从今以后,每年冬季,哪怕我自己不喝,都会向大人敬奉一两茶。说完,将装着一两茶的绿茶罐双手奉到仝一贯面前。
仝一贯不光是个好茶之人,而且嗜茶如命,现在见了好茶,哪有不收之理!先前,仝一贯假借原告和唐祖德相互不服气,吃了被告吃原告,已经捞得是盆满钵满,现在,唐光明是死是活,全在仝一贯的把控之中。仝一贯久居石门县,这些年,他变本加厉,除了茶税,又另立名目征收苛捐杂税,积攒了不少财富。为了能谋取更大的前程,他贿赂上司不少银子,但即使如此,也很难得上司赏识。最后,有同道中人提醒他,说:上司对金银已经不稀罕了,你要打听上司的喜好,送些上司最心仪的东西,才能讨得上司的欢心。以前,仝一贯听说上司喜爱喝茶,也曾给上司送过明前茶,却受了冷遇。现在,有了一两茶,他决定再试一次。为了稳住唐祖德,仝一贯对唐祖德说:我本想放了唐光明,可怕原告家里向上申诉。所以,唐光明暂时不能放,我会慢慢地拖着这个案子,等合适的时候,再开释唐光明。
唐祖德见仝一贯答应下来,也深知事情不能求急,只好点了点头。
官场的生活很是奢靡,前不久,陆宰相和九王爷斗茶,在三九寒冬,陆宰相竟然拿出新鲜的芽茶一两茶,用一两茶抢新,让九王爷输得心服口服。陆宰相斗茶获胜后不久,常德知府马上将仝一贯招到常德知府,对仝一贯说:仝大人,你送的一两茶,除了我用了少许外,其他的全部送给陆宰相,陆宰相很是喜欢。陆宰相说,他答应送给九王爷半斤一两茶,让我办好此事,即让我入京城就职,我也给陆宰相保荐,由仝大人接替我的职位。
仝一贯听了,立马叩头谢恩。
回到石门县城,仝一贯让人叫来唐祖德,把知府大人要半斤一两茶的事给唐祖德说了。
听了仝一贯的话,唐祖德如五雷击顶,对仝一贯说:仝大人,我不是对您说了么,此茶一冬只产一两。
仝一贯冷笑了一声说:如果我做不得常德知府,如何能让你儿子脱得死罪?
唐祖德听了仝一贯半是实情半是要挟的话,痴呆了半天,对仝一贯说:我尽量想法吧。
回到家里,唐祖德朝祖先的牌位祭拜了一番,说:列祖列宗,石门的茶树即将大难临头,为了唐家的香火,我明知不可为,也只得为之。
寒冬腊月,大雪飘飞,茶园的土地被冻得坚硬似铁。唐祖德请了十多个人,将正在冬眠的古茶树连根掘起,一共掘了五棵,将五棵茶树装入大木盆,移入大房之中,然后,在大房之中生上炭火。过了五天,就有唐家的仆人传出话来,说在炭火的高温之下,冬眠的茶树竟然争先恐后地生出嫩芽。
原来,唐家的先祖发现自家一亩三分地的茶树,在清明前一个月就开始生芽,比其他地方的早茶足足早了一个月,就开始琢磨这其中的原因。后来,才发现,那一亩三分地下有温泉。每到春分之时,地气上升,便会把温泉的热量送到茶叶根部,于是,唐家一亩三分地的茶叶便会早于其他人家。悟出这个道理,唐家的先祖开始尝试冬季给茶叶人工加温,让茶叶冬季生芽,经过无数次试验之后,终于成功。但在成功的同时,又发现了隐忧,原来,冬天正是茶树冬眠休养之时,此举破坏了茶树自然休眠的规律,消耗了茶树的精气,最后导致茶树养分尽失,干枯而死。先祖便担忧,如果冬天大规模制茶,将会给茶树带来毁灭性的灾难。于是,唐家先祖便留言,每年只能用一棵茶树制茶,以解抢新之茶瘾。因为每一棵茶树能采得一斤鲜叶,杀青、揉搓、焙干,只能得一两成品,这就是一两茶的由来。
现在,仝一贯向唐祖德索要半斤茶叶,便要耗废掉五棵茶树。冬天天湿地冻,唐祖德只好请人挖茶树,装盆,移到屋里加温催芽,最后还要采茶叶,一道工序下来,一两茶的制作方法已经众人皆知。
在半个月之内,唐祖德总算凑齐了半斤新茶,交给仝一贯。仝一贯上供给常德知府,常德知府又将茶叶送给陆宰相。不久,吏部下来任命书,常德知府升为五品京官,仝一贯到常德府补缺。仝一贯临走时,以证据不全为由,释放了唐光明
一晃五年过去,石门县来了个新任县令,名叫汪大风,有人记得,汪大风曾经给唐祖德家当过教书先生。
汪大风到任石门县后,大吃一惊,原来热闹的茶市已然不见踪影。汪大风问过县衙的衙役后才得知,原来,一两茶的秘密被众人知晓后,就有人开始仿制一两茶,售价千金。于是,所有的茶农都开始一两茶的制作,从而使一两茶的价格大跌。可即使如此,一两茶的价格仍然是普通春茶的十倍。因为制作一两茶,会消耗掉大量的茶树,而一株茶树的种植,需要十年以上的时间,茶农们饮鸩止渴,抢的却是子孙的饭碗,果不其然,五年后,石门的茶农已无茶叶可采,加上遭遇干旱,仝一贯仍命人大肆征收茶税,一时间,饥民成灾。仝一贯隐瞒灾情,不肯赈灾,饥民暴乱,抢夺大户,唐祖德和唐光明在暴乱中被饥民所杀。而朝廷得知仝一贯隐瞒灾情和民暴,诛杀了仝一贯。衙役讲完后,说:县令大人当初的预言真准呀。
汪大风听了,叹道:从小宠爱,乃是纵容为非作歹,长大后必犯大案。就如同一两茶虽少,但积少成多,可毁摧万亩茶园。
汪大风明文禁止民间造一两茶,如有私下制造一两茶者,官府必判重刑。又着手恢复茶园,直到二十年后,石门茶市才又恢复了生机。
明朝末年,江南童疃镇上,有一家富户姓 郭。这年冬季的一天,郭家的少爷郭逢春正在家 中看书,忽然,他叹了一口气,然后放下手中的 书本,出门上了街。
郭逢春腿有残疾,因此,虽然他自幼喜爱读 书,但他知道,他没有考取功名的机会。去年夏 天,他的父亲郭员外因病去世之时,作为家中的 独生子的他便知道,郭家到了要靠他支撑下去的 时候了。因此,一年多来,他一直在寻找着做些 生意、挣些银子的机会,但一直不知从何入手。 刚才,他在读书之时,忽然想起了此事,心中烦 闷,因而长叹了一声。
来到街上,郭逢春边走边看,心情好了许 多。看着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眼前一亮。
童疃镇一带,盛产山芋,并因此盛产用山芋 粉做成的粉丝。眼下是隆冬时节,正是粉丝上市 的时候,因此,大街之上到处都有叫卖粉丝的小 贩。让郭逢春感到自己眼前一亮的东西,正是那 些粉丝。他想:我何不贩运一批粉丝,卖到宣州 城里去,赚些银两?
主意拿定后,郭逢春又想到了一件事:贩运 粉丝必须雇佣伙计,而雇佣伙计,应该首先雇佣 贺根生。
贺根生二十多岁,也住在童疃镇上,以常年 为人帮工为生。小时候,郭逢春常与贺根生在一 起玩耍。在别的孩童因他有腿疾,而笑话他时, 贺根生常为他挡驾,因此,他一直对贺根生心怀 感激。如今,他要贩卖粉丝、雇伙计,自然便想 到了雇佣贺根生,以便让贺根生赚些工钱,以报 年幼时的相护之恩。
郭逢春当天便找到了贺根生,把雇他为伙计 的事一说,贺根生当即兴奋地答应了。然后,郭 逢春又雇了另外几位伙计,满大街地收购起粉丝 来。
两天后,郭逢春让伙计们,将收购来的粉丝 装上了马车,然后与伙计们一道,赶着马车,一 同赶往三百多里外的宣州城。
来到宣州城里,已是第四天的傍晚,郭逢春 领着伙计们,住进了一家客栈,准备次日一早, 便上街寻找店铺,卖出粉丝。
次日,郭逢春早早起了床,推窗一看,顿时 呆了。只见窗外,一片雪白。原来昨夜,下了一 夜的大雪,地面上积下了厚厚的一层雪;眼下, 天空中仍不断地飘飞着大片大片的雪花,丝毫没 有放晴的迹象。郭逢春不禁犯起了愁:老天何日 才能放晴,并融化冰雪,好让我上街卖出那些粉 丝啊?
吃早饭时,郭逢春忽然发现贺根生不见了。 问过客栈的掌柜,他这才得知,贺根生天一亮, 便出了客栈的大门,不知去向。他不由得疑惑起 来:难道贺根生不顾老天正下着大雪,竟去观赏 宣州城里的街景去了?
吃过早饭,郭逢春无奈地呆在客房里,看起 了随身携带的一本书。看着看着,房门忽然一 响,贺根生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三位 衣着考究的汉子。郭逢春正在诧异,贺根生已开 口道:“东家,这三位,是宣州城里的三家店铺的 掌柜……”
原来,今天一早,贺根生见老天下着大雪, 知道若是等到天晴才为粉丝寻找买家,不知要等 到何时,于是,他独自一人,悄悄出了客栈,找 了十多家店铺,并终于说动了三家店铺的掌柜, 愿意购买郭逢春的粉丝,然后,他把那三家店铺 的掌柜,请到了客栈之中……
听完贺根生的一番话,郭逢春不禁喜上眉 梢,他让贺根生坐在一旁,喝茶驱寒,自己则与 那三位掌柜谈起了生意。
一炷香的工夫过后,生意谈成了。郭逢春高 兴之余,却又紧锁起了眉头:我有腿疾,平日里 行走,便有所不便,何况眼下这下雪天?唉,我 该如何领着伙计,去给那三家店铺送去粉丝、收 取银钱啊?
郭逢春正在为难,贺根生自告奋勇道:“东家,若是您信得过我,便让我领着其他几位伙 计,去送粉丝、收取银钱!”郭逢春向窗外望了一 眼,点了点头。
半天的工夫过后,贺根生领着其他几位伙计,给那三家店铺送完了粉丝,并把收取的银 钱,交给了郭逢春。郭逢春核对了一下账目,见 粉丝的斤两、收回银钱的数量,丝毫不差,心中 不禁一动。
三天后,天放晴了,路上的积雪渐渐融化, 郭逢春与伙计们一道,赶着马车,回到了童疃 镇。
这趟生意,让郭逢春赚到了不少的银两。这天,他给其他几位伙计付完工钱后,把几块银锭 放到了贺根生的跟前。贺根生惊讶道:“东家,我 的工钱咋有这么多?”
郭逢春一脸的认真:“根生,这不是付给你的 工钱,而是分给你的利银,其数量是我这回在宣州城里,所赚到的银两的一成。而且,我已决定,今后我不管做什么生意,都将所赚到的银两 的一成分给你,咱俩算是合伙做生意!”
从前有一个人,靠编结花环为生。
他在一条河边开垦了一座花园,在园子里栽种各式各样的鲜花。
河里有一只大乌龟,有一天,乌龟爬上岸来寻找食物,钻到花园里。它在花园中到处乱爬,东嗅嗅、西寻寻,所经之处,把花糟蹋得一塌胡涂。
花环匠来花园采花,看到乌龟把花全糟蹋了,十分气愤,便想了个办法,把这头乌龟逮住,扔在一只筐子里,打算把它宰了吃掉。
乌龟想:“我怎么才能逃过今天这场大难呢?得想个什么办法,使点什么计谋呢?”想来想去,它想出一个好办法:“对!我可以这么骗他一下。”于是,乌龟在筐里唱起来:
我从水里来,满身都是泥。
您先放下花,洗我身上泥。
身上有泥多肮脏,
污了您花与您筐。
花环匠听了,心想:“对啊!乌龟这话有道理。我先把它洗洗干净,别让它弄脏了我的鲜花与箩筐。”于是把乌龟从筐里拿出来,走到河边,把乌龟放在石板上,掬起水正要洗——乌龟一使劲,一个筋斗翻到水里,逃走了。
花环匠吃了一惊,乌龟已沉到水里,抓也抓不住。花环匠想:“这头乌龟可真出珍,竟然能想出这个办法来骗我。好吧!我也来骗骗这乌龟,让它从水里出来。”于是花环匠向着河水唱起来:
好乌龟你听我说,你家亲戚朋友多。
我做花环套你脖,回家游戏多快乐。
乌龟听了花环匠的话,心中暗暗笑道:“这个花环匠竟然想用谎话来骗我。
他母亲有病躺在床上,他与姊姊采了花编织花环,就靠卖花环换钱给母亲看病,还要支付日常开销,哪会把花环白白送给我呢?他只不过是想把我骗上岸去,吃我罢了!”想着,就唱了起来:
你家正设酒,
亲朋全来到,
山珍与海味,
桌上摆满了。
你快回家这样说,
喷香龟肉也煮好。
唱罢,划动四只脚,游远了。
从前,有个婆罗门娶了个年轻的妻子。
他妻子容貌艳丽,性情淫荡,不太安分守己。婆罗门为了谋生,经常要出门,这就给了他妻子许多机会。可是家中还有一个婆婆,这使得婆罗门的妻子受到很大的限制。这个女人从早到晚都在琢磨:“怎样才能把这个老不死的眼中钉除去?”想来想去,终于想出一条妙计。
从此,她对婆婆百依百顺,孝顺极了。每天一早就问安,晚上安置睡眠,天一冷就添衣,肚子未饿先做饭,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一定先端给婆婆,嘴上也是甜言蜜语,哄得老太太心花怒放,逢人就说自己的媳妇好。
婆罗门看到这种情形,自然十分高兴,对妻子说:“你这么做,可真称得上是孝顺的媳妇。我母亲年龄已大,没想到还能碰到你这个好媳妇,靠着你,还能再享几年福。”
他妻子说:“我现在供养婆婆的,充其量都是些人世间常有的东西,算得了什么呢?如果能够让婆婆享受到天堂的各种供养,那才算是尽了我们做儿女的心愿。你说说,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把老母亲送到天堂去,让她在那儿永远享福?”
婆罗门想了半天,说:“照我们婆罗门教的办法,要从山崖上跳下去,或者跳到火堆里,这样,就可以升天了。”
他妻子连忙说:“既然可以用办法把婆婆送上天堂,让她到天堂享福,那么又何必让她继续留在世间,受世间这些粗茶淡饭的供养呢?”
婆罗门想了想,觉得妻子的话挺有道理的,就在田野上挖了个深深的大坑,在里面堆上许多木柴,把它点燃了。然后他带着母亲,召集亲戚、朋友、其他婆罗门等,在火坑边举行宴会。大家又吃又喝、又唱又跳的,尽欢竟日,客人们散去之后,只剩下婆罗门夫妻及老母亲三人,夫妻俩便让母亲来到火坑里,猛地把老母亲推进火坑,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凑巧的是,火坑中有个小土崁上,老人家一骨碌滚下去,刚好掉在土崁上,没掉进火中。老人家这才明白,儿媳妇过去的孝顺全是假装的,心地竟是这么毒辣。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拚命向上爬,好不容易爬出坑来。这时,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她顺着来时的路途,蹒跚地走回家,途中经过一片丛林时,由于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从阴森森的丛林中时而传来一声声令人汗毛直竖的嚎叫声。老人家胆颤心惊,生怕碰到豺狼虎豹、罗刹毒蛇,再也不敢向前走了,便找了一棵大树,爬上去,躲在一个枝叶繁茂的树叉处。
附近有一伙盗贼,经常四出作案。这天,他们又偷了一批财宝,一伙人来到森林中休息、分赃,凑巧就坐在老人家躲藏的大树下。
她听到树下来了一伙小偷,心中害怕极了,一动也不敢动,唯恐被人发现。可是,她越是紧张就越是浑身打哆嗦,嗓子痒得实在憋不住了,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又吓得连忙用手把嘴捂住,憋得满脸通红。
而那些贼听见树上突然发出咳嗽声,也吓坏了,以为有什么恶鬼在这儿,个个拔腿就逃,连那些偷来的财物也没来得及带走。
老人家等天亮了,就从树上下来,见树底下摆满了各种宝物,她从中挑选了一些值钱的,什么璎珞、珠玑、金钏、耳环之类的珍宝,满载而归。
婆罗门夫妇看见老母亲竟然回来了,大吃一惊,以为是僵尸鬼索命来了,都躲得远远的,不敢上前。
老母亲说:“你们别害怕!我是死后上了天堂,又从天堂回来的,还带回来许多财宝。”
说着,她解下身上的包袱,指着那些金银首饰对媳妇说:“你看,这些璎珞、金钏、耳环等,都是你死去的父母、姑姑、姨娘及姊妹们托我带给你的。
他们给得非常多,可是我年纪大了,没力气,只给你带回这些。他们说,如果你自己去的话,他们还会送更多好东西给你。”
婆罗门的妻子听婆婆这么说,高兴极了,便让丈夫把自己也送上天堂。她对丈夫说:“婆婆投入火堆而上天堂,得到这么多财宝,可是却因为力气小而没能多带,我要是去了,一定能带回更多财宝!”
婆罗门想了想,觉得妻子的话很有道理,便再次点燃火坑,照上次的样子,把妻子推入火坑。
可是媳妇的运气没有婆婆这么好,她没掉在土崁上,而是直接掉入火堆里,一下子就被烧死了。
有一个县令,夜晚坐轿巡街,忽见迎面有个黑影一闪,穿入街旁一条小巷里。县令疑是坏人,便命停轿,叫差役入巷搜索。差役从巷里搜出一人,带到县令轿前。
那人是一个郎中,深夜出诊,遇上县令轿子,便打算绕道而行。县令问郎中:“你是什么人?”郎中为了能够尽快脱身,便说:“童生是一名赶考的考生。”县令喝道:“胡说!哪有深夜去赶考的?何况你赶考为什么不带考篮呢?”郎中被问得理屈词穷,答不出话来。
县令见郎中无言对答,更加怀疑,便说:“也罢,你既是秀才,当会吟诗作对,本县令出一上联,你且对出下联。” 县令手指轿前伞盖说:“黑柄双翎伞。”郎中当即对答:“红丸八宝丹。”县令又指指临街的一家绸缎店铺:“三尺天青缎。”郎中不假思索地说:“六味地黄丸。”
县令听郎中出口成章,有些相信了。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有一户人家还亮着灯,可能是有妇女在纺纱织布,于是就说:“小女子头发光灿,必有三从四德。”郎中马上来了句:“大老爷面黄肌瘦,定是五痨七伤。”县令一听,大怒道:“胡说!”郎中说:“胡说是热重,宜服清凉降火剂。”
这时,差役们也听不下去了,一个差役骂道:“放屁!”郎中说:“放屁是下虚,要喝十全大补汤。”另一个差役骂道:“要死!” 郎中一听摇摇手,说:“你们老爷要死,我可治不了,快另请高明吧!”说完,他一溜烟跑了。
呆了半晌,县令恍然大悟:那人是个郎中,“真是三句不离本行啊!”从此,这句话便传开了。
冬至这天早上,蒲姑药铺的老板凌如亭照例起床洗漱一番,在药师神像前上了三炷高香,吩咐伙计看好铺子,就抱着自己刚满两周岁的儿子同惠上了街。
今日是蒲姑城中的冬至“暖粥节”,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凌如亭带着儿子到德一楼喝了碗暖粥,又溜达着去了耍把式的地摊旁,看一个耍猴人在逗猴。耍猴的大约40岁,五短身材,瘦骨嶙峋,像几天没吃饭一样,手里牵的几只猴子也是饿得两眼发绿。
看了一会儿耍猴,凌如亭内急,就把儿子同惠搁在一家小店的门槛上,急匆匆奔进了茅厕。谁知等他出来,却发现儿子不见了。凌如亭大吃一惊,急忙环视四围。一下子发现儿子正被那个耍猴的抱在怀里,正拿耱葫芦逗他呢。
“同惠。”凌如亭赶紧抢过儿子,对耍猴的怒目而视。耍猴的尴尬一笑:“令公子一身富态寿骨,以后必定大富大贵啊。”
凌如亭见耍猴人笑起来满身邪气。就冷冷地说:“一个小孩子,是贵是贱看他的造化吧。”说完赶紧抱着儿子走开,走到街角猛一回头,还看到耍猴人用古怪的眼神紧紧盯着他,看得凌如亭脊背发凉……
三年后的一天,凌如亭正在坐堂诊病,伙计冲进来大叫:“老爷,不好了,公子被人偷走了。”“什么?”凌如亭惊怒攻心,差点儿晕倒。他踉跄着奔进后院,只见同惠的床上空空如也,而后院墙明显有人攀爬过的痕迹。“天哪!我的儿子!”随后赶来的凌夫人大叫一声,昏厥过去。
月余过去,县衙的捕快搜遍了方圆几百里的地界,没有一点儿同惠的消息。凌夫人思儿心切,一病不起,凌如亭开头几日也是心急如焚,整天往县衙跑,督促捕快缉拿盗子恶人。可没过多久,他就冷静下来,不但照常坐堂诊病,每日还有闲情雅致到德一楼喝粥。凌夫人知道后便呵斥他:“老头子,你是不是傻了?咱们的儿子丢了啊!”
谁料凌如亭却嘿嘿一笑,瞧左右无人,凑到妻子耳边说:“我没傻,咱们的儿子没丢,丢的是城东胡老三的儿子。”凌夫人摸摸丈夫的额头:“你发烧烧糊涂了吧?”凌如亭悄悄告诉她一个秘密:当年她产下同惠后,他请一位算命先生给同惠卜了一卦,大师说同惠五岁那年会有大灾,唯一的解救办法就是把同惠送人,改名换姓,等躲过五岁时的那场灾祸,再把儿子要回来。凌如亭生怕妻子不同意,就瞒着妻子悄悄找到了城东的穷铁匠胡老三,当时胡老三的妻子正好临盆,生下的也是个儿子,凌如亭就给了胡老三百两银子,把同惠和胡老三的儿子掉了包。说着,他拿出张发黄的契约,上面果然有凌如亭和胡老三的换子手印。
“什么?你说咱们养了五年的孩子是胡老三的?”凌夫人张大了嘴。凌如亭得意地点头说,果不其然,假同惠五岁时被人偷走,正好应验了算命大师的话。“我去瞧过咱们的同惠,还在胡家好好的呢。”
凌夫人忧虑地说:“如果胡老三知道咱们把他的儿子丢了,他不还咱们的同惠咋办?”凌如亭冷哼一声:“大不了多给他些银子,如果他不还,我就和他打官司!”
没想到凌夫人的担忧不无道理,胡老三听说他们的儿子丢了,气得一蹦三尺高,指着凌家的人大骂:“除非把我的儿子找回来,不然别想要回凌同惠。”凌如亭好说歹说他不听,一怒之下,一纸状子把胡老三告到了县衙。不出半日,凌胡两家的官司就闹得人人皆知,本县县令姓马,断了半辈子案,还没遇到过这么荒唐的案子,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判决。
逮天,县衙外人头攒动,挤满了来看热闹的百姓。马县令升堂,问凌胡两家有何要求,凌如亭先开口:“只要胡老三把我的儿子还回来,要多少钱都行。”胡老三则跳着脚大骂:“放屁!你们凌家把我儿子丢了,还想要回自家孩子,简直痴心妄想。”俩人一言不合,竟然当堂厮打起来。马县令让衙役把俩人分开,眉头皱成了疙瘩:“退堂。三日后再审。”说罢拂袖而去,老百姓也哂笑着议论而散,都说这下有好戏看了,连马县令都断不了,这案子悬了。
却说胡老三气呼呼地回家后,把院门一关,吩咐老婆烧菜烫酒。三杯酒下肚,胡老三抱过儿子素了一口:“你是爹的好宝贝,我的亲儿子丢了,你以后就是我亲儿子。”酒足饭饱后,胡老三倒头大睡,胡老三的老婆则抱着凌同惠哼哼唧唧了半晌,三更时分孩子睡着,她就在灯下缝补衣服。
不久,胡老三的老婆好像听到院子里有鸡扑腾声,她以为有黄鼠狼拖鸡,就拿了根木棍来到鸡窝前。没想到她还没站稳,就见一只猴子抓着一只老母鸡跳过了院墙。胡老三老婆吓了一跳,等稳下心神追出去,哪里还有猴子。她骂骂咧咧着回屋。刚想对胡老三说这怪事,却发现刚睡下的凌同志不见了。
此时,村外一个黑影正抱着孩子飞奔。星月下,黑影看着怀里的孩子不禁哈哈大笑:“凌同惠啊凌同惠,你亲爹一门心思想给你避祸,可没想到最后还是掉在我手里了,我第一次偷了个假的,这次可是真的了。”黑影还没笑完,就听脚下“哗啦”一声,一下子跌进个陷坑,黑影暗叫不好,正要跳出来,头顶上已经罩下张大网,把他网了个结结实实。速时四周一下子围上十几个衙役,为首的正是马县令和凌如亭。凌如亭一把扯掉黑影的蒙面布,赫然正是三年前想抱走同惠的那个耍猴人。“快说,我的孩子被你藏到哪里去了!”凌如亭大喝。
耍猴人面如死灰,带着众人来到几十里外的一个破庙,庙内,被偷走的假同惠正泡在一个冒着热气的大瓮内。“儿呀!”凌如亭赶紧抱出孩子,一试鼻息,幸好还有呼吸。凌如争愤怒地说:“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啥要偷我的孩子?”耍猴人不答,却问:“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之前我要先问问,你们怎么知道我要去偷胡老三家的孩子呢?”
旁边的马县令笑了:“你中计了,其实你第一次偷去的弦子,就是真正的凌同惠。什么大师算命、与胡家换子、胡凌两家打官司,全都是凌老板设下的计谋而已,为的就是让你以为自己偷去的凌同惠是假的,引你现身再偷一次。”
耍猴人傻了眼。凌如亭告诉他:“儿子丢了后,开始我也是万分着急,等冷静下来,我觉得此事不简单。第一、我感到同惠不像被人绑票,因为绑票的人偷走孩子后,都要写信讹诈钱财。可我却没收到敲诈信;第二、应该没仇,我凌如亭一辈子行善积德,悬壶济世,从未得罪过人,而且如果报仇,可以直接来找我,偷走个小孩子有啥用?第三、偷孩子的人不像拐子,同惠自幼双眼有疾。视力不好,没有一个拐子会费尽心机拐个半瞎的孩子去卖。既然偷孩子的人不图钱、不报仇、不为利,那他只有为了孩子本身,同惠身上一定有他有用的地方。因此我假装和胡老三打官司,让你认为自己偷了个假孩子,不得不再来偷一次,我们就等着瓮中捉鳖了。”
“唉!我耗尽心计,没想刘你比我还聪明呀!”耍猴人仰天长叹。他说,他年轻时也是个郎中,一次进山采药,竟然发现了一个 小洞穴,顺着洞穴爬到尽头,里面竟然是一个十余丈大小的山凹平地。平地上长满了奇花异草,而且还有一株奇特的灵芝草,竟然是医书上记载的“半藏观音”。这种灵芝药性独特,人服下后,老者白发变黑,落齿重生,年轻人延年益寿,长命百岁,临死的人也能延寿三年。他大喜过望,心想这株灵芝草拿到尘世能换亿万黄金、高官厚禄,可惜速半截观音还未成熟,他就在洞穴外做了记号,决定一年后再来采摘。
耍猴人叹气说:“可惜一年后,洞穴竟然坍塌了,只留下一尺大小的通道。人根本爬不进去。而且洞穴石料如钢,斧凿凿不动,钢钎插不进,我只好驯练了一群猴子帮我摘药。可惜畜生就是畜生,不管我如何费尽心血,没有一只能替我摘出那株半截观音。后来我得到一本叫‘缩骨神功’的秘笈,上面说只要找一个出生于子月子日子时属鼠的孩子,教他练会缩骨神功,他就能缩骨如猴形,爬进洞穴摘出半截观音。”
凌如亭恍然大悟,他的同惠正是属鼠的,而且是子月子日子时出生的。耍猴人说他找了许多年,偷了几十个孩子教他们练缩骨神功,可惜最后都失败。全都死在了那个小洞穴内。三年前,他偶然知道凌同惠也是他的目标。就一直想偷走,可惜凌家高门大户,防范很严,一直没有机会,直到最近才得手。只是不久后他听老百姓传言,说自己偷的孩子是假的,真的凌同惠早被换到了胡家,于是他才去胡家偷孩子,没想到却早有一张大网在等着他。
“世上真有半截观音?”凌如亭和马县令都不信,就让耍猴人带着他们到了那座小洞穴旁。只见洞外散落着几十具幼儿枯骨,都是被耍猴人强逼进洞摘半截观音。活活卡死在狭小的洞穴内的。“作孽呀!”凌如亭思忖半晌,突然问耍猴人,那株半截观音是不是三叶花瓣,根部呈大红色,远远闻去有股奇特的臭味?
耍猴人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凌如亭跺脚骂道:“你这个愚人,那不是半截观音呀!”他告诉耍猴人,真正的半截观音有四叶花瓣,根部紫红,气味幽香。而有一种与半截观音相似的草,三叶花、大缸根、臭味难闻,其实那叫“夺命阎罗”,有剧毒,人食用后。七窍流血、肠穿肚烂,比砒霜还要毒!“什么?”耍猴人呆了许久,突然狂笑起来,“老天爷,我花了半辈子心血。害了几十条人命。竟然就是想得到一株毒草,天意弄人呀!”说罢突然挣脱衙役的束缚,一头撞向崖壁,只见血光飞溅,顿时气绝身亡。
马县令唏嘘遭:“不是老天捉弄你,是你自己的心魔捉弄了你啊。”众人都感叹不已。
事情平息后的一夜,一个黑影翻山越岭,悄悄来到那座小洞穴外。只见黑影把一堆火药塞进洞口,点燃引线后,迅速下了山。不久。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洞穴顿时被塌陷的巨石严严实实地封死。黑影望着身后还在颤抖的大地,痛惜地说:“耍猴的,是我骗了你,那的确是一株天下无双的半截观音。如果不毁了它,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为它丧命呢。什么奇珍异宝,对于心魔困扰的贪婪之人来说,那不过就是一株毒草。”
黑影说着,缓缓摘下了蒙面布,赫然正是蒲姑药店的老板凌如亭。
可恨恶棍横行,小镇商户遭殃;秀才以卵击石,偏能以柔克刚。
自从外号“铁拳王”的恶棍来到弥水镇后,大伙儿就再没有一天安生日子了。
每天一大早,铁拳王就耀武扬威地带着徒弟们到集市上收保护费,打人、掀摊子,闹得到处鸡飞狗跳,乌烟瘴气。
有几个年轻人打抱不平,因为拳脚功夫不济,都被铁拳王打了个半死。要说铁拳王的功夫,那可真是了得!有一次,人们亲眼看到他挥起拳头,“咚”的一下砸在一头牯牛的脊背上。那头又高又壮的牯牛“扑通”跌倒,半天没有爬起来!一时间,镇上的百姓对铁拳王都是敢怒不敢言。
这天,铁拳王照例被徒弟们簇拥着到集上收保护费。忽然,一个光头大汉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铁拳王的几个徒弟被那大汉轻轻一扒拉就满地乱爬。铁拳王知道来者不善,他气沉丹田,挥着铁拳扑了上去,和光头斗在一处。
集上的百姓纷纷围拢来,齐声呐喊给光头助威。铁拳王使出看家本领,才与那人打成了平手。正难分难解时,铁拳王的一个徒弟抡起一根木棍,朝着那光头的脑壳打了下去。就听“咔嚓”一声,棍子折为两截,而光头毫发未伤,反倒冲着铁拳王的面门撞来!又听“哎呀”一声惨叫,铁拳王竟被光头撞得口鼻喷血,仰面倒在地上,昏了过去。那打闷棍的家伙早吓得尿了裤子,急忙逃之夭夭。围观众人齐声叫好。就见光头摸一下脑袋,抬起脚来,“嘎巴嘎巴”两声,踩断了铁拳王的手腕,然后拍着胸脯对着众人大喊:“老子人称‘铁头’,要在这里摆擂三日,三日之内,要是无人能把俺打下擂台,今后的保护费就得乖乖地给老子交上!”说着一跺脚,大喝一声,一头撞向旁边的一块石碑。轰隆!那半尺厚的石碑被硬生生撞成两段。
百姓们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里。唉,这真是走了一只狼,又来一只虎呀!
第二天,铁头果然在集市的空地上摆下擂台。商户们急得团团转,几个领头的开始商议对策。镇上有个私塾先生柴秀才,肚子里有墨水,又是个热心肠,大家都去求他给拿个主意。秀才老婆满脸不屑,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秀才能有什么本事。柴秀才被老婆这句话伤了自尊,梗着脖子非管不可。他决定去请沂山的高僧了空禅师来打擂。
看着秀才骑上毛驴向沂山奔去,他老婆咧嘴哭开了:“天杀的,你就找死吧,这日子没法过了!”
第二天一早,柴秀才一脸疲惫地回来了。众人一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了空禅师没来!
柴秀才却胸有成竹地说了空禅师虽然有事来不了,可是教了他几招绝活儿,他要亲自上台打擂。
柴秀才由众人陪着找到铁头,说明天一早要打擂比武。铁头轻蔑地白了秀才一眼:“你想怎么个比法儿?”柴秀才一抱拳说:“壮士的铁头能开碑裂石,不知道能不能经得起柴某用生铁蛋砸一下?”说着话,从驴背上的褡裢里摸出一个黑乎乎的生铁蛋儿。铁头撇撇嘴说:“任凭你小子使出吃奶的劲儿来,老子要是皱皱眉头,就不算好汉!我要是经住了,你该如何?”柴秀才说:“我甘愿挨你一铁头,生死随天!”铁头一听,哈哈狂笑道:“一言为定,你小子明天抬着棺材来吧!”
柴秀才一回到家,老婆号啕大哭着塞给他个小包袱,让他快逃命去。柴秀才微微笑着说:“娘子不用担心,明天我一定能赢他,只是要吃饱饭才有气力。你做的豆腐最好吃,也扛饿,赶紧给我做一笼来。”他老婆哭哭啼啼地做豆腐去了。
次日一早,擂台下早已是人山人海。人们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几个商户悄悄准备了口棺材,只等柴秀才倒下,好给他收尸。
柴秀才两手紧握铁蛋,嘴里念念有词,不慌不忙走上擂台。然后从腰里抽出一块黑布,把铁蛋包裹起来。那边铁头已经运足了气,单等柴秀才出手。柴秀才手臂一扬刚要砸过去,又忽然停住,对铁头说:“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可是出手无情的!”
铁头冷笑着说道:“少废话,使出你吃奶的劲儿来吧!”柴秀才摆开架势,围着铁头转了几圈儿,突然大喊一声:“着家伙!”随即高高举起铁蛋,狠狠地砸向铁头。
人们都吓得捂住了眼睛,就听“哎呀”一声,大家睁眼一看,只见铁头痛苦地捂住脑袋,身子一软,慢慢地倒在地上,七窍流血而死。再看那包着的铁蛋,已经严重变形。台下众人一片欢呼,商户们纷纷放起了鞭炮。吓得半死的秀才老婆跌跌撞撞跑上擂台,搂着男人又哭又笑。
这天夜里,秀才老婆悄悄问他:“你平时杀只鸡都费劲儿,那了空和尚教了你什么武功,竟然一下就把铁头那混蛋砸死了?”柴秀才神秘地眨眨眼睛,对老婆说:“你先看看那个铁蛋。”秀才老婆解开黑布仔细一看,妈呀,怎么是一团黑乎乎的豆腐渣?
原来,那了空禅师一听柴秀才要请他下山去斗铁头,心里就犯了怯,推说有事儿,怎么也不肯下山。柴秀才无奈,向了空禅师请教为什么人的肉脑袋竟能开碑裂石。了空告诉他,练铁头功的人,练到一定程度,能在对手打击自己的瞬间,把全身的内力汇集到头顶,将外来的打击力抵消;预感到的击打力越大,瞬间的爆发力也就越强。秀才听到这里,忽然灵机一动有了主意,决定冒险一试。
到家后他说吃豆腐是假,搞点豆腐渣是真。他把豆腐渣团成一个圆球,然后在灶里蘸了锅灰,再在蜡油里一滚,俨然就是一个生铁蛋的样子。秀才打擂时将“铁蛋”用布包起来,是怕豆腐渣一散“铁蛋”露了原形。不明就里的铁头,在柴秀才的“铁蛋”砸到他头皮的瞬间,已经把所有的内力聚在头顶,准备来个硬碰硬。哪料砸来的是一团软乎乎的豆腐渣,他的内功一下子失去了阻力,在脑袋里轰然爆发。于是他脑浆迸裂,一命呜呼。
柴秀才讲完,对目瞪口呆的老婆小声说:“这事儿可不要告诉别人。我好容易成镇上一等一的能人了,说出去人家会笑话咱的呀!”
冯小贵这一走就是20年。这天,马三叔正在村头地里干活儿,看见路上走着一个人,身影好熟悉,马三叔擦擦眼睛,脱口而出:“这不是冯小贵吗?”
马三叔张嘴想喊一声,但那个人很快走远了。马三叔收工的时候碰见村里的赵老师,便说:“冯小贵好像回来了!”赵老师有些惊讶,说:“是吗,那咱们赶紧去看看!”两人来到冯小贵的旧屋,看见门口还是挂着锁,正疑惑间,忽然从屋后面冷不丁冒出两个人来,沿着冯小贵的房屋绕来绕去,其中一个扎着“狗尾巴”辫子的,还在窗边向屋内窥望。
赵老师和马三叔连忙走过去,高声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狗尾巴”把头一偏:“我们找冯小贵!”赵老师说:“冯小贵在深圳打工呢!”“狗尾巴”说:“他回来了!”赵老师问:“回来了?你们怎么知道的?”“狗尾巴”说:“我们是从深圳追着他来的,怎么不知道?”赵老师奇怪地问:“你们追他干什么?”“狗尾巴”把眼一瞪:“不关你的事!”
马三叔满腹狐疑,赵老师对他使了个眼色,两人假装离开,转身隐蔽在一棵老树下观望着。“狗尾巴”两人在门口转悠,一会儿,一个人躲躲闪闪出现了,赵老师一看,不错,就是冯小贵!他穿着一件半旧的工装,背着一个乌黑的背包,一副落泊的样子。“狗尾巴”见到他就大声吼:“我们追得你好苦,赶快还钱!”冯小贵可怜兮兮地说:“兄弟,我哪有钱还啊!”
马三叔对赵老师说:“原来是追冯小贵要债的!”赵老师皱眉说:“两个人跑这么远来追债,得欠了人家多少钱哪?”赵老师有些担心,和马三叔走过去,冯小贵见了,赶紧叫道:“马三叔、赵老师,我正想来看望你们,这两个兄弟就来了,唉,他们和我有点事,我先应付一下。”赵老师想想说:“也好,你先处理一下,有什么事叫我们一声。”就和马三叔走了。
很快,村里人都知道冯小贵回来了,不过不是“衣锦还乡”,倒是屁股后面跟着两个追债人,乡亲们都围着赵老师议论纷纷。正在说的时候,看见“狗尾巴”两个人正往这边走,边走边高声地说着。
“狗尾巴”的同伙对“狗尾巴”说:“大哥,这小子穷得像水淘了的,钱没指望了,不如好好教训他一顿,出口气!”“狗尾巴”说:“怎样教训他?”同伙比画着说:“割他一只耳朵下酒!”乡亲们听了这话,不禁胆战心惊。赵老师急忙走过去,高叫一声:“小兄弟请留步!”
“狗尾巴”不耐烦地说:“什么事?”赵老师说:“冯小贵欠你们多少钱?若是欠得不多,我们可以想想办法。”
“狗尾巴”站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儿,拉过那个同伙走到一边,呱唧了一小会儿,“狗尾巴”回头对赵老师说:“实话实说,看那姓冯的小子穷得榨油机也榨不出钱来,钱不指望了,只想找他要点路费回去。”赵老师忙问:“路费要多少钱?”“狗尾巴”说:“不吃不喝,两个人也得3000元钱!”
赵老师立定身子,朗声说:“这3000元钱,我们给你凑,不过有言在先,你们拿了路费回去,再也不要来找冯小贵了!”“狗尾巴”指天发誓:“说话算数,拿了路费立马就走,再来,你打断我们的腿!”
赵老师对乡亲们说:“我家里有2000元钱,大家凑一部分,凑的钱我来还。”大家都说:“别说了,我们都凑一点,跟冯小贵讲,外面不好混,就不要再出门了。”
钱马上就凑齐了,赵老师按刚才的意思写了份协定,要“狗尾巴”两人签字按指印,两个人倒是爽快,签字按印后拿钱就走。
乡亲们这才松了口气,马三叔说:“我们去告诉冯小贵一声,不用躲躲藏藏、担惊受怕的了!”大伙儿就来到冯小贵家,冯小贵正在父母坟前烧纸钱。见到乡亲们来了,他慌忙从坟头站起来。
马三叔说:“那两个要债的已经走了,再不来了!”马三叔就把赵老师凑钱打发两个要债人的事讲了。冯小贵脸上顿时变得难看起来,脱口叫道:“上当了,上当了!”大伙十分惊异:“上当?上谁的当?”冯小贵嘴皮子动了半天,吐不出话来。这时,一个乡亲匆匆走来了,说:“那两个人,哪里是从深圳来的,他们是镇上的两个小混混!有次我去卖菜的时候,他们还敲诈过我!”
马三叔的神情顿时严峻起来:“小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冯小贵这才吞吞吐吐地开了口。
原来,冯小贵刚到深圳的时候,人生地不熟,很快就身无分文,为了活命,他来到一家医院里,干起了最下贱的活儿,一口气干了几年,他积蓄了第一桶金。他发觉,这繁华都市啥都不缺,缺的就是愿干脏活儿苦活儿的人,于是他找了一班苦兄弟,弄了个专门承接脏苦活儿的小班子,谁知他还真抓着了生财之道,业务滚滚而来,小班子成为连锁大公司,他有了几千万的资产,成了大老板。
20年过去了,前些时他老是做梦,天天梦见死去的爹娘,于是,他决定回去给父母上坟,也正好来个荣耀回乡。
刚要动身,他忽然犹豫了,他忽然想到:他是小村人养大的,小村家家都管过饭,户户供过衣。他又想起走的时候,在乡亲们面前发过誓,要百倍报答乡亲,如果这次“衣锦还乡”,那得花费多少钱来“报答”啊?还有,乡亲们知道他成了富豪,以后来伸手的岂不是没完没了!
乡亲们听完不由愣了,良久,大家却笑了起来,说:“小贵,你想多了,我们养你是应该的,你是冯家的骨肉,我们不养你谁养你?打养你那天起,我们就没想过要什么报答,你好,我们就放心了!”
冯小贵听罢顿时羞愧得无地自容,他眼含热泪地说:“叔,我错了,做人不能忘本,我一定要加倍地报答你们!”
相传,在一个村子里有这么一户人家,婆婆做事很精细,干什么都非常认真;媳妇却很马虎,什么事凑合过去就行了,从不讲究。因为性情不同,这婆媳二人经常吵架,总是要公公从中调解。
一次,公公出门做生意去了,不在家。偏巧这时,媳妇做饭时一不小心打破了一口砂锅,她怕婆婆知道后又要吵骂,便偷偷把砂锅扔了。过了几天,婆婆发现家里少了一只砂锅,就问媳妇砂锅怎么没了,媳妇见瞒不过去,就如实说了。婆婆一听非常生气,打碎了东西,还敢隐瞒,以后还不知要瞒多少事呢!两人又大吵一架,这次没有公公调解,事情没法收场了。
婆婆给公公写了封急信,要他回来。公公打开信一看,原来只是打破了一只砂锅,这么一件小事闹得这么厉害,两个人一定又都钻牛角尖了,他给妻子回了一信,写道:
打破砂锅问到底,切莫吹毛又求疵;
二十年的媳妇二十年的婆,互敬互重万事皆如意。
婆婆和媳妇都看了这封信,她们都意识到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便互相道歉。从此关系和睦了起来。
“打破砂锅问到底”这句俗语一直流传到现在,常被用来形容,对某事一定要知道得明明白白,问个清清楚楚。
五台山位于山西省的东北部, 为太行山的支脉。它纵长约100公里,方圆250公里。五台山由东台、西台、南台、北台和中台五大主峰环抱而成,因此而得“五台”之名。其中北台斗峰,最为险峻,海拔达3058米,是我国华北地区最高的山峰,素有“华北的屋脊”之称。五台山的自然风光固然奇丽,然而它之所以名播海内外,基原因则是它一直被奉为中国四大佛教名山(另三座是峨眉山、九华山、普陀山)之首。
在四大佛教 名山中,五台山是佛教 四大菩萨之一文殊菩萨的道场。文殊菩萨全称“文殊师利”、“曼殊室利”,是梵文的音译,意译为 “妙德”、“妙吉祥”。文殊菩萨 是释迦牟尼的“左胁侍”,专司"智慧”;与司“理”的右胁侍普贤菩萨并列在佛像两旁。文殊菩萨 的形象,一般为顶结五髻,手持宝剑,身骑青狮,以表示智慧的锐利和威猛。智慧和力量是人们最需要和最尊崇的,因而文殊菩萨的地位最尊,最受人敬仰,五台山在佛教 名山中的地位也最高。
据当地百姓相传。从前五台山叫五峰山,气候终年酷热,赤日炎炎,久旱无雨。文殊菩萨来此传教,见百姓受苦决定用法除灾,造福万民。于是他变成一个化缘和尚,跑到东海龙宫向龙王借宝。龙王领他遍览宫内奇珍异宝,任他选。文殊菩萨看了只是摇头,一样也看不中,最后,他提出只要龙宫外面那块又大又黑的石头。龙王听了有点为难,想道:此乃歇龙石,吾儿被他拿走如何歇息?”龙王打算推托,但转而一想:“此石又大又重,料这老和尚也搬不动,不如作个人情,免得让人笑我小气。”于是假装点头答应,站在一旁,看这老和尚如何处理。不料话刚出口,老和尚立即双手合十作谢,然后用手指轻轻一, 歇龙石竟然由大变小,装进和尚的袖筒里去了。龙王见状,后悔莫及,却又无可奈何。
歇龙石就这样被文殊菩萨带回了五峰山。说也奇怪,歇龙石一落地,整个山区顿时就清泉潺潺,草长花开,气候变得凉爽舒适起来。此后,人们就把这块歇龙石叫做清凉石,五峰山叫做清凉山。
再说龙王的五个儿子回到龙宫,见没有了歇龙石,问明原由后,就一起赶到五峰山想找回去。只见五峰高耸,雾海苍茫,哪里还找得到歇龙石。五位龙子气得挥动龙爪,横冲直撞,乱挖乱翻,不仅削掉了五峰的尖顶,使它成为五座平台,还在每座台顶的半坡上,留下了成堆乱石,大小参差,飞棱斗角,这就是俗称的“龙翻石”。其实,歇龙石就安安稳稳地躺在台怀西南18公里的清凉谷中的清凉寺内。石长5米,宽2 米, 面平而下锐。石面上好象铭刻经文,但又模糊不清。据说,当年文殊菩萨常常端坐在石上讲经说法,周围能容纳数百僧徒聚坐聆听。《佛说文殊师利法宝藏陀罗尼经〉载:佛告金刚密迹王言:‘我灭度后,于此南赡部洲东北方,有国名大震那,其中有山名五顶,文殊童子游行居住,为诸众生于中说法。’”中国古称震那国,佛教徒认为中国 在佛经中所说的南赡部洲,五台山的五台犹如五顶, 地理和地理形势与经中描述的文殊菩萨 的住处极其相似,这是五台山被视为佛教 圣地的重要原因之一。又据〈华严经〉中所记述的文殊菩萨的住处也非常相似,这是五台山被称为佛教 圣地的又一原因。
五台山作为佛教 圣地, 历史上曾有佛寺数百座,真可谓寺院遍及群山, 钟磬不绝于耳。现几经兴废,仍留有庞大的寺庙建筑群。其中不少建筑中的殿堂楼阁、古塔经幢,以及附属于这些建筑的雕塑、壁画、碑记、匾额等,已经成为佛教文物中的瑰宝。
有天早晨,张三和李四都起了个大早进城赶集,张三要替老婆买块布料做套新衣服,李四要给老婆买块布头,二人搭伴而行。
张三和李四一路东扯西拉的谈了些东家锅大,西家碗小的无聊小事。张三觉得没劲,对李四说:"李四,到城里还有些路,我们不如一人讲个故事。"李四觉得也好,同意张三的提议。于是张三先讲起来。张三说:从前有个快嘴丫头,少一窍,专说破嘴话,一天外婆到她家替她的小弟弟抓周(过周岁生日),快嘴丫头的父亲怕女儿又说破嘴话,早早地给她准备了吃的喝的,让她吃饱,喝足了,把她扣在门边的大缸下边。外婆、外公、舅舅、姨娘等都来了,大家吃呀喝呀,直到日头偏西,酒足饭饱方才离去。门边缸底下扣着的快嘴丫头一听人都走了,拼命喊:"我爷呀!人家都走了还不放我出来吗?"快嘴丫头的父亲掀起缸,快嘴丫头钻出缸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弟弟,邀功地说:"我爷呀!我这回可没说破嘴话唷,如果小弟弟死了,可别怪我喽。"快嘴丫头的父亲一听气得七窍生烟。
张三的故事讲完了,该李四讲了。李四说:过去在在王村有个叫王二麻子和赵老巴子的,也和我们一样结伴上街赶集。正走着,王二麻子突然发现前面路边有一堆银子慌忙跑过去,差点被路上的土旮旯栽倒。赵老巴子说:"王二麻子,你看你,忙什么呢?反正我俩一道的,拾着银子应该一人一半。"
王二麻子一听,心里想:也对!反正一人一半,抢什么呢?于是他俩你一锭我一锭分了起来。李四说着舔了一下流出来的口水,看了眼张三又说:"你猜他们每人分多少?"张三瞪大眼睛问:"分多少?"李四又咂了咂嘴说:"生人分350锭,每锭都是十两的,乖乖两个家伙发财了。"张三又问:"那他们盖房买地用的钱都是拾到的吧?"李四说:"那还用问吗,那两个家伙呆头呆脑的,死干一辈子也发不了财。"张三又说:"那掉银子的还能不找,找到他们要,那有多难看。"李四乜斜了张三一眼,也有点瞧不起地说:"你真笨,你 为什么要说是拾到的呢?"
张三不做声了,李四也不做声了。两人走了好一会,张三突然说:"那王二麻子真呆,明明是你先看到的,凭什么要和赵老巴子平分呢?"李四说:"不平分床行了吗?他俩一块走的,谁先看到不都是一样。"张三生气地说:"要是我先看到一堆银子,我就不和你平分,100锭我最多给你20锭。"李四眼一翻说:"看你美的唷,凭什么只给我20锭,你留80锭,应当平分,每人50锭。"张三也把眼睛一瞪说:"我美得怎么样,给你20锭就算我够义气的了,你要不领情我一锭也不给,你能把我怎么样?"李四急了,一把抓住张三的小褂领子高声吵了起来:"平分,每人50锭,少一个都不行。"张三见李四撒起了野也来了毛,双手抓住李四的手大声吵着:"20锭,多一锭我都不给。"两人翻了脸你推我拽的。赶集的人越来越多,围着两人看热闹,围观人中有帮张三的,也有偏李四的,开始是两人吵,发展到两群人争吵。
不知是什么时候,有人将此事报告了县太爷。县太爷赶忙带几个县衙役,坐上轿子一路奔来。围观人见县太爷来了,忙让出一条路来并叫开了:"别吵了,别争了!让县太爷公断吧。是"
县太爷下了轿,见张三、李四还缠在一起,大声喝道:"都松手,跟我到堂上说话。"
衙役们将张三、李四带到县衙大堂。两边衙役杀威棒在地上敲着,口里喊着"威武",张三、李四早吓得两腿筛糠跪在地上。县太爷举起惊堂木"啪"地一声:"大胆刁民,途中拾银怎能私分?"张三跪在地上头磕得像小鸡啄米连连说:"老爷,我只要一锭,剩下的全给你。"县太爷又举起惊堂木"啪"的一声喝道:"全部交到堂上来,你一锭也不能留"。张三忙说:"那好,那好,全给你。"县太爷有点笑眯眯了说:"拿来。"张三忙说:"我还没拾到呢。"县太爷一愣,又问李四是怎么一回事。李四一五一十如实汇报后还补了一句:"老爷,我要是拾到了也全给你。"县太爷一听气得半死。最后以有拾银私分的想法也是罪过为由,各打二十大板后,将张三、李四轰出县衙大堂。
从前有个叫阿着底的地方,贫苦的格路日明家生下了一个美丽的姑娘,阿爹阿妈希望女儿像金子一样发光,因此给她起名阿诗玛。她渐渐地长大了,像一朵艳丽的美伊花。阿诗玛"绣花包头头上戴,美丽的姑娘惹人爱,绣花围腰亮闪闪,小伙子看她看花了眼"。她能歌善舞,那清脆响亮的歌声,经常把小伙子招进公房。她绣花、织麻样样能干,在小伙子身旁像石竹花一样清香。在这年的火把节,阿诗玛向阿黑吐露了真情,愿以终身相许,立誓不嫁他人。
阿黑是个勇敢智慧的撒尼小伙子。他的父母在他12岁时,被土司虐待,相继死去。他被财主热布巴拉抓去服劳役。一天,他为主人上山采摘鲜果迷了路,在密林大管申挨冻受饿,受尽了惊骇,因怕主人责骂,不敢回去。正在这时,他遇到了放羊的小姑娘阿诗玛,她把阿黑领回家,阿黑被阿诗玛的阿爹、阿妈收养为义子。从此,阿黑和阿诗玛,两小无猜,相亲相爱。渐渐地,阿黑长成了大小伙子,他的性格像高山上的青松---断得弯不得,成了周围撤尼小伙子的榜样。人们唱歌夸赞他道:
圭山的树木青松高,
撒尼小伙子阿黑最好,
万丈青松不怕寒,
勇敢的阿黑吃过虎胆。
阿黑十分勤劳,很会种庄稼。他在石子地上开荒种包谷,包谷比别人家的长得旺,包谷穗也比别人家的长得长。他上山砍柴,比别的小伙子砍得多。他从小爱骑光背马。他调理的马,骑起来矫健如飞。他挽弓射箭,百发百中。他的义父格路日明,把神箭传给了他,使他如虎添翼。阿黑喜欢唱歌,他的歌声特别嘹亮。他喜欢吹笛子和弹三弦,他吹的笛声格外悠扬,他弹的弦子格外动听,不知吸引过多少姑娘。这年火把节,阿诗玛与阿黑互相倾吐了爱慕之情以后,这对义兄妹便双双订了亲。
一个街子天,阿诗玛前去赶街,被阿着底财主热布巴拉的儿子阿支看中了,他要娶阿诗玛做媳妇。他回家央求父亲热布巴拉,要父亲请媒人为他堤亲。热布巴拉早就听说过阿诗玛的美名,他马上答应了儿子的请求,请了有权有势的媒人海热,立即到阿诗玛家说亲。海热到了阿诗玛家,用他那麻蛇般的舌头,夸热布巴拉家如何如何好,怎么怎么富,阿诗玛嫁过去怎样怎样享福……阿诗玛听了之后说:"热布巴拉家不是好人家,他家就是栽起鲜花引蜜蜂,蜜蜂也不理他,清水不和浑水一起蹬,绵羊不能伴豺狼。" 阿诗玛的回答,惹恼了海热,他威胁道:"热布巴拉家是阿着底有钱有势的人家,热布巴拉的脚跺两跺,阿着底的山都要摇三摇,阿诗玛要是不嫁过去,当心丢了家。"阿诗玛不管海热怎样威胁利诱,就是不嫁。
转眼间,秋天到了,阿着底水冷草枯,羊儿吃不饱肚子,阿黑要赶着羊群到很远的滇南热地方去放牧。临走时,阿黑向阿诗玛告别,他们互相勉励,互相嘱咐,依依不舍。阿黑走后,热布巴拉便起了歹心,派打手和家丁如狼似虎地抢走了阿诗玛。想让阿诗玛磕了头,吃了酒,来了客,生米做成熟饭,不嫁也得嫁。阿诗玛忠于她与阿黑的爱情,她被抢到热布巴拉家以后,在热布巴拉夫妇的威逼利诱面前,始终不从,拒绝与阿支成亲。财主捧出金银财宝,指着谷仓和牛羊对阿诗玛说:"你只要依了阿支,这些都是你的。"阿诗玛瞧也不瞧,轻蔑地说:"这些我不稀罕,我就是不嫁你们家。"阿支绷着瘦猴似的脸,眨巴眨巴眼晴,恶狠狠地骂道:"你不答应嫁给我,就把你家赶出阿着底!"阿诗玛毫不畏惧地说:"大话吓不了人,阿着底不属于你一家的。"热布巴拉见阿诗玛软硬不吃,恼羞成怒,他命令家丁用皮鞭狠狠地抽打阿诗玛,把她打得遍体鳞伤。热布巴拉的老婆诅咒阿诗玛是"生来的贱薄命,有福不会享"。阿诗玛被关进了黑牢,但她坚信,只要阿黑知道她被关在热布巴拉家,一定会来救她。
一天,阿黑正在牧羊,阿着底报信的人找到了他,向他报告了阿诗玛被抢的消息。阿黑闻讯后,很为阿诗玛的安危担心,他立刻跃马扬鞭,日夜兼程,跨山涧,过险崖,从远方赶回家来搭救阿诗玛。他来到热布巴拉家门口,阿支紧闭铁门不准进,提出要与阿黑对歌,唱赢了才准进门。阿支坐在门楼上,阿黑坐在果树下,两人对歌对了三天三夜。·阿支缺才少智,越唱越没词,急得脸红脖子粗,声音也变得像瘸蛤膜叫似的,越来越难听了;而有才有智的阿黑,越唱越起劲,脸泛笑容,歌声响亮。阿黑终于唱赢了,阿支只得让他进了大门。但阿支又提出种种刁难,要和阿黑赛砍树、接树、撒种。这些活计阿支哪有阿黑熟练,阿黑件件都胜过了阿支。热布巴拉眼看难不住阿黑,便想出一条毒计,皮笑肉不笑地假意说:"天已经不早了,你先好好睡一觉,明天再送你和阿诗玛一起走吧!"阿黑答应住下,被安排睡在一间没有门的房屋里。半夜,热布巴拉指使他的家丁放出3只老虎,企图伤害阿黑。阿黑早有准备,当老虎张开血盆大口向他扑来时,他拿出弓箭,对准老虎"哩哩嗅。连射三箭,射死了老虎。第二天,热布巴拉父子见虎死,很惊异,再也无计可施,理屈词穷,答应放回阿诗玛。可当阿黑走出大门等候时,热布巴拉又立即关闭了大门,食言抵赖,不放出阿诗玛。
阿黑忍无可忍,立刻张弓搭箭,连连射出三箭。第一箭射在大门上,大门立即被射开;第二箭射在堂屋柱子上,房屋震得嗡嗡响;第三支箭射在供桌上,震得供桌摇摇晃晃。热布巴拉吓慌了,连忙命令家丁拔下供桌上的箭。可是,那箭好像生了根,没人能够拔得下。他只好叫人打开黑牢门,放出阿诗玛,向她求情道:"只要你把箭拔下来,我马上就放你回家。"阿诗玛鄙夷地看了热布巴拉一眼,走上前去,像摘花一样,轻轻拔下箭,然后同阿黑一起,离开了热布巴拉家。
热布巴拉父子眼巴巴看着阿黑领走了阿诗玛,心中很不服气,但又不敢去阻拦。心肠歹毒 的热布巴拉父子不肯罢休,又想出丧尽天良的毒计。他们知道,阿黑和阿诗玛回家,要经过十二崖子脚,便勾结崖神,要把崖子脚下的小河变大河,淹死阿黑和阿诗玛。热布巴拉父子带着家丁,赶在阿黑和阿诗玛过河之前,趁山洪暴发把小河上游的岩石扒开放水。正当阿黑和阿诗玛过河时,洪水滚滚而来,阿诗玛被卷进漩涡,阿黑只听到阿诗玛喊了声"阿黑哥来救我",就再也没忻见她的声音,没看见她的踪影了。
阿诗玛不见了,阿黑挣扎着上了岸,到处寻找阿诗玛。他找啊找,找到天放晴,找到大河又变成小河,都没有找到阿诗玛。他大声地呼喊:"阿诗玛!阿诗玛!阿诗玛!"可是,只听到那十二崖子顶回答同样的声音:"阿诗玛!阿诗玛!阿诗玛!"
原来,十二崖子上的应山歌姑娘,见阿诗玛被洪水卷走;便跳入漩涡,排开洪水,救出阿诗玛,一同在十二崖子住下,阿诗玛变成了石峰,变成了抽牌神(回声神)。从此,你怎样喊她,她就怎样回答。
阿黑失去了阿诗玛,但他时时刻刻想念着她。每天吃饭时,他盛着包谷饭,端着饭碗走出门,对石崖子喊:"阿诗玛!阿诗玛!"那站在石崖子上的阿诗玛便应声:"阿诗玛!阿诗玛"。
阿爹、阿妈出去做活的时候,对着石崖子喊:"爹妈的好?呀!好?阿诗玛!"那站在石崖子上的阿诗玛,同样地应声:"爹妈的好?呀!好?,阿诗玛!"
小伴们在阿诗玛站的石崖子下,对着石崖子上的阿诗玛弹三弦,吹笛子,唱山歌,那石崖子上的阿诗玛也会应和着锋锋弦音、悠扬笛声,唱起山歌。
阿诗玛的声音永远回荡在石林;她的身影,已经化成石头,永远和她的乡亲相伴。
传说二:
在小石林内,有一泓湖水碧波粼粼,湖畔屹立着一座独立的石峰,每天都吸引了无数的游客前来观赏、留影。瞧,那颀长高挑的身段,风姿绰约的动人体态,还有那包头衫,身后的背篓,多么像一位彝族撤尼少女啊!这就是著名的阿诗玛石峰。她还有一个动人的传说故事呢。从前在阿着底地方,贫苦的格路日明家生了个美丽的姑娘,爹妈希望女儿像金子一样珍贵闪光,给她取名叫“阿诗玛”,也就是金子的意思。阿诗玛渐渐长大了,漂亮得像一朵艳丽的美伊花。
她能歌善舞,许多小伙子都喜欢她。她爱上了和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相亲相爱的孤儿阿黑,立誓非他不嫁。一年的火把节,她和聪明勇敢的阿黑订了亲。财主热布巴拉的儿子阿支也看上了美丽的阿诗玛,便请媒人去说亲,但不管怎样威胁利诱,都无济于事。热布巴拉家乘阿黑到远方放羊之机,派人抢走了阿诗玛并强迫她与阿支成亲,阿诗玛誓死不从,被鞭打后关进了黑牢。阿黑闻讯,日夜兼程赶来救阿诗玛,他和阿支比赛对歌、砍树、接树、撤种,全都赢了阿支。
热布巴拉恼羞成怒,指使家丁放出三只猛虎扑向阿黑,被阿黑三箭射死了,并救出了阿诗玛。狠毒的热布巴拉父子不肯罢休,勾结崖神,乘阿诗玛和阿黑过河时,放洪水卷走了阿诗玛。十二崖子的应山歌姑娘,救出并使阿诗玛变成了石峰,变成了回声神。从此,你怎样喊她,她就怎样回答你。她的声音,她的影子永远留在了人间。阿诗玛的传说故事还被改编成了电影、大型歌舞剧,在国内外放映和演出后,引起了强烈的反响,阿诗玛的故事也随之广为流传。
古老的时候,还没有开辟平等大寨,侗家住在半山坡上,一个小山寨,只有十几户人家。有个小山寨里有个后生,名叫布卡,娶了个妻子,名叫培冠。夫妻两人十分恩爱,几乎形影不离。两人干活回来,一个挑柴,一个担草,一个扛锄,一个牵牛,总是前后相随。这培冠长得十分美丽,夫妻两人过桥时,河里的鱼儿也羡慕地跃出水面来看他们。
有一天早晨,河水突然猛涨。布卡夫妇急着去西山干活,也顾不了许多,同往寨前的小木桥走去。正当他们走到桥中心,忽然刮来一阵大风,刮得布卡睁不开眼睛,培冠“哎呀”一声跌落河中。布卡睁眼一看,妻子不见了,知道刮下河了,他就一头跳进水里,潜到河里。可是,来回找了几圈都没有找到。乡亲们知道了,也纷纷赶来帮助他寻找,找了很长时间,还是找不到培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河湾深处有一个螃蟹精,把培冠卷进河底的岩洞里去了。一下子,螃蟹精变成一个漂亮的后生,要培冠做他的老婆,培冠不依,还打了他一巴掌。他马上露出凶相威胁培冠。培冠大哭大骂,哭骂的声音从河底传到上游的一条花龙耳朵里。
这时风雨交加,浪涛滚滚,只见浪头里一条花龙,昂首东张西望。龙头向左望,浪头就向左打,左边山崩,龙头向右看,浪头往右冲,右边岸裂。小木桥早已被浪涛卷走了。众人胆战心惊。可是龙头来到布卡的沙滩边,龙头连点几下浪涛就平静了。随后,花龙在水面上打了一个圈,向河底冲去。顿时,河底“骨碌碌骨碌碌”的响声不断传来,大漩涡一个接一个飞转不停。接着,从水里冒出一股黑烟,升到半空变成一团乌云,那花龙紧追冲向半空,翻腾着身子,把黑云压下来,终于压得它现出原形。原来是那只鼓楼顶那么大的黑螃蟹。黑螃蟹慌慌张张逃跑,爬到悬崖三丈高。花龙下到水里翻跟头,龙尾一摆,又把螃蟹横扫下水来。这样几个回合,把螃蟹弄得精疲力尽,摇摇摆摆爬向竹林,想借竹子挡住花龙。可是花龙一跃而起,张口喷水,喷得竹林一片片倒下去,螃蟹又跌落河中。花龙紧紧追到水底后,浪涛翻滚着便顺河而下,这时再也看不见黑螃蟹露面了。后来,在离河湾不远,露出一块螃蟹形的黑石头,就是花龙把螃蟹精镇住的地方。这块石头,后人称它为螃蟹石。
等到河面平静之后,听见对面河滩上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叫唤。布卡一看,那正是自己的妻子。布卡叫了几个人马上游水过去。上岸以后,培冠对布卡说:“多亏花龙搭救啊!”大家这才知道是花龙救了她,都很感激花龙。这时,花龙往上游飞回去了,还不时向人们频频点头。
这件事很快传遍了整个侗乡。大家把靠近水面的小木桥改建成空中长廊似的大木桥,还在大桥的四条中柱刻上花龙的图案,祝愿花龙常在。空中长廊式的大木桥建成以后,举行了隆重的庆贺典礼,非常热闹。这时,天空中彩云飘来,形如长龙,霞光万道,众人细看时,正是花龙回来看望大家。因此后人称这种桥为回龙桥。有的地方也叫花桥,又因桥上能避风躲雨,所以又叫风雨桥。
在滁州沙河镇和明光张八岭镇交界的地方,有一座挺拔高大的山峰,山上树木茂盛、四季常青。这山有个美丽而神奇的名字叫"白米山"。在当地有这么一段美妙的传说。
相传,很早以前白米山叫乱石山。山也没有现在这么高,那么挺拔,那么美丽。杂草丛生、乱石成堆、稀稀拉拉有几棵杂树。可绕山有一条常年不干,四季涌流的清水涧。涧两边土松草肥,周围村庄上每天都有一些放牛娃在这里放牧。就在此山东北角处有一个较大的村庄,庄名叫"大张郢"。村南头住着一户张姓人家,就爷俩。爷爷是七月初二生的,所以爷爷的父亲给起了个名字叫张七二,已是年近七十的人了,孙子出生时也是七月初二,不能再叫张七二了,因家用门口有棵弯枣树,爷爷给趣了名字叫张枣。张枣已经十三岁了,为了糊口替村里大户张老铁家放牛。按家门辈分,张老铁还应叫张枣一声叔叔呢。可有钱人辈分也长了,这张老铁只叫枣子,他说他家和张枣已隔了十代了,论年龄枣子应叫他大爷。张老铁家养三头水牛,雇枣子放牛时谈好,一年四季吃住在张老铁家,另外每年给枣子三斗玉米贴补家用。这工钱虽少,但张七二还是同意了,因为家里少了一张嘴,一年还能进三斗玉米。
话说这年秋的一天,张枣在清水涧边放牛,小肚子饿得"叽哩咕噜"直叫唤。在过去淮河一带有个说法叫"狗无中饭,猫无晚饭,小放牛的的没早饭,"这都是大户人家抠油,想方设法克扣。张枣饿急了,叭在涧边"咕咚咚"喝了一肚子凉水。不停地抬头看太阳,这太阳挂在原处就是不动。张枣看着看着就觉得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地饿昏过去。不知什么时候,张枣醒过来,身边盘腿坐着个白发道人。白发道人见张枣醒过来了,从怀里掏出个小木碗,又掏了两粒米放在碗里,然后在涧沟边舀满了水,双手上下一摇,双止紧闭,口中"叽哩咕噜"念着经,不一会一碗雪白雪白的大米饭递到了张枣面前,张枣一对小眼一眨不眨地看了个全过程。神了!接过碗也顾不了许多了,大一口小一口的吃了起来,越吃越香。奇怪!张枣的小肚子涨得绷绷的,可小木碗里的饭还是不见少。张枣吃着、想着,能不能把剩下的饭带回去给爷爷吃一点呢?自从记事就没见爷爷吃过一顿白米饭。那白发道人像是会算,他一手抚摸着张枣的头,一边说:"真是个孝顺的孩子,自己饿昏了,有的吃了,马上就能想到爷爷。"张枣望着白发道人,看他慈眉善目是个好人,于是大着胆子说:"老神仙,这剩下的饭能给我吗?我从没见爷爷吃过白米饭,他老人家要是吃了我给他留的香喷喷的白米饭,不知要有多高兴。"他见白发道人点点头,站起身跑向一个藕塘采了片大荷叶,又跑了回来。张枣把小木碗里的白米饭倒在荷叶里包好揣在怀里,他跪下要给白发道人磕头。白发道人扶起张枣,从张枣腰上抽下放牛鞭然后把自己拇指上的一个玉斑指抹下来套在牛鞭杆上说:"孩子,前面乱石山下有取不尽的白米,这就是钥匙。锁眼是山腰三棵檀树正中的那个石缝,每天必须在太阳照在石缝上时,将有玉斑指的这头插在石缝中,口中念:米神、米神快醒醒,给点白米救贫人,连着三遍,白米就自动流出来,记住了吗?"张枣看看手中的鞭子点点头说:"全记住了。"白发道人又说:"此事不能让人知道,以免有贪心的人对你不轨。"张枣点点头。白发道人说::"你去赶牛吧,牛走远了。"就在张枣回头看牛的一瞬间,白发道人不见了。张枣掐了下小脸蛋觉得痛,知道不是梦,是遇到神仙了。
张枣把牛赶回村,故意从村南头绕,把怀里揣着的那包米饭递给爷爷。爷爷一见孙子送来了白米饭,香味扑鼻,也没问来历就狼吞虎咽吃起来。吃完了,又用手指将粘在荷叶上的饭粒捏下送到嘴里。张枣看爷爷吃得这么香,心里高兴极了。
"白米饭从哪里弄来的?"爷爷捏完荷叶上最后一粒饭才问。
张枣说:"是一位过路的道人给的,我吃了一半,留给您一半。"他摸了一下腰里的牛鞭又说:"爷爷,你给我一条口袋。"
"干什么?"爷爷问。
"我有用,你别问干什么,明早放牛我来拿。"张枣说完赶着牛回张老铁家去了。
第二天,张枣放牛时特地绕到村南头回家拿了一个布口袋。把牛赶到涧边,到山腰上找锁眼。由于山上树少,一眼就看到那三棵拳头粗的檀树。在三棵树的正中间有一块巨大的石头,斜依在山坡上,大石中间有一条石缝。为了能照看到牛在涧边吃草,张枣便坐石头上等太阳照过来。好一会,太阳挪过来了,阳光直射在石缝上,张枣连忙将牛鞭带玉斑指的那头插在石缝中,念道:"米神、米神快醒醒,给点白米救贫人。"一连念了三主届,只见雪白的白米哗哗顺着石缝流出来,不一刻装了满满一口袋。张枣拔出牛鞭扛着口袋下山去了。放牛回去时,张枣绕道一口袋大米送给爷爷。爷爷见张枣背了满满一口袋雪白的大米,吓了一大跳,以为是张枣偷来的,追着张枣说实情,张枣答应过白发道人不告诉任何的,张枣急出了满头大汗,瞪大了一对小眼睛说:"爷爷你放心,我自小就记着您的教导,君子是冷死迎风站,饿死不做贼,这白米绝非歪道而来,您就放心吧。"爷爷见张枣说得恳切,也就不再多问了。从此,每天张枣放牛回来都扛着满满一口袋大米。张七二吃不完就背到街上去卖,日久天长,张七二有吃有喝有用有穿的,还攒了不少钱等来年盖新房,等着带孙媳妇呢。
张七二发了,村里人很纳闷,一个年近七十的老人,家里又没有水田,怎么会天天上街卖米呢?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这张老铁是小心眼儿,开始他怀疑张枣从他家偷米,但悄悄盯了一段时间,每天他出家门都是空着手。再说一段时间他家并没舂米,张七二仍背着一口袋大米上街去卖。
这天,张老铁远远地跟着张枣看这放牛娃玩什么鬼头。他看到张枣把牛赶到涧沟后,提着个空口袋上山去了。张老铁仍悄悄跟着,趴在离张枣很近的地方。那张枣一会抬头看太阳,一会看石缝,只见当太阳直照石缝时,张枣把套在玉斑指的牛鞭插在石缝里,就听嘴念道:"米神、米神快醒醒,给点白米救贫人。"那石缝流出了雪白的大米。张老铁眼都看直了。回到家他把看到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婆。两口子合计着要把牛鞭弄到手。张老铁的女人把脸一绷说:"枣子是我家雇的放牛娃,现在我们不雇了,叫他丢下牛鞭滚蛋,不就行了。"张老铁想了好一会摇了摇头:"不妥,不妥,他要是不愿交出牛鞭呢?"女人把眼一瞪双手掐腰说:"来硬的,抢过来,还要怎地?"张老铁还是摇摇头说:"不成,不成,他要是县衙去告呢?"女人气急得要跳起来了:"告又怎样?县太爷还会帮个小放牛的?"张老铁点点头道:"是不会帮那个小放牛的,自古道:贫不斗富,富不斗官,一个贫放牛的哪能斗过我呢?"女人听了这话才缓了口气说:"哎,这不就照了吗?"张老铁眯糊着眼说:"那我们要跟县太爷斗,你说最后谁吃亏?"女人急了,骂了起来:"你瘟猪,肚里有什么花花肠子掏出来不就完了吗?"张老铁一本正经地说:"我不是不想来硬的,就怕这事传出去,消息要是传到县太爷那里,这宝物还能有我的份吗?"女人惊讶说:"你听过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吗?"女人说:"我都会背了,你还有什么新段子了,整天就这段。"张老铁说:"我可不是给你讲故事。我想上街到玉器行买个和那玉斑指样子颜色差不多的,换了枣子那个。这枣子用假的玉斑指再去求米,米出不来,这小孩子还以为米没有了,不也就认了吗?那时这宝物神不知鬼不觉地不就归我了吗?"女人笑了:"乖乖,你真鬼。"
张老铁乘张枣睡觉时偷偷把牛鞭抽下来,取下玉斑指,换上假玉斑指。
第二天,张枣按老办法,又去要米,可一连念了七八遍口诀,石缝里粒米不见,张枣心想:大概是米没有了,或是米神见我天天来要米生气了,嫌烦了。嗨!看来还是爷爷说得对,这人就不能贪得无厌。
再说那张老铁见张枣没发觉是假的,要不出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俩口子高兴得直蹦。又隔了一天,张老铁拿着真玉斑指的牛鞭瞒着女人偷偷来到石缝处,当着太阳直射石缝处,忙将牛鞭插在石缝,口中念道:"米神、米神,快醒醒,给点白米救贫人。"只见雪白的大米哗哗地从石缝中流出。张老铁抓过一把大米,闻了闻,清香无比;看了看,雪白耀眼;嚼了嚼,甘甜爽口;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米越流越快,一眨眼功夫,漫过了张老铁的腰了,这时他老想起要把米装进袋,起去拿袋,可挪不动脚,挣扎着要从米堆里爬出来,难了,不一刻大米漫过肩头,漫过头顶。因为牛鞭还插在石缝里,米仍在往外流,赵流越多,在太阳落山前,把整个乱石山都埋在下面了。
就在白米漫过山岭时,周围的人发现了,很多人用筐子挑,口袋背,可是一有富户去担米,米却成了白沙。张老铁的女人见米漫过山顶,不见张老铁出来,知道糟了,老铁一定被埋在下面了。她一面哭着,一面拼命地在米堆上扒着,一面破着嗓子喊:"老铁、老铁,你在哪?"第二天,天一亮,挺拔高大的一座由白米堆成的大山替代了原来的乱石山。后来人们把它称为"白米山"。在山的北坡上有一块大石头,半截栽在泥里,传说是张老铁的老婆,当地放牛的经过,都喜欢用牛鞭打几下。
传说,从前村子里有个老人,他已是将近六十岁的人,身材短小,须发苍白,黄色的脸皮上有着一缕一缕的汗纹,乱蓬蓬的头发沾满了浮粉,好似草上的秋霜一般。他几十年来,靠着替人舂米勉强维持生活。他没有一个要好的朋友,也没有伙伴,只有一只老免子。白天和有月亮的晚上,老人舂着米,老兔子蹲在旁边,吃着主人散落的糠皮。
一个月夜。那晚上真是他一生都忘记不了的美丽的一夜,天上没有一片云,八分满的月亮高高挂在东方的天角上。老人在舂米时自言自语说:“舂好了米再筛糠,真是浪费时间啊。如果有个老妇人和我在一起该多好,她除了给我的兔子作伴外,还可以帮我筛糠呢。”月亮女神听了他的话,觉得他很可怜。
第二天晚上,月儿变成清白色了。月亮女神变成一个老妇人,来同这位老人作伴,用筛子筛去米里的糠。老人舂着谷。夜深了,她就悄悄回到月宫去了。
照往常一样,每天月亮女神都变成一个老妇人,来跟老人和兔子作伴。夜深了,她总要走开,因为她得回去照顾她的月亮。如果是没有月亮的夜呢,老人不言米,不用她帮忙,因为他在黑夜里无法干活。
日子过得真快,一转眼已经过了好几个星期,老人终于问道:“你是谁?你为什么天一黑就走呢?”老妇人回答说:“我是月亮女神。”“把我和我的兔子带到你的月亮上去好吗?”老人恳求说,“让我们永远和你在一起过活,因为没有你,我们过得真是孤单、苦恼和伤心呀。”月亮女神被这位老人的一席话感动了,就把老人和兔子带到她的月亮里去,让他们永远和她在一起了。
现在,每当月圆的时候,孩子们总是仔细地望着月亮,只要他们不是“爱哭的娃娃”,他们就可以看见月亮里那老人仍旧在舂米,那老兔子仍旧在吃老人散落的糠皮呢。
开封过年
开封民间称春节为“过年”。但是,过年并非单指阴历正月初一,还包括年头、年尾,从旧岁的十二月初八至新年正月初五均是年日。旧时,开封流传有句俗语说:“腊八、祭灶,新年来到,姑娘要花,小子要炮。”所以,一到“腊八”,开封城乡便有“年味儿”了。
二十三、祭灶官。十二月二十三日为我国民间祭灶节,人们为了让灶王向天上玉皇大帝多说好话,家家都要摆上灶王爷的牌位,有的在牌位两边对子上写着“上天言好事,下界送吉祥”。意为灶王爷饯行。
祭灶过后,家家都忙于置买年货,打扫房子迎接新年,尤其是烟、酒、鱼、肉和走亲戚用的礼品更不能少。置办年货一直忙到腊月三十。于今开封仍流传有一首过春节的民谣:“二十三,祭灶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打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杀只鸡;二十八,杀只鸭;二十九,去打酒;年三十儿,贴门旗儿。”
大年三十儿惯称除夕,家家户户都要贴春联。以往这一天,开封还有诸多旧俗。如“文官封印”、“武官封操”、“商业封门”、“说书封板”、“讨饭的封棍”等,诸如此类。而民间最重要的活动除夕之夜的祭祖和守岁。现在除夕,开封人仍沿袭以往许多好的习俗。除夕之夜虽然不再“祭祖”了。但有的互拜亲友,看电视,猜迷语,直至深夜,有的全家人团聚一堂,互相勉励,总结一年来收获,制定新的一年工作和学习计划。"守岁"在新时代赋予了新的内容。当午夜的钟声响过,人们争放第一挂鞭炮,这又意味着开封人开启未来的决心和干劲。
正月初一,家家即早起床,更换新衣,洗涮完毕,首先燃放鞭炮,拜祝先祖遗像。接着,晚辈向长辈拜年,长辈要给晚辈“压岁钱”。全家人吃过年饺子,随后开始到亲友家拜年。旧时拜年一般多由家长带领,先拜长辈近族、邻友,以后再去远处各家。各家为接等贺年客人,家里常备烟、茶、瓜子、花生、糖果等。按开封"早拜年,晚拜寿"的习惯,初一午后,拜年活动即告结束。
正月初二是闺女回娘家的日子。旧时初二,开封城关四乡,鞭炮声、鸣笛声、哨子声响成一片,骡马大车往来穿梭,络绎不绝。
正月初三为祭坟、祭宗祖的日期,因旧皇历中说这一天“诸事不宜”,初三开封忌走亲戚。初五为破五节,民间认为初五是年后第一个不吉日,亲友之间亦忌相互串访。除此两日之外,节日期间,开封民间走亲串友,几无闲日。
刘备利用周瑜、曹仁厮杀之际,乘虚袭取了南郡、荆州、襄阳,以后又征服了长沙等四郡。周瑜想想十分气恨,正无处报复以夺还荆州。不久,刘备忽然丧偶,周瑜计上心来,对孙权说:“您的妹妹,美丽、刚强,我们以联姻抗曹名义向刘备招亲,把他骗来南徐幽禁,逼他们拿荆州来换。”孙权大喜,郎派人到荆州说亲。
刘备认为这是骗局,想要拒绝,诸葛亮笑道:“送个好妻子上门何不答应?您只管去东吴,我叫赵云陪您去,自有安排,包您得了夫人又不失荆州。”
接着,诸葛亮暗暗关照赵云道:“我这里有三个锦囊,内藏三条妙计。到南徐时打开第一个,到年底时打开第二个,危急无路时打开第三个。”
赵云贴身藏了,领了500士兵护卫刘备前去东吴。到了南徐,赵云打开第一个锦囊,心中有数,即令士兵们去商店购买结婚用品,并大肆张扬:“刘备要与孙权妹妹结亲了。”并劝刘备去拜见乔国老。
乔国老将此事告知吴国太。吴国太大怒,召见孙权骂道:“男女婚嫁是大事,怎么我做母亲的不知道?”传令在甘露寺相亲,一见刘备仪表堂堂,就完全同意将女儿嫁给刘备。孝顺的孙权只得依了母亲,结果周瑜安排的假戏变成了真事。孙权让人把消息告诉在柴桑的周瑜,周瑜心里叫苦不迭。
周瑜一计不成,又心生一计,写信给孙权,说:“刘备出身很苦,从没享乐过。现在利用声色犬马迷住他,离间他们上下之间的关系,我们再出兵攻取荆州。”孙权依计而行。
果然,刘备迷恋新婚的甜蜜生活,暂时不想回荆州。赵云劝告也无用,非常焦急,想想到了年底,便打开第二个锦囊,立即心领神会,向刘备报告:“曹操兴兵50万报赤壁之仇,荆州危急,主公要赶快回去。”
刘备大惊,只得将实情告知夫人。夫人表示愿跟他回去。刘备说:“你哥哥孙权阻止怎么办?”
孙夫人想了一会儿说:“借口到江边祭祖离开此地。”夫妻商议停当,于次日就去江边祭祖,出了城沿江一路朝荆州方向飞奔而去。
等孙权知道真相,刘备他们已走远了。孙权大怒,先后派两起人马追赶。刘备一行人快到柴桑地界,又有周瑜派出的一支军队拦住去路。赵云见形势危急,忙打开第三个锦囊给刘备看。刘备依计向夫人哭诉孙权、周瑜用美人计诱杀自己的阴谋,夫人大怒,命推出坐车,对东吴追赶的几个将军严辞斥骂。将军们如何敢得罪孙权的妹妹,便让开大路让刘备他们通行。
刘备一行走到快近荆州地界,东吴追兵又至,诸葛亮把刘备接应上船。忽然,周瑜率战船追来,诸葛亮叫部下弃船上岸,周瑜也上岸汇合陆路士兵一起追赶,却给诸葛亮安排的关云长、黄忠、魏延三支伏兵杀得大败。周瑜急急下船,岸上刘备的士兵齐声喊道:“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周瑜又羞又恼,大叫一声,伤疤迸裂,昏倒于地。部将将他救醒,开船逃走。
他,长就一副中等身材,平头,倒八字眉,小眼睛,却也很有神,就住在我们的社区内。虽然其貌不扬,甚至有些猥琐,却在我们社区小有名声。人们对他可说是又敬又畏,爱恨有加。
每天上午,左邻右舍的难得见到他。常常在下午二点左右,他才如待字闺中的大姑娘般姗姗而动,将头发胡乱粘水梳理一番,却也有些模样。他还常套一件满是口袋的休闲装,一走到大伙儿跟前,往往像变戏法般,随便往哪个口袋里一摸,不是中华就是玉溪的香烟儿一包一包地出来,散发给爷儿们分享,好此一口的也都乐得与其招呼闲聊。
享受之余,人们不免感到奇怪:不见他在哪儿上班做事,哪来的闲钱供他如此阔绰挥霍?
奇怪归奇怪,这等私事大家谁也不便去直接向他探求答案。凭人们的生活经验,关于他的工作定位大伙心中早已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贼?”当然,谁也没有证据去证实这个定位的正确性。姑且不去管它,将它放在心中也罢。由此,乡亲们开始对他特别关注、特别戒备了。
一日,一位老奶奶出门时一不小心将防盗门关上了,而钥匙却丢在了屋里,这怎么办呢?老奶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好打电话叫来了卖门的老板。老板一看,也傻眼了,没了主意,要知道那是5道锁具外加电子防盗具备自锁功能的名牌产品。门不开怎能回家?征得老奶奶的同意后,卖门的老板决定请当地一位最有名的换锁配钥匙的过来,只好实施强行撬锁。
“咚、咚、咚……”配锁匠三锤下去,锁具外罩却只稍稍变了点型,要知道那是纯不锈钢的啊!配锁匠一看这阵势,默默地摇头苦笑,心想,今天这麻烦大了。
锤声声声刺耳,不想惊动了一院里那位神秘的他。不由分说,他匆匆赶来,制止了这位配锁匠的鲁莽举动,轻言细语地对老奶奶说:“啊呀,这门撬坏了多可惜啊,二千多元呢!让我来开开试试。不过你们要退一边去,只消在远处看着吧。”人们将信将疑地走远了,只隐约见他从自己的腰带上取下了一串叮咚作响的铁丝、耳括之类的小玩意儿,并用背挡住了人们的视线,专心致志地在鼓捣着,且不时作出侧耳倾听的动作,不到三十秒的功夫,他便招手对那老奶奶说:“好了,门开了,可以过来了。”并叮嘱道:“奶奶,这类小事以后直接喊我就行了。”
老奶奶自是千恩万谢了一番。然而在致谢之余大伙不觉心生讶异:他竟有这身本事?那我们左邻右舍的防盗门不是白装了吗?怎么办?
他似乎看出了人们的心事,戏谑道:“看来做好事也会惹麻烦呢!”,“有啥提心吊胆的?看看你们家有啥珍宝呢,放心吧!”
说归说,一直到如今,我们的社区还真是没有人家失窃过一丝一线,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文明社区。
就这样,他的名声不胫而走,成了远近闻名的开锁大王,就连公安局也对他客气有加。因为公安局也常常接到市民忘带钥匙需要为其开锁的求助电话,只要请他出马,没有不成功的。他也明白,在各种荣誉的背后,人们都在盯着他,提防着他,但他似乎并不在意,仍然特立独行,照旧每天下午二点左右才出门,悠哉游哉地生活着。
又是一天下午,院内的张大爷正在晒太阳,闯进了一位收电费的小伙子,似乎对张大爷缴电费迟了很是不满,正在大声吼叫着:“快把你家电费缴了,不然我就掐断你家的电线,停止向你家供电了!”老大爷忙解释:“我老了,腿脚不方便呢。”小伙子又嚷道:“少废话,快缴费吧!”老人闻言忙颤微微地进屋拿钱去了。
开锁大王正在旁边与人闲聊,听到吵闹声立马走到小伙子跟前,正色道:“哪有你这样收费的!对老人不知道讲礼貌吗?他是我大爷——其实并非是他大爷,只是从年龄上的考虑而对老人的一种尊称而已!你认识我吗?请你注意点哦。”那位小伙子一看是他,吓得忙赔不是,钱也不要了,落荒而逃。这又是为什么呢?
看来那位小伙子还有些自知自明。因为就在第二天早晨,他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家客厅里的桌子上多了一张纸条,上压老大爷所欠的120元电费,纸条上赫然写着:文明收费,来日方长。分文不少,亲送府上八个大字。小伙子自然明白那是谁的杰作,不由心惊肉跳。忙查看家中物什,一样不缺,门窗仍然紧闭,丝毫没有开动的痕迹,不觉更是对他刮目相看,敬畏有加。
又一日,邻居将自己的蓝鸟轿车开到居家大院,正好碰到开锁大王,有心试试他的身手,便打趣道:“要是你能不用钥匙打开我的车锁,并且警报器不响,手里这包大中华的香烟就归你啦!限时十分钟哦。”殊不知,这车子只要锁定,无论谁轻轻触碰车体的任何地方,它都会警铃大作。
“没问题,我相信只要3分钟就够了,你要说话算话哦!”锁王毫不示弱,欣然答应。
照例,锁王先叫人退闪到车子的另一边,站在看不到他施展绝活细节的地方,他才慢慢蹲下,掏出他那叮咚作响的一串铁丝、铁扒之类的东西,时而专注地鼓捣着什么,时而作出侧耳倾听的动作,一丝不苟。终于,在快到三分钟的时候,只听“喀嚓”一声响,车锁开了,而并没有出现警报器的响声,一旁的看客们不由得鼓起掌来,不得不心悦诚服。
而锁王,却并未将战利品——大中华香烟独吞,而是分发给了现场的先生们,剩下的还是扔给了车主,并憨厚地笑着说:“现丑了!”
想当初,人们在心中对他的称谓那是不折不扣的“贼王”!但现在,大家都亲切地称他为“锁王”了。因为,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在各种场合,人们并没有发现一丝有关他偷盗不轨的珠丝马迹。相反,他展现给人们的是一种邻里的关爱,一种同志间的义气,一种朋友般的信任,一种亲人般的温情,一种生活的和谐!——那是一种王者风范,“锁王”,当之无愧!
王母娘娘有个仙桃园,里面结满了仙桃。可是仙桃经常被盗。玉帝便让托塔李天王安排人员值班。李天王想,各路神仙都有自己的事,再安排他们值班,怕大家有些意见。他上书玉帝,看是否可以安排动物来值班。李天王说:“动物们个个向往天庭,安排谁来值班,相当于给它们至高无上的荣誉。所以,动物肯定会尽心尽力。”玉帝点头同意。
李天王领回圣旨,就想:动物成千上万种,安排谁呢?
其实,安排动物到王母娘娘的仙桃园值班的消息早已悄悄传到了动物界。动物界一片欢腾。谁都知道,能到天庭值班,是动物们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所以,一个个都焦急地等着天王正式发布竞选公告。
再说,李天王正在家里考虑这件事呢,有动物已经悄悄钻进了天王府。谁呢?老鼠。它向天王行了大礼,然后陈述了自己值班的各种优势。立天王听了,非常高兴,当即就定下了老鼠。老鼠出了天王府,很是得意。它碰到老牛,就把刚才在天王面前展示的过程绘声绘色地描述一番。“天王已经定下我了!”听了老鼠的话,老牛很激动。它立即赶到天王面前,阐述了自己的优点。接着,其它动物闻讯后也争先恐后地来到天王面前报名。天王听了它们的陈述,觉得都不错,便把它们的名字一一记录下来。 故事会
也许是天王有些累了,也许是动物们报名太踊跃了,总之,当狗从天王府出去时,天王一数,已经有十三种动物了。“十三种动物,怎么安排呢?一年只有十二个月,也就是说,一个月安排一种动物,只要十二种。”天王有些为难。
“去掉最后来报名的狗”
“不好,刚才我已经答应狗了?”
“那就让最后来报名的狗和猫竞争一下”天王的师爷在一旁建议。
“……只能这样了。这事你就去办一下”
师爷立即把狗和猫叫来。
“天王说了,你们当中必须淘汰一名。现在让你们俩比一比,看看谁的本领大。”
“比什么呢?”猫问。
“你们自己定”
“就让我们比捉老鼠吧?”
“大黄狗,你看呢?”
狗非常老实,一时也想不出其它比的方法,只好点点头。
“好”,师爷说,“你们两个谁先把老鼠捉到天王府来,谁就入选。”
猫和老鼠各自离去。
对于猫来说,捉老鼠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小花猫三蹦两跳就捉到了一只老鼠。它正准备送往天王府,白猫和黑猫发生了争论。白猫认为应放了老鼠,因为天王第一个定下的就是老鼠。如果去值班,老鼠相当于是顶头上司,能得罪吗?黑猫觉得不要考虑得太多,按天王定下的规矩,把老鼠送去先入选,等以后再向老鼠打个招呼。白猫黑猫互相争论,谁也不让步。小花猫不知听谁的,闲的无聊,它就拿老鼠当玩具。老鼠很害怕,干脆装死。小花猫看了看,丢下它出去玩了。再说大黄狗,转了半天,连老鼠的影子也没见着。它就到猫这里来看一看情况。刚走到门口,发现一只老鼠正躺在地上呢!“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大黄狗也不多想,上去就是一口,衔着老鼠直奔天王府。天王当即定下了狗。而猫还在那儿争论呢!
这个小故事讲的是关于:写给寝爱的多多。
一、多多是谁?
多多的“亲爹”是三皮,一个在爱情和亲情面前痛苦徘徊的男人
和女友分手后,多多是唯一遗留在三皮身边的爱情寄托。
多多只是一条性别为“女”的狗,它的“亲爹”就是三皮。
后来,因为家庭因素,他们情感错位,多多的“亲爹”和“亲妈”成为路人。
多多便加入到单亲家庭这个“时髦”的队伍,
那曾经幸福的小两口赋予了多多很深的含义,很多的感情。
所以为它取名为多多,幸福多多、财运多多、快乐多多。
二、迁居
前些天,男友的室友把多多抱回了我们家,因为同情这只失去母爱的狗,
也许是出于对异类的关怀,可怜的多多,在“亲妈”离开后,每天都吃垃圾般的狗粮。
多多成了我们这个大家庭的新成员,和四个男人一个女孩一起生活,
其中三个男人理所当然的成了他的“干爹”,女孩则成了它的“干妈”。
三、女孩和狗
四个男人每天都有忙不完事情要做,偶尔会在阳光明媚的周末带它去江边遛遛,
其他的时间里,它则孤独的站在高楼的阳台上渴望外面的世界。
女孩是个大学生,除学习外的空余时间里,常和多多在一起
她睡觉的时候它也睡觉,
女孩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看书、上网的时候多多就在一旁静静的观望,
它时常睡在女孩的脚旁,用湿湿的、软软的舌头添添女孩的小腿,她们彼此偎依。
偶然间的对视,无意间的眼神交流,能看到多多眼里的忧郁和神伤,
但是,多多也有女孩般的温柔和热情,
她温柔的时候会用清亮的眼睛看着你,
它热情的时候可以毫无忌惮的扑到你的怀里撒娇。
四、细腻关怀
大家都用细腻的关怀给多多一份爱,
多多的“亲爹”会在锅里没有剩饭的情况下,省下自己碗里的两口饭,
多多的“干妈”会在吃饭是时候“不小心”掉一块肉在桌子下
因为男人们不同意在进餐的时候喂多多饭吃,女孩便采用这样的“伎俩”
多多的“干爹”会给他准备一杯水放在阳台上,怕他口渴
多多的“干爹”也会在他狂叫的时候给它打一个鸡蛋,怕他饿了
这群被称为“干爹”“干妈”的人在多多身上寄予了他们的情感、他们的爱怜!
多多也是有人性的动物,他懂得知恩图报
每次下班回家,多多给予大家热情的拥抱。
它属于这个家!
五、多多的迷失
一天,女孩在家做清洁,开门,扔垃圾,
再也按捺不住外面世界诱惑的多多乘女孩不注意跑了出去,
女孩在门口轻轻的呼唤,它像躲迷藏似的和女孩周旋
女孩烦了,它却乐在其中。
女孩进屋关了燃气,换了鞋,准备把它抱回来
当女孩去抱它时,却发现它已经跑了,没了踪影。
六、感情的迷失
女孩的心空了,瞬间多了一种惧怕,不知道是失落,还是恐慌
“亲爱的多多啊,快回来啊,求你了,快回来啊”女孩心里默默的叨念着,
女孩一边在校园里寻找,一边给他的“爹”们打电话
多多的“亲爹”扔掉手里的工作,飞奔下楼,骑了摩托在校园里一边叫它的名字,一边懊丧,
多多现在是他的的全部,它让他想起他们共同的女主人,他开始思念她!
他的大脑开始麻木、茫然。
他想到了丢失多多的伤痛,他开始无措,
女孩在校园的某个角落和他交错,他们继续寻找,
看到他焦急的,担心的,隐隐害怕的眼神,女孩顿时慌乱起来,
怕自己一时的疏忽破坏那段似乎完美的情感。
七、情感回归
多多回家了,它站在家门等待。
在女孩焦急地出现的那一刻它疯狂的扑向了女孩,
女孩似乎成了它迷失方向时的救命稻草,它紧紧的抓住了。
多多回来的消息让大家松了一口气
当大家平静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在乎一段感情了
反倒是一条狗触及到我们的灵魂,想起我们本应挂念的东西。
也许多多不应该有这么多的“干爹”“干妈”,
她只需要一个真心诚意爱他的美满家庭
它开始思念它的“亲妈”,它盼望妈妈的回归,
盼望以前的温暖,以前的爱!
八、后记
我就是那个被多多称为“干妈”的女孩
也许我和多多的情感就这么多,就这么少,
多到我的心装不下,少到角落的尘埃里,
不管怎样,我曾经为它担心,为它惧怕过,为它忧虑过
这已足够!
末了,我替多多期待“亲妈”的回归,
虽然我爱它
但怎么说,它也只是寄人篱下的狗。
昨晚,它在梦里告诉我,“我想我的亲妈!”
以上是为您提供的小故事:写给寝爱的多多。
这个小故事讲的是关于:看我七十二变。
家里养着小猫小狗的朋友都有个习惯,就是把宠物叫作“孩子”,自称“爸妈”。这种称谓不合乎伦理,但非常有人情味儿。一年前的我也早早地当起了妈,我的孩子是一只变色龙,她的名字叫“变变”。
小家伙的行动十分缓慢,脚趾捆扎呈“V”形,像钳子一样钳住树枝,走起路来像放慢镜头,她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好象在跟我说:“我要变色了哟。”我把她放置到一个大大的玻璃港里,铺好沙石,放置一盆小树苗,一会儿她就活跃了起来。爬到树上,她就成了淡绿色,落到沙石里,就变成了灰褐色,隔着玻璃挨着墙壁,又变成了乳白色。
我感叹她惊人的“变化”,于是每天都会用手机给她播放蔡依林的《看我72变》。时间久了,只要她听见这首歌,仿佛马上就会手舞足蹈起来,兴奋得只摇脑袋,眼睛转个不停。好象非要给我炫耀一段“变色舞”不可。
朋友们都说我另类,我不以为然。猫儿狗儿的满街都是,我想,哪天带上“变变”出门溜达一定能吸引不少眼球吧。于是,我把她从玻璃缸里拿出来,放在手背上,决定带她去城外的姑妈家走一走,结果风波不期而至。
我把“变变”藏在兜里,跳上了一辆长途客车。一来我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另类宠物,二来我把她放兜里,可以替她保暖。车里的人不少,司机开得很快,突然一个急刹车,只见大家的身体齐刷刷地往前倾了60度左右。正当我得意自己站稳了时,接下来的事情让我惊慌失措。我摸摸口袋,“变变”不见了!
“变变,变变……”我满脸痛苦地在车里大声呼喊她的名字。
“便便?”身旁的大叔看着我,“小姑娘,看样子是憋不住了吧,再忍忍,快到站了。”我哑口无言地望了望大叔。
巡视四周,车厢里挤满了人,“变变”娇小的身躯很难被人发现。
突然,我意识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它会变色!糟了,那我岂不是更难找到她?“孩子啊,你快出来!”焦急的我差点没哭出声来。
这下,大家都急了。“姑娘,好端端的,怎么孩子不见了呢?”所有的人都加入了找孩子的行列。一时情急的我,没来得及跟大家解释,这孩子其实是条变色龙。
一分钟过后,旅客们纷纷表示车上没有落单的孩子,司机大哥停下车来。
正在这时,我身边一个女孩的手机响了,铃声是那首《七十二变》。突然,我发现一个大眼睛在我头顶上骨碌骨碌地旋转,是“变变”!她蜿蜒在车厢的扶手上,扭动着脑袋,随着音乐舞动起来,此刻的她身体呈白色,和扶手的颜色一样。
我一把把她抓下来,狠狠地瞪了瞪她。她又转了转眼睛,扭了扭脑袋,仿佛笑着跟我说:“嘿嘿,外面的世界真精彩,我的变色功夫真厉害!”
车上的朋友们看我找到了如此一个“孩子”,都哭笑不得,我连忙尴尬地跟大家道歉,汽车又继续行驶起来。
以上是为您提供的小故事:看我七十二变。
故事
那些捕猎海獭的人走了之后,留下很多受伤的海獭。一些漂来死在岸上,另一些给我用镖枪杀死了,因为它们正在受苦,也活不成了。不过我还是找到一只受伤不重的小海獭。
它躺在一个雄海草区,要不是朗图叫起来,我的独木舟也早划过去了。一团水草缠住了它的身子,我起先以为它在睡觉,因为它们睡觉以前,常常用这种方法把自己捆住,以免漂走。再一看我才发现它背上有一道很深的伤痕。
我向它靠拢,在独木舟边上伸过手去,海獭也没有打算游走。海獭的眼睛很大,特别是小海獭,这只海獭由于恐惧和疼痛眼睛更大,我在这对眼睛里看得到我自己的映象。
我割断缠住它的水草,把它弄到礁石后面的潮水池里,那里海涛冲刷不到。
暴风雨过后大海很平静,我在礁石边上捉了两条鱼,小心翼翼不让它们死掉,因为海獭不愿意吃死的东西,我把鱼放在潮水池里。我刚才说的都是大清早发生的事。
那天下午我回到潮水池去。鱼不见了,小海獭仰面浮在水面上睡着了,我没有打算用草药去给它治伤,因为咸水也能起到治伤的作用,再说就是用草药,怎么也设法不让水冲掉。
我天天给它带去两条鱼,丢在潮水池里。在我看着它的时候,海獭不肯吃。后来我带去四条鱼,也都吃光了,最后我带去六条,看来这个数才比较合适。不管风平浪静还是暴风骤雨,我天天都给它带鱼去。
这只海獭渐渐长大,伤口也开始愈合,但它还留在池子里面。现在每当我去,它总是在等着我,也肯从我手里叼鱼吃了。这个水池不大,它可以轻而易举地跳出去,游到海里去,可是它还呆在那里,不是在那里睡觉,就是在等我给它带食物去。
小海獭现在长得有我胳膊那样长了,皮毛很光滑,它的鼻子又尖又长,鼻子两边有很多胡须,我从来没见过象它那样大的眼睛。我在池子旁边的时候,它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我,不管我干什么,它的眼睛总跟着我转,当我说些什么话的时候,这对眼睛就骨碌骨碌打转,样子很滑稽。不过这也多少有点使我喉头哽塞伤心起来,原来它们也知道悲伤和欢乐。
有好多时候我只叫它海獭,就象我过去把朗图叫作狗一样。后来我打定主意给海獭取个名字。这个名字就是“芒—阿—勒”,意思是大眼睛的小男孩。
每天捕鱼是一项艰巨的任务,特别是风大浪高的时候。有一次我只捕到两条鱼,我把它们丢在水池里,“芒—阿—勒”很快吃掉了,等我再给它。当它发现我统共只有两条时,它转着圈游个不停,用责备的眼光看着我。
第二天浪高水大,即使退潮的时候我也不能在礁石上钩鱼,因为我没有东西给它吃,我也就没有到池子那里去。
三天过后我才能捕鱼,当我再到那里去时,池子已经空了。我知道总有一天它会离去,可当真它回到海里去了,我又感到很不好受,我再也不能为它捕鱼了。就是在海草里再看到它,我也认不出它了,因为现在它已经长大,伤口也已经痊愈,看上去跟别的海獭一模一样。
阿留申人离开后不久我就搬回高地上去了。
只有篱笆遭到了些破坏。我把篱笆修补好,几天之后房子就恢复了原状。唯一使我担心的是,夏天搜集的鲍鱼全都不见了。我只好每天捕到什么吃什么,努力在能捕鱼的日子里多捕一些鱼,以度过不能捕鱼的日子。整整前半个冬天,就是“芒—阿—勒”游走以前,有时很难捕到鱼。在那以后,就不那样困难了,我和朗图总有足够吃的。
阿留申人在岛上的时候,我没有机会去捕沙钻鱼来晒干,所以那个冬天晚上没法点灯。我很早就上床睡觉,只在白天干活。不过我还是为我的叉鱼镖枪添置了一根绳索,还做了许多鲍鱼壳挂钓,最后还做了一些耳环,以便跟徒托克送我的那副项圈相配。
这些耳环费了我很多时间,因为我一连好几天趁早晨退潮,在海滩上搜寻,才找到两颗容易雕刻的卵石,同项圈上石头的颜色相同。耳环上打眼更费事,因为这种石头不好固定,不过当我打好眼、用细沙子和水磨光、用骨钩吊起来戴上我耳朵时,它们显得非常美丽。
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我戴上项圈和耳环,穿起鸬鹚羽毛裙,和朗图一起在峭壁上散步。
我经常想念徒托克,特别在这些日子里,我总要朝北方眺望,希望她能在这里,来看望我。希望我能听到她用怪声怪调的语言说话,希望我能想出一些事给她说说,也希望她能想出一些事情给我说说。
这个小故事讲的是关于:七月十五上坟的传说。
在焦作一带有个习俗,每年农历七月十五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上坟为死去的亲人烧纸祭奠,俗称“鬼节”。这个习俗来自一个民间传说。
传说明朝末年,朝廷昏庸,官吏腐败,贪官污吏横行霸道,鱼肉乡里,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艰难度日。
乱世多灾,老天爷也来祸害百姓了。一年夏天,瓢泼大雨一连下了数日未见停歇,沁河水暴涨,眼看要漫过河堤了。管理沁河河道的官员叫赵捏,他站在河堤上,看着逐渐上涨的河水,心中乐开了花。他奸笑着对手下人说:“马上张贴布告,家家户户都要出钱出物来抢修河堤。”
老百姓本来就生活艰难,哪里还有钱财可出,但是赵捏不管这些,领着一帮家丁挨家挨户搜抢财物,见什么拿什么,有什么抢什么,猪、马、牛、鸡大小牲畜,小麦、玉米、小米、高粱五谷杂粮,都被赵捏抢进了府中。然而,赵捏并未用这些东西来抢修河堤,而是把这些东西变卖后,把银子装进了自己的腰包,然后在高台上听曲饮酒,哪里管百姓的死活。
河水终于冲垮了河堤,似猛兽般向四周村庄冲去。庄稼被淹,房屋倒塌。小孩冲走,大人淹死,到处哭爹喊娘,家家戴孝出丧。
有一个姓王的后生,血气方刚,疾恶如仇,目睹眼前的惨状,便找了几个人,准备造反。他对众人说:“当官的抢走了我们的财物,却没有来抢修河堤,致使河水淹没了我们的家园。当官的哪管我们的死活,他们只顾着自己吃喝玩乐,我们与他们拼了吧!”
众人纷纷响应,很快就聚集了上千人。他们拿着铁锨,扛着锄头,举着钉耙,高喊着:“打死贪官赵捏,为亲人报仇。”向赵府冲去。不料,赵捏早有防备,他招集了许多家丁,个个刀出鞘,箭上弦。百姓们和家丁一场恶战,死伤无数,血流成河,王后生也在这次战斗中献出了年轻的生命。然而,正义必能战胜邪恶,百姓们还是杀出了一条血路,冲进了赵府,杀死了作恶多端的赵捏,一把火烧了赵府。
据说这一天是农历七月十五,百姓们为了纪念在洪水中和战斗中死去的亲人,便在每年的这一天,都要上坟烧纸祭奠亡灵。久而久之,形成了习俗,在怀府八县流传开了,直到现在。
以上是为您提供的小故事:七月十五上坟的传说。
这个小故事讲的是关于:澹台子羽斩双蛟。
澹台子羽是孔子的弟子,是一名智勇双全的勇士。
有一次,澹台子羽带着一块价值连城的白璧,要从延津渡口渡过黄河。他登到船上之后,便站在船头,远眺滔滔的黄河,想自己的心事。当船行到河心时,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浪高波巨,猛地窜出两条巨大的蛟龙,它们张牙舞爪,一左一右挟持住了澹台子羽乘坐的木船。
两条蛟龙张开血盆大口,朝船上的人们示威。船上的人们一个个都吓得面如土色,浑身发抖。可是,澹台子羽毫不畏惧,气定神闲,稳坐船头,平静地观察着周围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呢 澹台子羽心如明镜,对这一切都很清楚。
原来,这是黄河之神河伯,前不久打探到,澹台子羽携带着价值连城的白璧准备过黄河,他便派人守在了渡口,一发现澹台子羽的踪迹马上向他报告。这一天,他得知澹台子羽已上船正在渡黄河,就马上派出他的属下大波之神阴侯率领两条蛟龙前去兴风作浪,妄图把澹台子羽乘坐的木船掀翻,夺下澹台子羽携带的白璧。
可是,河伯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此时,澹台子羽站立在船头,面无惧色,只见他左手从怀中掏出那块白璧拿在手里,右手握剑,高声喊道:
“无耻的河伯,你给我听着,我知道你想要我的白璧,你如果用正当的方法向我请求的话,我还可以考虑。但是,你要是采取卑鄙、强暴的手段来劫夺,那可就是痴心妄想了。即使我能答应你,你也要先问问我手中的这柄宝剑是不是答应。”
澹台子羽说罢,纵身跳入水中,挥舞手中的宝剑,与两条蛟龙展开了搏斗。两条蛟龙看澹台子羽来到水中,根本不把澹台子羽放在眼里,以为自己才是水中骄子,便摇头摆尾逗引着他。澹台子羽挥动着手中的宝剑,劈波斩浪,所向无敌。只几个回合,两条狂妄的蛟龙便都死在了他的宝剑下。刹时,蛟龙那腥秽的血液把滔滔的黄河水都染红了。
大波之神阴侯看到澹台子羽挥剑斩双蛟的神威,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澹台子羽的对手,便悄悄地收起风波,躲藏到隐蔽的地方去了。站在河心船上的人们,一看澹台子羽杀死了两条凶恶的蛟龙,都为他鼓掌欢呼。此时,河上风平浪静了。于是,船夫又驾起木船,把人们平平安安地送到了河对岸。
来到岸上,澹台子羽回过头来站在岸边,只见他一扬手将手中的白璧抛入了浊浪滔滔的黄河之中,轻蔑地说:“贪婪无耻的河神,把白璧拿去吧!”
说来真是奇怪,那白璧刚抛入水中就又弹了回来,落在了澹台子羽的身边,连抛了三次都是这样。也许是河伯耻于从胜利者手中要白璧吧。于是,澹台子羽将白璧砸了个粉碎,然后扬长而去。
以上是为您提供的小故事:澹台子羽斩双蛟。
这个小故事讲的是关于:世说新语 豪爽第十三。
豪爽指豪放直爽。魏晋时代,士族阶层讲究豪爽的风姿气度,他们待人或处事,喜欢表现出一种宏大的气魄,直截了当,无所顾忌。本篇所记载的主要是气概方面的豪爽。他们或者一往无前,出入于数万敌兵之中,威震敌胆,如第10 则所记。或者有所动作,而大刀阔斧,气势磅礴,如第5 则记晋明帝驱使武士挖池塘,一夜就完工。或者有所触而长吟,意气风发,旁着无人,如第12 则所记。或者纵论古今,豪清满怀,慷慨激昂,如第8 则所记。或者声讨乱臣赋子,正言厉色,痛快淋漓,如第6 则所记。有时随兴会之所至,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无所拘束,这也是性格豪放的表现,第11 则就是说的这一点。
(1)王大将军年少时,旧有田舍名,语音亦楚①。武帝唤时贤共言伎艺事,人皆多有所知,唯王都无所关,意色殊恶,自言知打鼓吹②。帝令取鼓与之,于坐振袖而起,扬槌奋击,音节谐捷,神气豪上,傍若无人。举坐叹其雄爽。
【注释】①楚:中原人把南方人看成楚。王敦(字处仲)本是琅邪郡临沂人,语音不同于中原,一概都被说成楚音。
②伎艺:技艺,这里指歌舞。鼓吹:指鼓箫等乐器合奏。
【译文】大将军王敦年轻时,原来就有乡巴佬这个外号,说的话也是土话。晋武帝召来当时的名流一起谈论技艺的事,别人大多都懂得一些,只有王敦一点也不关心这些事,无话可说,神态、脸色都很不好,自称只懂得打鼓。武帝叫人拿鼓给他,他马上从座位上振臂站起,扬起鼓槌,精神振奋地击起鼓来,鼓音急促和谐,气概豪迈,旁若无人。满座的人都赞叹他的威武豪爽。
(2)王处仲,世许高尚之目。尝荒恣于色,体为之敝①。左右谏之,处仲曰:“吾乃不觉尔,如此者甚易耳。”乃开后阁,驱诸婢妾数十人出路,任其所之②。时人叹焉。
【注释】①荒恣:放纵。
②阁:侧门;小门。之:到..去。
【译文】王处仲,世人赞许以高尚来品评他。他曾经沉迷女色,身体也因此很疲惫。身边的人规劝他,他说:“我却不觉得怎么样,既然这样,也很容易解决呀。”于是打开侧门,把几十个婢妾都放出去,打发上路,任凭她们爱到哪里就到哪里。当时的人很赞赏他。
(3)王大将军自目高朗疏率,学通《左氏》。
【译文】大将军王敦评论自己高尚开朗,通达直爽,学有专长,精通《左传》。
(4)王处仲每酒后,辄咏“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①。”以如意打唾壶,壶口尽缺②。
【注释】①“老骥”两句:引自曹操的《龟虽寿》诗,大意是:老了的千里马躺在马棚里,它的志向却在于驰骋千里;壮士虽然到了晚年,雄心还是不减。按:《晋书·王敦传》载,王敦权势越来越大,想控制朝廷,晋元帝既怕他又恨他,就重用刘隗等人,王敦心意不平,常咏曹操这首诗。②如意:器物名,参看《雅量》第41 则注③。唾壶:等于痰盂。
【译文】王处仲每逢酒后,就吟咏“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还拿如意敲着唾壶打拍子,壶口全给敲缺了。
(5)晋明帝欲起池台,元帝不许。帝时为太子,好养武士。一夕中作池,比晓便成。今太子西池是也①。
【注释】①太子西池:池名。据说是孙吴时代挖成的,叫西苑,后来淤泥积满,晋明帝时又修复,故俗称太子西池。
【译文】晋明帝想挖池塘,修亭台,他父亲元帝不答应。当时明帝还是太子,喜欢招养武士。有一晚半夜叫这些人挖池塘,到天亮就挖成了。这就是现在的太子西池。
(6)王大将军始欲下都,处分树置,先遣参军告朝廷,讽旨时贤①。祖车骑尚未镇寿春②,瞑目厉声语使人曰:“卿语阿黑,何敢不逊③!催摄面去④!须臾不尔,我将三千兵槊脚令上⑤。”王闻之而止。
【注释】①处分:处理。树置:栽培;安插。讽旨:指暗示自己的意图。
②祖车骑:祖逖,字士稚,死后赠车骑将军。按:祖逖原为奋威将军、豫州刺史,屡建战功。晋元帝太兴二年(公元319 年),败于石勒部将,退屯梁国,又退屯淮南郡首府寿春。③阿黑:王敦小名。逊:谦恭。
④摄面:指收起老脸。面,唐写本作“向”,一本作“回”。
⑤槊:长矛。上:指溯江而上。王敦镇守武昌,地在建康上游,这里指西上武昌。【译文】大将军王敦起初想领兵东下京都,要处理朝臣,安插亲信,便先派参军去报告朝廷,并且向当时的贤达暗示自己的意图。那时车骑将军祖巡还没有移到寿春镇守,他瞪起眼睛声色俱厉地告诉王敦的使者说:“你去告诉阿黑,怎么敢这样傲慢无礼!叫他收起老脸躲开!如果不马上走,我就要率领三千兵马用长矛戳他的脚赶他回去。”王敦听说后,就打消了念头。
(7)庾稚恭既常有中原之志,文康时,权重未在己①。及季坚作相,忌兵畏祸,与稚恭历同异者久之,乃果行②。倾荆。汉之力,穷舟车之势,师次于襄阳③;大会参佐,陈其旌甲,亲授弧矢,曰:“我之此行,若此射矣!”遂三起三叠④。徒众属目,其气十倍⑤。
【注释】①“庾稚恭”句:稚恭,是庾翼的字,他想北伐入侵的外族,收复中原。晋成帝时,他哥哥庾亮升任江、荆、豫三州刺史,镇守武昌。后又为司空,遥执朝廷大权。当时庾翼任南蛮校尉、南郡大守,镇守江陵,权位不重。文康,是庾亮的谥号。
②“及季坚”句:季坚,是庾冰的字,庾冰是庾亮的弟弟、庾翼的哥哥。王导死后,庾冰任中书监、扬州刺史,参录尚书事。庾亮死后,庾翼任都督六州诸军事、荆州刺史,代庾亮镇守武昌,这才掌握了兵权。晋康帝即位后,庾翼想率师北伐,庾冰和他心意相同,桓温等也赞成,但康帝和大臣多以为难,且派人劝止进军。庾翼不从,违诏北行。这就是所谓“历同异”。但这里说季坚和稚恭历同异,在史书里没有反映。
③“倾荆”句:庾翼北伐时,征调所统六州奴和车牛驴马,并移镇襄阳。④三起三叠:等于说三发三中。叠,指小击鼓。徐震堮《世说新语校笺》说:“凡军中阅射,中的则以击鼓为号。”
⑤属(zhǔ)目:同“瞩目”,注目。
【译文】庾稚恭早就有收复中原的志向,可是他哥哥庾亮当政时,大权不在自己手里。等到庾季坚作丞相时,害怕兵祸,和稚恭经过了长时间的不同意见的争论,才决定出兵北伐。庾稚恭出动荆州、汉水一带的全部力量,调集了所有的车船,率领军队驻扎到襄阳;在襄阳,召集所有下属开会,摆开军队的阵势,亲自把武器发下去,说:“我这一次出征,结果如何,就看我的箭了!”于时连发三箭,三发三中。士兵们全神贯注,大为振奋,士气顿时增长了十倍。
(8)桓宣武平蜀,集参僚置酒于李势殿,巴、蜀缙绅莫不来萃①。桓既素有雄情爽气,加尔日音调英发,叙古今成败由人,存亡系才,其状磊落,一坐叹赏②。既散,诸人追味余馀言,于时寻阳周馥曰:“恨卿辈不见王大将军!”③【注释】①“桓宣武”句:桓温代蜀地李势一事参看《识鉴》第20 则注①。萃,聚集;聚会。②英发:英气勃发。磊落:指仪态俊伟。
③周馥:家住庐江邵寻阳县,曾为王敦的属官。按:周馥这话暗示王敦胜过桓温。【译文】桓温平定蜀地后,在李势原先的宫殿里设酒和下属聚会,巴、蜀一带的大官全都邀请来聚会。桓温不但一向有豪放的性情、直爽的气概,加以这一天的谈话语调英气勃勃,畅谈古今成败在人,存亡的关键在于人才,他仪态俊伟,满座的人都很赞赏。散会以后,大家还在回忆、玩味他的话,这时寻阳人周馥说:“遗憾的是你们没有见过王大将军!”
(9)桓公读《高士传》,至淤陵仲子,便掷去①,曰:“谁能作此溪刻自处②!”
【注释】①淤(wū)陵仲子:战国时齐国的隐士。据《高士传》载,陈仲子住在淤陵,夫妻俩靠编草鞋、织布过活。他哥哥任齐国丞相,仲子认为哥哥的俸禄是不义之财,分文不取。一次有人送他哥哥一只鹅,他母亲杀给他吃,当他知道是别人送他哥哥的,就立刻吐了出来。楚王想请他出任丞相,他便和妻子逃到别处去给人做工。②溪刻:指行事苛刻不近情理。
【译文】桓温读《高士传》时,读到放陵仲子的传记,便把书抛开,说:“谁能用这种苛刻的、不近情理的做法来对待自己!”。
(10)桓石虔,司空豁之长庶也,小字镇恶①。年十七八,未被举,而重隶己呼为镇恶郎②。尝往宣武斋头③。从征枋头,车骑冲没陈,左右莫能先救④。宣武谓曰:“汝叔落贼,汝知不?”石虔闻之,气甚奋,命朱辟为副,策马于数万众中,莫有抗者,径致冲还,三军叹服。河朔后以其名断疟⑤。【注释】①司空豁:桓豁,是桓温的弟弟,任征西大将军,死后赠司空。长庶:妾所生的长了。②举:立,指正式承认庶出子女的身分地位。郎:一种尊称。参看《方正》第59 则注③。③斋头:书房。
④“从征”句:晋海西公太和四年(公元369 年),桓温率领他弟弟桓冲等北伐燕国,一直打到枋(fāng)头(属今河南省地)。后粮尽退兵,被燕将乘机迫击,大败。车骑冲,即桓冲,从桓温出征时是振威将军、江州刺史。桓温死后,他才改任车骑将军、徐州刺史。陈,同“阵”,战斗队列。⑤河朔:黄河以北。断疟:指消除疟疾,使病痊愈。古人迷信,以为疟疾是疟鬼作祟。由于桓石虔声威大震,当时的人以为对患疟疾的人大喊“桓石虔来”,把疟鬼吓跑,就会除病。【译文】桓石虔是司空桓豁的庶出长子,小名叫镇恶。十七八岁了,身分地位还没有得到承认,而奴仆们已经称呼他为镇恶郎了。他曾住在桓温家里。后来跟随桓温出征到枋头,在一次战斗中,车骑将军桓冲陷入敌阵,他手下的人没有谁能抢先去救他。桓温告诉石虔说:“你叔父落入敌人阵里、你知道吗?”石虏听了,勇气倍增,命令朱辟做副手,跃马扬鞭冲入几万敌军的重围中,没有谁能抵挡他,他径直把桓冲救了回来,全军都十分称赞佩服。后来黄河以北的居民就拿他的名字来驱赶疟鬼。
(11)陈林道在西岸,都下诸人共要至牛渚会①。陈理既佳,人欲共言折。陈以如意拄颊,望鸡笼山叹曰:“孙伯符志业不遂!”②于是竟坐不得谈。
【注释】①陈林道:陈逵,字林道,任西中郎将,兼淮南太守,驻守历阳县。淮南郡包括今江苏、安徽一带,在长江北岸,即这里所说的西岸。要(yāo):邀请。牛渚:牛渚山,在今安徽省当涂县,临长江南岸。
②鸡笼山:在今江苏省江宁县。孙伯符:孙策,字伯符,是孙权的哥哥。东汉末封吴侯,平定江东,被仇家射伤而死,传位于孙权。
【译文】陈林道驻守在江北,京都诸友人一起邀他到牛渚山聚会。陈林道谈玄理谈得很好,大家想一同和他辩论,要驳倒他。陈林道却拿如意支着腮,远望鸡笼山感叹地说:“孙伯符志向、事业都没有如愿!”于是大家坐到散时也没机会谈论。
(12)王司州在谢公坐,咏“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①。
语人云:“当尔时,觉一坐无人②。”
【注释】①“入不”两句:引自屈原《九歌·少司命》,大意是:神来时不说话,去时不告辞,乘着旋风,驾着云旗。指神的意向难知,神的形貌也不得见。回风,旋风,云旗,以云为旗。②“当尔”句:因神往于超现实的神灵境界,故觉一座无人【译文】司州刺史王胡之有一次在谢安家作客,朗诵起“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的诗句。他告诉别人说:“在这个时候,就好像四周没有一个人。”
(13)桓玄西下,入石头,外白司马梁王奔叛①。玄时事形已济,在平乘上前鼓并作②,直高咏云:“萧管有遗音,梁王安在哉③!”
【注释】①“桓玄”句:桓玄原为都督荆、司等七州军事,荆州刺史,晋安帝元兴元年(公元402 年)他从江陵出发,举兵东下,攻入建康,自为丞相,杀会稽王司马道子。第二年又废晋帝,自称皇帝。桓玄入建康时,梁王司马珍之出逃到寿春,桓玄败后,才返回朝廷。
②事形:事态;局势。平乘:大船。笳:胡笳,类似笛子的乐器。
③“萧管”两句:引自阮籍《咏怀》,这首诗是凭吊战国时魏国的古迹吹台的(吹台在今开封市)。两句大意是:萧管奏出的乐曲里还有魏国时的音调,可是魏王又在哪里呢!梁王,即魏王。按:桓玄在这里只是用了“梁王”的字面意义,借指梁王司马珍之。
【译文】桓玄从西边直下,攻入石头城,外面的人报告说司马梁王叛逃了。这时桓玄大局已定,在舰船上鼓乐齐鸣,并不看重他的逃亡,只是高声朗诵道:“萧管有遗音,梁王安在哉!”
以上是为您提供的小故事:世说新语 豪爽第十三。
这个小故事讲的是关于:到乡下种菜去。
朋友在农村承包了300多亩地,全都种上了速生杨。每次见面她都会把她的林地向我炫耀一番:每亩地国家给多少退耕还林款,林间可以养土鸡,可以种蔬菜,还种了花。有一次还真就给我弄来了一袋子茄子豆角和一箱子土鸡蛋。朋友一再说,快来林地看看吧,这里景色美的不得了。禁不住她的诱惑,春天的一个周末,我果真就骑上自行车去了。
离老远便可看见一排排高高的白杨树,树地周围用一米多高的铁丝网围了起来。进了一个铁栅栏门,再走过一条百十来米长的林间小道,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空地中两间红砖小屋,小屋前后绿色茵茵,姹紫焉红,油菜、菠菜郁郁葱葱,豆角、黄瓜、西红柿上了架,远处一群群鸡在林间悠闲地散步。一副石桌石凳恰到好处地摆在树阴下成了不可或缺的点缀。好一幅优美的田园风光图!我不由心中赞叹道。恍惚中疑似自己走进了桃花源。
主人着宽松的布衣布裤,配一顶草帽,与周围景色相映成趣。说着话的功夫,便提满满一篮蔬菜进来,一样一样摆上桌,顶花带刺的黄瓜,嫩嫩的莜麦菜,刚割下的韭菜,还有带着母鸡体温的鸡蛋。朋友自豪地说,放心吃吧,绝对绿色无公害,并招呼一雇工说,去,捉一只鸡杀了,炖上。
两个简单的素炒,一盘小葱鸡蛋,外加一盆炖土鸡,几个人围石桌而坐,朋友不时去旁边拔几颗小葱,或摘几个西红柿,水龙头下冲一冲,给餐桌增加几分装点和情趣。这氛围使我陶醉,便对朋友说,把你的林间地让我几分,周末我自己来种,也感受一下自给自足的乐趣。朋友远远近近地指着,笑着说,行啊,没问题,你看见了,林间地有的是,想种多少都行啊,就怕你种不过来呢。我举起酒杯说,咱可一言为定了啊!
当晚,我没有回家,就住在朋友的小屋里。晚饭后,灭了灯,备一壶清茶,和朋友月光下坐着。春天的晚上,凉风习习,看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也比城里的亮。远离了城里的喧嚣,远离了钩心斗角、尔虞我诈,身心的疲惫一扫而光。双脚踩在土地上,一种宁静的幸福笼罩周围。不时有近处的蛙鸣和远处的狗吠,把人的遐想拉回到尘世,倏忽间又似乎闻到了一些烟火的味道。这样的日子旷久、悠然,闭上眼就能想见岁月宛如小河潺潺流过。
第二天,一阵喳喳的鸟叫声把我吵醒,走出屋门,早晨的阳光穿过树顶撒在草地上,花蕊上。我贪婪地呼吸着林间带有露珠的空气,闻着花草的芳香,泥土的芳香,突然心血来潮地把两手做成喇叭状,对着树林,对着天空大声呼喊“哎……”。惊的圈里的鸡嘎嘎叫着醒来,鸟儿扑愣愣飞离树梢。真有说不出的酣畅淋漓,顿觉一股朝气涌遍全身,好像一下子年轻了许多。
顾不得吃早饭,便急匆匆去了自己看中的那个地块,拔草,平地,撒粪,一口气干了3个多小时。然后,伸上管子,开了水泵,倾刻间就把平整好的地块透透地浇了一遍。朋友说,过两天用挠子把地挠松,下星期就可以种了。眼见得活计有了眉目,才感觉出着实不轻松呢。原以为凭自己农村出身、从小干惯农活的“童子功”,应付这点活儿该不在话下,哪知荒弃多年,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累是累了些,坐在地边,看着整理好的土地,真的是满心的喜欢。脑子里就规划着:这一片点上花生,那一片种上茄子,栽上两拢红薯,两拢大葱,到了秋后,就可以让朋友们都来分享我的劳动果实了。我想,以后的几天我会过的很兴奋,因为有了新的期盼:周末就可以在自己开垦的地里播种耕耘了。想象着嫩黄的花生叶瓣顶着泥土从地里钻出来,是不是会很惊喜?以后再有同事问:这个周末干什么?我就可以自豪地说:到乡下种菜去!
明天呢,明天又要穿上职业装,带上职业性微笑,进入自己既定的运转轨道,去经营份内的那一份工作。
其实,说到底不过就是想寻找一片精神的息憩地,一个能够让身心卸去铠甲轻松片刻的地方。也许人就是厮守一种生活而向往另一种生活。可谓人在此,心在彼。说穿了,我不过是农业生活的过客,人在外面只是看到和享受它的美好和妙处,赋予它诗情画意,真的让我成为农民可能也就不再会那么热爱农业劳动了,这也就不难理解农民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离开土地。一种生活只有过这种生活的人才能感知它的难处与隐痛。朋友在这几年里,如何解决与土地转租者的纠纷,如何去周旋大大下下头痛的官司,个中麻烦也只有她自己去体味,去处理。
以上是为您提供的小故事:到乡下种菜去。
寿张城有一才子叫白侍郎,与宋江关系甚密。据说宋江攻占寿张城与他被害有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原来,寿张才子白侍郎每日都去曹岭陈先生处攻读诗书,以待大试之年进京赶考。不觉夏去秋来,连日阴云招来一场暴雨,曹岭白岭之间的清水河,洪水暴涨,竟冲毁了唯一的一座独木桥。这天白侍郎来到何边见木桥已断,没法过去,正打算脱衣涉水,忽见从后面走来一老翁。这老头身高八尺有作,脸色如同红枣一般红中透亮,满头银发似霜寒雪,还有着如银的胡须。他长得虎背熊腰、豹头环眼,看上去非一般的等闲之辈,仿佛天上的神翁下凡。
神秘的老翁捻着银须缓缓说道:“孩子,你年纪这么小,水又如此的湍急,怎能轻易下河涉水呢?我虽然年龄大了点,闭上眼睛,我把你背过河去。”“这位老翁,你怎么能过去呢?”白侍郎不忍让老翁下水便问道。老翁把手一摆:“不要问那么多,你只要把眼闭紧别睁开就行了,来吧。”说罢蹲下身子让白侍郎趴上背,白侍郎只得依言而行,闭上眼睛。只听见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响起,却听不到脚的涉水之声。片刻功夫,老翁已把白侍郎送到对岸。等白侍郎上了路之后,他便风一般地无影无踪了。到了傍晚,那老翁又悄然出现在白侍郎面前,把他背过河去。一连三天,都是如此。
那神秘的老翁什么话也不说,白侍郎无论怎么问他也没用。到了第四天,他忽生一计,决心问个水落石出。
老翁又来了,当他蹲下让白侍郎趴到背上时,白侍郎却迟迟不动。“老伯高姓,家住在哪儿呀?你为什么每天都要把我背过河去呢?”白侍郎开口问老翁道。“你如果不告诉我,我今天就不去上学啦,免得让你天天为我受此领累。”一听此言,那老翁合掌大笑:“秀才好好把书攻,宋江保汝坐朝廷。”说完就再也一言不发,硬把侍郎背过河去。
白侍郎就把此事告诉了母亲。他母亲听后喜从天降,笑道:“我儿有天子气相呢,待你登基坐了龙位,万好善迫害你父亲的仇就能报了。”从此每天三餐在灶前祭告:“吾儿登基坐龙位,仇报仇来冤报冤。”事有巧合,王氏的言语恰好被路过的财主万好善听见,就匆匆向寿张县衙告密去了。
寿张知县听了万好善的密报,又记起白侍郎之父白义被害一案,就和万好善合谋,当夜把白侍郎抓进县衙秘密地处死了。
你道那神秘的老翁是谁?原来是神行太保戴宗,领了宋江之令,暗中相助白侍郎。那满脸银髯白发都是山羊胡须粘的,并非真的。他照旧来接送白侍郎,却一连几日不见了白侍郎的影子,心中惊疑不已。细细打听也不知白侍郎下落何方。戴宗急忙回寨告宋江。
宋江知白侍郎定有不测,马上派人马到寿张探听白侍郎下落。当他们得知白侍郎已被万好善和知县合谋杀害了时,杨雄手起刀落便把万好善的人头砍下,挂在村头树上,为白侍郎设祭。接着宋江就发兵占了寿张城,替白侍郎报了仇。
在解放前面部残疾的人很多,那时由于医疗条件的限制,基本上没有整容手术,所以那些残疾人只好生活在痛苦之中。
话说在县城南八里庄,有一个鲁姓的人家,家里虽然家值万贯,良田千亩,老两口却是老来得子。老来得子按礼说是一件好事,但这个大胖小子那都好,就是长了一个豁子嘴儿。豁子嘴儿就豁子嘴儿吧,老两口虽然心中不悦,但这也是老天所赐,老两口拿这个豁子嘴儿儿子如同宝贝一样看待。
这一年豁子嘴儿已经长到二十七了,就因为他是一个豁子嘴儿,所以还没有取妻生子,这下可急坏了老两口子。老两口子于是到处托媒人提亲去,可媒人一说男方是豁子嘴儿,穷的、富的都摇摇头不肯嫁,弄的媒人都不敢管了。
有一天煤人回城西王家楼自己的娘家,姐几个在一起唠嗑说张家道李家,最后唠到了本村的大户老黄家。说黄家有一个黄花大闺女,今年已经二十有五,虽然长得貌若天仙,又是大家闺秀,但是就因为这位大小姐长了一个豁子嘴儿,所以至今尚未出阁。
原因是黄家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虽然长了一个豁子嘴儿,但却示若掌上明珠。这几年提亲的虽然踏破了门槛,但闺女却高不盘低不就的当误下来。媒人听到这里心嘎噔一动,这不正好和我们哪的鲁家相配吗?于是就找了个理由到黄家去串门。
黄家知道这位是个媒婆,所以也就不忌讳地盘问起来。媒婆也全不保留地向黄家介绍了鲁家的情况。当场黄家家长表示同意,到后院一问小姐,没想到小姐也满口应承下来。第二天媒婆忙不迭的来到鲁家报喜,鲁家自然是全家兴奋,在感谢媒人的同时忙准备了八彩重礼,打发媒人到黄家正式提亲。因为两家都是大男大女,所以就选定在今年的八月初八,大吉大利的良辰吉日举行婚礼。
到了八月初八这天,两家门前各自张灯结彩。黄家为了聘闺女拿出了全部财力,不用说送亲的娘家人排成了长队,就连嫁妆也堆成了山。可就是闺女的豁子嘴儿丢了程色儿。还是老太太有经验,她灵机一动剪了一朵大红月季,让闺女叼在嘴里,并嘱咐闺女到:“记住!这天不论到什么时候也不许把花拿下来。”
鲁家因今天是取儿媳妇,所以热闹劲自然剩过黄家一筹。在迎亲的路上聘礼排成了长龙,还请了两班吹鼓手叫着号地吹,新郎管骑着高头大马上,身穿红袍好不威风,也就他的那片豁子嘴儿不尽人意。媒婆就是媒婆点子多,她顺手摘下自己头上戴的头花,塞在了新郎管的嘴里,这样以来新郎管显得更加精神抖擞。他还在马上贫贫向路上观看的人们作揖致谢,更显出他傲骨临风。
婚礼结束,到了花烛之夜。这两个残疾夫妇终于走道了一起,两个人虽然都出自豪门,但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美德却没有忘记。黄家的大小姐等丈夫为自己揭完了红盖头,拉她上炕睡觉时,她还没有忘记让丈夫吹灯。(因为那时还没有电灯,点的是煤油灯)
因为煤油灯就在媳妇身边,所以丈夫就叫媳妇吹。媳妇因为口里晗着花又是一个豁子嘴儿,蔸不住风,吹了半天也没吹灭,所以丈夫被逗笑了。媳妇看丈夫笑话她就没好气的埋怨说:“让你吹灯你不吹,别人吹灯你还乐。”
清光绪二十六年,六月初的一天,古九州之一的中原某小城上空阴云密布,电闪雷鸣,十几年不遇的大雨倾盆而至。黄昏时分,天呈异象,伴随着一阵龙卷风,一个霹雳把城东的城墙劈出了一个大缺口。人们惶恐不安不知是福是祸。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小城中游荡,各种传言猜测游走于坊间肆里。
同一天,城西,在当地望族吴氏庄园内,也发生了一件蹊跷的事。庄园中一棵镇宅古槐被惊雷劈开,树身汩汩流出类似鲜血的液体。沉稳儒雅的吴嘉盛老太爷惊惧万分,如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他预感到一种灾难正慢慢向他袭来,挥之不去的阴霾缠绕在他的周围。这几年太不顺了,二少爷做生意被南蛮子骗了八千两银子,对吴家来讲虽是九牛一毛,但,这种事以往从未出现过。三少爷考举人屡试不中,且文章写得越来越差,人已变得神神叨叨,金榜题名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好在,大公子在南方做官还算一帆风顺,撑起了这个日薄西山的家族的门面。想到这,吴老太爷心中有了一丝安慰,是福不是祸,大风大浪吴家经得多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吴老太爷躺在紫檀木的大床上,盖了一条毛毯,渐渐进入了梦乡。
那场大雨的五天后,不幸传来,大公子在一次剿匪中为流箭所伤不治而亡。吴老太爷身心俱焚,一口痰堵在胸口,当即不省人事。三天后,气若游丝的老太爷丢下偌大的家业心有不甘地见列祖列宗去了。
吴家兴旺始于吴嘉盛的爷爷那一辈。
吴嘉盛的爷爷叫吴衡珍,是一个有几百亩地又在城里开绸缎庄的员外。吴衡珍为人忠厚,乐善好施,口碑很好。有一年,年三十,吴员外一家围坐在堂屋的火盆前取暖守夜,猛听到大黄狗在院中狂吠起来。凭直觉,吴衡珍知道家里来了不速之客,他的两个儿子抄起家伙冲到院中。在人喊狗叫中,西厢房中走出一个中年男人,耷拉着头,手里攥着一个布袋子。立功心切的大黄狗要扑上去,被吴衡珍紧紧拽住。年关,年关,对穷人来说过年就是过关。吴衡珍没有责备那人,反让他装满一袋子吃的东西赶紧回家,别让家人担心。
又有一年大旱,麦子都枯死在田里。吴家的佃户们都揭不开锅了,地租就甭提了。佃户们求吴老爷开恩,用明年的收成偿还今年欠的地租。吴衡珍动了恻隐之心,宣布当年的地租全免了。他决定打开粮仓赈济四里八乡的乡亲。两个儿子很是不满,还不敢明说。老爷子看出他们的心思,骂他们目光短浅。一天饭后,老爷子把两个儿子叫到眼前,训斥道:“现在是大灾之年,极易激起民变。乡亲们要么坐以待毙,要么入室抢劫。哪种结果都对我们不利。主动放粮既赢得民心也求心安,积德行善家族才会兴旺。你们要牢记我的话!”两个儿子忙点头称是,明白了老人的良苦用心。
官府为表彰吴衡珍的善举在通往吴氏庄园的大路口修建了一座公德牌坊。吴氏牌坊气势恢宏,美轮美奂。吴家自此成为当地力压其他家族的名门望族。
几年后,两游方术士来到吴氏庄园。他们是师徒二人。师父五十开外,道风仙骨;徒弟十六七岁,眉清目秀。吴衡珍员外热情款待,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也许车马劳顿,师父偶感风寒,病倒在了吴家。一连数日,吴衡珍亲自照顾,直到术士病愈。萍水相逢,受此礼遇,术士甚为感动。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老术士决心用平生所学回报吴家。
老术士来到吴衡珍卧室,寒暄之后切入主题:“鄙人自幼学习《周易》,演习奇门遁甲对阴阳风水略知一二。府上布局虽好,还是有不足之处。”
吴衡珍拉住术士的手说:“愿闻其详。”
术士说:“贵府虽富甲一方,但功名略差。”
吴衡珍:“您一语道破天机,祖辈至今无一人考取功名,此乃吾心病。如有破解之术,望不吝赐教,在下不胜感激之至!”
术士面露难色:“破解之术虽有,但恐伤及无辜,后患极大。”
吴衡珍:“既是如此,不说也罢。”
术士:“为报知遇之恩,我愿受天遣,尽量不危及他人。今后我不宜再往他处,能否在府上颐养天年?”
吴衡珍求之不得,慨然应允。第二天,老术士让徒弟继续周游天下,自己留了下来,并约好二十年后再相见。
吴府按照老术士的指点,把正南方向大门改为正东方向,因为紫气东来。按照“背山面水”的原则,原大门外挖一池塘,种藕养鱼,取有水即有财之意。府后,堆一座假山,这叫后有靠山。还有其他改造,不再一一列叙。
吴衡珍的大儿子叫吴治轩近不惑之年,育有一子三女,其子就是吴嘉盛。二儿叫吴治平二十出头聪慧过人玉树临风。
在老术士的精心调教下,治平和嘉盛叔侄二人学业有了惊人的长进。一年后,吴治平考中秀才。在三年后的乡试中,又考中举人。从此,改写了吴家从未有功名的历史。后来,吴治平在殿试中,考中第三甲,获同进士出身,赴甘肃任职。后成为甘肃布政使的乘龙快婿,落户西北,无需再提。
翩翩少年吴嘉盛18岁成为秀才,25岁考中举人,轰动一时。但后来的会试不顺,屡次名落孙山。
几年后,吴衡珍驾鹤西去。因吴治平远在西北,吴治轩继承了全部家产,喜不自禁。
生活美满幸福的吴治轩心中渐渐有了一块心病。吴衡珍在的时候,对老术士敬若上宾,一日三餐有酒有肉。老爷子不在了,怎么看老术士都不顺眼。那时,老术士已经耳聋眼瞎,生活不能自理了。吴治轩几次想把他赶出家门,恐被人耻笑,没敢轻举妄动。后来,把老术士放在了柴房中,任凭他苟延残喘。
就在吴府夜夜笙箫的时候,老术士与徒弟约好的二十年相见的时候也到了。二十年弹指一挥间,但却发生了沧海桑田的变化。吴府家大业大已今非昔比,老术士风烛残年风采尽失。师徒相见抱头大哭。老术士告诉徒弟,之所以留一口气,还有一事未了。
老术士悔恨道:“当年糊涂啊!为报知遇之恩害人害己。我眼瞎耳聋是报应,可是附近几个村庄的瞎子、聋子、哑巴都是以前的几倍多!吴家的风水把大家的福气都占了。吴衡珍当年许下善待乡亲四邻的诺言,吴治轩没有一件兑现。这都是我造的孽啊,我死不瞑目!”
徒弟问,有破解之法吗?
老术士说:“我就等你这句话。每天寅时,在吴家祖坟旁必有一对人马经过,天亮即无。你用桃木刀把坐轿的人杀掉,吴家的风水就破了,三十年后家必败。”
天黑后,徒弟来到吴家坟地,在一棵大楝子树下埋伏下来。楝树周围的荒草有一人多高,不知名的小虫在尽情地低吟鸣唱。暗淡的天空中几颗星星发出冷冷的光,远处高树上的乌鸦偶尔发出一两声惨叫。
寅时刚到,徒弟发现一队人马出现了。前面鸣锣开道,中间是八抬大轿,后面是高举牙旗的马队。徒弟紧紧抓着桃木刀没敢动,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经过。空旷的林地传出一种奇妙的声音,让人觉得和谐悦耳又感到凄婉幽怨……
徒弟一路狂奔,把刚才所见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师父。
师父说:“你看到的并非真人,只是一股仙气。只管动手不要害怕,今晚再去。”
天黑后,徒弟再次来到坟地。寅时,头天看到的情景又出现了。徒弟不再犹豫一跃而起,挥刀向八台大轿砍去。奇怪的是,刚才热闹的场面瞬间不见了,一队人马消失的无影无踪。天亮时分,徒弟看到草丛中有点点类似血迹的东西,他收起桃木刀,如释重负地离开了。
回到柴房时,师父已平静地走了,干瘦的脸上还挂着心满意足的微笑。安葬师父后,徒弟从此隐迹江湖。
吴府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吴治轩死后,吴嘉盛顺理成章地继承了家业。吴嘉盛虽没有高中进士,但他的三个儿子个个聪明伶俐,且勤奋好学。吴嘉盛认为这都是祖上的阴德荫庇着他们,万世家业会代代相传。他的大儿果然不负众望,最终高中殿试第二甲,赐进士出身。后到南方某省做了通判。
老二有经商天赋,把城里绸缎庄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日进斗金。吴嘉盛几次都在梦中笑醒,觉得吴家也会出一个像胡雪岩那样的红顶商人。吴嘉盛始终认为吴氏家族会在他这一代发扬光大。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家就败在他手中。
还不到老术士预测的三十年,吴家的气数已尽。我们看到了前面的那一幕。
吴嘉盛死后,他家的绸缎庄莫名其妙地着了大火,老二被活活烧死在里面。考场失意的老三万念俱灰遁入空门,不知所踪。
三间四柱的吴氏牌坊坍塌一半,昔日的风采已荡然无存。残留的镂空浮雕被风雨侵蚀地沧桑斑驳。几个高傲昂首的飞檐依稀可见往日的繁华,路边的野草显出无穷的生机和活力。
通往吴氏庄园的大路两侧的白杨树依然枝繁叶茂,风中哗哗作响的树叶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水泊梁山地区长期流传着:"清河滚滚下正东,运河两岸起狂风。"这两句话是如何来的呢?还得从阮氏三雄巧计智断皇粮讲起哩。
这故事发生在北宋末年的大运河上。北宋时期,开封以北的大运河河道,不是现在运河的位置,是在清河正西,梁山?自西岸下的北京。大运河是皇帝运皇粮和其他物资的南北水上干道。相传,那时运皇粮的船都有个标志,在运河里凡运皇家货物的不是插着红龙旗,就是插着青龙旗,一帮一帮的船队,叫做青龙帮或红龙帮。一提青红帮,在运河上就是指运粮船。相传后来河上的青红帮会就是这么发展起来的。这运粮的官,都是皇帝亲封的,授给他特权,比其他地方同级官高一等,官府都怕他们三分。害怕他们面见皇上奏本说地方的坏话,皇上要怪罪了,轻者让你小孩屙巴巴——挪挪窝,重者要杀头啊。运河两岸的老百姓更怕他们,恨他们,骂他们是一群"皇狼";他们对拉纤的纤夫,更是随便打骂,船工、纤夫敢怒而不敢言。
水浒英雄好汉们,一个个都是被逼上梁山的,他们"替天行道",扶弱济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杀赃官除恶霸,备受百姓称赞。现在就讲一讲水泊梁山头领宋江、吴用练兵备战,派阮小七等在运河上断皇粮的故事。
一、水上练兵
一日清晨,宋江带领众家头领没有上聚义厅,直接到水上练兵场去观看水兵操练。只见阮氏三兄弟和张顺、童威兄弟率水上喽罗操练水上、水下功夫。一队队喽罗,精神抖擞,有的上,有的下。活阎罗阮小七赤着肩膀站在船头,指指点点,做着示范。他先示范了他的甩飞叉绝技,他甩飞叉如箭一般快、准,获得阵阵喝彩,阵阵掌声,宋江等人一个个看傻了眼。只见离阮小七四十步外的目标,一个个被他的飞叉叉中。停下飞叉,"嗖"一下.阮小七如狸猫般跳跃,两手一举,身向上一纵,站立桅杆顶端,身轻如燕。身又一纵,手一分一合,如箭一般,他扎入湖内泛起一圈圈微浪,一眨眼就水平如镜。船上的喽罗、岸上的义军将领,都直勾勾地望着湖水,足有吸袋烟的功夫,还是不见阮小七露面。李逵用洪钟般的声音喊道:"浑账小子们,还不快快打捞你们的阮七哥哥!"说着"噗嗵"一声,跳人湖内。这时大家才回过神来,吓坏了众喽罗。有的大喊:"快下水捞李大哥哥!"也有的叫:"李大哥快快上来,阮七哥哥好水性,在水里三天三夜也不要紧!"
岸上像开了锅,时迁大笑起来,边喊边唱道:
"黑铁牛不自量,忘了江州那一仗,张顺水上走,黑牛水内慌,喝得饱饱的,上岸吐翻肠。"
唱声引得泊内、岸上一阵大笑。再望湖水,翻起浪花,只见一只只战船乱晃,接着便一个接一个地底朝了天,李逵在水内如黑鱼跳窜,喝了一阵子水,抓住一只战船,缓缓气,刚刚爬上那只小船,船底又翻了个儿。宋江、吴用等头领也合掌大笑:"好!好!"这时,只见阮小七一手抓住李逵,在水内如鹰抓鸡一般。向岸边游来。
李逵爬上岸,嘴里不停地喊叫:"你们一班鸟人,笑鸟啥?不是为救阮七弟,我会这鸟样!"
众家兄弟见李逵像落汤鸡般,有的笑弯了腰,有的笑出了泪花,有的前仰后合。李逵咧开大嘴,喊道:"笑鸟啥,阮七弟好水性,好水性!"
吴用说道:"骏马能越险,犁地不如牛;巨车能载重,渡河不如舟;术有专功,你为何下水?"大家又一阵大笑。突然一个义军急急跑来,见宋江、吴用禀道:"裴宣哥哥有事禀报。"
宋江笑着对阮小七说:"有此神勇水军,何惧官兵前来围剿。"
二、定计派将
这是上午,聚义厅里正在议论裴宣到东平没借来粮的事儿。山内缺粮,怎能敌官军来犯?李逵叫道:"他娘的,不借给咱们就去夺,杀他娘的鸟官!"七言八语。吴用点头不语,他在想什么呢?他多想戴宗快快到来啊。
聚义厅内正议论不停,只见梁山上走来一人,脚步如飞,身轻如燕,一闪,走进聚义厅。众人叫道:"戴院长回来啦。"戴宗禀道:"兄长派我到汴京,沿运河打探皇家运粮一事,现已查明,五月十五青神寺五天大会,时机很好。"
吴用说:"将详情慢慢讲来。"宋江问道:"粮船有多少?"戴宗道:"一百只大船。"吴用问:"押粮将几员?"戴宗答道:"一十六员。"宋江又问:"多少兵卒?"戴宗又答:"每船十人,沿岸还有千余骑兵护送。"吴用接问:"多少粮食?"戴宗接答:"每船万斤。"宋江再问:"还有没有情况?"戴宗言道:"还有一帮船队。"吴用急问:"从何处来?"戴宗望了大家一眼,答道:"从金国返回汴京。"吴用追问:"现在何处?"戴宗精确答道:"现离金国,距大名还有二百余里。"宋江插问:"多少船只?"戴宗答道:"也是一百只。"吴用接问:"船装何物?"戴宗答:"空船。"宋江望望众家头领,说声"好!"又望一眼吴用,吴用点头。宋江又环视一下大家,说道:"搜刮民财,向外晋贡,实属卖国之举!我们对此不义之财,焉能不夺?快快传我令,左寨、右寨,前后水寨,凡没到聚义厅的,速速前来议事。如何断皇粮由吴军师定夺。"令下如山倒,不一会儿,凡没来聚义厅的,都急急向大寨奔来。
宋江见众家兄弟到齐,言道:"请军师下令,众家兄弟均要尽力,不得有误,违令者斩!"
吴用把计策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众将领命而去,惟独没派李逵。你说李逵那个气啊,一下跳将起来叫道:"我要杀鸟卖国贼,断皇帝老儿的鸟粮,为啥不派铁牛?"
宋江怒道:"不遵令者斩!"
吴用道:"你要讨令,必依三件事。"。李逵叫道:"兄长说出,铁牛都依!"吴用一一说出,李逵高高兴兴领令而去。
三、智断皇船
曹州西北五十里处,运河西岸有一寺院,名日青神寺。五月十五日起有五天青神寺大庙会,几百里外的人们也到此赶会,素有"北有郭州南青神"之说,是说会大。
这日,赶这庙会的人比往年多得多。有推车的、担担的、扛的、背的、卖枣的、耍马戏的,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拥拥挤挤向青神寺奔来。
春风摆垂柳,运河水荡漾。庙会的第二天,一帮打红龙旗帜的运粮船,缓缓向北游动;一帮打青龙旗的船队,急急向南奔去,荡得水浪跳跃。在青神寺附近两帮船相遇。只见那青帮船队,每船上站立十五人,都有一军漕打扮的人站立船头。在船队最前站立一大汉,身长八尺有余,环眼虎目,两目炯炯。这时,运河内船挤船,船靠船,运河水像涨潮一般,浪头一个接着一个,向岸上、船头拍来。
红帮北去的船队,船内叫叫喊喊,猜拳行令,争争吵吵。青帮船上军漕打扮的那个大汉站立船头,唱道:清河滚滚下正东,运河两岸起狂风,老子生在水乡境,打鱼捞虾度营生;.东京送来鱼万条,个个熬油可点灯;照亮水泊八百里,渔民心里乐盈盈。青帮船上另有一个中年大汉,站在船帮最后,接着唱道:
老子生在水泊洼,捕鱼捞虾速王八;开封送来鳖一群,洗净扒皮把锅下。青帮船队中间也有一壮汉接唱道:
春风杨柳顺岸游。老子常在水上走;运河两岸多灾难,流干百姓骨髓油。世道为何不公平,百姓血泪顺水流。流进百姓心坎里,化作怒火烧王侯。这时,有几只小船也从北向南疾驰而过。红帮船队中间有条指挥大船,船头上也站着一位军漕大汉,这大汉见几只小船急急驰来,立即骂道:"哪来的野贼小船,皇家运粮船队在此,来此何干?还不速速回避!"小船上的几个渔民答道:"来此捕鱼。"那大汉对小船吼道:"再不回去,格杀勿论!"小船上渔民齐道:"各行各的船,干你们鸟事!'再不退回,以水泊贼论处!"小船上领头的一个大汉站起叫道:"船是我们造,河是我们开,渔夫船上走,老子好自在!"争吵声越来越大。
正在此时,青帮船上站在最前边的那位漕运官打扮的人大声喊道:"桥归桥,路归路,我们奉命返回,你们怎敢撞皇家运粮船,该当何罪?"红帮船上那大汉见青帮船也怪罪小船,一下来了劲:"撞皇船该杀头,快快滚开!"
小船上几个渔夫模样的人骂道:"皇帝算个鸟!"
红帮船上那大汉嚎叫:"前船、后船听真,有贼寇捣乱!"前船、后船的人并没停下喝酒,只有几个在船舱里咋唬几句:"谁造反杀谁的头!"
小船上的渔夫叫道:"谁是贼?谁是寇?"
青帮船上一大汉叫道:"青红帮,吃皇粮,一年人,二年狼,三年不认爹和娘,卖国投敌都一样,喝民血,烧杀抢!"
红帮船几个漕兵怪声怪气喊:"胡说,当官的是这样,我们管球事!"红帮船上那大汉高叫:"快快抓反贼!"
小船和青帮船上的"漕官"、"渔民"都大喊大叫起来:"抓卖国贼!"
"抓卖国贼!"
小船上的一大汉高喊:"船翻了!船翻了!"说时迟,那时快,随着喊声,几只小船都底朝了天。红帮船上指挥的那大汉,被又叉倒,掉进运河里。红帮船内正在喝酒的漕运官和兵卒,一个个吓呆了。酒一下变成了汗水淌了出来。有的吓得像木头人,只叫喊不动弹;也有胆大拿刀枪往外冲的,一出船舱就栽进运河里。红帮船一只只像钉钉一般,开不动了。刹时间乱了套,船挤船,刀枪"叮当"响,喊杀声震天。只见青帮船上的人,一个个跳上红帮船上,像劈柴切西瓜般乱砍,只见人头乱滚,落进河里像下丸子一样。活着的兵卒糊里糊涂举刀投降。一士兵向青帮船问道:"咱们都是皇家运粮船,为何相杀?"
青帮船领头的那大汉哈哈大笑:"我们不是运粮船,也不是官船,是水泊梁山义军!遵宋江、吴用哥哥之命,你阮七爷前来截杀卖国贼,断皇帝老儿向金国进贡的粮银,济灾救民。"
听到运河内的喊杀声,青神寺运河岸边更热闹了,杀声四起,喊声震天。只见一条黑大汉,赤条条地抡起两把板斧,率领千名义军,专砍护送皇船的骑兵马腿。一个个骑兵还蒙在鼓里,闹不清咋回事儿,就人仰马翻见了阎王。黑大汉边喊边骂:"皇帝老儿卖国,你们也卖国,为杀你们这些鸟人,吴用哥哥三天前不叫我喝酒,去你娘的!"边骂边砍,连人带马他一斧一个杀将起来。你道这黑大汉是谁,他就是李逵。吴用给他约法三章,一不让喝酒,二只让他砍马腿,三不准杀伤百姓。杀得性起,他早把约法三章忘干净了。有些赶会的老百姓是义军所扮,也都抽出刀枪杀将起来,叫叫喊喊地杀人马队。那青帮船上的三个领头军漕,你道是谁?他们不是别人,乃是阮氏三雄。他们遵吴用之命,率众在大名府北妆扮成官府人员,迎贺向金国进贡的皇粮船返回,等皇粮船靠岸,突然跳入空粮船,杀死官兵。义军换上官兵衣,神不知鬼不觉地乘运粮船向南急行,到青神寺庙会时两队准时相遇。那些小船,是张顺他们扮的渔民船只,他们趁夜将巨钩下到青神寺附近的运河内,以"船翻了"为号,一齐动手,巨钩上起,钩住官船不能前行。阮氏三雄所率义军趁此时机,跳人皇家运粮船。此乃吴用之计——智断皇粮。
为何赶青神寺庙会的人那样多?这也是吴用之计,为不使官军发觉,时迁率义军喽罗化妆成渔民百姓,身藏暗器。有推车的,有挑担的,都来青神寺赶庙会,断皇粮后,好神不知,鬼不觉快快将粮银运走。
断来的皇粮,宋江当场宣布,一半救济贫民百姓,一半运回梁山存人粮库。同时,宣布皇帝卖国向金国进贡的罪恶。百姓恨官府爱义军,义军个个扬眉吐气,这正是:
举旗造反上梁山,宋江美名传赤县。
替天行道杏黄旗,赵宋王朝心胆寒。
智断皇粮传千古,神州大地齐称赞。
那是两只猫,一只白色毛色和黄色斑点,另一只棕色花纹,很漂亮,也很可爱。
听别人说刚来这里的是棕色花纹的小母猫,后来有着白色毛色和黄色斑点小公猫来陪她。
它们很好是一对。它们常常会在草丛里窜来窜去,就像孩子们聚在一起玩耍般,不是一起上串下跳,你追我赶,就是抱在一起在碧绿的草地上滚来滚去,两小无猜。
它们从在一起后便没分开过,很有爱的一对。我想,或许,很多很多人都会羡慕它们吧,那么单纯,那么无暇。
那是一个很晴朗的天空,慵懒的太阳挂在天空,阳光温柔的挥洒着,软软的,暖暖的,空气中沉浮着一些柔软的颗粒。
我在大马路上,目光在四周扫视着,透着焦急,寻找着那两个小家伙……
远远地,我可以看见两个点,它们在花园玩闹,在碧绿的草丛里串来跳去,玩着玩着就越过了花园的栅栏,迈着优雅的步伐,去马路对边的草丛玩耍,我似乎看到了它们的笑声空气中回荡着,飘了好远好远……
我微笑着走了过去。有着白色毛色和黄色斑点小公猫跑在前头,带着身后的有着棕色花纹的小母猫,沉浸在属于它们世界当中,世界中,有一种被叫做幸福的气息……
它们那么的纯真,那么的可爱,我想没人是愿意伤害它们的。
可是,没有预料的,我忘了,这是马路,这是危机四伏的马路。一辆轿车就那么毫无预料驶过来,我高声的喊着想告诉小母猫。车驶过来了,要撞到你了,声嘶力竭的喊着。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轿车停了下来可惜,已经晚了,真的,已经晚了。
她倒在血泊之中,——她被撞到之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而他还很欢实地往前跑。有心电感应一般,瞬间地,他马上感受到了身后的异常,它猛地一停,转过了头,突兀的变了腔调的叫声,叫的人心寒,那么的凄凉。
时间仿佛停止了,停止在了他回到她身边的那瞬间——他呆呆地望着她,曾经朝朝暮暮在一起,青梅竹马的恋人,此刻正倒在血泊了,那一抹从身下蜿蜒延伸的血色,那么的刺眼。他扑到她身上,爪子温柔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她,就像医生急救做心肺复苏一样,眼见她没动,他整个身子都挨了上去,不停地蹭着,疯狂的蹭着。简直都要把母猫拱起来了。他颤抖了……他就像疯了一样,叼着她的尸体拼命地甩着,甩不动,就咬着她的尾巴,还是甩不动,他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撕心裂肺。然后就趴在她身上哀号……
我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双眸含着眼泪,眼泪像珍珠,一滴滴的落下,在地上,在小母猫曾嬉戏的大地上,绽放出一朵朵那么悲伤的花。我曾天真的以为没人是愿意伤害它们的,我曾以为它们会很幸福,会慢慢一起渡过属于他们的一生。竟没想到,它们会惨死在车轮之下,那车轮碾过的是小母猫么?那抹血色是轿车所造成的么?为什么我会感觉到一阵阵的寒冷?
轿车的主人,下了车,看了眼,打了电话,就上车走了。
有钱人难道就可以这么的无视动物么?
一会儿后,清洁工来了,小公猫激烈地嚎叫着,可惜无济于事,小母猫清洁工扔进垃圾车内,带走了。小公猫看着小母猫离去的地方,看了好久好久,最终凄凉的叫了声……
几天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那只小公猫,听人们说,小公猫死了,死在了那座花园,那个和小母猫曾一起玩闹过的小花园。
刘侍中初下商海,结果亏得血本无归。绝望中,幸好有吴老板及时相助。生意人往往为利奔波,可这吴老板却是为了哪般……
一、意外受雇
清雍正年间,山东利津有个刘侍中,父亲去世,在坟前守孝不足一年,老母亲又病入膏肓。为给老人治病,刘侍中不惜重金请医问药,虽然母亲病体见好,可家中却无钱付药资。实在没法,刘侍中孤注一掷,向亲朋借了点钱,准备到南方经商。
因为对南方气候不了解,刘侍中刚把货物备齐,没等启程回山东就赶上了梅雨季节。等到天晴,贩来的丝绸上全生了霉点!百十两银子都打了水漂,刘侍中又气又急,忍不住失声痛哭。
哭声惊动了一位住店的中年男子,男子告诉刘侍中,他祖上有个祛除丝绸霉点的秘方。刘侍中一听,赶紧许诺,如果霉点处理掉,他赠一半货物作为酬劳。“这倒不用!只是祖上有训,秘方不能外传,还需把货物搬到我房里,不知兄弟是否信得过我?”中年男子说。
反正这一批货已成废物,还有什么信不信得过?刘侍中当场答应下来。中年男子吩咐管家和伙计们,把刘侍中的货物搬进自己房里。
第二天,中年男子要刘侍中查点货物。刘侍中进屋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自己货物上的霉点踪迹皆无,整整齐齐摆放在那里。这祖传秘方简直是仙方!刘侍中非常高兴,按照承诺,就要把一半货物送给中年男子做酬劳。中年男子推谢道:“兄弟也是个讲信誉的人!这一半货物,我看就免了,你要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就请牛管家和伙计们一顿酒饭,他们可是劳累了大半夜!”
刘侍中欣然同意,当即请旅店老板准备酒菜,款待大家。喝酒聊天中,刘侍中才知道,中年男子姓吴名方兴,徽州人士,经商已有多年。
“在商海里摸爬滚打了多年,很少见到兄弟这么讲信誉的人,如果兄弟不嫌我人粗,酬劳低,可否在我手下屈就?每年,我给你一百两银子做工钱怎样?”一百两?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刘侍中当即答应下来,吴方兴也很高兴,大家放量豪饮,尽兴而归。
二、如来显灵
吴方兴确是做生意的行家,他选中的货物十有八九都能挣钱,刘侍中跟着他走南闯北学了不少生意经。且这吴方兴脾性随和、心地善良,乐善好施,跟伙计们也处得像亲兄弟一样,刘侍中庆幸自己找到了一位好东家。
这一年,北方风调雨顺粮食大丰收。吴方兴却说,风调雨顺之后,往往是灾年。他在北方买了一大块空地,大兴土木建筑粮仓。
粮仓还没建好,吴方兴老家来人,说吴老爷子病重。吴方兴一听,立即带着牛管家匆匆赶回老家。临行,他把生意诸事托付给刘侍中,要他一定要把所有的粮仓购满粮食。吴方兴走后,刘侍中按他的嘱咐,大量收购粮食直到仓房全满。
转年,果然是个灾年。麦收将至,雨水涟涟,长在地里的麦子都生了长长的芽子,七月,天又开始了持续的大旱,如火的骄阳把庄稼全烤成了干柴还不罢休。
一涝一旱把老百姓的家底折腾了个底朝天,不到冬季就有很多人家没了存粮。这时候,吴方兴正在老家为父亲守孝。刘侍中一看时机不错,便开始开仓卖粮。
随着天气越来越凉,买粮的人也越来越多,刘侍中看准时机,从二两银子一石,涨到四百文一斗。
这一天,刘侍中正在清算账目,一位伙计跑来告诉刘侍中,有仓粮食发生了霉变。刘侍中过去一看,果不其然!一进粮仓,就有一股呛鼻子的霉味,粮食已然变得霉黑。他思忖这仓粮是当时收的过于潮湿,没及时晾晒的结果。
一仓粮食可不是个小数目,不能因为自己的疏忽让吴老板受损失!刘侍中思量半天,对伙计说:“你去找几个可靠的人,把这些粮食淘洗晾干掺到别仓!这事一定要保密,千万别让人知道!”“这事吴老板知道会……”“到时候,我来说!”没等伙计说完,刘侍中便截住了这个话题。
这年冬天,吴方兴从老家回来,刘侍中得意地把自己卖粮的经过说了一遍,吴方兴听了一言没发,只是默默地看着刘侍中。
这天晚上,吴方兴邀刘侍中喝酒。两人一人守着一只小坛,一边聊一边喝,不知不觉便喝多了。“兄弟,以前,我觉得你是个讲信誉的人,所以才邀你一起做生意。可没想到这几年,你生意经精湛了,人却变了!借灾年哄抬粮价,用霉变的粮食以次充好卖给大家,这些,都不是一个诚信的生意人做的!我的生意伙伴里,绝不允许……”吴方兴话没说完,刘侍中早已出溜到桌子下面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近正午,刘侍中起床赶紧去前面铺面。来到前铺,他惊讶地发现店内一个人也没有了!而且,他还恐慌地发现,所有粮仓里的粮食也不翼而飞!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大惑不解,跌跌撞撞跑到吴方兴的房间,却发现房里只剩四堵空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好像从来就没发生过什么,可这粮仓却分明在证实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共2页: 上一页12下一页
魏鹏举是宋朝的一个书生,他家境优越,生得英俊潇洒,读书在私塾名列前茅,谈吐更是幽默风趣而不失礼貌,深受街坊邻里、老师朋友的喜欢,大家都说这个年轻人前途必然不可估量。
十八岁那年,魏鹏举中了举人,还有了一位美貌和贤惠并存的妻子,两人经常互相打趣,有说有笑,在外倍显恩爱,羡煞旁人。但是,中了举人就不得不进京赶考,妻子很是不舍,临别时,衣食住行交代得甚是仔细,吩咐丈夫考上与否不要紧,关键是要注意身体,早点回来,莫抛弃了你的恩爱妻子。魏鹏举笑道:“多谢娘子关心,‘功名二字,早已是我命中前程,娘子无须担心。”
魏鹏举果然不负众望,一举夺魁。他想念许久未见的妻子,迫不及待想要将此消息传达给她,于是写了一份家书来陈述赶考的劳累和乐趣。写着写着,兴致一起,何不趁着喜事给妻子开个玩笑,乐上加乐?于是他在家书最后加了一句:“这些天我在京中都没人照顾,实在不方便,于是娶了个小妾,我已让她在家中随时等候夫人到京,一起享受荣华富贵。”
妻子接到家书,便迫不及待拆开来看,读完后闷闷不乐,对仆人说:“官人刚刚做官,就娶了二夫人。”仆人大惊:“怎么会呢?小人去京城,并没有见到所谓的二夫人,您也知道大人的性子,绝对是玩笑话,夫人莫担心,去了便知。”妻子想想平时丈夫的作风,不像是喜新厌旧之人,觉得有些道理,但对于日日担心丈夫安危的自己来说,这个玩笑还是有些使人不快,决定将计就计,回了一封书信,上面写道:“你在京中娶了小妾,我在家中闲得无聊,也嫁了二夫。排解忧愁,一同赴京来见。”
魏鹏举收到妻子的信,看完后面露窃笑,往桌上一放便去了厕所,留下一位少年朋友独留厅中。少年觉得好奇,不知道是何物,偷偷打开看了一眼,甚是吃驚。这封家书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自觉念了出来。念到一半,正巧被回来的魏鹏举听到,顿时羞红了脸,急忙解释道:“是我先玩笑了她,她才戏弄了回来,根本没有这回事,你可千万别误会啊!”少年听后哈哈大笑,说道:“真是罕见啊罕见,这样的玩笑一般人可不敢开啊!”
事情过去后魏鹏举也没多想,不料过了一段日子,他平白无故就被以“年少不知检点,做事不稳”的理由降了职。魏鹏举备受打击,思索着到底是哪里出了差池,整天郁郁寡欢。后经得知,原来他的那位少年朋友觉得分外有趣,将这封家书当成茶后闲聊说了出去,没几日就传遍了整个京城。朝廷里本就有人嫉妒魏鹏举少年得志,这么一来正好被那些人抓住了把柄,以“家风不正”为由上奏了一本。
魏鹏举追悔莫及,长叹道:“一句戏言误前程,玩笑不能随便开啊!”
借助夔兽的神力,就能让泛滥的夔江平静下来?这是什么怪力乱神,也太不靠谱了吧?
一、夔江水患
夔江是一条汹涌的大江,横穿夔门县而过。夔门县地势低洼,夔江江堤这几年频频决口,使这里成了洪涝的重灾区。
朝廷每年都会给夔门县派发修堤银,可夔江是一条污水江,滚滚的水流里面夹杂着大量的泥沙。夔江流经夔门县境内的时候,需在止水坡前拐一个半圆形的弯儿,因为流速陡减,所以每年都有大量的泥沙淤积在止水坡前的江底。
止水坡前的江堤越修越高,可江底的淤泥也越积越厚,如此恶性循环,止水坡前的江堤几乎年年决口,夔门县的百姓自是苦不堪言。
因为夔门县防洪疏河不力,这里的县令十年之中就换了六个。第七任县令乃新科进士杨蜀。杨蜀家境贫寒,为人耿直,因为没有银子送礼,就被吏部的官老爷们分到了这个素有“官场毒药”之称的地方。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杨蜀上任后一调查,真是愁白了头:府库中只剩不到3000两的河堤银,可止水坡前那两道各长5里的河堤都得增高加固。这点银子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怎么才能凑到修堤银呢?止水坡上就住着本地的大财主张百万。可这张百万是出了名的吝啬鬼,而且夔江除非发特大洪水,一般也不会危及到他家的大宅子。想叫他拿银子修堤,恐怕没那么容易!
杨蜀去找张百万捐银修堤,果然被一口拒绝。他气呼呼地回到了县衙,找来图纸,将治江草图画完的时候,已快到二更天了。府中的厨子赶紧将回锅热了三遍的饭菜又端了上来。
杨蜀一边吃饭,一边瞧着自己那张治河草图问厨子:“你看我这图画得如何?”
老厨子伸手挠了挠头皮,道:“大人,您这图画得真好,可是,可是……”原来,这老厨子在夔门县衙三十多年,前后伺候过十多位县令大人。治理夔江的草图几乎每位县令都画过,可是江堤按图纸增高加固后,看似坚固的河堤最后还是全溃坝了。
二、老将奇计
杨蜀一听老厨子话里有话,一把将他拉到椅子里坐下,急问治水之计,老厨子这才吞吞吐吐地说:“您要想把夔江治理好,只有去请老河管水六爷了!”
水六爷被领到县衙,杨蜀急忙降阶相迎。七十多岁的水六爷一身青衣,一双千层底布鞋,他和夔江斗了大半辈子,算是夔门县最有经验的河工总管了。但自从他十多年前不做总管后,夔江的江堤几乎一年一溃。
杨蜀在后衙设宴招待水六爷,酒至半酣,杨蜀起身问计,水六爷脑袋一晃道:“夔江江底的淤积越重,水位越涨。可江堤却不能无限加高,想用加固江堤的办法来治水,只能导致原来的江堤更加不堪重负!”
杨蜀一听遇到了行家,放下酒杯,“扑通”一声,竟跪倒在水六爷面前。
水六爷哪敢受此大礼,急忙也跪倒一旁。可水六爷不说出治理夔江的办法,杨蜀就是不起来。水六爷咬咬牙道:“水某和夔江斗了半辈子,也算积累了一点经验,大人如果真想治理夔江,就请放手让水某做主。”
杨蜀赶紧点头,水六爷也不客气,当时就献了一计:一百多年前夔门县的百姓在夔江的河岸建有一座石头台,石头台上用黄铜筑有一只重达8000斤的镇江铜夔兽。可是在一场大水后,这只铜夔兽就被夔江水冲得无影无踪了。三年前,夔门百姓为了镇住水灾,又一起出银,在石台上又筑了一只铜夔兽,可这只铜夔兽在去年的一次大水中又彻底消失了。
水六爷的意思是要找到三年前被洪水卷走的那只铜夔兽,然后将它重新安放到石台上去,借助夔兽的神力,没准夔江就能平静上几年。
杨蜀本来最反感这些怪力乱神,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也只有同意。
水六爷说干就干,领着三十多个弟子身穿水袄,手拿铁钎,就在石台附近找开了。
夔江正处旱季,河心最深处江水才齐腰,水六爷的三十多个弟子在石台下找了三天,也没有找到铜夔兽的踪影,又领着弟子们到夔江下游去寻找,还是一无所获。
杨蜀博览群书,他好像在一本古书中看到过一段关于打捞落水石兽的记载——石兽落水,水流冲刷力会把石兽脚下的泥沙掏空,石兽就会翻落坑中,经过很多次这样的翻落,最后落水的石兽竟是在上游找到的。杨蜀跟水六爷讲完这段典故,水六爷愣住了:铜夔兽可能会被江水冲到上游去!
水六爷就把打捞铜夔兽的重点转移到了夔江上游。打捞铜夔兽本是夔门县的重大新闻,到夔江的上游去打捞8000斤重的铜夔兽,就更是千古奇闻了。每天到夔江边看热闹的百姓人山人海,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三、高僧指路
可水六爷的弟子们在江水上游又忙活了几天,找遍了上游十几里江面,别说铜夔兽,就连铜夔兽的犄角也没看到。水六爷急得团团转,最后想到了一个人——望江寺里的方丈了然大师!这了然大师可是个高人,还是请他到江边算算铜夔兽究竟被冲到什么地方了吧。
了然大师收到水六爷的邀请,拿着法器就来到了夔江边。老和尚身披猩红色的袈裟,手拿法器立在香案前,焚香祷告一番后,倏地睁开眼睛道:“这只铜夔兽饱受日精月华,已经通灵会动,老僧已知它遁身何处了!”
了然和尚在前边带路,水六爷领着徒弟们紧随,一伙人浩浩荡荡直奔止水坡而去。
止水坡中间高,四边低,呈土馒头状,而夔江就是绕止水坡外围呈弓形流过。了然和尚竟径直来到张百万家门外,围着张百万的院子转了一圈后,道:“铜夔兽就在里面!”
铜夔兽怎么会在张百万家院子里?这张百万可不是好惹的,他不仅财大气粗,他儿子还是朝廷命官。水六爷也怕搞错,小心问道:“大师,您肯定吗?”了然答:“如有差错,贫僧愿输掉这一双眸子!”
水六爷只好请示杨蜀。杨蜀接到禀报,立马赶了过来,并让衙役上前敲门,张百万得知原委,差点没把蒜头鼻子气歪:8000斤的铜夔兽又不是有腿的蛤蟆,怎会跑到自家的宅子里?
张百万气呼呼地把杨蜀一行让进府,了然和尚在他家的院子里走了一圈,最后指着一棵茂盛的石榴树说:“铜夔兽就匿身在这株石榴树底下!”
夔江去年发大水,江水冲塌了张百万家的院墙,江水退去后,院中这口井就被泥沙填满了。张百万只好命人另挖了一口水井,原来水井的泥沙中,就种上了这株石榴树。
张百万黑着个脸,看着杨蜀手下的衙役砍倒了石榴树,然后一点一点把水井里的泥沙清理出来。挖到两丈深的时候,挖泥的差役突然叫道:“铜夔兽,真的有铜夔兽呢!”
原来去年那一场汹涌的大水,竟把铜夔兽冲到了张家的水井里!可怎么才能将这8000斤的重物从井中吊出来,然后运到夔江的石台上呢?
杨蜀手下的衙役们纷纷出主意,有人主张在铜夔兽身上系上绳子,然后将铜夔兽拉出井口。可是系上绳子后,几十个人一起猛拉,那铜夔兽只动了两动,绳子却“咔嚓”断了。
衙役们又在井口立起了一个大绞盘,可是刚刚把铜夔兽绞起,绞盘又“轰隆”散了架子!
水六爷急忙摇手,制止了盲动的众人。看来想把铜夔兽从井里弄出来,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开一条河道,将夔江的水引进来,然后运用两艘大船的力量,估计就可以将铜夔兽运出来了。
张百万一听要把夔江的水引到他家的院子里来,自然不肯答应。杨蜀沉吟了一下说道:“张世伯,如果在引水入庄的过程中,您的庄墙与私产受到了损坏,本县定会照价赔偿的。可您要是推三阻四,不叫我们运铜夔兽这个镇物,一旦夔门县发生了水患,别说县里的百姓不答应,当今的天子也会怪罪下来,到时候,您我可都担当不起啊!”
张百万万般无奈,只得收了一千两银子的赔偿款,同意杨蜀开河。
当地的百姓一听说开河是为了对付夔门镇的水患,一时间热情高涨,两千多人的开河队伍半天就组成了,这条直贯张百万院子里的河道在十日之内就挖好了。
河道进水后,两艘挖沙用的大船分东西两边直接驶进了河道,然后停在了水沟中铜夔兽的两端,十几根合臂粗细的红松在铜夔兽的身下穿土而过,搁到了两艘大船上。随着夔江的水大量地被放进来,两条挖沙船随着水道中的水位提高而抬升,最后,那只铜夔兽被稳稳地担到了两条船中间的木排上。两条船载着铜夔兽顺流而下,行驶到了夔江中。
夔门江江岸上的石头台子已被重新修好,石台子四周蒙上了厚厚一层土,夔门县的老百姓正要沿着土坡,用木杠子将铜夔兽抬放到台子上,老天竟下起暴雨来,随着倾盆大雨铺天盖地而来,夔江水位暴涨,水浪滔天。
四、祸福夔兽
通过张百万家院子的河道刚被填上了一点,随着夔江江水一泻而下,又被彻底冲开了。因为有了这样一条临时的疏洪道,夔门县的江水竟破天荒没有决堤。
可张百万却苦了,通过他家院子的那条深沟被夔江水冲成了巨壑,他家的十几间大屋地基松动,最后翻落到滚滚的洪峰中。
杨蜀将府库中剩下的两千两银子全赔给了张百万,张百万哪里肯干,执意要上京城,找他儿子写状子告杨蜀毁宅灭屋之罪。
水六爷冷笑一声,把张百万叫到一旁,低声说道:“杨大人把河水引进你家的院子,冲倒了你家的大屋,这可都是在暗中帮你啊!别以为你做的好事,没人知道!”张百万听出了弦外之音,立马汗如雨下。
这铜夔兽重8000斤,无论如何也不会被江水冲到高坡上。说到铜夔兽离奇入井的经过,这还得从距夔门县300里外的南平山讲起。南平山中盛产金丝红楠,去年工部派人到南平山采楠木,欲给皇帝建造地陵使用。二十几根巨大的红楠被钉成巨大的木排后放入江中,不想天降暴雨,放排进京的工部公差全部落水而亡,而红楠木排也被洪峰冲走。
工部的匠人一见丢了木排,怕朝廷责怪,只得重新采集楠木,并隐瞒了放排的公差落水死亡的事情。
巨大的木排沿江而下,漂到夔门县江水拐弯处,“轰隆”一声,撞到了铜夔兽的石台,石台倾倒,铜夔兽就这样落到了楠木木排上。
由于楠木木排阻塞了江中水道,夔江江堤坍塌,楠木木排随着奔涌的江水,箭似的直冲到了张百万家的院子中。
木排最后滞留到了张百万的院中,铜夔兽就掉落到了张家的水井里。张百万凭空捡了二十几根巨大的楠木,便用这些楠木修建了十几间大屋。
三年前发大水的时候,水六爷曾经到堤上组织人抢险,亲眼看到那铜夔兽跌落到了木排之上,又亲眼看着那木排驮着铜夔兽被江水冲到了张百万家的院子里。水停后,张百万家的院子里并没有铜夔兽,只要用脚指头一想就知道,那铜夔兽自然是掉到了水井里。水六爷找来了了然和尚,老和尚装神弄鬼的目的就是开挖这条直贯止水坡的水道。
张百万一听自己捡到的楠木竟是皇家御用之物,早吓出了一身冷汗。看来这御状是不能告了。
夔江仍然汹涌,但江水顺着止水坡的那条水道一泻而下,从此夔门县再无水患。夔门县的百姓因为感念张百万的恩德,在他易地修宅的时候,几乎是倾县而动,纷纷前来帮忙。
张百万的儿子也因为父亲的义举,被皇帝连升了两级官职。
杨蜀在县衙设宴招待水六爷,水六爷酒至半酣,嘿嘿笑道:“杨大人,老朽找到了丢失的青铜夔兽不算能耐,一百多年前丢失的那只镇河的铜夔兽我也能找到!”
杨蜀举着酒杯,连连摇头说不信,水六爷拉着杨蜀走出了县衙,手指着止水坡说道:“我的爷爷当年也是治理夔江的河管,有一年发大水,镇江的铜夔兽先被洪水卷走,随后就出现了止水坡。”
原来就是一百多年前的那只铜夔兽被冲进了江水里,挡住了本来直直的水道,才淤积成了今天的止水坡啊。水六爷今年又借挖掘铜夔兽之名,开通了水道,夔江发水因铜夔兽而起,最后也因铜夔兽而止,也不能不说是冥冥之中的定数……
相传很早以前,丽水城内有户财主,姓留名西,为人忠厚老实。留西十四岁时,父亲给他买来一书童,姓刘名东。刘东虽然家境贫寒,但他勤劳好学,留西见了很喜爱,待他亲如兄弟,教他读书识字。
过了六年,留西父母病故,留西当家成了主人。他见刘东聪明忠诚,不忍长期留他为奴,就对刘东说:“你在我家待下去无出息,还是出门做生意吧,本钱我借你。”
刘东说:“主人待我如兄弟,我愿服侍你一生。”
留西摇头说:“不可这样,你明天就出门,我借你白银一百两,赚些钱以后成家立业。”
刘东见主人这样待他,心里十分感激。
第二天,留西就给了刘东一百两白银去做生意。可刘东才走了三天,银两就被骗子骗去了。他只得又回到留西家里,对留西说:“主人好心,可我太笨,一百两银子被骗子骗去了。现在旧债未清又添新债,真是雪上加霜。”
留西说:“贤弟莫愁,我再借给你二百两,你马上动身再去做生意就是。”
不料,刘东这次做生意没经验,结果又血本无归。他再次回到了留西家,羞愧地对留西说:“我再也无脸见父老乡亲了,就让我在主人家服侍主人到老吧!”
留西说:“你这样就真的让人看不起了,日月还有轮回,做生意总是有亏有盈的。不要灰心,你再拿一百两银子去,这次一定会赚到钱。”
刘东再一次出远门,这次他总结了经验教训,果然如愿赚了一笔钱。从此,刘东的生意越做越大。他赚了钱后,立即将留西给的银两本息全部还清。后来他认识了一位厦门的富商,富商见刘东聪明忠诚,做生意也有一套本领,就将女儿许给了他。因富商膝下无子只有独女,就招刘东为上门女婿。過了五六年,富商病故,家产全部由刘东继承。
过了十年,留西家因家丁打死人逃走,官府将这人命案强加在留西身上,弄得留西倾家荡产,加上连年灾荒,留西把田地产业统统卖光,还是无法度日,只得去投奔刘东。
留西找到刘东,诉说了天灾人祸原委。刘东把留西留在家里,热情招待,同时派人去丽水做生意,顺便送点银两给留家家人,并且暗地里用金银买通官府,将留家冤案平反,并将留家的产业全部赎回,还把留家的房屋整修一新。
刘东将留西留下住了半年,才让留西回家,并给留西五十两银子作路费。留西心里有些不快,但一回到家就惊呆了,问明缘由后才知刘东暗中为他安排好了一切,心中非常感激。
从此,“十年水流东,十年水流西”这句俗语就流传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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